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青雲仙境三百年一開, 距離上次開啟正好三百年。

修真界眾多秘境,唯獨青雲仙境是獨一無二至高無上的,原因就在於蘊藏著殘破法則碎片的青雲仙海。

誰也不知青雲仙境從何而來, 它是從遠古一直傳承到如今, 隻是某一天它突然就開了,一開始還是仙妖魔三方都可進入,後來在某一段時間仙門實力高於魔妖兩方, 仙門的人便在青雲仙境上設置了禁製,除非修習極為純正的仙門功法,否則便無法進入。

這樣一來,就把魔妖雙方的人都排除在外了。

這麽些年魔妖兩方不是沒想過破除那禁製, 但仙門也不是好惹的,計劃頻頻失敗,青雲仙境便一直被仙門把持, 仙門的實力也要遠高於魔妖兩方, 至少在一百多年前仙門足足有七個大乘。

五人死於明尊之手,明尊羽化, 萬劍宗太.祖華尊被困磐月神宮, 至此, 七位大乘全部出事,應玄羽於逆境中成就大乘,這才讓三方勢力重新平衡。

三百年前青雲仙境因不明原因崩塌過一次,所有人都無功而返, 若不是明尊力挽狂瀾絕地突破, 怕是性命都要交代在裏麵。

而這, 是三百年後青雲仙境的首次開啟。

仙門所有勢力全部嚴陣以待,目標便是那蘊藏殘破法則的青雲海。

而青雲仙境所在之地, 就位於長雲山。

長雲山下便是長雲城。

而此刻的長雲城,早已聚集了來自仙門各地的門派,從一流門派到末流門派,幾乎都派了人來此,長雲城裏前所未有的熱鬧起來。

酒樓客棧都被大門派占滿了,沒有靠山的小門派隻能在長雲城外搭帳篷居住,一眼望去,城外竟都被滿滿的帳篷占據了,各色人群混雜在一起,談論的都是關於即將開啟的青雲仙境。

“說起那一戰,當時明尊殿下以一刀直接破大乘境,以生之法則重鑄仙境,嘖嘖,那從毀滅到新生的過程你們是沒看到,太過壯麗了!”

“青雲仙境一戰直接封尊,一刀救下萬千仙門弟子,仙門直接冠以殿下之稱以示誠意,這可是修真界第一個殿下啊。”

“明尊這一生可謂是傳奇啊,十八歲一出世就滅了臭名昭著的采花魔;二十一歲被華尊強製帶回萬劍宗收徒;三十二歲不過化神就一人一刀屠了修真大家宋家滿門,後來才爆出他們家有吃靈根粥的習俗,整個西北八大城有靈根的普通人都被他們挖了靈根吃了;四十三歲去青帝學宮進修,去了不到一個月就被青帝學宮強製留下當教習先生,教了他們十年還不放人走,還是華尊出麵才回去的,據說當時整個青帝學宮的少年都哭得慘不忍睹。”

“是啊,據說教人很有一套,很多修真大族都想請他給自家孩子教習,明尊一開始還興致勃勃去了,據說他教的孩子成長速度都格外快,後來那些修真大族為了搶到明尊,甚至差點爆發大戰,最後明尊不得不被迫停止了,後來那些修真家族又把孩子往萬劍宗送,嘖嘖,那段時間可謂是萬劍宗的巔峰時刻,一開門收徒,門都差點被擠爆。”

“明尊在的那段時間,仙門可真是熱鬧啊,據說好幾個門派位高權重的人都喜歡明尊,為了和他在一起,每天各種比試就沒停下過。”

“那是,明尊那般驚才絕豔,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百歲大乘,有權力有地位有氣魄有修為,自創的九重刀法可謂刀中一絕,至今無人領悟,誰不喜歡啊?就是那麵具不太好看。”

“你們說的這麽好,他還不是殺了我們仙門五個大乘,不然我們何至於忌憚魔妖兩門?”

