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桑梨聞言, 對上鄺野的目光,心被他燙得鬆軟:

“好,我們一起考雲大。”

如果他願意朝她奔來, 她也希望,能和他往同一個終點走去。

或許, 或許他們真的有以後呢……

總之這樣約定完, 兩人都更加明確了目標,鄺野也比上學期更刻苦努力, 畢竟以期末考的成績,距離雲大還有很大的差距。

宋盛蘭和鄺明輝得知了鄺野要考雲大,都覺得難以實現, 但是兒子肯好好讀書了,他們還是很高興。

新學期開學兩天後,正月初六, 簡舒年和簡舒然兄妹也按照約定飛來了雲淩。

前幾天鄺野就告訴了宋盛蘭他們要來, 宋盛蘭讓保姆在家裏收拾出來兩間屋子, 當天派人去機場接他們。

傍晚放學回到家,鄺野走進家裏,裏頭坐在客廳吃零食的兄妹看到他,開心地迎了上去:

“阿野——”

“阿野哥——”

簡舒年笑著和鄺野擁抱在一塊,“阿野,太想你了。”

鄺野笑:“你們到多久了?”

“剛到不久,”簡舒年笑得燦爛如冬日暖陽,“阿野, 你好像又高了, 我徹底趕不上你了。”

簡舒年個子快一米八,清清瘦瘦, 麥子色的皮膚,一雙黑玉似的眼睛格外明亮,妹妹簡舒然偏矮,平齊到耳後根的短發,臉頰紅紅的有些幹燥脫皮,皮膚也偏黃,一雙眼睛也明亮得不摻雜一絲雜質,倆人都穿著前段時間鄺野給他們買的冬裝。

鄺野看向簡舒然,“但是然然長高了。”

簡舒然笑著點點頭:“阿野哥,我今年長了三厘米呢,馬上就一米六了。”

簡舒年笑:“逢人就說,以後叫你三厘米吧……”

隨後桑梨也走進家門,鄺野對兄妹道:

“認識一下,這是桑梨,然然你要叫桑梨姐姐。”

倆人來之前有聽鄺野提過一句桑梨,知道她是寄住在鄺家的,倆人看到桑梨皮膚白白的,臉小小的,像個瓷娃娃,簡舒年朝桑梨笑:“我叫簡舒年。”

簡舒然看向桑梨,收起了剛才的活潑,小聲道:“桑梨姐姐好,我叫簡舒然。”

桑梨彎起唇畔和他們打招呼,幾人一起上了四樓,客廳裏,簡舒年坐在鄺野旁邊:“阿野,你耳朵最近怎麽樣?耳鳴還頻繁嗎?”

“還好,你腿恢複得怎麽樣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別不重視。”

前段時間簡舒年在家裏幹農活時摔了腿,“沒事了,不劇烈跑動就行,對了,鄺叔叔身體恢複如何?”

“挺好的……”

桑梨在旁邊聽著,感覺到他們應該時常都有聯係,熟知彼此的近況。

半晌她去洗手間,簡舒然目光追隨著桑梨的背影,好奇問:“阿野哥,這個姐姐為什麽會住到你們家裏?”

“這學期我媽把她接來雲淩讀高三。”

鄺野沒說太多桑梨的隱私。

“那她和你是一個班?”

“嗯,你們可以多和她聊聊,她很好相處的。”

簡舒然懵得應了應,“阿野哥,那你和她熟嗎?”

鄺野想到什麽,懶笑勾唇:

“我和她就是普通朋友。”

“噢……”

遲些時候,宋盛蘭和鄺明輝從集團回來了,晚上大家一起吃飯,夫婦倆很喜歡兄妹倆,說這幾天讓人帶他們在雲淩玩,行程都安排好了,兩人應下,其實對於他們來說,隻要能看看鄺野就好。

飯後,桑梨先去學習室寫作業。

過了會兒門被推開,她扭頭看到是鄺野。

男生端著果盤進來,“吃點芒果。”

“謝謝。”

他在她旁邊的桌子上坐下,叉起塊芒果送到她嘴邊,她臉一紅,想接過果叉,他卻沒讓,她隻好張開口,她吃完,他又來一次,桑梨羞赧,“鄺野你幹嘛……”

“喂兔子。”

桑梨臉熱,“你才是兔子呢。”

鄺野笑著,桑梨抬頭看他:“然然和簡年呢?你不去陪他們?”

