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白月光
不久前說過的對話在這一刻重演, 隻是兩個人?換了角度，也換了情緒。
空氣滯住一瞬，近距離對視讓氣氛變得微妙, 呼吸之間滿是香氣。
陸斯衍直勾勾地盯著溫念予：“一點?點?。”
燭光搖曳，將他眼裏的邪痞藏得隱晦：“多了怕你驕傲。”
溫念予的心跳驟然被眼前這張臉牽動。
她不敢再多?看?, 把視線轉向燭光處, 鼓了鼓腮幫：“哦…你隨意。”
空間裏是兩秒鍾的靜謐。
不想讓某種氛圍越來越濃，溫念予抬手推開抵著下顎的喜秤杆, 說話聲音大了些：“ 恭喜我們任務完成, 項明澤不用吃黑暗料理了！”
她扯下手套甩在床邊, 又把蓋頭扯了下來, “聽說他現?在被關在櫃子裏, 嚇得鬼哭狼嚎, 我們趕快去救他吧。”
陸斯衍姿態散漫：“他這麽慫麽？”
溫念予站起身?，開始脫婚服：“那是因為這家鬼屋真的很嚇人?啊，道具和NPC太逼真了。”
“不嚇人?。”陸斯衍收回喜秤杆, 往褲兜裏揣好，淡道：“挺可愛的。”
溫念予鄙夷地睨他一眼：“可愛？陸老師, 你覺得那些鬼可愛？”
陸斯衍點?頭：“跟你比還?是差了點?。”
“……？”
溫念予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陸斯衍拿來跟鬼比可愛，她撇嘴：“你這話我沒法接。”
脫完婚服，兩個人?走出了喜房。
又長又窄的走廊上?陰森森的，冷氣開得非常足, 但有陸斯衍在旁邊，溫念予完全不害怕了。
進三號房解救項明澤之前, 溫念予還?是忍不住問了他一句：“陸老師，你剛剛到底是怎麽選的啊？”
陸斯衍不看?她：“保密。”
溫念予越來越好奇：“別保密啦, 講來聽聽，讓我膜拜膜拜。”
陸斯衍：“不。”
“哎呀，”溫念予往前一步，腦袋湊到他肩膀旁邊：“陸斯衍，你就告訴我嘛～”
這略帶一絲撒嬌意味的語氣，讓陸斯衍在踏進三號房的門檻時停住腳步。
他側了臉，垂眼看?溫念予：“想知道啊？”
溫念予乖乖點?頭：“嗯嗯。”
陸斯衍一臉玩味：“蒙的。”
溫念予：“……”
她哼了一聲，“不說就不說吧！”
解救項明澤的任務完成得非常順利，幾個人?走出鬼屋時，不知道是不是溫念予聽錯了，有位女NPC說陸斯衍把那根紅色喜秤杆買下來了。
一路被攝影師拍著，他們走到了室外。
這會兒還?不到四點?，幾個人?又被安排去塗石膏娃娃，還?一起在外麵吃了晚餐。
回到別墅時，已經快七點?了。
沒幾分鍾就要開播了，他們拿上?早已準備好的書?，進了直播室內，開始幹正事。
——解憂音樂館錄製Day6。
橢圓形長桌上?的花束，由白色洋桔梗變成了令人?心動的粉玫瑰，跟昨天插在秋千上?的一樣。
溫念予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越看?臉越紅，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一些畫麵。
昨晚就好像，在跟陸斯衍約會。
溫念予情不自禁地轉了視線，看?著陸斯衍。
他懶洋洋地半窩在椅子上?，拿著一支筆在那本勵誌成功學上?寫?畫著什麽。
注意到他手裏的書?已經看?了大半，沒幾頁就要翻完了。
溫念予忽然有點?好奇，也不知道裏麵寫?了些什麽，竟然讓陸斯衍這麽沉迷。
沒等溫念予的思?緒開始跑偏，陸斯衍合上?了書?，朝溫念予投來目光。
溫念予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閃了一下，見陸斯衍把項明澤的書?搶過?去，撕下一小塊，在上?麵寫?的句什麽。
而後將紙片揉成團，扔到了她麵前。
