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司昆很生氣。
他全身上下的氣息都很暴虐, 森寒劍意控製不住的繚繞在身周,迫不及待想去找個人發泄一通。
死鳳凰害他送禮沒成功,他心裏到現在都憋著一口氣。
沒揍過癮。
他在高空沉默不語的飛著, 身邊謝危看得無語歎氣。
“……那啥, 你要是實在沒過癮,再回去打一架?”
司昆麵無表情,語氣卻還是溫和的, “不必。”
剛剛才搞砸了一件事,他還指著這件事給自己扭轉點印象呢,要不謝危腦子裏都是他“欲擒故縱”四個字,想想就窒息。
於是司昆一路維持著低氣壓, 就這麽沉默不語的飛著。
謝危試圖轉移下他的注意力,“你看那隻雙頭鷹,他在欺負同伴, 那兩隻是一對夫妻吧?這是要強行奪他人之妻霸王硬上弓啊!”
“噌!”
一道劍光閃過。
謝危手裏拎著一隻張牙舞爪還在努力揍同伴的禿毛雙頭鷹陷入呆滯。
司昆:“烤了吃吧。”
謝危:“……”
謝危麵無表情的一拳頭把雙頭鷹揍暈, 順手放在路過的一棵樹上了。
過了一會,謝危又說:“你看那顆樹, 樹冠長得像不像一隻正在招手的猴子?”
“噌!”
一道劍光閃過。
謝危抱著懷裏碩大一顆樹冠陷入呆滯。
司昆道:“送你。”
謝危:“……”
謝危麵無表情的把樹冠給扔了。
又過了一會。
謝危指著地上幾隻正在奔跑的兔子幼崽, “你看那像不像一堆行走的棉球……啊等等!”
“噌!”
一道劍光閃過。
謝危懷裏多了一堆棉球。
司昆:“送你。”
謝危:“……”
謝危把兔子幼崽放回人家窩裏, 被兔子母親眼淚汪汪一把奪過,宛如看偷崽狂魔似的看著他們。
謝危無語扶額,飛到半空和司昆講道理,“你這樣是不對的, 人家兔崽子還有母親呢, 你是強行讓人家母子分離!”
司昆“哦”了一聲, 轉頭開始四處搜尋起來。
謝危莫名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你找什麽?”
司昆:“找沒母親的棉球。”
謝危:“……”
謝危拉著人就跑了, 這次一路拽著他手沒敢放開,一邊飛一邊給他教育,“我一個男人你給我送什麽禮物,我需要那東西嗎,你這是憋火把自己憋出毛病來了?走走走,趕緊辦正事去,你可別給我折騰了!”
司昆看著他拉著自己的手,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沒有掙脫開。
心情莫名變得愉悅了一點。
就這麽一路飛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空氣中忽而飄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兩人身影同時一頓,對視一眼,速度猛然加快了不少。
就這麽飛了一會,前方漸漸出現了一個門派的蹤影。
空氣裏的血腥味更加濃鬱了。
謝危眉頭一皺,心一瞬間沉入了穀底。
直至飛過一片大山後,眼前的景象終於映入眼底。
放眼望去,地上躺著一具又一具身體,俱是精血被吸幹的皮包骨,周圍血跡很少,到處都是一副打鬥過後殘垣斷壁的模樣。
這裏已經被滅門了。
看規模是個小門派,從空氣裏的血腥味來看,應該是剛剛才發生的,凶手說不準還在附近。
司昆猛地一蹙眉,轉身就朝一個方向飛了過去。
謝危連忙追了上去。
門派大殿之內,一片血跡淋漓。
地上躺著幾具黑衣人的屍體。
閻初輪滿身鮮血,他死死踩住地上一個黑衣人的胸口,那人被折磨得慘不忍睹,四肢扭曲,身上到處都是血淋淋的各種傷痕,眼眶暴突,嘴角的鮮血就沒停下過。
閻初輪猙獰地笑著,宛若一個殺人狂魔,他輕聲細語的說:“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說了,我就給你一個痛快,說還是不說啊?”
