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宋盛蘭話落, 在場不知情的人隨之一震。

聶聞、喻念念等人驚掉下巴,齊刷刷看向桑梨——

桑梨和鄺野媽媽竟然……?!

不僅是學生,事先不知的雷丹也愣住了:“鄺野媽媽怎麽是……”

賴國譽幫忙解釋:“宋總是桑梨的阿姨。”

當初宋盛蘭送桑梨進來讀書時特意低調掩蓋了小姑娘的身份, 一方麵是桑梨學習好又乖巧,本身就不讓人操心, 另一方麵是怕桑梨身份被外界知道, 會被師生過多關注而不舒服,所以此事隻有幾個校領導知道。

一旁的柯菲、居娜和湛家母女此刻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腦中懵得隻剩下兩個字——

完了。

這下是真踢到鐵板了。

宋盛蘭要怎麽收買啊……

賴國譽第一次看到宋盛蘭這麽生氣,可想而知是真重視桑梨,趕緊把事情如實告知, 一旁湛母和湛倩雪聽著臉色都變了,如臨懸崖邊,心間顫顫巍巍, 柯菲和居娜則是嚇到懵了, 腦中一片空白。

賴國譽說完, 湛母看到宋盛蘭越來越冷的臉色,慌得快步走到宋盛蘭麵前,連忙賠罪笑:

“那個,宋女士,不是宋總,您好,我是倩雪媽媽,您消消氣, 這件事其實沒賴主任說得這麽嚴重……”

宋盛蘭毫不客氣截斷她的話:“沒那麽嚴重?難不成把我孩子打傷到送去醫院才叫嚴重?!”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是想說這件事就是學生之間的矛盾,”她顫著壓低聲音, “那個,我姐夫是程章,您應該認識……”

宋盛蘭冷眼看她:

“我管你姐夫是誰?和這件事有關嗎?”

湛母被噎得說不出話,意識到在宋盛蘭麵前毫無勢力,她開始慌了:“宋總,我代替倩雪向您和孩子賠個不是,我就覺得是不是有點誤會……”

宋盛蘭笑了:“證據確鑿,又有這麽多同學作證,難不成我們一起來汙蔑您孩子?而且你我都不是當事人,梨梨和這位呂玥同學才是受害者,您和我道歉有什麽用?”

湛母聞言,拿包狠狠去打湛倩雪:“我怎麽生出你這麽個女兒啊,你個不省心的東西,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麽事!”

在眾人麵前湛倩雪被打得痛苦躲叫,狼狽不堪,痛苦心慌和羞恥感在心頭交織,眼淚奪眶而出。

其他老師上前攔著,湛母一把揪過湛倩雪的衣服,拽到桑梨和宋盛蘭麵前,逼著她彎腰:“趕緊給我道歉!你知不知道你惹大事了,我幫不了你了!”

湛倩雪抬頭看向桑梨,喉間發顫,幾秒後出聲:“對不起……”

湛母對桑梨笑:“桑梨同學求求你了,就原諒倩雪一次吧,她肯定不敢了,還有呂玥同學,你們都是善良的好孩子,就原諒她吧……”

桑梨看著他們,眼波泛起漣漪,就感覺肩膀被攬住,宋盛蘭沉靜的聲音落下:

“湛女士,您女兒的道歉到底是出於真心還是出於害怕,我想你聽得出來。而且我孩子收到的傷害,也不是這兩句簡單的道歉可以彌補的。”

湛母心慌懇求:“宋總,您能不能再給倩雪一個機會,我們做什麽都可以,我們也願意拿出錢來賠償。”

宋盛蘭輕笑:“我們不需要錢,而且您是不是覺得用錢可以擺平一切?可以彌補孩子心靈受到的傷害?將心比心,如果是您女兒在校受到如此對待,您會怎麽處理?”

