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是什麽東西在幫他呢?
說不清道不明, 隻是冥冥中的一種感覺,雖然危機來臨,但謝危心裏卻一點焦急的感覺都沒有。
好像那存在給了他無窮底氣。
好像他潛意識的知道, 他不會出事。
他略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喃喃道:“奇怪,我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還沒來得及思考清楚,忽而在他感應之中, 那些羽毛微微一顫,金紅色光芒大亮,齊齊指向他的方向,似乎發現了他。
謝危瞳孔一縮, 臉色大變。
他一瞬間反應過來,他能發現自己的羽毛,他的羽毛自然也能感應到他, 它們迫不及待地向著他的方向轉動, 似乎想要回到他身上。
畢竟它們就是從他身上掉下來的。
而這些感應,自然也傳給了煉化它們的主人。
下一刻, 空間震動, 漣漪滌**, 不遠處靈光大亮,唰唰唰一瞬間出現很多道人影,各個氣息磅礴雄渾,至少在合體以及之上。
司昆豁然抬頭, 七殺劍霎時爆發出一股森寒冰冷的恐怖劍氣。
羅雲臉色大變, 想都不想, “噌”一下躲到了司昆身後,眼露驚恐。
這青雲仙境限製法則, 大乘到了這裏也隻是比普通合體強一點罷了,遭遇這麽多合體圍攻,雖然他對自家雲霄君是盲目崇拜,但也知道此時情況險峻至極,一個搞不好真的可能會出事。
就算加上謝危也一樣。
就算可以一對多也沒到這種程度,數量差距太大了!
謝危眼神冰冷地看著麵前包圍過來的人,他此時還是坐在石頭上的,並沒起身,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底氣給予了他支撐,他對現在的情況並不是很擔心。
他甚至還悠閑地彈了彈紅蓮刀的刀身,輕嘖一聲,道:“送死的來了。”
金灼厭冷笑一聲,“你倒是淡定,我們好歹這麽多人,雖然單比實力可能不如你們,但勝在人多,你今天插翅難飛!”
羅雲在司昆身後露出半個腦袋,怒道:“你們這些卑鄙小人,不遵守誓言,就不怕五雷轟頂嗎!?”
臨虛微微一笑,輕描淡寫道:“我們既然敢出手,就不會懼那所謂的誓言。”
司昆眯了眯眼,道:“你們之前敢發誓,就是料定誓言奈何不得你們?”
臨虛大概是料定了他們插翅難逃,倒也不介意多說幾句,淡淡道:“那倒不是,我們本來為你們準備了其它手段,隻是進來以後才知道有針對誓言的方法,就不必那麽麻煩了。”
羅雲碎碎念,“卑鄙無恥,禽獸不如,出爾反爾,枉為人傑!”
這句話捅了馬蜂窩,對麵眾人身上本就森寒的殺機一瞬間更加磅礴了起來,金灼厭一道眸光直接看向羅雲,那眼裏一瞬間露出可怖至極的威勢,若不是司昆一展袖擋住了那眸光,羅雲甚至可能直接被那一眼瞪死!
這就是大乘的威勢,和羅雲足足隔了兩個大境界,簡簡單單的眼神足以殺人!
羅雲這下完全不敢露出身子了,整個人都躲在司昆身後,後怕地拍了拍胸口,眼裏滿是驚恐。
司昆看了眼謝危。
其實他剛剛在金灼厭瞪過來時就想出手,但謝危突然一道神念傳音阻止了他,讓他頗為疑惑。
謝危依舊淡定地坐在那裏,他從始至終都沒起身,隻是眼神在他們身上遊移著,表情若有所思。
這副淡定從容的模樣不意外激怒了對方。
冰涯冷聲道:“廢那麽多話做什麽,快點動手,為宮主報仇!”
臨虛淡定微笑,“的確,沒必要等了,他已是我們的掌中之物,逃不了了。”
燭煉舔了舔嘴唇,眼神灼熱地在謝危身上掃來掃去,“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得到他的血了,之前隻是那麽一小點,就讓我留戀至今,那味道真是美極了,直接讓我從合體一躍到大乘,我到現在還在懷念。”
金灼厭身旁一人,他的親子金陽慢悠悠道:“如此美人當要好好享受一番才可,就這麽直接取血,豈不暴殄天物?”
