第二十二章
“媽, 您怎麽找到這兒來了?”
“還說呢,電話也不打一個,不知道媽媽多擔心你。這不是打聽你在這兒玩, 所以過來看看嘛。”
女人摘下太陽鏡,想伸手擁抱一下兒子,忽然想到兒子不喜歡這種方式。她收住身子,但還是抬手拍了下兒子的胸膛。
“我不是玩,是在劇組當武指。”
“這樣啊。”
女人絲毫沒有看不上這職業的意思, 一副兒子喜歡我就喜歡的表情。說著話在座位上坐下, 望著夏夏滿臉笑。衛雲沛開口給她們互相介紹。
“我媽媽。這位是我很好的朋友, 夏夏。”
禮貌的先介紹長輩,夏夏衝這位目前來看很和藹的女士點頭致意。女人的笑在臉上浮現, 好像一張完美的麵具。
“你好, 聽說過你。哎呀, 我說臭小子怎麽不回家,原來是有女朋友了。”
“阿姨, 我們隻是普通朋友。”沒表白之前,當著至親的麵不能隨便混淆視聽。這女人所來不知為何, 先試探一下。
“我可是看到我兒子給你做飯了。姑娘,我兒子可不是隨便給人做飯的人。”
是,您兒子肯定不會隨便給人做飯。可他是十五啊,他是我的十五。
抱著秘密不能說的感覺誰懂,夏夏隻能笑著不語。轉頭望向衛雲沛, 對方一副請求的眼神,她隻能什麽都不說, 沉默。
女人當即從包裏拿出一個紅色的盒子,“第一次見麵, 看喜歡不喜歡。周生生的,同價位隨便換。不合你心意的話讓沛沛陪你去換。”
盒子裏是一條鑽石項鏈,最大的一顆璀璨耀眼,絕對價值不菲。初次見麵你上來就這樣好嗎?
夏夏也不是那沒見識的,看到這條價值上千萬的項鏈眼睛都沒眨一下,伸手禮貌的合上蓋子往她那邊推了一點。
“這個太貴重了,原諒我不能要。”
女人還是那副樣子,表麵上像是麵具,真正的喜惡根本看不出來。夏夏見多了城府深的人,望著對方也同樣戴著禮貌的麵具。喜怒不形於色,麵對豪門貴婦不卑不亢。
“雲沛,那你陪阿姨吃飯,我先走。”
告辭離開,給人家母子倆獨立相處的空間。她出去時衛雲沛出來送,望著她滿臉抱歉。
“要不我帶她去酒店?”
“別。”她沒多說是,指指車子讓他回去。“既來之則安之,你是衛雲沛。”
既然占了人家兒子的身體,那你就是衛雲沛。長相、氣質那麽像,也許你們不過前世今生。
她獨自離開,沒走幾步遇到林瑩。林瑩想開口說什麽,她卻腳步不停,弄的對方想說什麽也沒機會。
車裏的女人拉衛雲沛坐下,朝他翻個白眼。“怎麽,不歡迎媽媽來啊。”
“沒有。不過大熱天的,您有事打電話多好。”
“哎呀,就知道我兒子還是關心我。”
女人說著又去捏他的臉,衛雲沛無奈的往後躲了一下。“什麽都不記得,這動作卻是一模一樣。之前一心撲在極限運動上,如今跑來拍什麽戲。兒子,你知道吧,媽媽以前一直擔心你是彎的,這回聽到你居然交女朋友,馬不停蹄的就跑來。”
衛雲沛不明白什麽叫彎的,一時間有些懵。但他經曆過暗衛訓練,對於不明白的事情也能鎮定自若。
他不吭聲,隻淡淡一笑。老母親拿筷子夾一塊兒他親手做的牛肉,抬手給他豎大拇指。
“我兒子就是厲害。哎呀,你瞧瞧你現在多好。喜歡做飯,喜歡女人。看起來媽媽可以把心放肚子裏了。”
一頓飯就在車裏吃,女人跟寶貝兒子在一起一點兒也不介意環境。但她敏銳的發現車上很多女孩子用品,臨走調侃她兒子。
“媽媽是不是很快就能抱孫子了?”