湛母忽而啞然。

宋盛蘭看向賴國譽:“其餘的話我不想再聽,我隻有一個要求,就是校方秉公處理此事,不因為我的身份偏袒我的孩子,也不因為其他的原因偏袒其他人,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江望有相關規定吧?”

賴國譽忙點頭,宋盛蘭隨後眼風目光掃過雷丹:“不止是學生,上周五梨梨已經在校外被堵過一次,事情反映給了老師,但卻沒有第一時間得到妥善的解決,我想知道這當中是否存在老師疏忽甚至是包庇的問題,麻煩校方把這件事徹底調查清楚。”

雷丹心底一沉,說不出話來。

宋盛蘭轉眼看向呂母,神色溫和下來:“呂玥母親,您的要求是什麽?您的想法也同樣重要。”

呂母拉著呂玥的手,紅著眼看向湛倩雪,開口:

“我們家雖然窮,但也不能任人欺辱,金錢賠償我們也不需要,我也求學校按照校規公正處理,還我孩子一個公道。”

呂母微顫的聲音透著堅強。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

月亮升起,掛在模糊的墨藍色天空。

事情溝通完畢,一行人離開出保衛科室時,天色已經暗下。

湛母先帶著湛倩雪出來,走去校門口,一路罵罵咧咧,引得周圍人側目。

柯菲和居娜家長還未到,倆人先回班等候調查。

隨後桑梨、喻念念和三個男生走了出來。

稍稍離遠了後方的家長和老師,幾人直呼痛快:“宋姨簡直太霸氣了!狠狠替桑梨出了口氣!”

“對,那湛倩雪和她媽都嚇得屁滾尿流了,看她們還趾高氣昂。”

聶聞笑:“誒,我剛剛看到宋姨那個樣子,我終於明白阿野性格脾氣像誰了,完全遺傳他媽啊。”

幾人笑了,喻念念忙拉住桑梨:“對了梨梨,鄺野媽媽竟然是你阿姨?!你都沒告訴我們!”

喻念念音量不加克製,仿佛要讓這新聞在他們中間又爆炸一次。

一旁的聶聞和張博陽也激動叫囂,聶聞攬住另外一個當事人的肩膀:“對啊阿野,你難道不該和我們解釋下你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妹妹啊?!”

張博陽好奇:“阿野,宋阿姨是…是桑梨阿姨,所以桑…桑梨是你表妹?!”

鄺野晲他:“表妹個屁。”

一旁聽到這奇葩猜想的桑梨尷尬解釋:“我們不是親戚,我就是暫時寄住在宋阿姨家而已。”

“我天,所以你都住在阿野家啊?”這消息也挺爆炸,聶聞記起來一事,“我就說怎麽那次在他家那邊遇到你,不過你倆什麽情況,在學校不說話啊?裝不熟?”

“對啊,都沒見你們說話。”喻念念道。

鄺野掀起眼皮,對上桑梨的目光。

桑梨心頭被輕戳了下,就聽他疏淡的聲音:“本來就不熟,說什麽。”

男生邁開長腿,率先往前走。

聶聞和張博陽隻好跟上。

桑梨對上喻念念好奇的眼神,也淡淡應:“我和鄺野確實不怎麽熟,才認識不久。”

喻念念了然,尊重地沒有過多八卦:“不過鄺野媽媽對你好好呀,剛才把你當親女兒一樣,給你撐腰。”

想到宋盛蘭,桑梨心底湧起溫暖:

“嗯,宋阿姨特別好。”

倆人走到行政樓門口,走在後麵的賴國譽等老師也送著宋盛蘭和呂玥母女出來,和她們保證著接下來一定會調查清楚此事。

呂母看向宋盛蘭,感激頷首:“桑梨家長謝謝你,如果今天不是你,我也不知道怎麽處理這件事……”

宋盛蘭的身份擺在這裏,肯定讓校方不敢偏袒,相當於也保護到了呂玥。

宋盛蘭溫婉笑:“沒事的,我們都是為了孩子,她們能在學校好好上學,不就是我們的心願麽?”