另有人笑,“不急,抓住他帶回去,到時候人和血都有,隨用隨取,豈不兩全其美?”
“是啊,又可增進修為又可得抱美人歸,天下還能有比這更美好的事嗎?”
他們這樣當著謝危的麵肆無忌憚地談論他的用處,聽得羅雲怒氣騰騰,司昆的瞳孔徐徐匯聚,漸漸收縮成一條窄窄的豎線,七殺劍周圍遍布森寒劍光,甚至鋒利到可割裂空間。
那是他殺氣暴漲的表現。
但謝危依舊悠閑地坐在那裏把玩著手中的長刀,一點沒有動怒的趨勢。
他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們,道:“就這麽確定能抓到我啊?”
金灼厭淡定道:“你逃不了了。”
謝危微微一笑,“行,我就坐在這不動,你們過來抓我吧。”
他這淡定的姿態頓時讓眾人有些狐疑。
臨虛道:“有詐?”
金灼厭皺眉看了他一眼,最後道:“不管有什麽詐,便是有禁陣,任何陣法也困不住這麽多合體,我們一起上!”
眾人不再猶豫,手指結印,紛紛動用最強法術。
司昆猛然上前,正要出手,卻見謝危淡定自若地一抬手,道:“我來。”
司昆目中的疑惑更濃烈了。
謝危底氣十足,眼眸微微有些發亮地看著麵前的一眾人,唇角的笑容很是玩味。
這二十八個人,每個人都煉化過他的羽毛,納入體內阻擋來自凶獸的攻擊。
若是一般情況下,身上的某一部位被煉化後便沒了自身的精神印記,無法再操控那一部位,但畢竟是從自己身上脫落下來的,在他徹底激發出丹鳳血脈後還是會有模糊的感應。
就像他剛剛感應到這些人在遠方出現一樣。
但現在……
謝危清晰地感應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加諸在他身上,讓那股模糊的感應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亮,仿佛那些羽毛還在他身上,仿佛還在聽他的話,仿佛……如臂指使。
這是他好整以暇坐在那裏無視群敵的底氣。
眼見著這些人開始醞釀法術,一個個體內靈氣劇烈波動,逐漸到達一個頂峰。
他們即將發出攻擊。
謝危不緊不慢地抬起手,他微微一笑,輕輕打了個響指,緩緩說出一個字。
“破!”
片刻的寂靜後,轟然一**!
“砰砰砰砰砰!”
霎時劇烈的聲音連續不斷響起,伴隨著淒厲的慘叫聲,足足二十八個人,每個人體內都炸開一團金紅色的絢麗火焰,一瞬間**起一股極其濃烈的血腥味。
二十八個人,沒一個人例外,全部由內而外猛然炸開,有的是手臂,有的是胸口,皆是羽毛在體內蘊養之地,更甚者直接丹田炸開,一身修為在短時間內迅速流失,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悶響聲不斷響起,眾人被這劇烈的爆炸直接震得狼狽摔開。
而因為他們是在法術醞釀到最激烈時遭受的重擊,這股可怕的爆炸力瞬間產生了巨大的推力,一瞬間漫天人形流星亂飛,或是被扔到山石上,或是被扔到了峽穀裏,有幾個不幸的直接落到了岩漿池裏,而沒了羽毛的庇護,一瞬間就被岩漿裏的凶獸給吞沒了。
一瞬間而已,剛剛還氣勢洶洶的二十八人就剩了十三人,而且各個身負重傷,身上血淋淋的慘不忍睹。
這突發的劇變震驚了所有人。
羅雲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司昆瞳孔地震,就算和謝危關係親密,但也被這突然的一手給震到了,萬萬沒想到他一個響指直接解決二十八個和他一樣境界的人。
其中甚至還有一個大乘。
他豁然轉頭看向謝危,嘴唇張了張,好半晌才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謝危微微一笑,“以前失落在外麵的一些羽毛,被他們撿到煉化入體內了,我剛剛操控它們來了個小爆炸。”
他頗為惋惜看向剩下的十幾個人,輕歎口氣,“可惜沒能把最討厭的幾個給葬送了。”
金灼厭,他的親子金陽,燭煉和冰涯都在那,雖然受傷不輕,但都是炸開的一條手臂,或者一隻手等,丹田部位完好無損,很明顯這幾個人謹慎得很,沒把羽毛放入丹田溫養。
此時此刻,這幾人正又驚又怒地看著他,完好的另一隻手放在傷處,在竭力催動靈力斷肢重生。
司昆了然,見謝危依舊一臉淡定,想了想,也尋了塊石頭盤坐在上麵,認認真真開始擦自己的劍。
羅雲眨了眨眼,也跟著坐在司昆身邊的地上,好整以暇的看戲。
這可氣壞了對麵一眾人。
金灼厭猶自還有些不敢置信,他震驚道:“怎麽……回事?已經煉化的東西,為何會被你控製?”