“媽、你別胡說。”
兒子一副鄭重其事的表情,女人也收斂了玩笑。抬手拍拍他:“真心喜歡就放手追。放心,媽媽對你的事兒是十二分支持的。”
送走女人,衛雲沛打開手機在瀏覽器輸入彎這個字,找了半天沒找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彎:不直,與直相對應。
字麵意思他也懂得,可女人那語氣這字一定有別的隱喻。他琢磨不出什麽來,下午開工前小聲的問夏夏。
“彎的是什麽意思?”
夏夏也是懵懂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在問什麽,望著他小聲回問:“誰跟你說的這個?”
“媽媽。她說之前以為我是彎的。”
衛雲沛是彎的嗎?他媽能問出這種話難道是他不近女色,也許他媽為了讓他近女色還花過許多工夫?
“說啊,到底什麽意思?”
自己罩著的人,再難為情也得說啊。夏夏湊近,小聲的跟他解釋:“就是斷袖。”
衛雲沛一下子臉漲的通紅,望著她完全說不出話來。羞、還帶著惱。如此隱秘的事兒怎麽能大白天說呢,弄的他如此丟臉。但凡她遮遮掩掩,他也不至於開口問主子。如今讓他怎麽見人。
一下午他都一副無顏見她的模樣,視線一觸到立馬躲開。夏夏也不難為他,想著讓時間消散他的別扭。他的生長環境跟她不同,放不開太正常。
晚飯、她自己吃的。他做好了擺好找了個借口跑了,一直到晚上她都睡了依舊沒見他身影。
翌日早飯還是她自己吃,他依舊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可就是不跟她照麵。第三天夏夏終於忍不了了,抬手死死拉住他不許走。
他如今的先天功已經練到第七重,幾個壯漢圍攻都不可能沾到他一片衣角,可她一個纖細的女孩子卻讓他寸步不能動。
“坐下一起吃。”他乖乖的任她拉到座位,接過她遞來的筷子。“這個世界談論那些都十分稀鬆平常,不用不好意思。這還是在國內,如果去歐美,那裏會更加開放。晚上來幾次都可以跟朋友談論。”
他忽然抬頭。“你是這樣嗎?以前、也跟人談論過?”
“當然沒有。”
被他看的臉上忽然燒起來,好好的談話怎麽忽然變了味兒。女尊時女人們在一起當然會開黃,可她從來不會當著男性的麵說這些,哪怕他們是侍從。就是跟女人單獨在一起被開了,她也基本不搭腔。
他忽然又笑起來,抬手給她夾菜。眉毛彎彎,眼睛亮晶晶的,桃花眼好像泛著淡淡的粉色。嘴角微微翹起,樂的像隻偷了油的耗子。
十五變狡猾了。夏夏低著頭故作生悶氣,用筷子戳那個菜就是不夾。盤子裏多了雙筷子,夾了她喜歡的西藍花放進她碗裏。
一抬頭看到他的笑臉在眼前放大,她無奈的笑笑吃飯。真是,皇姐老說她太慣著他,可她就愛看他的笑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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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拍攝進度向前,天氣開始轉涼。十八個秋老虎過去,早晚終於能感覺到涼風。雖不到秋高氣爽,但蒸籠已經不在。
這段時間夏父給衛雲沛打過好幾個電話,衛雲沛每次都說應該沒問題給糊弄了過去。
“他有沒有問你在哪兒,或者想跟你見麵?”