這舉動讓溫念予的眼角彎起不明顯的弧度，她抓住紙條，用書?本擋著，偷偷打?開。
上?麵寫?了一行字：你最近很放肆：)
溫念予呼吸一停，又看?他。
陸斯衍腦袋枕在椅背上?，姿態懶懶的。
項明澤在跟他討論今天直播的開場白，他不太願意搭理，垂著眼敷衍。
溫念予低頭，在紙上?寫?下三個字。
——還?好耶：）
紙團扔回了陸斯衍手裏。
她看?見陸斯衍慢悠悠地打?開紙團，旁邊的項明澤湊過?去看?，被他抬手貼臉地推開了。
掃了眼紙上?的回答，陸斯衍神色稍變。他沒再動筆寫?回信，隻是拿起那本勵誌成功學，蓋在了臉上?。
看?離七點?還?有三分鍾，項明澤也撕下了一小塊紙片，寫?了句什麽，揉成團扔給溫念予。
溫念予有點?意外，打?開看?到上?麵寫?著：溫老師，你跟衍哥在說什麽啊？
……
溫念予寫?了句沒說什麽，把紙團扔回給項明澤。而項明澤很快又扔過?來，寫?了一句：明天早上?去日出喲，記得定鬧鍾。
溫念予回：好的
項明澤寫?：第一次跟溫老師看?日出，還?挺興奮的，明天可以?合個影麽？
溫念予回：可以?呀～
兩人?又進行了幾個回合，到了直播的前一分鍾。
陸斯衍把書?從臉上?拿下來，恰好看?見了項明澤給溫念予扔紙團。
他蒙了，不知道這一分鍾裏發生了什麽，項明澤竟然也開始給溫念予扔紙團了。
反了天了這是？
陸斯衍拉下眼皮，伸手把溫念予扔回來的紙團截斷，捏在了手裏。
項明澤表情定住，弱弱地說了一句：“衍哥，這是我的。”
“哦，”陸斯衍轉臉看?著他，語調欠欠地：“現?在不是了。”
項明澤：“……”
他也不敢說什麽。
陸斯衍沒有去看?紙團上?寫?了什麽，懶得給自己找鬱悶，但是也不想讓項明澤跟溫念予還?有紙條來往。
他把紙團隔空扔進垃圾桶裏，而後撕下一整頁紙，在上?麵稍用力地寫?了一段話。
寫?完，將紙片折成一隻小青蛙，以?跳躍的方式落在了溫念予麵前。
溫念予：“……”
她抿抿嘴，打?開紙團，看?到上?麵寫?著五個大字：不準跟他寫?：(
……
這五個字，看?著就想笑。
溫念予嘴角露出淺淺小梨渦，而後把紙片對折好，夾進書?裏。
抬眼跟陸斯衍對上?目光，她一臉乖巧地點?了點?頭。陸斯衍滿意了，不屑地瞥了項明澤一眼。
晚上?七點?整，直播間準時開啟。
由於五個人?都已經輪過?主?接位了，今天的主?接員是從鬼屋回來時，在車上?猜拳定下的。
念完各自的開場白後，進入聽眾來電環節。
對比第一天直播時的緊張不安，此刻的溫念予看?上?去狀態很放鬆，給人?一種舒服的溫柔感：“您好，歡迎收聽解憂音樂館，我是歌手溫念予，感謝您的來電。”
“哇！我打?通了？”
電話那頭是一位聲音清潤的女生：“你們這個是真的能打?通啊？我還?以?為都是劇本呢。”
溫念予被她說的話逗笑：“沒有劇本哦，我們的觀眾來電都是真實的。”
“哦哦，我現?在信了，哈哈。”女生說：“那是不是該走流程說我的故事了？”
溫念予點?頭：“可以?的。”
“那我說了啊，”女生頓了頓，輕飄飄說了起來：“我跟我老公剛結婚的時候感情很好，但沒過?多?久我就老公出息了，突然像變了個人?一樣，對我愛答不理，還?不回我的信息，不接我的電話，也不管我們的孩子。”
“啊？”溫念予聽著，心都開始疼了，“他這樣對你多?久了？”
“一年多?吧，”女生說：“這一年多?來，我們都沒有同床共枕過?，他也從不跟我說話，好像不認識我一樣。”
溫念予蹙眉，小心翼翼地說：“那你覺得這段婚姻還?有必要繼續下去麽？”
女生卻答：“有啊。”
“啊？”溫念予又不理解了：“你能忍受你的老公這樣對你？”
女生說：“能啊，他可是陸斯衍誒！”
溫念予：“………………？”
“你在說什麽？”溫念予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她剛剛進入情緒，準備苦口婆心勸幾句，沒想到聽到了這樣離譜的答案。
