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兩個人開著吃播, 上一刻還拍筷子不讓吃飯,下一刻就摟腰夾菜,好得跟親兄弟似的,觀眾直呼看不懂, 但不影響他們尖叫。
“啊啊啊啊啊澈哥你的手在幹什麽?!放開讓我來!”
“這福利真好!恒星太懂我們了嘿嘿嘿”
“夾碗裏哪有直接喂到嘴裏方便?(狗頭)”
“一桌的好魚好肉就可勁薅那盤青菜hhhh”
“黎澈:阿琛, 我特地給你留的,反正我也不愛吃(微笑)”
“閻琛:你直接端起盤子倒好了, 費這事幹哈?”
“咱就是說別比賽了, 就開七天吃播吧哈哈哈。”
和解係統的積分餘額隻有11分, 黎澈心虛得很,怕閻琛一氣之下要跟他動手,見對方臉色有變立刻鬆手。
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說他現在比閻琛大十歲, 凡事都要爭個高下顯得他不夠大氣,沒有尊老愛幼的品德。
甭管直播裏一群人怎麽尖叫,閻琛知道黎澈隻不過是在報複而已, 心道一句睚眥必報的幼稚鬼, 見對方乖乖收手就沒多說什麽,淡定地繼續吃飯。
身為二十八的成年人,實在沒必要跟一個不成熟的小朋友斤斤計較。
現場圍觀的學生們懵了,兩個大佬的關係到底是好還是不好?怎麽比千古疑案還燒腦?
營地裏沒別的設施, 終端沒信號,加上累了一天不想再訓練,學生們個個癱著看直播,討論得很激烈。
“我怎麽覺得是黎澈借這事嘲笑沈煦呢?”
“我也感覺到了, 話術都是模仿沈煦。”
“要是沈煦故意汙蔑我,我也會很討厭他。”
“沈煦跟我們一塊掉淤泥裏, 怎麽這麽幹淨?身上衣服也洗過。”
“可能是被高級懲罰的水柱衝的。”
“再怎麽衝都不可能這麽幹淨吧?”
張建被王奇一通臭罵後臉色很難看。
作為這場賽事的主要負責人,讓學生洗個澡怎麽了,又不是送積分,難道他這點權利都沒有?再說那omega還是老板兒子。
可氣歸氣,想到王奇說的那些話,他心裏直打鼓。
有閻琛和黎澈這兩尊金佛在,這場賽事的收益能達到往年的二十到五十倍,萬一事情真鬧大,上頭一定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一路琢磨著往回走,見沈煦還在那裏,張建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
能在上百億人前刷臉熟的機會少之又少,沈煦不想就這麽放棄。
就算閻琛暫時不接受他,“緋聞戀人”的身份也足夠為沈家撈到不少好處。
沈煦正要把那盒鍋包肉往閻琛手邊推,聽到張建在對麵說:“好,我們馬上要進入賽後采訪環節,請無關人員先行回避。”
一個戴著口罩的工作人員走到沈煦旁邊做了個請的手勢。
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趕他走?沈煦抬頭看向張建,眼底警告的意味明顯,可後者卻故意低頭,完全不看他。
吃飽喝足,黎澈放下筷子,語氣不耐:“快點,別浪費我時間,累得很。”
閻琛吃完小半碗青菜,放下碗筷,打開自己的水壺喝水漱口,一副準備接受采訪的姿態。
這麽多人看著,沈煦別為他法,僵持了片刻還是走出了鏡頭。
張建在一番**的開場白後,向閻琛發問:“你覺得這次副本的體驗感怎麽樣?主要難度來自哪些方麵?”
閻琛:“還不錯,難度主要來自隊友。”
張建以為自己聽錯了,側著耳朵疑惑地追問:“你是說副本難度主要來自組隊這個模式嗎?”
閻琛:“特指我隊友。”
現場圍觀的學生笑得很大聲,口哨聲此起彼伏,看熱鬧不嫌事大。
見狀,張建又問黎澈:“對於閻琛說的話,你有什麽看法?”
黎澈肩背筆直,坐姿鬆弛隨意,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有道理,但不多。”
張建:“具體說說?”
“俗話說逆境使人成長,我就是他成長路上的絆腳石。”說著,黎澈看向閻琛,皮笑肉不笑道,“感謝的話放在心裏就行。”
閻琛撩起眼皮,灰藍色的雙眼淡淡回視,沒什麽表情地接道:“我沒打算感謝你。”
現場湧起一片歡呼尖叫聲,直呼大佬牛批。
敢在媒體前這麽肆無忌憚毫不遮掩,大概也隻有閻琛和黎澈了。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什麽花邊新聞都不能影響他們分毫。
張建一直留意後台,見數據又開始起飛,樂嗬嗬地問黎澈:“你們上次組隊是在十三歲,大家都很想知道多年後再組隊你有什麽特別的感想?”