黑衣人嘴唇動了動,卻是冷笑,“做……做夢……”
閻初輪眼睛一眯。
他慢悠悠伸出手,指尖透明火焰燃燒,一點一點靠近了那人。
黑衣人瞳孔一縮,眼裏現出明顯的恐懼。
閻初輪忽地站起了身,懶洋洋道:“算了,沒意思,同樣的恐懼我已經看得太多了。”
他猛然一跺腳,“哢嚓”一聲骨裂聲響起,黑衣人渾身抽搐了一下,瞬間便沒氣息了。
司昆剛剛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
他瞳孔一縮,猛地抬眸看向閻初輪。
謝危隨後跟了進來,看到大殿內的場景,頓時臉色一變。
閻初輪甩了甩手,淡淡一笑,“來了啊,時間正好,我剛辦完事情。”
他倏地一轉身,手在牆邊某處一拍,牆邊猛地旋轉起來,閻初輪身影一閃便遁入牆內消失不見。
“別走!”
謝危和司昆連忙追了上去。
牆內是一處密室隧道,拐角內隱約見到有衣角一閃,兩人緊隨其後,詭異的是,密室內竟然有一股子濃鬱的血腥味以及草藥味,還有濃濃的腐臭味道。
謝危抬頭看向隧道四周,經年久月的血氣飄散,在牆壁內形成一層薄薄的血薄,因為歲月過久,這血膜已經發黑發臭,正是腐臭味道的來源。
他的速度不自覺放緩了一些,心情越來越沉重。
司昆的臉色不比他好看到哪。
到了這會兒,抓住閻初輪似乎已經不太重要了,這地底下曾經發過生的事讓他們有一些不太好的聯想。
兩人走了不多一會,隧道已經到了頭,前方是一座比較大的石室。
謝危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入目是一個大鐵籠子,籠子裏躺著一個類似鮫人的生物,骨瘦如柴,渾身是傷,鱗片已經全部拔了,新傷舊傷層層疊疊,幾乎沒一塊完好的皮膚。
他似乎已經昏迷過去了,氣息蔫蔫,無知無覺。
鐵質的籠子布著厚厚一層黑色的血痂,籠子周圍的地麵滿是陳舊血跡,旁邊有一個石台,石台上放著各種模樣的鋒銳刀具,和鮫人身上的傷口全部吻合。
難以想象這裏發生過什麽事情。
謝危低低地抽了口氣,臉色一瞬間難看至極。
他一步一步,以極輕的步伐走到鮫人身邊,生怕驚擾了這可憐的生靈。
司昆也走了過去,一手伸入籠子,在鮫人身上輕輕一點,道:“還活著。”
謝危深吸口氣,手上燃起一捧金紅色火焰,沒入了鮫人心口,“我護住了他的心脈,暫時應該不會有事。”
他環視周圍一圈,眼裏帶著沉沉怒氣,“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如你所見,就是這麽一回事。”
一道身影從隧道裏緩緩走出,正是剛剛不知蹤跡的閻初輪。
兩人豁然轉頭看向他。
閻初輪神色淡然,並無懼意,他緩步走入密室,上下掃視一圈,淡淡道:“某些門派囚禁了一些遠古遺族,利用他們的血修煉領悟法則,最後被更大的門派割取韭菜了。”
他微微一笑,“你說這樣的門派該不該滅?”
謝危沉下心,收斂了所有怒氣,淡淡道:“所以你滅了他們?”
閻初輪輕笑著搖了搖頭,“我倒是想,隻是晚了一步,被那一夥黑衣人捷足先登了,我隻好把他們滅了。”
謝危看著他,道:“魔門近日屢現小門派被滅之事,一種是吸取精血,一種是被虐殺而死,剛剛你的手段很像是第二種。”
閻初輪一攤手,似有些無奈道:“啊,我幹的。”
謝危眉心一皺,道:“理由?”
閻初輪想了想,說:“是他們奪取了這些小門派的精血,我為他們報仇算不算?”