“他們先去房間收拾行李了,你介意他們等會兒進來寫作業麽?在房間裏再擺一張桌子。”

“行啊,怎麽會介意。”

保姆搬來桌子,半晌兄妹抱著書包進來,鄺野讓他們在後麵的桌子寫作業,倆人應下,鄺野坐在桑梨對麵。

學習室裏很安靜,大家都互不打擾。

晚上九點多,鄺野去洗澡,管家敲門送來水果,桑梨端了一盤給兄妹倆,“休息下,吃點水果。”

倆人道謝,簡舒年含笑和她搭話:“桑梨,你老家是台通的?阿野和我們說過。”

“嗯,你們是在興泰嗎?”

“對,我們家在興泰最偏遠的一個縣城,在山區。”

桑梨說她老家也在山裏,倆人聊起天來,半晌桑梨問:“然然今年上初三嗎?”

簡舒然輕輕點頭:“嗯。”

“你們高中是在哪裏讀?”

“在縣城,我哥就在一中,我也想考進去。”

“肯定沒問題,鄺野說你們讀書都很刻苦。”

“我數學比較差,每次數學這科就落下很多。”

“數學要掌握解題方法,我有整理過初三的數學筆記,你如果有需要我回去去找一下給你。”

簡舒然靦腆看向她:“謝謝桑梨姐姐。”

桑梨笑笑,“沒關係。”

桑梨繼續寫作業,簡舒然去上洗手間,過了會兒桑梨寫完,打算去練舞,出來剛好遇到了簡舒然,對方看到她,猶豫幾秒,終於出聲叫她:

“桑梨姐姐……”

桑梨朝她走去:“怎麽了?”

“你有衛生巾嗎?我……”

她聲音越來越小,麵頰已然變成了紅色。

桑梨反應過來,讓她先去衛生間等著,很快桑梨把東西送給她,簡舒然去清洗又換了下衣物,好一會兒才出來。

桑梨看到她尷尬道謝的麵容,柔聲安撫她:“沒關係,這個是我們女生每個月都會來的,我多給你拿了幾包,放在這個小包裏了,你要不夠用再找我。”

“謝謝桑梨姐姐。”

簡舒然接過小包,她比較遲發育,才來月經沒幾個月,窘然言:“上個月我是月底才來的,不知道它會提前這麽多……”

“沒關係,時間偶爾有不準確也很正常,你肚子會痛嗎?”

“還好。”

桑梨囑咐著生理期的注意事項,簡舒然感覺桑梨如同姐姐般溫柔,聽完輕彎起唇角和她道謝。

而後簡舒年從學習室出來,兄妹倆見時間差不多,先下樓,桑梨則去舞蹈室。

四十分鍾後,鄺野走進來,她今天提早結束,走過去,“你作業寫完啦?”

“嗯,”鄺野挑眉,“你要不檢查下?”

桑梨羞澀,“我檢查幹嘛。”

她撈起手機,欲往外走,鄺野拉住她的手,“怎麽,我一來你就跑?”

倆人距離極近,桑梨被他困住,背靠著牆,心跳如鼓:“你要幹嘛……”

鄺野笑,“你緊張什麽?”

“誰緊張了。”

正說話間,門外傳來聲響,倆人倏地轉頭,就看到剛好路過門口看著他倆呆住的的簡舒年和簡舒然。

???!

桑梨腦中炸開熱度,趕忙把鄺野推開。

簡舒年尷尬:“阿野,我就是陪然然上來拿下作業。”

氣氛尬住。

“我先下樓洗漱了。”

桑梨找了個借口,飛快溜了。

桑梨走後,簡舒年疑惑看向鄺野:“你們這確定是……普通朋友??”