衛雲沛點頭:“問了、我沒說。”
“你做好準備,我感覺他要找上門來。”
“我知道。”
這天拍攝群像戲,夏夏飾演的角色師門被滅。她是掌門嫡女,此時已經被打上反派標簽。
被女主帶人圍攻,窮途末路渾身浴血、仰天長笑。雖衣衫襤褸,但驕傲依舊。
女主正義凜然:“上官清靈、你父母為禍修真界,你不思匡扶正義反而替他們遮掩。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夏夏一襲血衣像熱烈盛開的鮮花,精致的五官笑容恣意。“哈哈、要殺就殺,說那麽冠冕堂皇幹什麽。我既然享受了上官家帶來的榮譽,自然與上官家共進退。”
“呸、妖女看劍。”
女主手持長劍,左右看看欺身上前。隸屬同門的師姐妹戰在一起,幾個動作後導演喊停。
拍攝武打動作都是用切換鏡頭的方式,因為許多動作女主做不出來。衛雲沛換了女主的衣服拍替身鏡頭,武戲拍攝進度緩慢。
跑上跑下加武打動作,一天下來累的渾身疼。傍晚休息時衛雲沛給她按摩,疼的她不住的倒抽氣。
“嘶、”
衛雲沛抬頭,桃花眼滿目心疼。她缺乏鍛煉,經常打拳的話就不會如此。“明早我叫你起來鍛煉,不許再偷懶。”
話是這麽說,第二天她抬手咕噥一句困,他再次無奈的轉身走了。回來時給她帶了她喜歡的綠豆餅,搭配現磨豆漿當早點。
“八點開拍,你再不起可要被導演罵的。”
夏夏終於從**坐起來,抓抓亂糟糟的頭發。“不知道中秋放假不?”
衛雲沛在準備早餐:“放兩天。你想去幹嘛?”
下床,洗漱。“才兩天?”
“等結束了你好好休息一段。”
晃悠著到餐桌前坐下,接過他遞來的豆漿。永遠的溫度適宜,她抬手喝了好幾口。
“希望吧。”
“等結束了你想去哪兒玩?”
“不知道,得看公司安排。”
“你這簽的好像賣身契。”
“說對了,就是賣身契。所以,你千萬別簽公司。雖然有時候公司可以提供資源,但自由度太低。”
“你合約還有多久?”
“兩年多。”
“不如提前解約?”
“算了。”
解約得付違約金,她手頭一堆事都需要錢,這時候不是任性的時候。她不能完全都靠他,得努力走自己的路子。
上午拍一場打鬥戲,許多場麵夏夏都親自上,力求真實。拍的時候難免被磕碰,休息時走路一瘸一拐,可把衛雲沛嚇的不輕,趕快上前扶她。
“哪兒受傷了?”
看她疼的抽氣,他幹脆彎腰抱起。“上醫院去好嗎?有沒有出血什麽的?”
她拍拍他胳膊安慰:“沒事,就是磕了一下,可能有淤青,揉揉就好。”
他深呼吸一口,將她輕輕的放在椅子上。單膝跪地在她麵前,將她不敢應地那條腿輕輕抬起放在自己膝上。
擼起褲腿,小腿上赫然一大塊兒黑青。白皙的肌膚上特別顯眼,看的他倒抽一口涼氣。
小心的繼續往上擼,大腿上也有好幾塊。不過沒小腿上那麽大,可那數量斑斑點點的著實讓他心驚。
默默的從攜帶的包裏拿出跌打藥,抬頭望著她滿臉心疼。“忍一忍,揉開了恢複的快。不然你這得好幾天不能正常行走。”
她點點頭衝他笑笑:“沒事,你放心揉我能忍住。”
“嘶、”剛說能忍住、打臉來的如此之快。本來就疼,他一上手立馬疼的她倒吸涼氣。在他看過來時還想擠出一個笑,結果比哭還難看,心疼的他手都開始抖。
“我盡量輕點兒,你疼就抓我肩膀。”
齜牙咧嘴還盡量不吭聲,疼的五官都變了型。一旁的助理小妹拿著手機將這些日常都拍了下來,日後都能作為宣傳材料。她是衛雲沛私人雇傭的,所做一切都是拍的對他倆有利的事情。
四肢帶傷,胳膊還破了一處,在他上藥後休息了一下午,翌日繼續拍。輕傷不下火線,真人拍攝的效果絕對比替身來的更好。
導演給她豎大拇指,如今這樣肯吃苦的女星不多。試了下她的聲音條件,最後約定後期配音讓她自己來,用原聲。
“好的。”
衛雲沛的戲份少,九月中旬徹底結束。導演說他殺青的那一刻大家都替他開心,晚上一起聚餐。
劇組的桌子拚在一起,大家圍著桌子坐。飯店將定好的飯菜送來,中間一隻烤全羊。
導演是內蒙人,要的是內蒙特色。鹹奶茶入口,好多人都驚呼起來。尤其是平時也會喝奶茶的女孩子,這簡直刷新了平日的認知。
“奶茶怎麽是鹹的?”