謝危一本正經道:“可能因為你們人品太差了,羽毛不認可你們?”
金灼厭暴怒,“你……你找死!”
“事到如今是誰在找死?”謝危豁然從石頭上一躍而起,手裏鬆鬆提著一把長刀,冷笑道:“明明發了誓不對付我,是你們自己違背誓言的,如果你們今天隻是來五個人,損失哪會這麽慘重?自作自受,怪得了誰?”
“弱肉強食而已,哪來那麽多道理。”金灼厭冷聲道:“到了合體即可斷肢再生,這些傷於我們而言不過小傷,十幾人對付你們兩人,你們依舊沒有勝算。”
他鬆手,掌心的靈光緩緩消散,那剛剛被炸裂的傷口已經恢複如初。
其他幾人也是如此。
他們目光冰冷地看向謝危,眼裏殺氣繚繞,一個個氣勢雄渾,短短的時間已經恢複了過來。
而這段時間,謝危沒什麽動作,就這麽看著他們恢複,司昆見他如此,自然也不會隨意動作。
這人一看就憋著什麽壞主意呢,他樂得成全他。
謝危就這麽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看他們漸漸包圍了過來,手指掐訣,靈氣沸然,顯然又是打算展開一波攻擊了。
這次他們警惕了很多,沒再施展最強的攻擊,隻是有幾個人出手。
金灼厭身邊金劍環繞,冰涯身邊冰淩繞體,金陽祭出一團團刺目金焰,臨虛開啟道陣,當中劍氣繚繞……
謝危一點都不擔心,眼裏甚至多了一點同情。
他微微一笑,“你們有沒有覺得……忘記了什麽東西?”
嗯?
眾人心中一緊。
忘了什麽東西?
本來沒誰在意這種事情,但謝危的笑容太有深意了,他這看好戲的姿態以及剛剛突然發生的羽毛爆炸事件讓眾人心裏一跳,全都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謝危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好心的提醒,“這裏……是火焰雷區。”
火焰雷區,青雲仙境最危險之地,凶獸齊聚,無窮無盡。
這幾個字一落下,所有人臉色驟變。
不是不知道這裏凶險,不是不知道這裏有凶獸,而是之前有羽毛庇護,一直沒有凶獸來襲,這讓他們下意識都忽略了凶獸的存在。
而此刻……
“吼——!”
伴隨著一聲嚎叫,天空閃電猛然迸濺出激烈的火光,地上岩漿噴湧出一道道火柱,化成一隻又一隻可怖的凶獸,眨眼之間,這裏瞬間就聚集了一望無盡的凶獸,密密麻麻地將所有人包圍在內,一隻隻眼裏凶光閃爍,毫無理智,隻餘殺戮。
所有人臉色大變,羅雲更是“嗷”一嗓子跳了起來,下意識捂住了屁股,“臥槽!又來!我屁股還疼呢!”
“嘭!”