“那是他們先暗算明尊,你沒看到那現場有很多鎖鏈,都是金法宗的捆仙鎖和烈焰宗的縛神鎖,以及地上殘破的困靈陣,這兩大鎖鏈和陣法齊出,就是大乘都能被鎖住,真不知道明尊當時受了多少苦。”

“好端端的他們為什麽要暗算明尊?我看一定是明尊做了什麽事才導致他們集體的針對。”

一夥人議論不休,你有理我更有理,彼此互不相讓,似乎馬上就要打起來了。

忽而一片花瓣從天空飄落。

這是一片很普通的花瓣,帶著股淡淡的花香,柔弱輕靈,宛若美人起舞。

但是這片花瓣飄過一人的發絲時,卻輕而易舉地將那縷長發一分兩半,在臉頰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所有吵鬧的聲音戛然而止。

眾人呆呆地抬頭看去,一瞬間瞳孔驟縮。

半空一位著百花衣的俊美男子淩空踏花而來,每落下一步,都有一朵不同的花在腳下綻開,一步一踏,花隨步開,如花一般嬌豔的容顏上卻帶著豔麗逼人的笑,宛若一朵長滿了刺的月季。

男生女相,不外如是。

他身後跟著幾個女子,各個一身鏽滿了各色鮮花的衣裙,有冷酷有微笑有溫婉有嬌俏,宛若百花百態,堪稱一場視覺盛宴。

十大一流門派之一,百花門門主花瀲,修為合體巔峰。

他微笑著瞥了周圍一圈,聲音輕柔,語音帶笑,“我聽你們之中有人說,明尊殿下做了對不起那五人之事,敢問是什麽事?有誰知道?”

眾人呆呆地看著他,呼吸都不自覺輕了很多。

誰都不覺得他這是單純的好奇。

百花門門主花瀲乃修真大族花家嫡長子,之前其父曾邀明尊去花家教養尚且才隻有十二歲的其子,而這兒子的名字,就是花瀲。

花瀲雖模樣好看,性子卻頗有些極端,出手一向隨心,喜怒不定,極難相處,沒人願意隨便惹他。

剛剛說話那人悄然低下頭,打算無聲無息地遁走。

走了兩步,一片花瓣忽而落在了他臉頰邊,順著他的脖頸一瓢而過,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那人驟然僵住。

一道輕柔的笑聲在耳邊響起,幽幽道:“是你說,明尊殿下做了對不起那五人之事?”

那人咬了咬牙,猛地回頭,臉上強行露出一抹冷笑,色厲內茬道:“我……我乃冰玉宮之人,花宗主若傷了我,我師門定不會放過你!”

花瀲微微一笑。

那一笑真是美極了,如花一般豔麗絕倫,燦爛芳華,逼人的驚豔,也……逼人的冷。

他緩緩抬手,片片花瓣隨風起舞,圍繞在他身周。

“一群冰塊而已,”他漫不經心道,“你以為我會在乎?”

纖纖玉指輕輕一點。

花瓣如龍卷般掠出,瞬間圍繞住那人身周,百花飛旋,隨風起舞,其景甚美,甚驚,甚慘。

其間傳出淒厲的慘叫,淺色的花瓣漸漸染了血色,變得不詳起來。

眾人噤若寒蟬,誰都不敢出聲。

傳聞花瀲揍過很多對明尊出言不遜之人,甚至連明尊的追求者都揍過,有人說他戀慕明尊,卻被花瀲差點打死。

誰也不清楚這位美人對明尊到底是什麽心思,但唯有一點可以肯定。

冒犯明尊者,隻要被他撞見,定少不了一番教訓。

“噌!”

一片冰雨從天而降,落入旋轉起舞的花瓣群裏。瞬間炸開一波恐怖的靈氣波動。

一道渾身布滿細碎傷口的身影猛地跌落在地,顧不得身上還在流血的傷,連忙爬起來一臉興奮地朝半空飛去,“宮主!就是這賤人傷我,您可要給我做主啊!”

花瀲冷冷一笑,手指輕輕一勾。

半空一片破碎的花瓣忽而一個回旋,霎時帶起一片血花飛濺。

“嗤!”

那人僵在半空,眼睛驚愕地瞪大,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最後卻還是一個字都沒說出,“嘭”一聲墜落到了地上,眨眼已沒了生息。

花瀲這才抬頭看向半空,笑靨如花,“藍宮主,好久不見了,這不,一來就送你一份大禮,還滿意嗎?”

半空一行著藍色衣裙的女弟子正是冰玉宮一行人,為首的正是臉色冰冷的藍渺。

她的臉色很是不好看,目光在地上那人的屍首上轉了一圈,眼瞳之中一瞬間升起極寒的冰花,“花!瀲!”