謝危手一伸便召出紅蓮刀,冷笑一聲,“你在糊弄傻瓜呢!再胡言亂語信不信我揍你!”
司昆忽地道:“你剛剛讓那人告訴你一件事,是什麽事?”
閻初輪始終淡然自若的表情倏地一僵。
他轉過身,淡淡道:“私人之事,這就不勞雲霄君操心了。”
司昆道:“是關於你師父血泣子的嗎?”
閻初輪豁然一轉頭,表情有一瞬間的猙獰,看樣子若不是司昆修為比他高,他都忍不住要動手了。
他深吸一口氣,道:“這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
“這是整個魔門的事,滅門之事豈容你胡言了事?”謝危冷聲道,“是你讓我來找你的,如果你給不出一個解釋,我有權力把你押入合歡宮,以滅門之罪製裁。”
閻初輪看了他一會,突然又心情很好似的笑了起來,“魔主果然出事了,如果你讓我拜他為師,他就不會有事了,是你非要阻止我的。”
“轟!”
紅蓮刀裹挾著金紅色的火焰帶起一道刀芒,猛地朝閻初輪落了下去。
閻初輪眼都不眨,不避不閃。
刀尖險險地停在脖頸前,一線嫣紅緩緩流下。
謝危冷冷地看著他,“你是沒義務去提醒我即將會發生的事,但你知情不報,是為幫凶。”
兩人彼此對視,眼神之間火光迸射。
忽而閻初輪拍出一掌,與謝危狠狠對了一擊,兩人各退了幾步,閻初輪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他嗤地笑了一聲,“你倒是個孝順的好兒子。”
謝危皺眉看他,從他這句話裏感覺到一股複雜的意味。
閻初輪轉身往出走去,淡淡道:“走吧,雖然大部分事情我並不能告訴你們,但我可以領你們去看一些東西。”
他一頓,偏頭看著他們,道:“別誤會,不是我不願意,是腦子裏有禁製管著,一旦說了,我就會自爆。”
謝危皺了下眉,看向身後籠子裏的鮫人。
司昆一拂袖,空間波紋一閃,鮫人頃刻便消失不見,隻剩了一個空****的籠子。
“我放入我的空間領域裏了,”司昆道,“那裏靈氣濃鬱,他能休息好。”
謝危鬆出口氣,兩人一起跟在閻初輪身後走了出去。
三人出了門派,飛上半空。
閻初輪直接往地上放了一把火,看著一整個小門派熊熊燃燒,眼裏仿佛有什麽東西也跟著燒起來了。
謝危並沒阻止,這麽多人的屍體,一把火燒了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他帶著兩人又飛了一段時間,來到了另一個小門派所在之地。
這裏狼藉滿布,遍地屍體,也是剛剛被滅門的,隻是一個個死狀淒慘,明顯經曆過一番折磨。
謝危和司昆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這顯然就是閻初輪下的手了。
閻初輪像是心情很好,一路領著他們進了一處密室。
這裏的密室比之前要大得多,但也是血腥味濃鬱,密室裏放了一排又一排的架子,架子上擺滿了一個個玉瓶,玉瓶上都寫著字,每個瓶子還都不一樣。
鮫人,重明鳥,畢方,九尾狐,嬴魚,赤炎獸,英招……
每一個玉瓶上都是一個遠古種族的名字,濃烈的血腥味從其中散發出來,熏得整個密室都仿佛沉浸在血泊之中。
司昆拿起一個玉瓶,打開一看,裏麵擁有一個很大的儲物空間,滿滿都是濃稠的鮮血。
閻初輪靠在牆壁上,懶洋洋道:“你們應該知道那些小門派的精血去哪了吧。”
他抬起手,做了一個吸取精血的動作,“這裏的每一個人,手都不幹淨。”
謝危深吸口氣,道:“確實該死。”
閻初輪直起身,道:“狗咬狗罷了,都不值得同情,什麽時候能把那一宗給端了,那才叫大快人心。”
他轉身往出走去。
三人來到地麵上,這次倒是謝危忍不住出手了,手一揮,天空降下漫天火雨,眨眼就吞沒了整個門派,包括那一室的罪惡。
閻初輪看著那熊熊燃燒的火焰,忽地說:“我已經滅了這樣的門派有十六個了,但我還是沒找到他。”
謝危轉頭看向他。
閻初輪仰頭看向天空,緩緩道:“我大概能猜到他去了哪,但那裏防守太嚴了,我想盡辦法都進不去,我隻能在外麵徘徊,不甘心的到處找他的消息,我問了他們每個人,但他們都不告訴我,沒辦法,我隻能折磨他們,讓他們告訴我。”
他有些頹喪地搖了搖頭,“但他們還是不告訴我,我就把他們都殺啦。”
他說到“殺”字的時候,語氣格外輕快,多少有一點神經質的感覺。
謝危皺眉看了他一眼,從這人的身上聞到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閻初輪又說:“於是我就去找魔主了,我打算成為他的弟子,以魔主弟子的身份造訪那裏,但可惜……”
他看向謝危,似是無奈的一攤手,“被你打敗了,於是我隻好又來找他們麻煩了。”
謝危道:“是血神宗嗎?”
