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白月光

接到人, 一家人出了機場。

夕陽染紅半邊天,光線灑下似碎金。吹來的風裏帶著熱氣,拂過皮膚留下黏膩的觸感。

回程路上?, 車裏的氣氛還算融洽。

溫竹雲喋喋不休地關心著沈嘉綠在國外的生活。問她是怎麽學習的,怎麽考試的, 飲食方麵還習慣嗎?有沒有被同?學欺負, 四年多不回來,肯定想家了吧……

除了這些問題之外, 有一個問題被溫竹雲重?複地問了好幾?次——嘉綠, 你的身體怎麽樣啊?

之前的每個問題, 沈嘉綠的回應都很?冷淡。隻有關於身體的問題, 她會回答說?不太舒服, 從而換來溫竹雲愧疚的眼神。

聊天期間, 沈嘉綠會頻繁地看手機,看一眼就關掉,似乎在等誰回信息。

沈弘揚專注地開車, 時不時地也參與聊天,溫念予保持安靜, 看著溫念爾獨立畫玫瑰。

直到溫竹雲問了一句:“嘉綠,你在英國拿的那個獎,是什麽樣的獎啊?給阿姨說?說?。”

“SCC。”沈嘉綠抱著手臂,車後座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水味。她補充道:“最大型的國際珠寶設計比賽,四年舉辦一次。”

話音落下, 溫念予神色稍凝。

她總覺得這個比賽有些耳熟,或許不久前在哪裏聽過, 但一時想不起來了。

“那不是跟奧運會一樣了?”聽見溫竹雲繼續問:“這種國際比賽,是不是世界各地的設計師都會去?啊?他們都是些什麽樣的人呢?像你這樣的學生嗎?”

沈嘉綠沒有表現?出不耐煩, 輕聲?答:“不是,也有職業設計師,來自世界各地。”

沈弘揚插了句嘴:“多大年紀的都有麽?”

“嗯。”沈嘉綠說?:“比你還大的都有。”

溫竹雲側了側身子,轉頭?去?看著沈嘉綠:“嘉綠,那你是從這麽多人裏麵拿了第一名啊?天呐,你這也太厲害了吧?”

溫竹雲的反應和誇讚,換不來沈嘉綠的一個笑臉,她的態度仍是漠然:“也不算我厲害,是他們太普通,設計稿沒什麽亮眼的。”

沈弘揚逗弄道:“那你設計的是個什麽東西?不算厲害都拿了國際比賽的第一名?”

沈嘉綠張了張嘴,想說?冠冕,又怕前麵的兩位難以展開想象,就解釋地說?:“一個皇冠。像女王頭?上?戴的那種,有鑽石的皇冠。

一字一句,慢慢與溫念予的記憶重?合,她想起了那天從公司回家,在出租車上?偶然聽到的廣播內容。

在英國倫敦舉辦,SCC國際珠寶設計比賽,獲得第一名的是,來自中國的女設計師——SHEN。

而這個SHEN,溫念予現?在明白?了,原來是沈。她設計了一頂黑鑽冠冕,命名“唯一的你”。

慢慢的,溫念予又想起了廣播裏的其他內容,竟然猶如昨日過耳般清晰。

“賽後,有記者?對設計師SHEN進行了采訪,SHEN透露,設計靈感和命名來自於自己?對L先生的多年暗戀。”

“SHEN並沒有回答關於L先生的問題,隻是透露,L先生是刻在她心髒上?的名字,而這頂冠冕,她會印製出來,贈予L先生,並在那時向?L先生表白?。”

既然SHEN是沈嘉綠,那L先生,自然就是陸斯衍了。溫念予猜測,那頂冠冕或許已經製作完成,被沈嘉綠帶回國了。

溫念予握著手機,不自覺地加了些力度,指尖開始泛白?。

而溫竹雲的眼裏滿是溫柔,琢磨著對沈嘉綠說?:“阿姨能看看那個皇冠嗎?”

沈嘉綠不變臉色,低頭?打開手機:“我先回個信息。”

溫竹雲明白?她的意思了,笑道:“你回你回,阿姨不打擾你了。”

