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桑梨看到日思夜想的他, 這段時間的壓抑和難過決了堤,她眼眶不受控地發酸,溢出淚來。

她沒想到他會來……

她以為, 他絕對不會再管她了……

他看到她落淚,以為是疼的, 心裏也跟著疼, “別哭了,我們馬上去醫院。”

被鄺野打橫抱起, 他身上熟悉的清冽氣息伴隨著體溫如一道厚厚的屏障籠罩而下,帶給她極大的安全感。

就像從前,隻要他在, 她什麽都不用怕。

她靠在他懷中,整顆心落下。

鄺野讓簡舒然拿上桑梨的東西,抱著她快速下樓。

在鄺野的感覺中, 桑梨在他懷中就輕得像隻小貓, 因為她本來就骨架小, 即使穿著冬天的衣服還是顯得身量纖瘦,像是要碎掉的瓷器。

鄺野眉峰擰起,臉色沉沉。

他當初全白養了。

這幾年在國外,她到底在瞎折騰什麽。

他好不容易把她喂得胖了點,現在瘦成這樣,胃還出了這麽嚴重的毛病,她到底在國外怎麽了。

到家樓下,簡舒然打開後車門, 鄺野俯身把桑梨放進去, 垂眼注視她,嗓音灼啞:“還能撐得住麽?”

桑梨點點頭。

“這裏過去醫院就五分鍾, 很快。”

簡舒然上車坐到桑梨旁邊,鄺野上車啟動邁巴赫。

在路上,簡舒然給桑梨拿水,照顧著她,桑梨情緒緩和下來,鄺野打著電話給醫院,提前安排著。

很快他們到達醫院,有專門的人等候,帶他們去到急診室,醫生了解過情況後,先把桑梨送去做胃鏡。

做完胃鏡,過了會兒檢查報告出來,醫生看了眼:“你這疼幾天了?”

“就這三四天吧……”

“都疼了這麽久了怎麽不早點來看?再往下拖更嚴重,年紀輕輕的小女生胃就這樣,對身體太不重視了。”

桑梨感受到身旁站著的男人落下的目光,她莫名有點像做錯事的小朋友,乖乖點頭。

“你這個是胃黏膜受損導致的慢性胃炎,應該有很長一段時間了,看你胃其他方便沒有大問題,你是不是平時有服用什麽刺激性的藥物,損傷了胃粘膜?”

桑梨攥緊手心,含糊其辭:

“就有時會吃一些助睡眠的……”

“有些藥副作用很大,會減小胃粘膜保護因子,損壞胃粘膜的屏障功能,而且加上經常失眠,飲食不規律,長期精神壓力很大,處在疲憊勞累的工作環境,也會損傷胃粘膜。”

醫生句句正中桑梨的狀態,她心虛地一句話也不敢說。

“還好情況不算特別嚴重,我給你開點藥,今晚最好住院打個點滴,把炎症消下來。身體永遠是第一位,不要為了工作不顧身體,這樣是得不償失啊。”

醫生嘮叨著,看了眼身旁的鄺野,“男朋友平時要多上心照顧點,不是等到人家胃炎發作了才著急忙慌抱過來,早該重視了,知道嗎?”

剛才鄺野送桑梨進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有多著急。

桑梨聞言麵頰倏地充上血,欲開口解釋,就聽身旁的男人應了聲,沒多說什麽。

這人怎麽不反駁……

算了,反駁好像也尷尬……

桑梨白皙的臉頰紅暈更深。

拿完報告後,鄺野去辦住院手續,簡舒然陪著桑梨,悄然一笑:“桑梨姐姐,我感覺阿野哥還是很關心你的,你看連醫生都看出來他著急了。”

桑梨臉熱:“可能是看在你的麵子上吧……”

“怎麽可能,我叫他隨便來照顧個女的,他都會答應嗎?阿野哥麵對其他女生是什麽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如果沒有他的允許,根本沒有女生能靠近他,從高中開始就是這樣。

過了會兒鄺野回來,對桑梨道:“明天給你安排了個全麵的身體檢查。”

桑梨微愣,“不用這麽麻煩……”

“你還想別人大晚上送你來醫院?”