簡舒然也忍不住問:“阿野哥,你喜歡桑梨姐姐?”

剛才他們都看到了,是鄺野拉著不讓桑梨走,倆人之間的親昵溢於言表。

他們從來沒看到,鄺野會這樣對一個女生。

而後他們聽到鄺野承認了:“嗯。”

??!

倆人傻住,沒想到鄺野承認得這麽幹脆。

鄺野:“至於這麽震驚?”

簡舒年笑:“難怪呢,我說今天發現你經常在看桑梨。”

鄺野勾唇,“你們別去調侃她,她臉皮薄。”

“嗯,知道。”

而後簡舒然和簡舒年下樓,簡舒年感歎:“之前都沒聽阿野喜歡哪個女生,桑梨是第一個。”

簡舒然輕輕彎唇:“你不覺得桑梨姐姐很好嗎?”

簡舒年笑著點頭:“能被阿野喜歡的人,肯定很好。”

另一頭,桑梨尷尬地回到房間裏,還不知道自己被這麽誇著,很快她手機震動了下,進來鄺野的消息:

【他們知道了。】

桑梨紅著臉頰倒頭埋在**,扯住被子改臉,隨後又收到鄺野發來的信息,像是極度了解她似的:

【你躲進被窩也沒用,不過你放心,他們會假裝不知道的。】

桑梨:“……”

不想搭理他了。

-

晚上在房間裏又讀了會兒書,桑梨十二點多入睡。

早晨醒來吃早飯,她遇到兄妹倆,他們主動和她打招呼,桑梨臉頰微熱朝他們莞爾。

雖然如鄺野所說他們沒提昨天的事,但是兩人臉上的表情明顯不一樣了。

某些人真是太過分了……

接下來的幾天,桑梨和鄺野白天去上課,簡舒然和簡舒年出門玩,晚上他們在一起寫作業。

在相處中,桑梨和他們也越來越熟絡,簡舒然也不像一開始那麽靦腆,會主動來找她說話聊天了。

周五晚上,桑梨寫了會兒作業說去舞蹈室練舞,過了會兒她就發現簡舒然在外麵看著,桑梨招呼她進來,簡舒然驚訝:“桑梨姐姐,你跳舞真好看。”

簡舒然說她也喜歡跳舞,但都是自學的,桑梨得知,便邀請她一起跳。

桑梨輔導著她動作,簡舒然跳得格外開心,另外倆男生過來問她們在幹什麽,簡舒然笑意妍妍:“桑梨姐姐在教我跳舞,她好厲害!”

簡舒年笑:“桑梨,你教她跳得很好,可以收徒了。”

桑梨莞爾:“哪裏,是然然有天賦。”

晚上十點多,兩個女生跳完舞和倆男生去吃宵夜,四人聊到家裏的事,因著鄺野,桑梨也很信任他們,說了自己的家庭,兄妹倆也知道原來桑梨的母親也去世了。

桑梨淡淡笑:“現在我就是想好好讀書,以後把我外婆接到城市生活,讓她生活舒適點。”

簡舒年:“我想考來雲大,等畢業了我再回到山裏。”

“回到山裏?”

簡舒年笑容溫和:“我們家鄉特別貧困,我想著回去把村裏建設起來。”

簡舒然也點點頭:“我以後就跟著我哥,讓村民都過上好日子。”

他們愛那片賴以生存的貧瘠土地,都想盡一份力量,讓那片土地開出生機的花朵來。

鄺野:“我和桑梨的目標也是雲大,說不定有機會以後在一起念大學。”

“你們也喜歡去雲大?那太好了,”簡舒年笑著舉起飲料,“那就為了未來能成為同學,我們要幹一杯。”

桑梨笑:“希望能在雲大相見。”

簡舒然莞爾:“以後我也努力考到雲大。”