沈嘉綠雖是在拒絕,卻也是真的要回信息。她一出機場就給陸斯衍發微信了,告訴他已經降落申城,有沒有空見個麵。

這會兒陸斯衍才終於回複了:【welcome,看你時間】

沈嘉綠的嘴角這才有了一絲弧度,她動動手指,回複的字裏行間不難看出迫不及待:【今天明天後天都可以】

又繼續發:【我會先休息一周,再入職】

-陸斯衍:【offer在哪?】

-沈嘉綠:【見麵細聊吧】

-陸斯衍:【OK,沈設計師】

-沈嘉綠:【早點見?陸…頂流】

聊天到這裏就已經結束了,沈嘉綠卻一直沒有關手機,也沒有退出跟陸斯衍的聊天界麵。

她反複地看這幾?段對話,而後又點進了陸斯衍的朋友圈。

他最近幾?天沒更新內容,之前的內容都已經被她熟記於心了,但每次聊完天,她還是會順手點進他的朋友圈看看,都形成肌肉記憶了,改不了。

回到家後,客廳裏堆了滿屋子菜和水果,沈弘揚自己?是開餐館的大廚,多硬的菜都能處理好,溫竹雲給她打下手,一桌子菜很?快就上?齊了。

餐桌上?的氛圍還是十分?融洽的,為了不讓沈弘揚看出端倪,溫念予偶爾也會找話跟沈嘉綠聊幾?句,沈嘉綠也接得很?自然。

飯後,已經是八點半了。

溫念予要去?洗碗,被沈弘揚攔住了,趕她回房間跟沈嘉綠敘敘舊,還說?她們兩姐妹這麽多年不見,肯定有說?不完的話。

當年的事情沈弘揚是局外人,所以並不知道,其實溫念予跟沈嘉綠是無話可說?的關係,連對上?眼神都會尷尬,更別談敘舊了。

溫念予一進房間就去?洗澡了,在裏麵磨蹭了許久,才硬著頭?皮出來,“嘉綠,我洗好了。”

沈嘉綠翹腿坐在書桌前,散漫地翻著以前的畫稿,似自言自語:“以前覺得這些作品還挺不錯的,現?在看來都是垃圾。”

沒想到沈嘉綠會先打開話匣,但溫念予卻不知道怎麽接。

她想了想,擦著頭?發隨口說?:“你在成長,審美?也在成長。而且你都在國外拿大獎了,現?在看不上?以前的東西,是正常的啦。”

“是麽?”沈嘉綠指尖夾著鉛筆,隨意在畫稿上?敲了敲:“但我隻是看不上?以前的畫稿了。”

她微側臉,視線往溫念予身上?投去?:“以前喜歡的人,我現?在也還喜歡。”

話裏有話,溫念予聽明白?了。她動作一頓,又繼續擦頭?發,往床邊走去?:“哦哦。”

沈嘉綠一直斜瞥著她,溫念予雖然濕發披散,但仍能感覺到。

她忽然覺得皮膚上?似有針尖在觸碰,不太舒適,忙拿起吹風機走到床邊,背對著沈嘉綠開始吹頭?發。

過了幾?分?鍾,沈嘉綠放下鉛筆,收好畫稿,掏了根女士香煙往窗戶邊走去?。

她打開窗戶,點燃煙咬進嘴裏,伏在窗台上?輕輕吞吐。

白?色的煙霧融在月色裏,夏季的夜晚多了幾?分?清冷。細長的香煙很?快便?燃到頭?,沈嘉綠將?煙頭?摁滅,轉身拋進垃圾桶裏。

恰好溫念予的頭?發這時吹幹了,她熄了吹風機,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

沈嘉綠靠在窗台上?,沉著臉,像是在審問犯人:“你跟陸斯衍現?在是什麽關係?”

溫念予怔愣地看著她,竟然說?不出話來。

她現?在跟陸斯衍是什麽關係?居然沒有合適的詞句去?跟沈嘉綠解釋。

沈嘉綠臉上?的漠然有些刺眼,她忽然冷笑起:“你們在一起了?”

溫念予搖頭?否認:“沒有。”

沈嘉綠說?:“快在一起了?”

“沒有。”溫念予繼續否認:“真的沒有。”

“那可以請你解釋一下麽?”沈嘉綠抱起手臂,抬起下巴,高傲又輕蔑:“明明答應我了不會再跟陸斯衍見麵的,我出國幾?年,你們倆都一起錄歌上?節目了?”

溫念予啞口無言,愣在原地。沈嘉綠咄咄問:“所以你的承諾,有效期隻有五年麽?”

溫念予根本說?不出話,因為心虛,她的慌張無措被無限放大,呼吸都急促了些。

她咬了咬嘴唇,試圖解釋:“我…”

卡殼好幾?秒,溫念予都說?不出一個緣由。

沈嘉綠看著她的反應,越來越怒,想罵幾?句卻又礙於身份,“溫念予,我不管你們現?在是什麽情況,你都不能再跟陸斯衍見麵了。”