閻初輪似乎是要點頭,忽而臉色一白,唇角滑下一縷鮮血。
他一臉平淡的把血擦了,指了指腦袋,一笑,“啊,不好意思,那禁製在阻止我透漏任何關於他們的消息。”
謝危深吸一口氣,仰起頭看向血神宗的方向。
半晌,他忽而笑了笑,手一伸,一塊傳訊令牌突然出現在掌心上。
闕殷的聲音從其中傳出,“崽崽,你可以去了。”
謝危微微一笑,傳過去一道靈力,“好的。”
他爹每次都是這麽及時,從來不會讓他失望。
他轉頭看向司昆,道:“我欲屠魔,你呢?”
司昆舉劍,緩緩道:“願為你開路。”
謝危一笑,“那就一起。”
夕陽血紅,黑雲逼近。
風雨欲來,雷鳴電閃。
忽有一紅一黑兩道亮光破開長空衝天而起,將附近的烏雲**開一圈空白的漣漪。
如一劍西來斬萬魔。
.
同一時刻,血神宗不遠處的一座山上。
仇回,伏賢,段鴻三人正一派悠閑的張開雙臂,感慨著這大自然壯美的景色。
伏賢深吸一口氣,道:“還是外麵的空氣好。”
段鴻歎息一聲,“這山,這樹,這生機……好久不見了啊……”
仇回蹲在地上摸著土,激動地快要流下淚——這土也是生機勃勃的啊!
闕殷在一旁看著,冷漠無情的提醒,“你們才被關了一天。”
伏賢歎氣,“你不懂,魔主,那地牢簡直是度日如年,我感覺我已經有好多年沒出來了。”
段鴻補充道:“還每時每刻都在喂老鼠。”
仇回幽幽道:“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闕殷問:“外麵的空氣好?”
三人深深吸氣,同時點頭,“當然!”
闕殷仰頭看了眼周圍,懷疑他們待的不是一個天地。
大雨傾盆,電閃雷鳴,拳頭大的冰雹嘩啦啦砸下來,砸得三人鼻青臉腫全身濕透,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落人臉上,都快把人淋出一層水膜了。
三人仰頭長笑,“爽!”
闕殷:“……”
瘋了都!
不過神智好像的確有點不太對勁的樣子。
大乘劫的心魔劫三人並沒度過,他們一直沉浸在被司昆追殺的恐懼之中,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不知重複了多少次,最後被闕殷給強製壓下去了。
三人自從醒後,神智就有點不大對了。
也許是刺激過深?