四人笑著碰杯。

……

周末,四人出門玩了一天,周日正月十五,鄺家想留兄妹倆在家過節的,但是他們十六要開學,必須得回去了。

周日中午,鄺野和桑梨送他們到機場,簡舒年再度和鄺野擁抱:“阿野,加油,等你的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

“當然是……考上雲大的好消息。”

鄺野笑了笑,簡舒年看向桑梨,笑得露出白牙:“桑梨,以後有機會和阿野一起來我老家玩,我們很歡迎你。”

桑梨溫暖點頭,“好。”

簡舒然上前抱住桑梨:“桑梨姐姐,我好舍不得你。”

桑梨回抱住她,說她也是:“然然你好好讀書,有問題可以發微信來問我。”

“好。”

簡舒然點起腳尖,在桑梨耳邊言:“剛才我哥說的好消息,也指你和阿野哥的好消息哦。”

桑梨愣地抬眸對上鄺野看過來的目光,麵頰泛起緋紅。

兄妹倆走進機場,倆人站在原地目送,鄺野對桑梨說:

“他倆很喜歡你,特別是然然,私底下和我說了好幾次。”

“真的嗎?”

“有多少人和你相處後會不喜歡你?”

她靦腆彎眉,看著兄妹倆走遠,她歎了聲氣:“雖然隻短短認識了幾天,但是我好舍不得他們。”

鄺野勾唇揉揉她的頭,“沒事,畢業後時間多的是,帶你過去玩。”

桑梨抬頭看他,笑:“好。”

-

周末過後,江望私高高一高二學生幸福的寒假生活也畫上句號,大家都回到學校,新學期正式開始。

周一早上正式的開學典禮結束,暴富六人相約一起去小超市買水,幾人遇到籃球隊的幾個男生,對方抱怨開學煩,聶聞嘖嘖感歎:

“看看你們這一個個苦瓜臉的,我這個高三老學長開學一個多星期了我說什麽了嗎?”

幾人突然樂嗬:“聞哥,你這麽說我們突然心裏好受了哈哈哈哈。”

“滾蛋,明年就輪到你們了。”

幾人拿著飲料往收銀台走去,其中一人攬住鄺野肩膀,“隊長,今天下午第四節 球場見啊,好久沒打了。”

即使鄺野高□□隊了,他們仍舊習慣叫他隊長。

鄺野拿起瓶椰汁,神色淡淡,“沒空,改天吧。”

“啊?你幹嘛?”

“寫作業。”

對麵的貨架,桑梨抬眸看了過來。

幾人:寫作業?這人不是出了名的不讀書嗎?!!

聶聞甩著手裏的可樂:“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阿野現在是衝刺雲大的人,你們都別打擾他。”

“去雲大,我靠我沒聽錯吧……”

“阿野現在隻要能去雲大和人談戀……”聶聞被鄺野看過來的視線掐住喉嚨,憋笑改口,“談論學術內容,什麽苦都願意吃。”

幾人:什麽鬼??

最後算完錢走出超市,張博陽笑:“聶聞,你說話真…真的要注意點,小心被…被阿野揍。”

聶聞:“我不信,阿野肯定舍不得揍我。”

鄺野把手中的椰汁旋開遞給桑梨,晲他:“你確定?”

“……”

幾人說笑著走回班級,上課鈴響,數學老師黃老邪仍舊是冷酷著一張臉進來。

大家整理著課桌麵,收心聽課。

過了會兒,黃老邪把一道比較難的函數練習題投影了出來,“大家拿出作業紙寫寫啊,這個題型我上學期講過一次,你們試試看會不會,我再點兩個同學到黑板上寫。”

大家心裏一抽,慌得跟要被敲的地鼠似的低下頭,就聽黃老邪隨便道:“13號,42號。”

眾人認得這兩個比較特別的號碼——

那不是廬夏楊和鄺野嗎?!

黃老邪得知其中一人是誰,看向第二組後排的鄺野,問了句:“能上來做嗎?”