……

“好,不見麵了。”溫念予本能地點頭?答應了,畢竟這是她當年對沈嘉綠的承諾。但又想到跟陸斯衍住在對門,不能保證會不會偶遇。

看來,隻能再次搬家了。

看沈嘉綠關上?窗戶,拿著睡衣進了洗手間,溫念予的一顆心才落下來。

她爬上?上?鋪,把自己?捂在被子裏。

一閉上?眼睛,就好像又回到了當年八月,沈嘉綠逼著她跟陸斯衍分?開的時候,那種無措,鬱悶,揪心的情緒之中,每一次呼吸都在顫抖。

多重?情緒之下,還摻雜著對陸斯衍無盡的愧疚,最難捱。

-

隔天,沈嘉綠在家裏睡了一整天,沒人敢打擾,吃飯都是溫竹雲端進房裏的。

第二天下午,沈嘉綠化上?精致的妝,換上?了十分?顯氣質的黑色短裙,容光煥發地出門了。

她跟陸斯衍約好的地方,是陸斯衍家某棟酒店的層內娛樂場所,以前溫念予也經常來。

棋牌室內煙霧繚繞,裏麵有三個男人。陳昭霖攤在沙發上?打遊戲,陸斯衍跟陳淮在一邊打桌球。

門被人敲響,下一秒,沈嘉綠推門進去?:“哈嘍,陸先生,好久不見。”她的語氣沒有平時的沉穩,還帶著一絲俏皮。

陸斯衍穿得很?休閑,顏色還是一如既往的黑,價格還是一如既往的昂貴。

他伏在台桌上?,一杆紅球進洞,白?球原地旋轉。看到來人,他起身擦杆,笑裏吊兒郎當:“好久不見,沈小姐。”

沈嘉綠進門,反手關上?門,眼尾稍彎起,是少有的笑意:“當頂流的感覺怎麽樣?爽不爽?”

“還成吧,”陸斯衍看沈嘉綠已經關上?門了,腦袋歪了歪:“還有一位呢?”

“嗯?”沈嘉綠優雅地往台桌邊走,裝作不知道:“還有哪一位?”

陸斯衍挑眉:“溫小姐咯。”

一旁的陳昭霖和陳淮對視一眼,雙雙搖頭?,顯然都對來人是一位陌生女人而感到迷惑。

在沈嘉綠進門之前,他們倆都以為,陸斯衍約的人是溫念予來著。

沈嘉綠隨口一說?:“她不想來。”

陸斯衍下意識問:“為什麽?”

“生理期。”沈嘉綠扯了個理由搪塞,慢步走到陸斯衍旁邊,往陸斯衍肩膀上?撞了下,眼神和動作裏都帶著些許親密:“幾?年不見,我居然有一點點想你?”

“正常,”溫念予沒來,陸斯衍其實很?失落,甚至瞬間就沒興致繼續玩了,但也沒在麵上?表明,玩笑道:“但回來了就別想了。”

“那肯定不會想了。”沈嘉綠有意無意地往他身上?靠:“兄弟,你這幾?年怎麽樣?”

陸斯衍有意無意地挪開,繼續打球:“前幾?年一般,最近還不錯。”

沈嘉綠的雙手撐在台上?,饒有興趣地問:“最近為什麽還不錯?拿了最具人氣男歌手?”

“不是,”陸斯衍勾唇:“在追最具人氣女歌手,挺好玩的。”

空氣有一秒凝固的縫隙,陳淮和陳昭霖倆人關注著沈嘉綠的動作和表情,是什麽情況,什麽關係,他們心裏也都有了數。

沈嘉綠擰眉:“你在追溫念予?”

陸斯衍答得漫不經心:“是啊。”

這兩個字帶來的是更凝固的氣氛,沈嘉綠臉色一變,完全沒了笑意。

事情的發展,顯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想起溫念予的臉,無意識地咬了咬牙,“追多久了?”

陸斯衍說?:“個把月吧,還在努力。”

沈嘉綠不接話了,沉了臉色。

陳淮看沈嘉綠從進門起,就一直隻關注陸斯衍,便?主動打了招呼:“嗨,美?女你好,我是阿衍的朋友,免貴姓陳。”

沈嘉綠點頭?:“你好,我姓沈。”

陳淮一手拿著台球杆,開始找話題:“你是剛到申城麽?以前在哪個城市高就啊?”

沈嘉綠說?:“在英國,學設計。”

陳淮揚眉點頭?,靠在台球桌邊,對她豎了個大拇指:“厲害啊,現?在是學成歸來了?”

“算是?”沈嘉綠輕鬆地說?:“拿了個設計獎,收了個不錯的offer,就回來了。”

“是Scarlett女士給的offer?”陸斯衍貼著球桌俯身,頸上?的白?玉平安扣隨著動作往下墜。

他肘關節略微彎曲,五指張開貼在綠色桌麵上?,手背微微拱起,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在首都還是在申城?”