闕殷不太在意的想著。
管他呢,能用就成,敵人而已,不用在乎那麽多。
他躲在撐起的避雨結界裏,冷酷無情的下了命令,“該你們幹事的時候了。”
三人長長歎氣,“好的叭。”
血神宗環水而立,水質呈淡淡的血色,周圍圍攏著一圈淺淺的血霧,將整座宗門遮掩得朦朦朧朧,看不太清裏麵的布局。
三人身上的傷堪稱極為慘烈,被雷劫劈得慘不忍睹,雖說是大乘,但經脈堵塞丹田枯竭,能發揮出兩三成實力就算好了,
唯一的好處大概是抗揍。
伏賢道:“折騰別人總比折騰自己強。”
段鴻道:“死在外麵總比死在地牢強。”
仇回道:“外麵威風總比地牢喂鼠強。”
三人對視一眼,踏前一步,眼裏滿是大義凜然。
下一刻……
伏賢:“段兄先走。”
段鴻:“伏兄為我探路可好?”
仇回:“你倆先走,我後邊。”
伏賢:“仇兄先一步走吧,我會為你收屍的。”
段鴻:“我會為你倆收屍的。”
仇回:“我也會為你倆收屍的。”
闕殷:“……”
闕殷猛地一拂袖,一股力道裹著三人落入了底下的血霧之中,霎時三道猝不及防的慘叫聲響徹雲霄。
“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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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咕嘟——!”
“轟——!”
仇回落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
段鴻落入一口水缸裏濺出滿缸水。
伏賢直接砸落到一座宮殿裏,殿裏一宮殿的美人正在飄飄起舞,扭著身段妖嬈的軀體正緩緩朝著身邊一個男人懷裏靠去。
男人滿目癡迷,張開雙手朝前抱去。
然後就抱到了一個從天而降渾身濕透宛如水鬼的男人。
“嘭”一聲響,直接把那男人砸得趴在了地上。
伏賢撩起淩亂不堪的濕發,看著滿殿呆住的眾人,想了想,露出一個純真的笑。
“我說我是路過的,你們信不信?”
“信尼瑪個鬼!”
趴在地上的男人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個猙獰可怖的笑。
“去死吧你!”
“轟——!”
大殿破碎,伏賢慢悠悠飛了出來,同樣飛起來的還有段鴻和仇回。
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看著周圍越聚越多的人,重重歎出一口氣。
下一刻,臉上的笑容齊齊猙獰起來。
瑪德,被司昆那個神經病殺人狂追殺虐待了那麽久,好不容易遇到比自己修為低的了,還能讓你們再給欺負了!?
有種的來!
我錘死你個仙人板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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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危和司昆帶著閻初輪從遠方飛來的時候,遠遠的就聽到血神宗裏一片混亂的聲音。
“這裏!”
三人還在疑惑呢,底下一道聲音響起。
謝危低頭一看,頓時便笑了,幾乎是欣喜的飛了過去,還沒落地就是一聲“爹!”
闕殷彎唇一笑,“找到人了?不錯,調查得如何?”
謝危大致把所見到的場景大致一說,末了道:“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我得去血神宗裏再查一查。”
司昆和閻初輪徐徐從半空落下,站在謝危身後。
闕殷看了眼閻初輪。
閻初輪恭恭敬敬地抱拳一禮,“見過魔主。”
闕殷眉梢一挑,“九轉血煉訣的事,知情不報?”
閻初輪沉默著沒說話,下頜線微微緊繃了一點。
闕殷淡淡道:“我知道你受製於禁製不方便對外說,魔門之人常用的手段,但基礎的提醒你是可以做到的,既然你沒做,這人情本尊不欠,血神宗之事一解決,除了你要帶走的人,我不會讓你帶走任何東西。”
閻初輪沉默了一會,緩緩點頭,“……可以。”
闕殷一拂袖,“那就去吧。”
他看向血神宗方向,“我已經安排了人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們趁亂進去,能查多少查多少,撐不住了就傳訊予我。”
他一眯眼,“也就一把火的事而已。”
謝危一笑,“好。”
三人身影一閃,同時朝著血霧飛了過去。
閻初輪走在前邊,身影看上去清瘦無比,他側頭道:“這血霧具有探查敵情的作用,隻要身處血霧之中,無論多少人,對方都能清晰感應到,唯一的辦法是和它們融為一體。”
他扔過去兩道玉簡,“這是法訣。”
兩人接過玉簡,試著按照那法訣運轉起來,那血霧本來似乎要纏繞過來,下一刻便恢複了雲淡風輕的模樣。
平安無事的穿過血霧,終於來到了血神宗所在之地。
一片混亂。
半空飄著三個熟悉的身影,身周圍著一大圈人,不斷的攻擊他們。
伏賢雙手拿著一塊木板,挨個在周圍人腦袋上敲木魚,敲一個嘀咕一聲:“司昆我錘死你個仙人板板!”