花瀲微微一笑,“在呢,不必如此大聲,姐姐我沒聾,聽得到。”

藍渺手中冰劍霎時握緊,漫天冰雨頃刻凝結。

“仙子且慢,”一道身影卻突然閃身攔在了他麵前,淡淡然一笑,“打架這種事怎能髒了仙子的手,我來為仙子掠陣。”

藍渺臉上的憤怒忽而慢慢散去。

她手持長劍,上前一步站在那人身側,緩緩道:“聯手,先解決他,青雲仙境便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那人一笑,“有何不可?”

花瀲眼睛一眯,嘴角的笑容微微收了點,神色這才有了一絲凝重。

“金法宗,金烈。”

金法宗大公子,除金旭之外最受金灼厭寵愛的兒子,金烈,修為合體巔峰。

傳聞金法宗和冰玉宮自魔門回來後便有意結盟,礙於冰玉宮不得動情的宮規,聯姻一事無法實施,兩人退而求其次,結了乾坤印,如今已是修真界眾人皆知的一對“知己好友”了。

花瀲冷笑,五指一握,花瓣聚合成劍,“想解決我?你們可以試試。”

兩方劍拔弩張,氣氛一點就燃,周邊修為低一點的人早就見勢不對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下一刻……

“轟——!”

花瓣與冰雨猛烈撞擊,碰撞出一片劇烈的靈氣波動。

.

藍天之上。

一艘巨大的仙舟穿雲而過,破開重重風瘴,以極快的速度朝長雲城飛去。

仙舟最頂層的甲板上,謝危靠著船舷而立,俯瞰著下方飛掠而過的景色,神態之中頗有些感懷之意。

眼前所見,皆是過去所曆之景,此時看到,不免生出些複雜的感慨。

從沒想過還能活著再次來到這裏,生命可畏啊。

司昆站在他身邊,眺望著天邊越來越近的空間波動,淡淡道:“青雲仙境快到了。”

謝危“嗯”了一聲,道:“從剛剛起你就一直欲言又止,想說什麽?”

司昆轉頭看了他一眼,忽而一指底下一層甲板的某處。

那裏兩個合體期的長老正在竊竊私語。

“雖然我知道他對掌門和雲霄君都有救命之恩,但是他畢竟是魔主和妖王之子,合歡宮少宮主,沒有一點仙門功法,怎麽去青雲仙境?”

“就是啊,那可是隻有修習了純正仙門功法的人才能進去,稍微泄露一點魔氣和妖氣都會重傷,雲霄君就不擔心他出什麽事?”

“而且,讓一個妖魔道的人進青雲仙境,雖然我們萬劍宗不會計較什麽,但其它門派可說不好。”

“唉,也不知雲霄君到底是怎麽想的,這不是讓全仙門的人針對他麽?就算進了青雲仙境,剛進去是隨機傳送的,他那身份,其他人肯定聯合起來先對付他。”

“就是說啊,還有他那恐怖的血脈,唉,一會得問問雲霄君這事。”

他們在那自以為隱秘地說著,殊不知聲音早已傳到了想聽的人耳中。

司昆轉頭看向謝危,道:“雖然我有把握護你無礙,但正如他們所說,青雲仙境一進去就會隨機傳送,而你是所有人共同對付的目標,仙門不會允許魔門和妖族再出大乘了。”

謝危“唔”了一聲,道:“這的確是個問題。”

但臉上卻不疾不徐,一點都沒有著急的痕跡,一看就是心裏有底。

司昆輕歎口氣,“說說你的辦法。”

謝危微微一笑,轉頭看向他,道:“你記得你我以前隻有金丹期修為,卻能越級對抗元嬰化神甚至合體吧,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這事司昆的確疑惑很久,但此時聯想起他的身份以及前後發生之事,頓時有了個猜測。

“封丹之術?”

謝危微笑,“對,我爹在我臨死前將我過去的修為封存成一顆金丹,表麵看著是金丹期,實則對付元嬰化神都輕而易舉,開丹之後甚至能對合體大乘,我之前一直用的是合歡宮心法,但其實我最擅長的不是合歡心法。”

他揚起頭張開雙手,輕笑道:“好久沒用了,倒是有點想念。”

“轟——!”

