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月光
陸斯衍的聲音不輕不重，卻讓溫念予眸中閃過一絲錯愕，以為自己聽錯了。
緩了兩秒，她接受了這句話，也理解了其中意思。
陸斯衍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他率先找全了五把鑰匙，給別墅裏麵的那三個人都開了門。
而後坐在庭院的秋千上。
看著她傻乎乎地找鑰匙。
如果是別人這麽做，溫念予一定會問一句——我是哪裏得罪您了麽？
但眼前的人是陸斯衍，她這句話沒有絲毫底氣問出口。
比起以前她對陸斯衍做過的事，說過的話，陸斯衍現在回給她的這點報複，不值一提。
想到此，溫念予抿了抿嘴，心裏說不上有情緒，隻是不知道要做出什麽回應。
而周圍裝滿了固定攝影機，每時每刻都記錄著這些畫麵。
不知道節目後期會怎麽剪輯，也不知道節目播出後，觀眾會不會對這個場麵有什麽不好的猜測。
短暫的幾秒鍾，溫念予想了想，決定晚上給編導打個電話說說，避免不必要的風波。
她調整了表情，對陸斯衍露出淡笑：“那你可以把鑰匙給我麽？我想進去。”
陸斯衍懶洋洋地起身，把書翻開擋在頭頂上，唇角一勾，“我去給你開門。”
溫念予隻得點頭，“好啊，謝謝。”
陸斯衍邁腿，步伐緩慢地跟溫念予拉近距離。
溫念予目不斜視地看著他，心跳節奏也隨著距離的縮短而越來越快。
五步、
三步、
近在眼前，視線短暫而漫長地交織著。淡淡的金色光暈籠罩在陸斯衍身上，溫念予清晰地看見了他唇角的笑意，有些痞。
擦肩而過，微風帶來的不止是花香，還有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一陣心悸來得突然，溫念予咬住牙，吞咽一口虛無。她扯了扯薄紗袖子，僵硬地轉身跟著陸斯衍往前走去。
倆人一前一後隔了兩米距離，不遠不近。
別墅裏麵，項明澤歪著身子貼在玻璃門上，樂滋滋地跟溫念予打招呼，
看那模樣，就差搖尾巴了。
溫念予邊走邊對著他笑了笑，看項明澤把雙手放在嘴巴，好像喊了句什麽。
但是房子的隔音太好，她聽不清項明澤在說什麽，隻好聳肩攤手，示意自己聽不清楚。
陸斯衍已經走到了別墅門口，十分隨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好巧不巧就看見溫念予跟項明澤兩人，在隔著玻璃門互動。
他眸色淡了幾分，低聲叫她：“溫小予同學。”
好些年沒聽過這個稱呼了，溫念予怔愣了一瞬，嘴角笑意慢慢淡去。
很快又回神，看向陸斯衍，“怎麽了？”
陸斯衍腦袋一歪：“還不過來麽？”
溫念予立馬老實了，點點頭，忙往門邊小跑過去：“來啦～”
陸斯衍一直盯著她，直到她站到門前了，這才轉了臉，從口袋裏掏出鑰匙。
他打開密碼鎖的小櫃子，而後按了開始鍵。
機械的女聲乍然在耳邊響起：“您好，開鎖前請先回答——請問您認為，樂壇裏哪位歌手最有實力？”
陸斯衍眉尾一挑，不說話，轉臉看向溫念予，眼神中充滿了暗示。
溫念予對上他的眼神，有些懵。
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後，她湊到密碼鎖前，沒有一絲猶疑地答：“陸斯衍。”
“嗒嗒——開鎖成功。”
陸斯衍的表情瞬間轉變了，眼神裏帶著些若有似無的親昵，他輕笑：“為什麽是陸斯衍？”
溫念予悄悄挪開腦袋，在門前站好，賣乖地說：“這是標準答案。”
陸斯衍沒說什麽，隻是嘴角笑意似乎深了些。他推開門，卻沒有先進去，而是側身站在一邊。
溫念予道了句謝謝，走進了屋子，擺手去跟裏麵的人打招呼：“哈嘍哈嘍，下午好呀。”
項明澤興奮地湊過來，兩眼放光：“老師，你剛剛怎麽在花園裏待了那麽久啊？”
……
溫念予拒絕回答真實答案，撇撇嘴說：“我…我覺得那些花還挺好看的，就多看了一會兒。”
“外麵不曬麽？”項明澤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遞給溫念予，“擦擦汗。”
溫念予自然地接了紙巾，“還好，也沒覺有多熱。”
“老師好。”說話的人是沈新瑜，看著十八九歲的樣子，個子不高，長相有些可愛。
沈新瑜朝溫念予鞠了個躬，“初次見麵，我是沈新瑜，今年剛出道的，非常喜歡您，很高興能一起錄製。”
溫念予自然地笑著：“你好呀，我是溫念予。”
她走近沈新瑜，伸出手，“謝謝你喜歡我，以後有機會的話可以合作一下。”