“是是是……”

而後宋盛蘭看向桑梨:“梨梨,我們回家吧。”

桑梨應下,和喻念念道別,跟著宋盛蘭先離開。

上了勞斯萊斯,倆人坐到後排,宋盛蘭看了眼手機,朝桑梨無奈笑笑:“小野說他先走了,估計又跑去玩兒了,我們不用等他。”

桑梨愣了愣,“好……”

車子向前行駛,宋盛蘭握住桑梨的手,心疼得忍不住責備:“難怪周五晚上管家說你回到家身上髒髒的,膝蓋還摔了。傻孩子,為什麽在學校被人欺負了都不和我說?虧我昨天還和你外婆打電話,說你在這邊讀書挺好的,你說你今天要是出什麽事,我該有多擔心?”

桑梨愧疚垂眸,輕顫的長睫如蝴蝶揮動翅膀:“阿姨對不起……我是想著您出差已經很忙了,不想再給您添麻煩,我本來想著忍一忍可以讓事情平息下去的……”

宋盛蘭打趣她:“你說你,老說怕給我添麻煩,我看是因為跟我生分才不想麻煩我。”

桑梨慌得忙否認解釋,就惹來宋盛蘭的笑:“逗你的,阿姨都知道,我怎麽可能怪你。”

宋盛蘭知道桑梨是因為經曆了太多的苦難才養成了這樣的性格,防衛心很重,不讓人輕易靠近,怕傷害,也是無人依靠,所以習慣了依靠自己。

宋盛蘭摸摸她的頭:“如果你喜歡阿姨,以後就多依賴阿姨一點好不好?你遇到了問題可以告訴我,我現在身為你的家長,可以為你解決,你說這件事早點解決,是不是也不會鬧到今天這麽嚴重?”

桑梨心底柔軟塌陷,點點頭。

是她把壞人想得太簡單,不知會鬧到今天。

她看向宋盛蘭:“阿姨,以後這樣的事會和您說的。”

宋盛蘭:“你要記住,有的時候一味忍耐退後不能使問題平息,反而會讓對方得寸進尺,你要懂得用最有用的方法保護自己。”

桑梨輕聲應下。

“以後在學校有什麽緊急的事情,你來不及聯係我,也可以去找小野,他雖然脾氣不好,但是有些事他會幫忙的。”

今晚鄺野擋在她麵前的畫麵浮現腦海。

幾秒後,她輕點點頭。

-

晚上回到別墅,桑梨用完晚餐去寫作業,把學校的事暫時放在一邊。

第二天她到學校,就等來了湛倩雪被暫時停課等候處理的消息。

喻念念說,校方效率很高,昨晚就開始徹查此事了。

晚修開始後,柯菲媽媽和居娜媽媽才到學校,柯菲媽媽當時直接把柯菲揪到班門口大罵了一頓,柯菲當時哭得淚流滿麵,周圍很多同學都聽到了,這才知道她仗著權利做了多少壞事。

柯菲的班級職務被罷免,涉事的學生全部接受調查,處理結果還需要點時間。

事情鬧得太過轟動,不止是高三,全校都傳開了。

中午大課間,一幫男生來班裏找鄺野,大家閑聊問起昨天的事,聶聞給大家繪聲繪色形容起昨天校門口的場景,喻念念身為當事人也不禁加入。

男生們聽著,拍手稱快:“阿彬那群傻逼本來就欠收拾,經常來我們學校附近鬧事,聽說昨晚被帶回學校時鼻青臉腫的,大家都笑話死了,阿野這下為民除害了!”

旁人笑:“阿野,我昨晚看到葉彬那樣子了,你這是往死了揍啊,要不要這麽狠?”