這時,不遠處忽而傳來一陣劇烈的靈氣波動,震得仙舟都不穩的晃了下。

兩人立刻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就見三人淩空而立,強大的氣場互相對撞,百花花瓣,藍色冰雨,金色劍氣,在半空中匯聚成一團,三股氣場彼此相當,互不相讓,但藍色冰雨和金色劍氣明顯是一夥的,百花花瓣在兩方的壓製下漸漸落入了下風。

周圍圍觀的人很多,各色飛行法器在半空停了一圈又一圈,似乎有百花門的盟友想要上前援助,但又被其它門派攔了下來,青雲仙境還沒正式開啟,這裏已經有種風雨欲來前的劍拔弩張了。

每個人都憋著股勁,想要在進入仙境之前盡量多的解決競爭對手。

畢竟仙境資源有限,自然是越少人進去越少。

謝危眯著眼睛看著,冷冷一笑,“仙門的風氣何時竟敗壞成這樣了?我記得以前青雲仙境開啟之前,是不允許任何爭鬥的。”

司昆見怪不怪,道:“以前是太祖華尊當仙主,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對手,自然不敢有人造次,現在仙主換成金灼厭,如此自私霸道之人,是恨不得仙境開啟前越亂越好的,正好省了一些人進去的名額。”

謝危嗤聲一笑,“這等目光短淺之輩,也配當仙主?”

忽而他目光一凝,皺眉看向那百花花瓣的主人,腦海裏猛地閃過一副畫麵。

一個穿著百花裙的小少年站在他麵前,脆生生向著他一笑,“封九重,你信不信我長大以後比你強?”

他笑道:“那我倒寧願你比我強,你如此模樣,隻有足夠的實力才能保護你自己。”

小少年咯咯一笑,笑起來像是一朵花般嬌豔。

他笑著說道:“不會有人敢喜歡我的,因為我可是百花之主,我要做最毒的那朵花,敢喜歡我,我就毒死他!”

頓了頓,他像是想起什麽,又氣餒地撇了撇嘴,“不過毒不死你啦。”

他哈哈大笑,“小小年紀說什麽死不死的,先把你今天的功課做完,你都拖了三天了,今天再完成不了,我收你的花!”

小少年氣鼓鼓地指著他,怒道:“你等著!我遲早要比你強,到時候我要把我現在受的苦都還回來來來啊啊啊啊啊你別推我!”

然後便被無情地推入屋子裏強行關了起來做功課。

最後功課沒做完,倒是在屋子裏種滿了花,差點把自己給淹死在花海裏。

謝危垂眸看著身邊流雲飛逝,忽地便笑了。

他抬眼看向司昆,微笑道:“司小昆,想不想看看我以前修的心法?”

司昆轉頭看他,毫不猶豫道:“想。”

謝危一伸手,掌心火焰凝聚,漸漸化成紅蓮刀的模樣。

他微笑道:“那便……讓你看看吧。”

他腳下一蹬,霎時便化作一道火雲往前方掠去。

.

“轟——!”

金劍和冰雨的聯合終究還是攻破了百花領域,萬千金劍和冰雨破空襲來。

花瀲冷笑一聲,不慌不忙,手持百花劍猛然一劈,劍氣化作萬千鋒利的花瓣嘩然向前掠去。

“嘭——!”

又是一聲撞擊後,花瀲捂著胸口猛然後退,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門主!”

不遠處觀戰的幾名女子臉色一變,就要上前相助,卻被冰玉宮和金法宗的另外幾人攔下了。

半空已經混亂成了一團,從三人的打鬥變成了三個門派的打鬥,其他人雖然還沒開始,但看那氣氛卻隨時都有可能出手。

花瀲一手擦去嘴角的血,抬頭看向對麵兩人,如花一般嬌豔的容顏豔麗的逼人,也陰沉的逼人。

他冷冷一笑,“藍渺,金烈,當初明尊殿下救下整個青雲仙境,包括裏麵數千仙門弟子都因此活下來,你們也是其中之一,如今卻枉顧往日恩情,在仙境開啟之前到處散播他的壞話,還真是夠忘恩負義的!”

藍渺不為所動,隻冷冷道:“他殺了我師尊。”

金烈想了想,好心的解釋了一句,“他殺了我祖父。”

花瀲厲聲道:“那是他們逼他在先!難道隻許他們出手,不許他回擊?這是什麽道理?”