然後他就被司昆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到了地上,“閉嘴。”
羅雲一縮脖子,乖乖閉嘴了。
謝危看了眼他們,忽而一抬手,兩片金色的羽毛飄飛出去,落在了司昆和羅雲身前。
他微微一笑,“敢煉化嗎?煉化了說不準會被我控製哦。”
司昆同樣在看著他,嘴角微微一掀,看模樣那似乎是個很淡的笑,接著他一伸手握住羽毛,掌心靈光一閃,羽毛轉瞬煉化,被他納入體內,金芒從手臂一路入體,直至在丹田才停了下來。
他把羽毛放到了最重要的丹田之地。
謝危一怔,忽而笑了,“你啊……”
羅雲看了看司昆,又看了看謝危,隨即一咬牙,也伸手握住羽毛煉化了,同樣納入了丹田之處。
兩人一瞬間身上騰起一股淡淡的金芒,那些凶獸唰一下轉移了視線,不再看向他們,齊齊盯著金灼厭等人。
這讓眾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頭皮發麻,全身戰栗,被那恐怖的殺氣激得汗毛直立。
這些凶獸全部都是合體期,不弱於他們,雖說隻有戰鬥本能,沒有靈智,單一的實力肯定比不上他們,但勝在數量足夠多。
前一刻還是他們仗著數量優勢威逼謝危,現在一瞬間倒轉過來,形勢急變,壓根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
有人開始恐懼地倒退,覺得沒有活路了,一股後悔的情緒在心裏滋生,想讓謝危饒他們一命,但想起剛剛他們肆無忌憚地當著他的麵談論怎麽處置他,心裏頓時一陣哇涼哇涼。
完了,這次真活不了了!
早知道就不趟這渾水了!
謝危悠閑地抱著雙臂看著他們,笑道:“的確沒有五雷轟頂,但有火焰和雷霆,效果還不錯。”
金灼厭臉色難看至極,他手中一瞬間又出現了一根金紅色的羽毛,掌心靈光吞吐,但最後還是停住了。
不煉化,會被凶獸攻擊,煉化了又會受謝危操控,他們陷入了兩難境地。
終於還是有人挨不住了,顫聲道:“這……饒過我們……我不敢了……我……啊!”
“轟”地一聲響,金灼厭直接一掌劈出,那人被轟飛了出去,落入遠處的凶獸群裏,霎時一陣雷光火焰爆炸聲響起,那人眨眼就消逝於虛無。
他冷聲道:“誰再退,我斃了誰!”
眾人臉色一瞬間難看至極,尤其是冰涯,那人是她冰玉宮的人,金灼厭這一掌相當於是打掉了她的麵子,讓她格外難堪。
但她知道現在容不得內訌,深吸口氣平靜下來,道:道:“退,離他足夠遠,我不信他還能控製這些羽毛!”
燭煉咬著牙,“走!”
但這裏豈是他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下一刻,無盡凶獸怒吼,化作萬千靈光從天而降,直直朝著幾人撲去,獠牙大張,氣息駭人,仿佛攜天地之威降落而下,直接無視了謝危,司昆和羅雲三人,朝著金灼厭等人猛地落下。
“轟隆——!”
那一瞬間堪稱是毀天滅地,磅礴威勢幾乎要炸裂天地,虛空塌陷,雷火迸射,光是溢出的波動就能輕易覆滅化神以下的所有生靈。
謝危司昆帶著羅雲急速後退,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恐怖的一擊,三人站在虛空之中,目光緊緊盯著底下的那恐怖的戰場。
“嗯?”
忽而謝危一蹙眉,他感覺到羽毛又被煉化了,數量很少,隻有零星幾人,那恐怖的攻擊微微滯了一下,有逸散開的趨勢。
謝危笑了,“還真是不怕死。”
他沒急著攻擊,這次對方有了防備,多半隻會炸一隻手,於合體和大乘境修士來說,這傷堪稱小傷,微不足道,他倒是很好奇到底是誰活下來了。
雷光火焰徐徐消散,露出中央的情景。
那是一座塔。
巴掌大的血紅色九層骨塔。
光是看著它就能感覺到一股濃鬱的血腥味,還有強烈的法則波動,在這不能動用法則的青雲仙境,這無疑是很驚人的,而今這座塔上纏繞著濃鬱的毀滅氣息,就是如此恐怖的攻擊也隻是讓它上麵多了一些裂紋,傷害並不是很大。
謝危瞳孔一縮,呼吸一瞬間變得急促起來,“那是……”
司昆驟然握緊了長劍,一字一頓道:“遺族的血和骨鑄就的骨塔,這麽小小一座塔,不知熔煉了多少遺族的生命。”
那座塔就這麽懸浮在那裏,依稀仿佛還能聽到刺耳的慘叫和淒厲的呼喊,它隻徐徐旋轉,就仿佛可以破裂虛空,有血紅色的閃電圍繞在它身邊,還有一股很濃鬱的生命氣息傳來。
裏麵還有活的生靈,數量還不少。
謝危一瞬間殺氣暴漲,提著長刀猛地撲了過去,“給我留下!”