沈新瑜立馬回握住她：“我的榮幸。”又害羞地問了一句：“可以擁抱一下麽？”
溫念予爽快答應：“當然。”
兩個人擁抱著，沈新瑜瞬間笑成小迷妹，“老師，你好香…”
溫念予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也好香。”
一旁的項明澤眼神微妙一瞬，而後也朝溫念予伸出手，一本正經地說：“老師好，初次見麵。我是項明澤，去年剛出道的，喜歡您很久了。”
溫念予被逗樂，伸手去回握，“你好項明澤，初次見麵…麽？”
項明澤點頭道：“是的，今年的初次見麵。
放開手，溫念予盯著項明澤的一頭灰白色狼尾發，有些意外地問：“你什麽時候把頭發染成這樣了？跟以前差別好大。”
項明澤動了動眉毛，臉上笑得蠻不正經，“就前幾天的事兒，你就說帥不帥吧？”
溫念予敷衍地給出了評價：“帥。”
項明澤：“那就行了。”
陸斯衍冷冷地站在一邊，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溫念予側臉，發出了嘲諷般地哼聲。
而溫念予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隻覺得空氣裏似乎升起了一陣涼意。
一旁的江垣坐在沙發上，悠閑笑道：“各位小朋友們，我就不用自我介紹了吧？”
他看著三十出頭，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嘴上的笑意給人一種溫柔感。
“江垣老師。”溫念予立馬收了態度，尊敬地給江垣鞠躬，“您好，我是溫念予，又見麵啦。”
江垣抬手：“你好，我們見過兩次。”
“是的。”溫念予起身，笑道：“前兩次都是匆匆打了個招呼，沒來得及認識，今天能一起錄節目是我的榮幸。”
江垣笑說：“你們也都很優秀，希望我們一起把這個節目做好。”
打完招呼，幾個人都在沙發上坐下。
陸斯衍卻走到沙發旁邊的吧台邊，開始搗鼓著什麽，砰砰作響。
這棟別墅的麵積不小，顏色呈淡黃色。裏麵的家具陳設簡單而又溫馨，更顯時光美好而愜意。
四方都夾著固定攝影機，存在感微弱。
項明澤坐在溫念予旁邊，距離不算太大，“老師，我們今天晚上就是正式直播了，每天直播都要講一段開場白。”
他抬手往溫念予身後一指，“那邊有個小書房，你可以去裏麵看看，找點句子摘抄作為開場白。”
溫念予回頭看了一眼，點頭道：“哦哦，你們都挑選好了麽？”
項明澤說：“我不用挑，之前在書上看到挺好的句子，自己都記下來了。”
對麵單人沙發上的沈新瑜靦腆笑道：“我有選好一本書，找到了一段不錯的，還在慢慢看有沒有更好的。”
溫念予點頭：“那我等會兒也去找找，我們七點開始直播，那我還得留點時間出來給大家做晚飯。”
江垣捧著一本書，看起來很意外：“念予，你還會做飯啊？”
溫念予有些窘，訕笑道：“不會，但是節目組說，最後一個到的人要給大家做晚飯。”
項明澤問她：“那老師想給我們做點什麽？”
溫念予默了默，而後雙眼張大，非常期待地問：“你們喜歡吃餃子麽？”
不知道是不是給溫念予麵子，坐在沙發上的三個人，異口同聲地回答：“喜歡。”
隻有一旁的吧台裏傳來陸斯衍淡淡的聲音：“不喜歡。”
溫念予：“……”
因為時時刻刻都屬於錄製時間，溫念予隻好伸著脖子問了一句：“陸老師，那你想吃什麽呀？”
陸斯衍抬眸，視線放在溫念予身上，臉上的表情略帶輕佻，“我想吃什麽你都做麽？”
溫念予下意識搖頭。
或許、可能……
除了餃子，她什麽都做不了。
陸斯衍接了一句：“你點頭了，那我想想。”
溫念予：“……”
別想了，就餃子吧。
沙發上的幾個人聊了一會兒，陸斯衍冷不丁來了一句：“我做了幾杯喝的，來個人幫忙端。”
沈新瑜是剛出道沒多久的新人，在節目裏有些局促，這時條件反射地舉手：“我來！”
陸斯衍沒抬眸，“那就溫念予吧。”
溫念予：“……”
被陸斯衍親自點名了，溫念予隻好站起來，朝他那邊走去。
看到吧台上放了五杯飲料，溫念予非常熟悉。
粉白色的是西瓜養樂多，紫色的是多肉葡萄，淡黃色的是金桔檸檬，橙色的是霸氣橙子，還有一杯淡黑色的，是美式咖啡。
溫念予拿起旁邊的小托盤，把杯子往托盤上放，忐忑地問著：“陸老師，你晚上要吃什麽，想好了麽？”
陸斯衍掀起睫羽，視線放在溫念予微透著紅的側臉上，慢悠悠地說：“番茄燉牛腩，鍋包肉，椒鹽蝦，水煮魚…”
溫念予：“……”
“你醒醒。”溫念予突然說了三個字。