藍渺冷哼道:“你又怎知是他們逼他,而不是他做了什麽得罪了他們?師尊他們足足五個大乘,何必要不顧名譽非要對一個人出手?明顯是明尊有歹意在先!”

金烈慢悠悠道:“對啊,少數服從多數,五個人打一個人,明顯是那一個人有錯啊,這麽顯而易見的事你還要拎出來說,真是好笑!”

花瀲閉了閉眼,冷冷一笑,“看來是沒法溝通了,早該知道,你們這些偽君子,不如死光為好。”

他驀然一抬眼,眼裏煞氣逼人,“來戰!”

百花劍升騰起烈烈氣勢,瞬間包圍住主人,柔嫩的花瓣在這一刻化為了致命的武器,直直朝著對方激射而去。

藍渺和金烈自然不會懼了,各自施展手段,冰雨和金劍環繞身周,齊齊朝花瀲射去。

三道靈光在半空以極快的速度逼近,帶起的靈壓將附近的空間都掀起一層漣漪,足以見證這一擊有多強大。

上來就上殺招,這是都不準備留手了。

也不需要留手。

本就是懷抱殺意而來,藍渺和金烈一開始就沒打算留花瀲活口,能在進仙境之前除掉一個強敵,自然是他們求之不得的。

而花瀲,也從不是個怯戰之人。

三道靈光急速靠近,最後在眾人各色目光的注視下轟然撞在一起。

“轟隆——!”

一道磅礴的聲浪猛然響起,半空一叢金色火光從天而降,正正撞擊在三道靈光交匯之地。

霎時整片空間都震**起來,刺眼的靈光將所有人的視線全都擋住,靈氣□□扭曲成一團,隱隱有一金一藍兩道光影被振飛出去,頗為狼狽地在半空停了下來。

一時所有的打鬥對峙全都停止,一雙雙目光皆落在爆炸的中心點上,那□□扭曲的靈光之地。

靈光****,煙塵四散。

光影扭曲之地,一道身影緩緩在眾人麵前顯露出來。

在看清那人的一瞬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那是一道紅衣身影。

他扛著一把長刀迎風而立,高空的風吹起他的衣擺烈烈作響,俊麗張揚的眉眼向上挑起,帶出一點肆意飛揚的傲氣,修長的身段筆挺站立,金紅色的腰帶勾勒出一截緊窄有力的腰身,看著瘦弱,但從他那隨意灑脫的姿態上卻能感覺到一股內瀲的爆發力。

宛如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優雅,強大,不可冒犯。

更出色的是他的容貌,光是看一眼就能感覺到一股驚人的美,比之花瀲還要出色得多,至少在場大部分人愣住的原因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而是因為這足夠出色的容貌。

謝危環視周圍一圈,目光落在花瀲身上,眉目一皺,道:“你的百花殺還欠些火候,就這麽衝上去,不死也得重傷,為了兩個敵人,至於賠上自己的命嗎?”

花瀲臉色雖然蒼白,但卻沒受什麽傷,是剛剛驟然出現的金色火焰包裹住了他,讓他毫發無損。

他皺著眉,上下打量了眼謝危,念著他剛剛出手的恩情,語氣還算可以,“雖然我覺得我的命比他們值錢多了,但我若不如此,他們會追殺到底,我花瀲誓不做那等狼狽之人,以傷換傷以命換命罷了,臨死帶兩個人陪我,值了!”

謝危搖了搖頭,輕歎口氣,嘀咕道:“這脾氣,這麽多年還是這麽倔,怎麽就不改改?”

這聲音極小,除了他自己沒人聽到。

花瀲皺著眉上下打量他,半晌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這人和他從未有過交集,為何他卻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謝危卻不再看他,轉身看向藍渺和金烈。

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見了,兩位。”

這兩人剛剛硬受了謝危一擊,臉色都不太好看,身上的氣息也有些混亂。

藍渺冷聲道:“謝危,我承認你身份尊貴,但你一個魔主妖王之子,跑來仙門做什麽?難道還打算去青雲仙境不成?”

金烈嘲笑道:“仙子說笑了,區區魔門弟子,哪來的膽子闖青雲仙境?不過既然來了,那也就別回去了吧,正愁怎麽去合歡宮把你引出來,現在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周圍圍觀的其他人看著謝危的眼神漸漸變得詭異起來。

經血神宗一戰,所有人都知道謝危身具丹鳳和聖蓮兩大頂級血脈,無論是那出色的容貌,還是那無與倫比的血脈,都是眾人覬覦的理由。

前者滿足身體欲.望,後者滿足修煉欲.望,兩不衝突,誰不想得到?