“……”

男人性格強勢,每次他管她,她都逃不了。

桑梨噢了聲,隻能應下,護士來後,她隻能先去病房裏打點滴。

門口隻剩下簡舒然和鄺野。

男人聲音淡淡:“你怎麽和她恢複聯係了。”

簡舒然鼓了鼓臉頰,如實道來:“前幾天我去公司,剛好在樓下遇到桑梨姐姐,就和她聊了幾句,可是聶聞哥後來出現,罵了桑梨姐姐一頓,我怕她心裏難受,今晚就想找她聊天來著。”

鄺野眉頭皺起:“聶聞說她什麽了?”

“聶聞哥是為你打抱不平,他就是……就是提到當初你因為桑梨姐姐的離開狀態很頹廢,他讓桑梨姐姐這次回來不要再回來纏著你,省得讓你心裏更加難受。”

簡舒然轉眼看向他:“阿野哥,我覺得桑梨姐姐之前一定喜歡你,雖然她嘴上不承認,但是你心裏一定能感覺出來的,對不對?”

鄺野沒說話。

“桑梨姐姐很內向,但是我覺得從前在你麵前她就特別愛笑特別開朗,那是她真實的樣子,但是現在她回國後,我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她變了,性格變得更加壓抑了,沒有從前那種快樂活潑了,她這幾年雖然過得光鮮亮麗,但是應該過得不開心。”

鄺野靠著牆,垂著的黑眸被頭頂的白熾燈照得晦暗不明,他想到她這段時間的模樣,心緒如網裹挾沉重。

簡舒然看著他,彎了彎唇,試探性道:“而且,我覺得桑梨姐姐現在對你還是有感覺,至少來說,她一點都不排斥你呢,你們說不定很有可能再走到一起的,那我現在勸勸你,到時候我可是你們的媒婆啦。”

鄺野被她逗笑,“小小年紀想法挺多是吧?”

“我都大四了還叫小呢……”

簡舒然不好意思再當電燈泡,說先回去,讓鄺野留下來照顧,她收到手機裏聶聞的信息,對方說快到醫院了。

“聶聞哥來接我。”

鄺野轉眼意味深長看她,“最近你倒是什麽事都找他。”

簡舒然臉紅攥緊包包,“那不是你現在很忙,我也不好意思老是找你。”

“別拿這個當擋箭牌。”

簡舒然壓下唇角,打算趕緊溜,“我走了哥。”

簡舒然進去和桑梨說了聲,桑梨讓她不用擔心,先回去,簡舒然走出病房,卻又被鄺野叫住。

男人聲色俱冷:

“告訴聶聞,閉緊嘴巴,別再找桑梨說七說八。”

桑梨是什麽樣的人,輪不到任何人來說。

簡舒然愣了愣,“放心,我一定教育他。”

走出醫院,她上了聶聞的車。

“什麽?!我靠阿野這麽說的?!我他媽是為他說話,他還怪起我來了?!他就這麽護著桑梨?!”

車上,聽著簡舒然轉告的原話,聶聞如炸了毛。

簡舒然無語看向暴脾氣的他:“你說是為阿野哥好,你知道他心裏想要的是什麽嗎?如果桑梨姐姐真的和他形同陌路了,他才會難受好嗎?”

聶聞一噎。

“而且就算你是為了阿野哥好,這是他和桑梨姐姐的事,我們身為外人也沒資格過多去摻和,阿野哥都沒去找桑梨說什麽,你憑什麽那樣罵桑梨姐姐?說的話還那麽難聽。”

簡舒然的話,像是給聶聞狠狠澆了一桶水。

聶聞也知道那天那樣說話,真的傷了桑梨的心,心裏不爽:“我就是生氣她當初那麽做。”

“桑梨姐姐是什麽樣的人,你比我接觸得久,你真的覺得她是那種冷漠絕情的人?你們的六人幫玩得最好,到頭來連你們都不信她嗎?”

聶聞說不出話來。

他們六人幫基本天天都湊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讀書,一起出去玩,桑梨從一開始的內向防備,到後麵慢慢的敞開心扉,告訴她們她父母的事,帶他們去老家,那些友誼升溫的痕跡是抹不掉的。

聶聞想著想著,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勁:“不是,簡舒然,你現在教訓人一套一套的了?”