黃老邪問完,桑梨轉頭看向鄺野,男生對上桑梨的目光,懶懶應了聲,邁著長腿往講台走。

大家看到鄺野走上去,一片嘩然,廬夏楊看了眼鄺野,眼底滑過道幽暗,腦中已經想好解題方法的他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鏡,也輕鬆地走上了去。

上去後,廬夏楊拿起粉筆,在黑板右邊直接開始寫,底下廬夏楊旁邊的仇浩看向講台上不動筆的鄺野,戲謔:

“不會做還上去傻站著,咋想的。”

前排女生聽到:“你以為人人都是班長啊,這道題好難的。”

“就鄺野,他換個簡單的也不會做。”

“嗬嗬,人家上個學期考得好像比你好吧?”

“……他那是踩了狗屎運。”

仇浩話音剛落,就看到鄺野開始在黑板上動筆,一步步快速流暢寫著和廬夏楊不一樣的解法。

仇浩猛地怔住。

他會做??!

其他同學看到這幕,也同樣瞠目結舌。

最後廬夏楊解答完,兩秒後鄺野也把粉筆往黑板槽一扔,轉身走下講台,聶聞帶著鼓掌起哄:“臥槽,阿野牛逼!!!”

大家跟著都激動鼓掌,廬夏楊坐下,看了眼黑板的另一邊,臉色僵住。

黃老邪看到鄺野的答案,也同樣詫異,不禁臉上露出笑容:“班長做對我不稀奇,但是鄺野我沒想到啊,而且他還是用很少見的解法,非常簡單明了,可見鄺野最近確實開始好好讀書了,非常好!!”

黃老邪激動表揚著,桑梨轉頭看向後排的鄺野,眼睛彎成月牙:“鄺野真厲害。”

鄺野無奈偏開眼,轉著筆,揉了揉微紅的耳廓。

鄺野在班上的表現也算是給他上學期期末考成績證了明,大家發現他確實進步了,隻是他為什麽會改變這麽大,外人也不知曉。

一整天繁重的課下來,下午第四節 ,鄺野和聶聞雷打不動要去打球。

雖然鄺野努力,但是基本的運動鍛煉都沒少。

第三節 下課,她感覺自己的椅子被敲了下,她轉頭,鄺野掀起眸,看向她:

“今晚沒有火箭班?”

她點點頭,“改到明晚了。”

他嗯了聲,“那今晚我帶你回家。”

她呆了呆,怕太高調,有點猶豫,他強勢得不由分說:“我和老張已經說了,不然你自己走回去。”

這人……

她癟嘴噢了聲,轉過去繼續寫卷子。

桌旁,喻念念見此朝桑梨笑:“你和鄺野現在這樣,算是同居了都。”

聽到這詞,桑梨臉一臊:“什麽叫同居……”

“哈哈哈住在同個家裏,可不算是同居嘛。”

桑梨羞赧地點了下她腦袋,不搭理她了:“我裝水去。”

一節課過後,放學鈴響,教學樓沸騰起來。

室外,晚霞是煙紫色的,桑梨收拾好書包,和喻念念、呂玥下樓。

桑梨要去行政樓交個材料,她給鄺野發信息,讓他打完球直接去行政樓找她。

到樓下,桑梨獨自去往行政樓,上到三樓。

她突然記起來當初開學第一次來行政樓報名,鄺野不耐煩地把她丟到樓下的事情,不禁發笑。

當時他可真的太討厭了。

走到三樓,她去德育處交完材料,正往回走,快到教務處門口,就聽到裏頭傳出主任林健和人閑聊的聲音:

“鄺野這段時間在班上表現怎麽樣?我看到他上個學期成績進步了很多啊。”

桑梨步伐微頓,就聽到裏頭傳出回應的男聲:

“是稍微努力了點,但估計是被他爸媽逼得吧,所以認真讀書了。”

“唉,隻要這臭小子肯讀就好了,開學後還有聽到他去飆車嗎?”