然而還不等他們動手,一道幽涼的聲音忽而在半空響了起來。

“修真界寶物能者居之,謝危已為我所有,爾等若要覬覦,必殺之!”

眾人齊齊一驚,回頭看去,就見一艘巨大的仙舟徐徐飛來,仙舟之上那屬於萬劍宗的標記赫然刻在船舷之側,而仙舟最頂上的甲板上,站著一個他們都不想得罪的人。

雲霄君。

這一眼,就把所有人那覬覦的心思強行打了回去。

這裏修者千萬,也沒一個大乘,就算有,也擋不住掌控時空法則的雲霄君。

能者居之,這句話說的沒錯。

雖然足以讓人咬牙切齒。

藍渺側頭看向金烈,“雲霄君已出現,金宗主怎麽說?”

金烈搖了搖頭,“父親的吞噬法則還沒徹底穩定,此時不宜和他對上。”

藍渺眉心閃過一絲煩躁,“到手的獵物,難道就這麽放走了?”

謝危抱臂優哉遊哉地看著他們商討,此時忽而慢悠悠開口,“放心,隻要別人不對我出手,他也不會出手,我要對付的是你們,現在我來回答你們的問題。”

他抬刀指向對方,微微一笑,“我啊,的確是要進青雲仙境的。”

這一句話落,所有人臉色驟變,就連花瀲也驚訝地看著他。

金烈出口就是一聲嘲笑,“可笑,青雲仙境的禁製豈是你能破的?那可是隻認仙門心法的禁製,便是你傍上了雲霄君,粗淺修煉幾部簡單的仙門心法,你占據主導的魔門心法依舊會被禁製認出攻擊,除非你修煉了萬劍訣,可那是萬劍宗至高心法,不說會不會給你,就算給你也需要百年時間才能大成,而你,滿打滿算還不到三十歲吧!怎麽可能進去?”

謝危微微一笑,“萬劍訣?”

他一手抬起豎在心口,食中兩指並起豎直,做了一個法訣的標準動作。

他笑道:“誰說……我沒有呢?”

“轟——!”

他腳下倏然綻開一道白色的道家法陣,那法陣光芒清亮幹淨,氣息平和厚重,是再純正不過的仙門心法。

“嗖嗖嗖嗖——!”

天空光芒碎星般閃現,緩緩凝聚成形,是一柄又一柄白色的小劍,粗略一看,足有萬數以上……

不,不是萬數,而是十萬,百萬……甚至多到數不清!

而每一柄小劍之上還纏繞著金色的火焰,那恐怖的熱浪蒸騰得整片天空中都宛如十日現世,灼熱到讓人喘不上氣。

萬劍宗至高心法——萬劍訣。

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全部呆住,眼裏是濃濃的駭然之色,就連司昆和萬劍宗眾人也全都愣在了原地。

傳說中萬劍宗最難修煉的至高功法被此人輕而易舉的施展出來,而且看那功力,足足修煉了夠好幾百,甚至千年也不為過!

這人……這人到底是誰!?

他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不足三十歲的合歡宮少宮主!

謝危手握長刀,看著驚駭欲絕的金烈和藍渺,淡淡一笑,“我擅刀,但劍,也不是不會用,既然你們這麽好奇,我就把它們送你們,如何?”

金烈和藍渺想罵人的心都有了。

但現實不容許他們逃避。

謝危手指捏訣,朝著他們輕輕一指,“落!”

下一刻,百萬劍氣裹挾著灼灼熱浪從天而降,直逼兩人而去。

“轟——!”

半空霎時炸裂開一朵絢爛至極的火焰劍氣煙花,整片空間因為這暴烈至極的攻擊劇烈波動,威力堪比大乘期修士交手。

而這,僅僅是一個輕描淡寫之間施展出來的劍訣,所造成的末日景象。

謝危迎風而立,淡然評價,“和我比法訣,我會的法訣比你吃過的飯都多。”

當初他教習那些崽子,可不是沒有收獲的。

明尊一生帶崽無數,那麽多崽子,不研究點特殊法訣還真帶不過來。

比如用萬劍訣溜崽什麽的……

嘖!帶崽使人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