一道絢麗的金色刀光猛地劈出,以極快的速度向著那骨塔而去。
同一時刻,他毫不猶豫引爆了羽毛,血紅色塔身猛然一震,噴薄出一股濃鬱的血氣,氣息一下子虛弱了一些。
“轟!”
那道刀芒就在此時落在塔身上,霎時轟隆一聲響,塔簷一角崩裂開一道縫隙,但還沒徹底碎了。
似乎是感覺到他的情緒,天空“轟哢”一聲響,一道粗大的雷霆猛然劈下,威力比之剛剛凶獸的攻擊隻強不弱。
然而那血塔速度極快,猛地一個旋轉破開空間,接著迅速一遁,化成一道血光直接沒入了背後的空間亂流中。
“哢嚓!”
閃電速度極快,擊落在血塔那裂開的一角,這次再沒僥幸,那角塔簷猛地被震裂,隨著雷霆光芒飄飛而出,被謝危接在了手裏。
然而也隻是這一角,整個血塔迅速化光而去,消失不見。
謝危沒有追去,站在原地看著,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肅。
司昆邁步走到他身邊,他剛剛沒有出手,因為他知道留不下那骨塔,謝危追出去也隻是在發泄。
他低頭看著謝危手中的一角碎片,臉色微微一變,“事情不太妙,這血塔上堆積了太多遺族的生命,像是一件祭器。”
所謂祭器,是用生命獻祭而成,最終用途也是用來獻祭的,隻需以藥引激活就可開啟或者召喚某種恐怖的存在,而用這堆積了不知多少遺族生命的血塔來獻祭,可想而知他們所圖到底有多大。
他仰頭看著天空,若有所思道:“我總有種感覺,這裏似乎有某種不詳的東西,讓我有點不舒服。”
謝危深吸口氣,點點頭,道:“的確有些詭異,至今我都不知道上一次青雲仙境到底為何會突然崩塌。”
這時又是一股微風吹來,半空的凶獸一瞬間化成雷電和火焰消隱不見,那風輕輕吹拂過謝危,帶著某種古老的信息碎片。
謝危慢慢睜大眼睛,霎時心有恍悟,“本源……被掠奪……有人來……”
他豁然抬頭看向天空,有雷電在天空閃爍,沒有平時的霸烈之氣,反倒看著很溫和。
司昆有所明悟,“你剛剛說有人在幫你,是青雲仙境的法則意誌?”
謝危點點頭,“是它,剛剛它借了一部分力量給我,讓我可以操控他們體內的羽毛。”
他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肅,緩緩道,“上一次青雲仙境開啟時,有人奪走了這片世界大半的本源,借此成就大乘,青雲仙境崩塌,最後被……明尊的生命法則所救,蘊養出新的本源,它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因為沒有之前的記憶了,有人在它身上設了一座大陣,不知何用,不知何解,在第三層的青雲仙海裏。”
他看向司昆,臉色微微有些古怪,“至於為何不讓我得到晶石……一塊晶石都沒有才能進入第二層的中心處,直接到達第三層。”
羅雲不知什麽時候湊過來,聽到這裏恍然大悟,“噢!怪不得我之前發現你時,你直接被傳送陣卷向第二層了!原來它是在幫你!”
謝危一想起這個就氣,伸出一根手指對著天空指了又指,怒道:“幫我為什麽不早說!害我都以為你要坑我!”
“轟隆!”
天空一道閃電轟鳴,像是不服氣的孩子在鬧脾氣,最後歸於無聲。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的確還是個孩子,新生的法則意誌才三百歲,和之前的老古董相比簡直是個剛出生的嬰兒。
羅雲臉色古怪地看著他,納悶道:“它什麽人都不幫,為什麽要幫你?”
謝危臉色一滯,接著一本正經道:“可能它看我順眼?”
羅雲:“……啊?”
司昆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有所隱瞞,不過謝危不願意說,他也沒細究。
“不說這個了。”謝危轉移了話題,道,“我隨時能去第二層,但你們身上都有晶石,已經不能去中心了,事到如今隻有獲得足夠多的晶石才能去第二環,到時候隻需穿越一層幻境就能和我匯合。”
他看向司昆,道:“你現在能去幾環?”