簡舒然:“怎麽,我說得不對嗎?”

“……對對對。”

他還能奈何得了她。

“聶聞哥,如果你真為阿野哥好,不妨多開導開導他,讓他別老口是心非端著。”

再端下去,桑梨真跑了就涼了。

聶聞噗嗤一笑,“你倒是真了解他。”

-

室外無星無月。

另一邊,醫院裏,桑梨打著點滴,半晌鄺野推開門進來,她轉眼看到他,眼波**漾。

她問:“然然走了?”

“嗯。”

他在旁邊的沙發坐下,護士離開後,病房裏隻有兩人。

無聲間,氛圍暗流湧動。

桑梨動了動,沒說話,鄺野抬眼看她,喉間繃緊,有點生硬開口:“胃好點沒有,還很疼?”

她搖搖頭,“好點了,沒那麽疼了。”

他想到剛才醫生說的,沒想到她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你在國外跳什麽舞,都不用吃飯的?”

桑梨:“……”

“不吃飯不睡覺,你是打算就跳這幾年?”

其實她身體不完全是因為跳舞弄糟的……

她垂眸沒說話,鄺野看她這樣,放緩嗓音,“困不困,躺下來睡會兒。”

“那你呢……”

“我就在這裏。”

“會不會耽誤你工作……”

想到季淮,鄺野心底不爽,輕飄飄反問:“那你要不然叫其他人來陪床?”

她輕抿紅唇,“其他人我也叫不到了……”

主要是,她舍不得他。

兩方各自在試探。

鄺野偏開眼,“我去車裏拿筆記本。”

“好……”

他走後,桑梨不舍地收回目光,躺了下來。

這幾天她天天失眠,活得渾渾噩噩,可今晚鄺野一出現,她像瀕臨溺死的人突然被撈上岸,又重新活了過來。

她想到剛才簡舒然說的話,心河再度被攪動。

她腦子暈暈,仍舊不敢相信。

她知道鄺野骨子不是冷漠的人,他今晚這樣對她會不會隻是因為顧念舊情而產生同情?就像當初他沒喜歡上她時,她中暑他也會給她踢椅子,她在奶茶店被欺負,他也不會坐視不理。

可是……會不會真的有一絲可能……

是他也沒有忘記她呢?

會不會,那些美好的幻想,不再是她的奢望,他們之間的故事還有一點續集……

如果是這樣,那該有多好……

桑梨闔上眼眸,眼眶溫熱。

所有的思緒在暗處湧動,翻滾,回潮。

隨著藥水進入體內,桑梨腹痛感慢慢減輕,醫生給她開了點安神的藥,她慢慢陷入睡眠。

鄺野回來病房,就拿著電腦在沙發上辦公。

張博陽發來信息:【阿野,融宇說你今晚把曠世的劉總留在公司?!你趕去哪裏了啊?】

鄺野斂眸,【醫院。】

張博陽:【怎麽了?誰出什麽事了?】

有誰的事能比工作重要啊?

鄺野:【桑梨。】

張博陽:哦,那沒事了。

張博陽問了問桑梨的情況,鄺野簡單說了下,說沒什事,那頭發來信息:【那你好好照顧桑梨,公司的事我來處理。】

鄺野鎖上手機屏幕。

夜色漸漸深了,鄺野處理完事情,放下筆記本,抬頭就看到桑梨已經熟睡了。

他走去關小窗戶,走回到病床前,目光不受克製地落在她身上。

女人臉頰小小,眼下帶著明顯的烏青,本就白皙的皮膚因著生病更顯蒼白。

她比出國前還要瘦。

曾經好幾次去倫敦看過她,她起舞在舞台上,在外人麵前都是光芒萬丈。

他一直以為她過得很好。

她到底經曆了什麽。

又在外麵過著什麽樣的生活。

他抬手輕輕扶過她臉頰旁的黑發,看著她,眼底的溫度烘得眼眶發紅。

-

一個晚上,不知是不是因為鄺野陪在身邊,桑梨從來沒有睡過那麽踏實的覺。

桑梨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她住在一個布置很溫馨的家,家裏有一隻貓一隻狗,午後,燦爛的日光從窗戶照射進來,她推開臥室門,就看到鄺野靠著床邊看書,她走過去,就被他摟在懷中。