段鴻手持一根鐵棍,也跟著伏賢在人群腦袋上敲,敲一個憤憤一句:“雲霄君我錘死你個仙人棒棒!”
仇回就直接多了,舉著手狂扇人耳光,扇一個陰森森說一句:“姓司的我扇死你個仙人耳光!”
剛剛從血霧中出來的三人:“……”
閻初輪和謝危同時轉頭看向司昆。
司昆沉默了一會,道:“我想去打個架。”
謝危眼皮一跳,對這句話可謂是有了心理陰影,忙拉住人道:“你可別衝動!我們是悄悄來的!”
司昆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閻初輪,“……帶路!”
閻初輪莫名其妙的看了他們一眼,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梗,但還是轉身帶著他們走了。
能看得出來他很熟悉這裏,走得都是幾乎沒什麽人的偏僻小路,就算偶爾遇到人也隻是一兩個,還沒等發出聲音就被閻初輪無聲無息放倒了。
他一路來到一處湖邊。
湖水泛著淡淡的血色光澤,漣漪一波接著一波,似有什麽龐然大物在底下遊動,湖邊佇立著一圈人守衛,並沒理會外麵的混亂,仿佛是這裏堅定的守衛者。
三人躲在樹叢之後,閻初輪的臉色終於變得凝重起來。
“我們要去的地方就在湖裏,這些都是屍傀,修為堪比合體,除非是宗主的命令,他們不會隨意離開。”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湖裏有個東西,你們小心別……唔……”
他說著,嘴角的鮮血已是流了下來。
這是觸及到禁製的秘密。
閻初輪臉色慘淡地冷笑了一聲,“管的越來越寬了,你們自己小心吧。”
謝危瞥他一眼,道:“上麵亂了這麽半天,血泣子還不出來?”
閻初輪嗤了一聲,“應該在照顧他的寶貝們吧,快了。”
話落,天空突然響起一道陰森森的聲音,“啟陣!”
“轟!”
半空猛然亮起一道道靈紋紋路,萬千血光凝聚成血劍,齊齊射向了伏賢三人。
在一聲炸響過後,三人分別朝三個方向跌落出去,伏賢好死不死,跌落的方向正是湖裏。
隻是沒能讓他落下去。
下一刻,湖邊十幾個屍傀齊齊飛出,朝著伏賢飛去。
屍傀們的站位有一瞬間的混亂。
司昆趁著這一瞬間忽地一揮手,無形的空間波紋包裹住三人,下一刻,空間一閃,他們已經到了湖裏。
“嘩啦啦!”
有鱗片與水接觸時的摩擦聲響起。
這聲音一般是輕若無物的,除非身體過於龐大,鱗片過於密集,速度過於恐怖。
謝危忽然繃緊了身體,猛地回頭一看。
龐然大物從身邊緩緩遊過。
大到什麽程度呢?
整座湖底都是它的身軀。
蜿蜒盤繞,一圈又一圈,血紅色的鱗片遍布其上,紅色的鬃毛在水裏飄**,巨大的爪子如鷹勾般鋒利,那顆頭上,一雙銅鈴大的眼睛血紅一片,直勾勾地瞪著他們,頭頂一雙修長的角猙獰屹立,鼻子旁邊兩條長須徐徐飄**,隨著它每次呼吸而一起一伏。
更恐怖的不是它的身體,而是它的氣息。
貨真價實的大乘境。
這是一條大乘境的……
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