司昆淡淡道:“二環。”
“嘶!”
羅雲當即倒抽一口冷氣!
從十環到二環的晶石數量依次遞增,十環一顆,九環一百顆,八環五百顆,七環一千顆,六環一千五百顆,每一環增加五百顆,到二環的時候足足有三千五百顆!
雖說遇到的凶獸實力有高有低,基本看運氣,而且不會超過自身境界,但和自身境界相匹敵的肯定會有不少,司昆能在這麽短時間內搜集夠三千五百顆晶石,足以說明他的實力有多麽強。
就連謝危都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不錯啊,實力又進步了。”
司昆輕輕頷首,“最近略有領悟。”
謝危笑眯眯一拍羅雲的肩膀,“那麽就剩你了。”
羅雲頓時有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下一刻,謝危拍在羅雲肩膀上的掌心有靈光一閃,一片金色的羽毛漂浮而出。
霎時四周電閃雷鳴,岩漿噴湧,化成一隻又一隻化神期凶獸,齊齊朝著羅雲撲來。
羅雲嗷地慘嚎一聲,還沒來得及躲呢,屁股上直接挨了一腳,被謝危粗暴地踹到了凶獸群裏,笑眯眯道:“不搜集夠四千顆晶石別過來!”
半空中響起羅雲一聲淒厲的慘嚎。
“嗷!你謀殺我!雲霄君您管管他啊!”
謝危“切”了一聲,雙臂抱臂,嗤聲道:“誰管誰還不一定呢。”
他轉頭看向司昆,笑眯眯道:“我知道你有聯係所有弟子的方法,把他們都叫來這裏,這可是難得的操練機會,這群小崽子都沒經曆過什麽腥風血雨,正好一起‘指點’一通,每人四千顆晶石,一個不落。”
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格外燦爛,“你覺得如何,雲霄君?”
司昆:“……”
謝危慢悠悠一句話打消了他最後的顧慮,“放心,我看著呢,它們不會下殺手,隻限於操練,不然你以為剛剛那麽多化神凶獸追著那小崽子跑,為何那麽久都沒什麽事?”
司昆頓了頓,忽而一伸手,遞給他一塊玉簡,道:“以它傳訊,所有人都會收到。”
話落,他轉身走到一塊石台上,直接盤膝坐了下來開始打坐。
隻是聽著不遠處時不時傳來的慘叫聲,眼皮不由自主的偶爾**兩下。
他被人稱刑君,掌殺伐裁決,但也隻是對外人,對身染罪惡之人,對自己人,尤其是萬劍宗的弟子們,他到底還是心存一分柔軟,不曾動用過什麽強絕手段強行操練,除非有人犯錯才會施與懲罰。
但現在,有人對著自己人都能如此……冷酷?
也許因為謝危和萬劍宗沒什麽關聯,所以才能狠得下心?
但種種跡象都表明,謝危和萬劍宗應該是關係匪淺。
司昆想了又想,沒什麽頭緒,幹脆不想了,把所有一切都交給謝危管,眼不見心不煩開始閉目打坐。
隻是記憶的最深處,似乎有某道朦朧的身影漸漸浮現。
那人一手叉著腰,點指麵前一群小崽子,聲音冰冷無情,“雖然你們還小,但在修煉這件事上我不會留情,唯有血與火中走出來的人才能真正有自保的能力,琅琊山裏危機遍布,你們需要在這裏存活足足七天,你們身上的替命符有一次換命的機會,一旦消耗就會送你們回來,但我希望你們永遠不會用到這張符。”
那人麵對一群小崽子說盡冷酷無情的話,但卻又把珍貴的替命符給他們每一個人都煉入體內確保無恙。
一邊是地獄磨煉,一邊又是鐵血柔情。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才讓一群人對他敬畏崇拜,才讓那道身影永遠的佇立於眾人心間,不可替代。
司昆喃喃道:“小師叔祖……”
他徐徐睜眼,萬千思緒於刹那寂滅,剛剛所思瞬間覆沒於無形。
“嗡——!”
冥冥之中似乎響起一道聲音,似如斷線再生,斷根發芽,伸出長出的幼嫩枝丫極力往天穹探去。
也許今天,也許明天,也許下一刻,那斷弦將徹底接續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