陳昭霖打遊戲打到一半,聽著這話,扭頭?看了沈嘉綠一眼,腦海裏有了個初印象。

這姑娘不簡單,以後更不簡單。

沈嘉綠說?:“Scarlett讓我去?申城分?部當總監,磨煉一下,兩年後再去?首都總部。”

“嗯,可以。”陸斯衍淡應。木製球杆壓在他指背上?,杆尖定在白?色圓球前,前後摩挲著。

他握杆的右手向?後拉,又向?前微微用力,白?球與黑球碰撞,發出清脆響聲?。

黑球進洞,白?球原地旋轉。

陳淮給了兩個字:“漂亮。”

幾?個人在桌球室裏玩了一會兒,到飯點了,去?到樓下的包間吃飯。

期間陸斯衍給溫念予發了幾?條信息,關心關心,都沒得到對方的回複。

他也沒多想,模糊地記得,生理期的女孩兒脆弱又疲憊,隻想好好休息。

飯後,陳淮提議去?唱歌,幾?人又轉了樓層,去?K房,散場時已經淩晨兩點多了。

陸斯衍讓酒店的人拿了一盒紅糖薑茶,給沈嘉綠帶回去?,還說?了句:“跟你姐說?,我想她。”

“哦,好。”沈嘉綠接住紅糖盒,走到樓下就扔了。她回到家,從淩晨三點開始畫畫,一直畫到天亮,畫到溫念予起床,還沒停筆。

溫念予洗漱完,上?前關心一句:“嘉綠,你是起早了還是昨晚沒睡?”

畢竟,她現?在還記得,沈嘉綠以前通宵畫畫也是常有的事情,一般發生在她心情極度不好的時候。

所以,沈嘉綠今天,心情很?不好。就在下一秒,很?顯然,溫念予猜對了。

沈嘉綠驟然把筆往桌上?一摔,抬頭?朝她大吼:“溫念予!你以後能不能別去?招惹陸斯衍了?別再去?找他了!不準再跟他見麵——”

突如其來的怒喊嚇得溫念予身子一抖,她瞪大雙眼,心髒緊繃起來,眉心輕輕**著。

她知道沈嘉綠昨天去?見陸斯衍了,但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麽,才會讓沈嘉綠今天這麽暴躁。

沈嘉綠怒吼完,繼續拿起筆,接著畫畫,隻是呼吸沉重?而緩慢。

溫念予退後一步,怔怔點頭?:“好…”

沈嘉綠的線條落筆有些重?,語氣卻已經恢複如常:“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溫念予吞咽一口虛無:“好。”

-

溫念予在家裏已經待了三天了,這天她晚飯都不想吃了,不想麵對心情不好的沈嘉綠,不想聽溫竹雲的警告,一出房門就給公司的司機打了個電話,讓司機來接她。

這一次是她高考後在家裏住得最久的一次,也是最不愉快的一次。

下午一點,溫念予沒跟任何人打招呼,自己?拿上?東西就悄悄上?車了。

回到小區樓下,剛過下午四點。進了電梯,她這才有了如釋重?負的輕鬆感。

剛從包裏掏出鑰匙,正要開門,就聽見了從身後傳來的開門聲?。

溫念予還沒來得及轉頭?,就感覺腰間忽然被什麽東西用力地禁錮住了,背部也被一個溫熱而堅實的東西貼住。

陸斯衍從溫念予身後,單手抱住了她。

另一隻手裏,拿著一顆草莓味棒棒糖,“溫老師,我有點想你。”

那一瞬間,溫念予睜大了眼睛。

隔著薄薄的夏日T桖,她能聽到陸斯衍的心跳頻率,能聞到陸斯衍身上?的男性香水味,甚至能感受到陸斯衍腹部的堅硬線條。

樓道裏不似室外驕陽燦爛,狹小的空間被昏暗籠罩著。微妙的氣氛使然,溫念予的一切感官都在被無限放大。

背上?傳來的體溫好熱,好燙。

她很?不適應,卻又覺得心安。

陸斯衍的手腕貼著溫念予的小腹,一片柔軟。他微微壓低腦袋,用鼻尖去?蹭溫念予的發絲,“但我知道你沒想我。”

溫念予僵在原地,愣了兩秒鍾。她閉了閉眼,想起沈嘉綠的話,違心道:“嗯,我不想你。”

陸斯衍卻笑:“怎樣才能想?”

“怎樣都不想。”溫念予擺出疏離的臉色,回眸時,鼻尖似乎與陸斯衍的側臉有一瞬間的觸碰,“你放開我。”

陸斯衍沒鬆手,臉上?的表情輕佻,動作也輕浮地將?溫念予攬緊:“抱一下吧。”

溫念予想掙脫,但陸斯衍完全不給她機會,她故作生氣:“陸斯衍,你放開我。”

陸斯衍將?下巴擱在她肩上?,語氣親昵:“一分?鍾就好,謝謝溫老師。”

溫念予刻意冷下臉,咬字說?:“陸斯衍,你要這麽混蛋麽?”

空氣靜了靜,陸斯衍看著溫念予眼中的抗拒,知道她是真不願意。他心裏一陣酸澀,扯嘴苦笑:“溫念予,你要這麽討厭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