“這幾天倒是沒有。”

“他媽媽最掛心他這個了,你要是發現了還要告訴我,現在最後半個學期了還是要盯緊點……”

桑梨聞言,眉眼驟然沉下。

最後她走下行政樓,鄺野還沒來,她獨自在門口等著。

一分鍾後,她轉頭,看到男生走了出來。

廬夏楊看到在門口的她,愣了愣,走過去,正猶豫間,聽到桑梨朝他出聲:

“廬夏楊。”

上個學期那件事後,倆人的交流就大大減少了,每次去火箭班桑梨都沒有和他坐在一起,他也拉不下臉來湊過去。

此刻他沒想到她會主動打招呼,眼底泛開笑意,朝她走去:“桑梨,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桑梨麵無表情,直接開門見山:

“是你在私底下和教務主任說鄺野出去飆車的事?”

廬夏楊聞言,笑容頓住。

他愣住:“你在說什麽……”

“上學期九月底才開學沒多久,有天是你去告訴主任鄺野要去飆車吧?剛才我在教務處門口聽到了。”

廬夏楊抿了抿薄唇,維持著臉上的笑容:“桑梨,你幹嘛這麽問,這和你有關嗎……”

“我就問你是不是。”

桑梨靜靜看著他,目光太過銳利,廬夏楊喉間被燒得發幹,幾秒後承認點頭:

“是我說的,怎麽了?我身為班長有權利和老師匯報,飆車很危險,我這是為他好。”

“為他好?難道不是看他不爽,想打小報告報複他?”

廬夏楊虛偽的皮囊被扒了下來,惱羞成怒,沒想到平日裏那麽溫柔的桑梨會為了鄺野變成這樣,火冒出來:“桑梨,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這麽護著鄺野啊?”

“我住在他家裏,他爸媽照顧我,我不護著他,還護著你麽?”

“……是,我知道鄺野媽媽對你好,但是你以前不在江望,你根本不清楚鄺野是怎麽樣的人,你真的了解他人品嗎?”

廬夏楊道:“你知不知道學校裏有多少人討厭他,說難聽點,他和他的那幫朋友就是在學校混日子的,要不是鄺野家有錢,他畢業以後能找到什麽好工作?他根本考不上大學,這些成績差的人以後隻能混跡於社會底層,跟我們不在一個世界……”

桑梨冷聲截斷他的話:“要好好讀書沒錯,但是書讀得好,就可以肆意貶低那些成績不好的人嗎?難道你努力提高成績隻是為了增加優越感?”

廬夏楊忽而噎住。

“照你這麽說,等你將來讀了高學位,擁有頂尖的工作和身份,你是不是就看不起那些農村人?我就是農村來的。”

或許廬夏楊的話在某個角度是對的,這個世界存在分層,有人過得好,有人混得差,可是那些站在高處的人不應該把其他不夠優秀的人踩在腳底。

難道有人混得不好,是他不想變得優秀嗎?

桑梨看向他:“廬夏楊,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討厭鄺野,如果你真的為他好,在聽到他想去飆車的時候可以當麵提醒阻止他,而不是隻在背後打小報告,你對他的評價到底是客觀事實還是帶著偏見,你自己清楚。”

廬夏楊臉色被憋得通紅:“桑梨,你這麽維護她,你是喜歡他嗎?”

忽而前方傳來腳步聲,兩人轉頭,就看到鄺野一身衝鋒衣工裝褲,頭頂個黑色毛線帽,雙手插兜懶洋洋走上行政樓台階,往他們這個方向看來。

鄺野他怎麽在……

廬夏楊腦中哐當一下,說不出話。

桑梨對上鄺野的目光,眼底泛起波瀾,就見他走到麵前,溫聲問她:“交完材料了嗎?”

“嗯。”

“走吧。”

鄺野先讓桑梨先走下去,就剩倆人,他慢吞吞掀起眼皮,黑如深海的眸落向廬夏楊,喉間滾出冰冷幾字:

“最近我心情好,不打人。”

“沒有下一次,下次老子一定對你不客氣。”

廬夏楊鏡片下的眸光顫抖。

鄺野想到什麽,看向他,桀驁扯起唇角:

“還有,是我喜歡桑梨,給我離她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