黎澈笑得很爽朗:“沒什麽特別感想,隊友還跟十三歲時一樣幼稚,完完全全沒長大,根本帶不動。”
這表情和說出來的話完全不是一回事,所有人差點笑抽過去。
白楊和丁澤笑出鵝叫聲。
“澈哥,你是懂笑裏藏刀的。”
“哈哈哈哈哈琛哥要打你了。”
閻琛隨口反問:“絆腳石擺爛失職,是不是該檢討檢討?”
黎澈:“這麽說,你過得太順是我的錯?”
閻琛:“不然呢?”
黎澈一副講道理的姿態:“就是說有沒有可能是你自己的問題?”
閻琛表情認真:“沒可能。”
黎澈:“我勸你考慮清楚再回答。”
閻琛:“沒可能。”
兩人吵得越凶,直播間流量反而越好,張建躲在鏡頭外插不上話。
直播彈幕徹底失控——
“哈哈哈哈哈殺瘋了!原來我琛也這麽幼稚。”
“遲早被他們笑死哈哈哈哈”
“澈哥,你也沒成熟到哪去哦(小聲BB)”
“在賽場:神擋殺神,鬥嘴時:菜雞互啄。”
“是誰在漆黑的夜裏偶像濾鏡碎了一地?是我。”
“救命,你們在幹什麽哈哈哈哈哈”
采訪時間總共十五分鍾,有十分鍾在鬥嘴,還被網友剪輯放進#閻琛黎澈十大封神名場麵#的專輯裏。
結束時,丁澤用手肘推推白楊:“你不是說琛哥不吃別人動過的東西?”
白楊不解:“是啊。”
丁澤指著餐桌:“沈煦給的鍋包肉琛哥動都沒動,可澈哥夾的青菜他吃完了。”
而且這桌菜沒分成兩份,兩人是一起吃的。
看到閻琛吃得幹幹淨淨的碗,白楊不怎麽在意地擺擺手,準備起來收拾床鋪:“可能剛好想吃?別在意這些細節啦。”
丁澤:“……”
直播在采訪後不久結束,網上的熱度居高不下,很快在滿是“閻琛黎澈”的熱詞裏出現“恒星聯賽黑幕”。
詞條下全是質疑沈煦的話。
沈煦在比賽中遇到閻琛後緊跟不放,最後掉進泥潭讓很多人印象深刻,可賽後采訪中沈煦著裝幹淨整潔,還拿出了餐桌上沒有的鍋包肉,連閻琛都當場質疑他是不是開小灶。
大量網友湧到恒星和軍校的官方賬號下要解釋。
“洗澡+晚餐是給第一名的獎勵,要是其他人隨隨便便就能得到,這個獎勵就變得一文不值,對所有參賽人員都不公平!”
“相信軍校,蹲個調查結果。”
“問題十有八九出在恒星這邊,流量一上來就搞事情,嫌錢燙手咋地?上趕著砸招牌。”
“聽說那個omega是帝都星貴族沈家的,打個比賽還搞特權,大無語。”
沈煦如願以償混了臉熟,卻萬萬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等張建找過來時,他滿腦子隻想著怎麽撒氣。
張建抬手打斷,清了清嗓子:“沈少爺,是這樣的,因為你私自出現在鏡頭前,導致洗澡開小灶的事被軍校知道了,我建議你趕緊聯係教官說明一下,爭取大事化小。”
“洗個澡算什麽大事?!”附近沒人,沈煦懶得裝,一臉不耐煩地瞪向張建,“就說你不知道規則,非要給我安排食宿不就行了?”
張建:“我解釋過,那邊不接受。”
“那你想辦法啊!”沈煦怒喝,“這麽點事都處理不了還上什麽班?廢物!”
被軍校的資深教官罵就算了,連十幾歲的小屁孩都敢指著他的臉罵,張建當即沉下臉。
沈煦的終端震動,是軍校的特殊頻段。
沈煦眉頭緊鎖,過了片刻才接起來,表情瞬間變得乖巧:“王教官,有什麽事嗎?”