喻念念:“哪裏狠了,你不知道剛開始那幫人多囂張,要不是鄺野和聶聞趕來,葉彬搞不好真會把我們帶走。”

“放心,有阿野在,哪怕再來幾個他也全都能幹掉。”

說笑間,桑梨交完作業回到座位,幾個男生看到她,笑問:“阿野,你和桑梨同學真是一家人啊?”

桑梨微怔。

僅一夜之間,桑梨的身份就傳開了。

這件事是從柯菲那邊傳出去的,現在連外班人都知道,聶聞笑著調侃道:

“桑梨,以後你在學校不用怕了,有什麽事直接報阿野名號,沒人敢動你。”

桑梨聞言,就見後排懶散坐著的鄺野隨意抬頭,視線落了過來。

男生顴骨上的傷痕明顯,配合著一頭利落的黑色短寸和如刀刻的臉部輪廓,更顯叛逆。

鄺野率先偏開眼。

桑梨抿了抿唇,沒說話,隻好讓視線偏移。

那晚爭吵過後,他們還未說話。

一幫男生換了話題。

桑梨喝盡了杯中的茉莉花茶,喻念念便說和她一起去開水房,也叫上了呂玥。

“玥玥,今天沒人再來找你麻煩吧?”

呂玥淺笑搖搖頭:“今天有同學和我說話了,還有人寫小紙條安慰鼓勵我來著。”

“放心,現在湛倩雪他們才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呢。”

三人裝完水,剛從開水房出來,就迎麵遇上柯菲。

三人怔了下,喻念念麵露防備,拉住桑梨和呂玥正要走,就聽到柯菲出聲:

“桑梨……”

桑梨聞聲步伐停下,柯菲追了上來,喻念念把桑梨護在身後,“柯菲,你又想幹嘛?”

柯菲壓著輕顫的聲音開口:“桑梨,呂玥,我和你們道歉可以嗎?之前我不該跟著湛倩雪來欺負你們,還讓你們罰掃,我以後絕對不會再這樣了,求你原諒我……”

柯菲語氣楚楚可憐,和之前洋洋得意的模樣大相徑庭,喻念念覺得可笑:“你現在知道錯了?你當初不是還很理直氣壯說秉公辦事嗎?”

柯菲眼圈泛紅:“對不起,我已經知道錯了……桑梨,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和你阿姨說一聲,讓校方減輕對我的處罰,我如果領了處分,我爸媽會罵死我的……”

桑梨靜靜看著她卑微痛苦的模樣,幾秒後淡聲開口:

“你和我道歉,是因為你真的覺得自己做錯了?還是隻是因為東窗事發,你求我為你說情?如果沒有昨天的事,你會停止那樣對我麽?”

柯菲被戳中心思,喉間繃緊。

“你隻是單純害怕我會利用我阿姨報複你,在你心裏,你恨不得把我踩在腳底。”

桑梨不願和她討厭的那幫人一樣,洋洋得意,隻麵色平靜道:“昨天我阿姨已經說過了,交給校方秉公處理,學校怎麽處理是學校的事,我無權決定。”

她不會借此機會狠狠踩他別人一腳,但也不會盲目寬恕,在明知對方不是真心悔過的情況下。

三人離開,徒留柯菲在原地。

-

回到班級,桑梨摒棄雜亂的思緒,重新投入學習。

沒了那些糟心事,桑梨緊繃的心終於放鬆下來,不用再忐忑擔憂。

一天下來,生活格外平靜。

傍晚放學,她讓喻念念先走,她留在班上補了補之前的筆記。

十五分鍾後,她走出教學樓,外麵的天陰陰的。

有點悶熱的空氣撲麵而來,黏膩地附著在皮膚上,讓人難受。

快步走到校門口,她看到私家車和在一旁等她的老張。

桑梨上了後座,脫下書包,“張叔不好意思,讓你等我這麽久。”

老張如今跟她也逐漸熟絡了,扭頭朝她笑:“客氣啥,我等著又不累。”