導演淡定喝了好幾口。“奶茶當然是鹹的。你們平日喝的那都是啥,我們蒙古奶茶才是正宗的奶茶。喝了對身體好。”
夏夏也有些喝不慣,但聽說這個喝了不胖人,倒是沒抗拒一口接一口的在喝。
現場支起音響,大家喝酒唱歌,都是圈內人沒幾個不會的。衛雲沛被推上台,以為他要表演武術,結果他拿起話筒給大家來了一曲。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一曲《水調歌頭》在中秋即將到來的時候十分應景。最後唱到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時他目光默默的望著夏夏。
耿旋用胳膊肘子捅捅夏夏:“跟你訴衷情呢。”
夏夏搖頭。“你不懂。”
耿旋心道:到底是我不懂還是你不懂。你這丫頭是榆木疙瘩吧,鐵樹開花你都不會開是不是。可看你對他也不是無情的樣子,你倆到底唱的哪一出?
助理小妹也搖著頭心道:真替老板著急,怎麽就遇到這麽個木頭美人呢。平日看著挺機靈的人,怎麽在這種事情上如此遲鈍。
旁人看的暗自著急,衛雲沛這個當事人倒是一派坦然。唱了歌下來陪夏夏喝酒,她喝醉了他就背她回去。
路燈下兩個交疊的影子被拉的忽長忽短,背上那個喝多了亂動,衛雲沛被弄的手忙腳亂。
“乖,別亂動,不然要掉下來的。”
“十五,十五,”
“是,我在。”
好脾氣的哄著醉鬼,夏夏咕噥了句什麽睡了過去,他輕輕的將她往上顛了顛,嘴角上揚著開心的弧度。
“衛少、用幫忙嗎?”
是林瑩,他默默的搖搖頭,越過她到了自己車前。背後的視線被他忽略,旁人怎麽想他沒興趣知道。
回車裏給醉鬼洗漱了放**睡覺,他擔心她夜裏渴了要水,沒去車頭那邊,而是就近放下餐桌鋪上墊子在這邊休息。
夏夏一覺到天亮,醒來打著哈欠。洗漱,吃飯,照樣拿出手機來刷新聞。快扒拉到底的時候看到一條比賽的消息,截止日期還有三天。
“哎,十五你看,央視舉辦樂器大賽,初賽在各省會有報名通道。”
衛雲沛湊過來仔細看了下,抬頭問:“你想去參加?”
她點點頭。既然想在娛樂圈發展,那麽多一份才藝就多一個讓觀眾喜歡的點。多才多藝,作為藝人才夠好混。
“我陪你去報名。”
“我先給經紀人打個電話。”說完她撥通經紀人電話,對方對於她這個要求放著沒回答,再次提起另一個要求。
“戶外的綜藝一直在接洽,想讓你參加秋季的橫穿沙漠。我覺得這個什麽大賽你如果時間允許可以參加,這綜藝我先幫你接下來。”
如果隻是她,經紀人根本不是這態度。之前給她接讓她去墊底不也是直接通知的嘛。如今想要衛雲沛一起,倒是一再迂回。態度也非常好,語氣都軟和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