虛擬屏另一頭,王奇麵色嚴肅:“針對你私下向主辦方提不正當要求一事,教官團已經調查了相關人員和監控,確認情況屬實,給予你警告處分,因這事在網絡影響巨大,校方稍後會發布處分通告。”
警告要被扣1分學分,而且會記錄到個人檔案裏。
沈煦錯愕地瞪大雙眼:“我沒有……”
王奇:“你要是不服,可在回校後提出異議。”
在沈煦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王奇說完該說的掛斷了通訊。
張建聽完處理結果後轉身離開,心道這沈家的少爺不過如此,驕縱蠻橫的公子哥他見得多,都是這副目中無人腦幹缺失的德性。
同樣都是貴家公子,閻琛和黎澈的段位可比沈煦高得多。
看著屏幕變黑,沈煦氣得表情扭曲,一拳砸在旁邊的樹幹上。
不遠處,方宇躲在樹後圍觀了全過程,本想轉身離開,可剛邁出一步又頓住,猶豫了片刻還是走向沈煦。
“別生氣了,多想無益,回校後我們一起解決?”
你有什麽本事解決?!沈煦在心裏怒懟,麵上卻很委屈,噙著淚撲到方宇懷裏哭:“我就洗個澡而已,他們至於嗎?搞得好像我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方宇一僵,拍拍沈煦的背:“都是小事,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應對明天的比賽。”
在方宇看不到的地方,沈煦雙眼眯起,眼神越發狠毒。
一切的黴運都是從黎澈羞辱他那天開始的!他一定要給黎澈一點教訓!
結束采訪後,閻琛和黎澈帶上自己的背包水壺去紮營,兩個小弟很敬業,已經在旁邊幫他們預留了兩個帳篷的位置。
閻琛取出拳頭大小的膠囊帳篷,按下電源鍵丟到地上。
膠囊瞬間展開,眨眼間變成可供一個成年人休息的大小,四角的金屬鋼針埋入泥土鎖死,十級大風都刮不走。
現在還不到九點,閻琛拿著水壺走向對他招手的白楊。
附近幾十個帳篷中間特意留了空地,學生們圍著篝火而坐,正在討論明天的賽事。
張建離開前把第二場死亡之森的注意事項和規則發到了每個人的計分器上。
可能是閻琛剛才和黎澈吵架的樣子比平時更接地氣,周圍一些學生看到閻琛坐下後,大著膽子過去打招呼,順便討教一些實戰的問題。
閻琛做了幾年軍團指揮官,在軍中也經常被一群下屬圍著問問題,對此已經習以為常。
白楊用軍刀劈柴,隨手往火堆裏扔了幾根:“明天的比賽咋整,攻略太坑人了,說什麽五個常規副本裏選三個,根本不是!”
丁澤:“我看到過一個帖子,說這聯賽有個隱藏規則,後一個開什麽副本跟前一個副本的總體完成情況掛鉤,也就是說第一場難度拉高了,第二場開出的副本會更難。”
周圍一片哀嚎,學生們紛紛看向閻琛,一臉求放過的表情。
被一群新兵蛋子用小狗的眼神盯著,閻琛留意提著水壺過來的黎澈:“這要看我隊友的意思。”
“什麽看我的意思?”黎澈環顧四周,本打算擠到丁澤邊上,沒想到坐在閻琛旁邊的學生先起來讓了座。
丁澤:“澈哥,你和琛哥今天辛苦了,明天就好好休息,劃劃水。”
“劃水?”黎澈挨著閻琛坐下,清透的嗓音拖著散漫的腔調,“某人都說我這塊絆腳石失職了,我不可得讓他看看我敬業的一麵?”
所有人:“……!!!”
白楊一驚:“哥,咱不興開這種玩笑啊!”
丁澤:“你這哪是絆腳石,是五指山啊!”
壓不住神仙,壓的都是他們這些猴子。
正聊著,所有人的終端震動,進來一則來自校方的內部通告。
沈煦因違反比賽規則被處分,通告內特意提醒所有人遵守軍校紀律和比賽規則,不要抱持僥幸心理。
“還被網絡通報了?這麽誇張嗎?”
“當時閻琛他們吃飯的時候正在直播,可能這事鬧大了,軍校不得不做出回應。”
“那不出名也難了,這麽想不開,就為了洗個澡鬧這麽大笑話。”
“習慣之後感覺不洗澡也行,還省事哈哈哈哈”
“我也是,不洗澡算吃苦的話我能吃一輩子嘿嘿嘿”
黎澈粗略把通告看完,偏頭看向又在擦刀的閻琛,確信閻琛這小子對沈煦多少是帶了恨意的。
沈煦洗澡開小灶的事就算被學生揭發,也就隻會在校內被議論,現在搞得全網皆知,少不了閻琛的補刀。
要不是閻琛那句“開小灶”,估計沒多少人會在意沈煦,也不會留意洗澡之類的細節。
閻琛什麽時候把人整得這麽慘過?