她躺在鄺野懷中,笑著和他一起看書。

畫麵美好到讓人恍惚。

當夢漸漸清醒,她不舍地睜開眼,外頭變成晨光落下,她轉頭看到病房裏隻有她一人,空空的,像是沒有鄺野待過的痕跡。

她愣了下,出聲叫他,“鄺野……鄺野……”

他是走了嗎……

她心空了一塊,剛想掀開被子下床,誰知下一刻門被推開,所念之人就出現在眼前,攜著室外凜冽的寒意,手裏提著早餐。

“叫什麽,我又沒跑。”

她心落地。

鄺野問她身體感覺如何,又叫護士進來給她拔針,她點滴馬上打完了。

桑梨的胃基本不疼了,醫生進來幫她檢查了下,桑梨去簡單洗漱,而後回來,鄺野已經幫她擺好了早餐。

“趕緊過來吃。”

能讓鄺野這麽伺候,以前是桑梨,現在也隻有桑梨。

桑梨坐過去,看著麵前寡淡的粥和小菜,小聲嘀咕:“想吃豆漿油條小籠包了。”

曾經她可愛的那幕浮現眼前,鄺野笑了,“還小籠包,你想繼續打點滴?”

桑梨也就是說說而已,老實動筷,她看向鄺野,“你昨晚都在這裏嗎……”

“不然?”

桑梨壓下唇角,心間湧上暖意。

她低頭喝著粥,他目光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桑梨吃完早餐,給柳荷發了信息,說今天不去工作室了,那頭也說她最近太累了,讓她在家裏好好休息。

早晨做完檢查,她就可以出院了,鄺野開車送她回嘉陵,上樓回到公寓,桑梨給他拿了拖鞋。

兩人進去,鄺野把藥拿給她,囑咐著用藥方式,末了桑梨看向一個早晨都陪在她身邊的他:

“今早你不用去公司嗎?”

“準備去了。”

她輕應了聲,指尖輕絞:“謝謝你鄺野,昨晚帶我去醫院,還一直陪著我到現在。”

對上她瑩潤的目光,鄺野心間被羽毛掃著,偏開眼:“是看在然然的麵子上,她不放心,一直讓我好好照顧你。”

這話,口是心非的味道太重,桑梨聽出來了。

她淺淺彎唇,也不反駁他。

桑梨不想耽誤鄺野工作,便讓他先去忙,他走後,桑梨回房間去休息。

中午醒來,桑梨看到微信的三人姐妹群裏,呂玥和喻念念都在問桑梨身體怎麽樣了,桑梨去醫院的事是從張博陽和喻念念說的。

喻念念和呂玥在一起吃午飯,桑梨和她們通了電話,說自己沒什麽事,喻念念八卦調侃:“我聽博陽說,昨晚是鄺野陪你在醫院啊?他今天很遲到公司,不會也在陪你吧?”

桑梨:“嗯……”

“媽呀!!!”

那頭倆人激動問他們是什麽情況,是不是要複合了,桑梨臉頰燒紅,讓她們別亂說,“昨晚是然然在我公寓聊天,然然打電話讓鄺野來的。”

“得了,那他要不是擔心你他也不會趕來啊,你走後鄺野對所有女生都很冷淡,當時他在大學是風雲人物,喜歡他的女生比高中時候還多,但是所有人告白都被他拒絕了,連倒追他的機會都沒有,好多女生都不明白為什麽他這麽冷,甚至還有人懷疑他性取向呢。”

呂玥也附和:“對啊梨梨,鄺野隻喜歡過你一個,之前去豐白山的時候他是對你挺冷漠的,但是現在看來是裝的,明顯你一出事他就慌了。”

桑梨聞言,想起昨晚看到他眼底的慌亂,那是人在危急下潛意識的情緒自然流露,是騙不了人的。

喻念念笑:“反正我們都感覺鄺野肯定還喜歡你,那你現在是怎麽想的?”