陸斯衍眉尾一挑，似乎沒想到溫念予會是這個回答。
溫念予也知道自己說的話不太對勁，忙開始找補：“那個…是晚上還要直播呢，我沒時間做。”
“哦。”陸斯衍彎唇一笑，“所以有時間，你就會做了？”
溫念予噎住，答不出話。
沒敢繼續聊下去，她端著托盤走到沙發邊蹲下，“這是陸老師給大家做的飲料。”
江垣看著這五杯飲料，有些驚惑：“小陸還會做飲料啊？”
項明澤接話：“而且看著還挺專業的。”
陸斯衍洗完手，端著一盤甜品走到沙發邊，在溫念予剛剛的位置上坐下。
江垣隨便拿了一杯飲料，又看了看盤子裏的小蛋糕和馬卡龍，對陸斯衍說：“你什麽時候學的？”
陸斯衍拿了杯西瓜汁，答得隨意：“沒學過。”
沈新瑜吸了一口，認可地點頭：“好好喝哦。比外麵店裏做的都好喝。”
項明澤好奇地問：“衍哥真沒學過麽？”
“沒有。”陸斯衍不經意地掃了溫念予一眼，眼神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以前經常去一家店裏，店員會做，我看多了就會了。”
溫念予坐在江垣旁邊，拿著杯子的手忽地一抖，心髒莫名抽痛一瞬。
又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江垣隨意接話：“那你記性還挺好的。”
陸斯衍懶洋洋地轉臉，盯著溫念予，“還行，什麽事都記得一點。”
溫念予心虛了，刻意地去轉移話題：“江垣老師，您巡演的第一場是什麽時候呀？”
江垣說：“就下個月了。”
溫念予彎眸，期待地點頭：“我一定去，我喜歡您很久了，一直想看您的演唱會，之前都錯過了。”
江垣笑道：“早說啊，我給你單獨開一場。”
聊了會兒天，沙發上的幾個人開始看書，溫念予也起身去書房找書。
書房空間並不大，裏麵有兩排小架子，上麵擺了一些很出名的書籍。
溫念予在架子前麵認真挑著書，片刻，眼前忽然暗了一片，她感覺到身後有人在向她靠近。
不知名的香味悄然沁入空氣中，溫念予迷迷糊糊地回眸，對上了一個頎長的脖子和凸起的喉結。
視覺衝擊過大，她瞪大眼睛，睫毛飛速地扇動起來。
本能地轉身，緩緩抬起腦袋，在看清楚陸斯衍的臉時，她的呼吸都停了一下。
近距離接觸來得太突然，溫念予心跳慢了半拍，低下頭不知所措，“陸老師…”
“我來放書。”陸斯衍站在溫念予身前，表麵看著雲淡風輕，喉結卻滾動了一下。
他壓得近，幾乎是貼著溫念予的，兩個人身子之間沒有多少縫隙了。
“哦哦。”溫念予本能地往後退，但背後是書架，她退無可退。
想往旁邊挪步時溜走時，陸斯衍突然抬手，搶先擋住了路。
溫念予突然被禁錮在陸斯衍的胸膛與書架之間，驟然湧上來的局促感讓她呼吸急促了些。
陸斯衍清晰地感受著濕熱的氣息打在他的皮膚上，留下一陣電流竄過般的酥麻感。
溫念予雙手捏緊了裙擺，顫聲問：“陸斯衍…你在幹嘛？”
陸斯衍的胸膛微微起伏著，他把手裏的書插進書牆中，卻還是保持著這個姿勢不變，給足了溫念予壓迫感。
空氣裏拉滿了曖昧的絲，他低眸看著溫念予，哄似的問她：“不開心了？”
這話問得莫名其妙，溫念予下意識搖頭，隻想趕緊離開這個狹小的地方。
陸斯衍壓低下巴，鼻梁湊近她的臉側，聲音很輕：“問你呢，不開心了？”
感受到他的氣息，溫念予低著頭，“沒有啊…”
陸斯衍繼續往前靠近，兩個人身子之間的距離幾乎要縮短到看不到。
溫念予實在心慌，支支吾吾地說：“那個…你能不能…”
“幫你挑一本書？”陸斯衍故意把話題帶偏，點頭道：“可以。”
溫念予：“……”
陸斯衍把剛剛插進書牆裏的那本書又抽了出來，拿到溫念予臉前，低聲說：“這本還不錯。”
“哦哦，謝謝，”溫念予的臉頰已經開始發熱，她隻好接了書，低著頭明示道：“你…不去外麵麽？”
陸斯衍眸色愈濃，“外麵不好玩。”
溫念予把書抱在懷中，以此來隔開自己跟陸斯衍身子之間的距離。
她微微仰臉，窘迫道：“可是…我還要看書。”
“沒攔著你。”陸斯衍抬起另一隻手，把書從溫念予的懷中拿出來，對著她翻開，“看吧。”
溫念予的後背緊緊靠在書架上，卻仍是往後縮著。
她的視線隨著陸斯衍的動作而緩緩下挪，看到書本翻開的這一頁中，有一段話被人用黑色水筆畫了下線——
我始終相信，再遇你是命中注定。
在這段話的下方，有一段用黑色水筆寫下來的字。溫念予非常肯定，這是陸斯衍的字跡——
而你，永遠是我翹首以盼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