黎澈越想越興奮,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他本隻以為閻琛娶了個**的老婆,現在看來還有很多他不知道的內幕。
“喂。”黎澈往閻琛那邊湊了湊。
閻琛偏過頭看到黎澈亮晶晶的雙眼,不合時宜地想起淋浴間背後那張偷窺的臉,眉心一跳:“你又想打什麽鬼主意?”
“整人我在行。”黎澈壓低的嗓音抑製不住笑意,“實在不行,我可以勉為其難給你當軍師。”
閻琛瞬間明白他說的整人是整誰,一側眉毛微微揚起:“狗頭軍師?”
黎澈:“你就隻配狗頭軍師?別這麽貶低自己。”
“不需要。”閻琛盯著火堆裏燃燒的木柴,眼前閃過堂弟涕淚橫流的臉,麵色沉靜,語氣聽不出什麽情緒,“來日方長,不急。”
黎澈:“……”
這語氣,是有深仇大恨的。
明天的賽場在森林裏,一些學生拿著迷彩油給自己抹大花臉。
閻琛擦完刀和配槍,從背包裏取出迷彩油,還沒上臉就被黎澈奪走。
黎澈閑著也是閑著,對他勾勾手指:“臉轉過頭來,我幫你塗。”
閻琛無可無不可,轉過身麵對他。
“這麽老實?”黎澈打開蓋子,挖了一塊迷彩油就往閻琛左臉上抹,調侃道,“我還以為你會像小時候那樣嗷嗷叫的躲開呢。”
“你記憶出問題了?”閻琛平靜地看著他,“我什麽時候嗷嗷叫?”
“怎麽沒有?”黎澈又挖了一塊抹到閻琛右臉,“你說‘哥哥我不要塗這個嗚嗚嗚’。”
說著,還故意捏著嗓音模仿兒童的聲音。
閻琛:“…………”
一群學生豎著耳朵,一臉八卦地聽他們的對話。
白楊憋著笑,小心翼翼地問:“琛哥,你以前真的叫澈哥‘哥哥’啊?”
閻琛麵無表情:“……聽他鬼扯。”
黎澈還嫌不夠,笑盈盈地補充:“你還說過‘我一個人睡害怕,要跟哥哥一起睡’。”
所有人:“……!!!”
臥槽!
三觀震碎!
感受到一大波炙熱的視線,閻琛很頭疼:“……你是不是想打架?”
“好了。”黎澈若無其事地收手,就像剛才挑事的不是他。
閻琛奪過迷彩油:“我也幫你。”
黎澈囂張地伸著臉,隨便他塗。
十分鍾後,見閻琛還在抹,表情異常認真,黎澈的耐心漸漸耗盡:“還沒好?”
閻琛:“馬上。”
那邊,丁澤給自己抹好,不經意地抬頭看到那邊的黎澈,下一刻從坐著的石頭滑到地上,笑得很大聲:“澈哥,你的臉哈哈哈哈哈——”
黎澈瞪過去,聲音涼颼颼的:“我的臉怎麽了?”
丁澤笑得全身發抖,又礙於黎澈沉下來的表情,怕自己挨打,努力控製笑意,可控製又控製不住,隻能邊哭邊笑:“澈哥,我這輩子沒見你這麽醜過哈哈哈哈嗚嗚嗚嗚……”
黎澈:“……”
黎澈推開閻琛的手,抽出軍刀,用刀麵的反光當鏡子,終於發現自己被化成了傻逼,怎麽看怎麽像京劇裏的醜角。
其他人聽到動靜抬頭張望,看到黎澈後使勁捏住嘴巴不笑出聲。
黎澈睨過去,聲音很冷:“解釋一下?”
閻琛一本正經的:“反差越大越不容易暴露身份。”
黎澈哂笑:“所以你承認我比你帥?”
閻琛看著這張臉,默不作聲地扭過頭,實在忍不住低笑了一聲。
黎澈:“……”
草。
黎澈一把奪過迷彩油,挖了一大塊就往閻琛臉上去:“臉伸過來,快點。”
傻子才會乖乖伸過去,閻琛後仰閃避,抓住黎澈的手腕:“我還沒畫完,這不是最終效果。”
黎澈:“我還會上你的當?”
閻琛一臉深沉:“反正也不會比現在更醜了。”
黎澈:“……”
最後,閻琛還是幫黎澈改了一下。
黎澈看看閻琛,又對著刀麵照照自己的臉:“我們現在像鬼怪妖魔錄裏的金角和銀角,各有各的醜。”
閻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