“我……”

她突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呂玥:“我突然又想到鄺野奶奶那邊,梨梨,如果你是因為鄺野奶奶的問題有點猶豫,我覺得你現在不用怕了,當初你是沒能力選擇,答應她要離開,但是現在六年過去了,她憑什麽還管著你?如果你真的還喜歡鄺野就衝,有的時候道德感不要太強,而且我們都不告訴鄺野真相,對他來說也不公平。”

呂玥難得講這樣的話,喻念念大大讚同:“對啊,這一次咱們不怕她了,就算你回來是明目張膽想和鄺野複合又如何,還怕那個老太婆?”

呂玥笑:“這叫做梨梨的複仇之六年後回國,我仍舊讓你孫子愛得欲生欲死。”

桑梨被逗笑。

末了結束通話,桑梨垂眼摩挲手機,腦中浮現鄺野的模樣。

前幾天,感覺沒了希望的她打算離開。

可是經過昨晚,她試圖掩埋的情愫又被牽扯起來。

她視線落向窗外,微微失神。

-

從醫院回來,桑梨這幾天就聽鄺野的話,先放了工作,在公寓休息著,簡舒然每天都來關心她的情況,到最後她忍不住告知真相,是鄺野叫她來問的。

“明明自己想關心,就是口是心非裝冷淡,桑梨姐姐,你以前和他在一起後他也這樣嗎?”

桑梨聞言,不禁彎起唇畔。

當初在一起後,他好像就沒那麽口是心非了,畢竟可以光明正大寵她,不用再找借口。

不過現在桑梨也能理解鄺野,畢竟當初的事情沒有完全過去,冰也需要一點點化,讓他那樣一個桀驁不馴的人突然對她變了態度噓寒問暖也是不太可能。

早上,桑梨收到柴弘的電話,問她身體如何,交談幾句,柴弘問她下午能不能再一起去趟雲瞻:

“這次競爭商演的公司很多,雲瞻最滿意我們,想和我們再談一次,確認一下細節,聽說這次柏樂也想來開音樂會,柏樂你知道嗎,國內一個很著名的交響樂團,我們競爭壓力可大了。”

桑梨應下,“那我們下午再去談一次吧。”

“嗯,不出意外我們能拿下。”

下午,桑梨先到了工作室,她給鄺野發信息:【下午我們要去雲瞻談合作。】

幾分鍾後,鄺野回複:【歡迎。】

“……”

這人還挺公事公辦。

桑梨彎起唇角,猶豫了半晌忍不住問:【你會在公司嗎?】

他回複得幹脆利落:

【不在。】

好吧……

有四天都沒有看到他了,桑梨都是掰著指頭數的。

她也沒再說什麽,簡單處理了下工作,見時間差不多,便和柴弘、柳荷一同去雲瞻。

日光豐盈,疊落而下。

兩方離得近,十幾分鍾後,車子到達大廈門口。

三人下車往裏走,快到電梯口,忽而身後就傳來說笑聲:“雪音,你今天難得有空,跟我們來雲瞻正好。”

女人笑:“雲瞻我很熟的,等會兒我來談……”

桑梨聞聲,下意識回眸,後方走著幾人,為首的是韶雪音,隻見女人一頭波浪卷棕發,戴著墨鏡,打扮得成熟性感。

好多年沒見到她,她氣質得更加高貴了。

韶雪音走過來,看到桑梨的一瞬間,瞳孔震動:“桑梨……”

韶雪音眼中的桑梨,如今是天翻地覆的變化,從她印象中土了吧唧的山區姑娘,變成一個溫婉清麗的大美人兒,眉眼間已然蛻變。

韶雪音走到她麵前:

“桑梨,好久不見……”

桑梨看到她身旁人拿著的包印著柏樂的logo,微愣了愣,“好久不見。”

“我聽說你回國了,現在在澄舞?”

“嗯。”

內心的情緒翻湧而上,韶雪音保持著臉上的笑意,“你今天來雲瞻是幹什麽……”

桑梨還未回答,視線一轉,下一刻看到大廈門口,走進來幾個人。

為首的男人一身深灰色雙排扣風衣,雙手插在兜裏,步履沉穩,五官如浸泡在深潭中清冷,一出現就氣場全開。

看到鄺野,桑梨愣了下,下一刻就看到鄺野朝她這個方向走來,目光單單落向她。

一旁,韶雪音心裏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