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現在桑梨一出校門,他就要第一時間接上她。

老張把窗戶關上:“外頭熱,還是開冷氣吧,今晚天氣預報說要下雨。”

雲淩即將入秋,但最近氣溫還是沒有明顯下降,還是多雨。

啟動車子,老張愧疚道:“桑梨姑娘,接下來這段時間你去哪裏我都送你,宋總和我交代過了,現在你的安全最重要。都怪我,上周五晚上要是我來接你,你也不會遇到危險了。”

桑梨忙搖頭:“張叔,這和您沒關係,也是我一開始說想自己走的。”

“以後還是我來接你,你安心坐車就好了。”

“嗯,好。”

桑梨累了一天,便靠著後座眯眼休息著。

路況還算順暢,二十分鍾後回到了別墅。

桑梨下了車走進玄關,是保姆來迎接。

沒看到管家,她有點疑惑,保姆解釋笑:“今天下午趙姐回老家了,她家裏有點事,等國慶後才回來。”

“好。”

她去餐廳吃晚餐,今晚宋盛蘭沒回來,鄺野也不在,仍舊是她一人。

飯後,她上樓回到房間,今天作業較少,她很快寫完,去洗了個澡後,打算去找本書看。

走下樓,一道閃耀的白光透過樓梯的窗戶落進來,幾秒後,外頭雷聲轟鳴響起,很快劈裏啪啦的雨點砸在玻璃上。

傾盆大雨落下。

桑梨下到一樓,去書房挑了本書,正要上樓,透過客廳的落地窗,往外就見後花園裏的一個園丁大爺穿著雨衣,頂著滂沱大雨,正獨自把露天的幾盆大大小小的盆栽搬到棚下。

這也太辛苦了……

她不帶猶豫,連忙放下書,拖著膝蓋的傷走了過去。

推開室內的玻璃門,雨聲轟隆隆頓時充斥耳邊,她撐了把傘頂著雨,往外小跑:

“大爺,雨下太大了,我來幫你一起搬吧……”

她跑到對方身邊,手正扶上盆栽邊,就見對方轉頭看向她:

“看清楚,誰是你大爺?”

雨衣帽簷下,清晰露出那張極為熟悉的拽冷臉——

是鄺野。

??!

怎麽會是他?!

桑梨意識到認錯了人,臉上砰的一下如同小番茄炸開。

兩人站得很近,滴滴答答的雨在視線之間落下,像是隔了層若隱若現的雨幕。

帽簷下,鄺野的黑眸落向仍舊被雨淋到的她。

桑梨還沒反應過來,男生氣得一把把她拽到雨棚下麵,冷沉的命令聲落下:“站這兒,搗什麽亂。”

“哦……”

她尷尬得社死,就見鄺野繼續去搬盆栽,桑梨看到這些盆栽好似是宋盛蘭房間的,她平日裏可喜歡這些。

男生力氣極大,一個個極大的盆栽被他搬著還顯得很輕鬆,不到一分鍾就結束了。

鄺野幹淨利落走回棚下,一把把雨衣脫了扔到桌子上,轉頭看了眼桑梨,走回室內。

桑梨跟著進去,鄺野回頭看她,就見女生一身草莓奶油的無袖睡裙,肌膚勝雪,雨水弄濕的黑色發尾貼在白皙的肩胛,膝蓋的棕褐色結痂格外明顯。

她一雙眸如同染上水汽,霧蒙蒙地看向他。

他深吸一口氣,眉峰擰起,轉身走去隔壁房間。

不到十秒鍾,她就再度見他回來,微愣間,他手中的毛巾就劈頭蓋臉扔到她身上。

“誒……”

桑梨扯下毛巾,麵頰憋紅。

倆人站得極近,曖昧橫生。

最近的事在腦中翻滾,鄺野垂眼看向傻到淋雨跑出去幫忙的她,喉結滾動,沉啞出聲:

“桑梨,你真是夠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