而女生卻笑嘻嘻地答：“我說，我老公是陸斯衍，嘿嘿～”
直播室內，高?低不一的小聲在溫念予耳邊持續響起。她抬眼，跟陸斯衍對上?目光，看?到陸斯衍眼角有一絲笑意。
又看?了看?玻璃窗外。
陳淮更誇張，捂著嘴在笑。
所以?，這偌大的空間裏，隻有溫念予一個人?不覺得好笑。
但她還?是禮貌而溫柔地對著話筒說：“你是陸斯衍的粉絲麽？”
“不，”女生搞怪地說：“我剛剛說了，我是他老婆，謝謝。”
鬼使神差地，溫念予懟了一句：“你不是。”
話落，陸斯衍明顯意外了，眉梢都挑了起來，眼裏意味不明。
“我是，我倆的結婚照擺在我床頭呢，”女生又開始笑嘻嘻：“雖然是p的，但是很唯美。”
溫念予：“感謝您的來電，再見。”
她抬手，示意玻璃窗外的陳淮掛電話，陳淮表示收到，然而在掛斷電話之前，女生又大喊一句：“陸斯衍！老公！我和孩子永遠在家等你回來！！！”
溫念予：“再見。”
陸斯衍吊兒郎當?地翹腿坐在椅子上?，下巴歪了歪：“不好意思?，溫老師。”
“讓你無語了。”
溫念予給他一個假笑：“陸老師的粉絲還?挺有趣。”
這句話說完，接下來的幾個電話好像全是陸斯衍的粉絲打?來的，沒有一個正常聽眾。
聽眾二。
“念予姐姐，我很喜歡陸斯衍，想追他，麻煩你幫我想想辦法。”
溫念予：“不好意思?，我也不會。”
陸斯衍：“我教你？”
溫念予：“……不用了。”
聽眾三。
“念予姐姐，你跟拽哥一起錄了幾天節目，應該跟他很熟悉了吧？麻煩幫我看?看?他穿什麽顏色的//”
溫念予：“……感謝您的來電，再見。”
聽眾四。
“陸斯衍哥哥，我身?體不太舒服，醫生說心病還?須心藥醫嗚嗚嗚…我覺得我們睡一覺應該就會好了嗚嗚嗚…”
溫念予：“再見。”
這兩個字她說得特別冷漠。
直播結束後，進行現?場演唱環節。
前幾天都是一人?唱一首，但今天有一位聽眾指定陸斯衍跟溫念予兩個人?唱《特別的人?》。
歌曲唱完，溫念予的內心似乎被觸動到，想起了剛跟陸斯衍認識的那段記憶，竟然感覺到眼眶在微微發熱。
她抬眸，恰好對上?陸斯衍深邃的目光。
那分鍾世界是靜止的。
而交織著的目光是帶著溫度的，足以?讓心中燃起簇簇火光。
溫念予的呼吸稍稍一停。而後，某種衝動來得突然而強烈。
她也想給陸斯衍送玫瑰。
-
直播結束後，幾人?陸續走出直播室。
陸斯衍跟陳淮走在前麵，陳淮不停地湊到陸斯衍耳邊說話，陸斯衍沒什麽動靜，隻是聽著。
一行人?走出別墅庭院，門口圍了幾位攝影師，看?到人?出來，紛紛扛起機器開始拍攝。
攝影機內，溫念予跟大家互道晚安。招呼打?到陸斯衍身?上?時，陸斯衍對她挑眉，眸底邪魅。
就好像…在勾引她。
溫念予心虛地把視線收回，上?了車。
喬琳坐在裏麵打?遊戲，看?樣子應該是在跟陳昭霖單挑，嘴裏不停地嘲諷著對方。
溫念予覺得她可愛，不自禁笑了笑，也沒打?擾她。她坐好後，車輛遲遲沒有開出去。
溫念予正想問一句，就聽到車窗被人?敲響了。她以?為是編導姐姐，便降下車窗，沒想到卻看?到了陸斯衍。
她縮了縮脖子：“陸斯衍？你要幹嘛？”
陸斯衍把手裏的書?遞進車窗裏，是那本溫念予好奇已久的勵誌成功學。
“送你了。”
“啊？”好事來得有點?突然，溫念予沒反應過?來。
陸斯衍說：“你不是想看?麽？”
沒想到她那點?心思?竟然被看?穿了，溫念予臉紅：“額…也沒有很想。”
陸斯衍語調懶懶的：“那你要不要？”
溫念予遲疑一瞬，抬手接住了書?：“要。”
陸斯衍收回了手，而溫念予卻呆呆地，沒有升起車窗。
兩個人?靜靜地對視了幾秒，陸斯衍忽然勾唇：“溫老師，是在等晚安麽？”
溫念予愣了：“啊？”
依舊是不等溫念予反應，陸斯衍的嗓音裏帶著低沉的磁性：“晚安。”
“明天見。”
說完，在溫念予關上?車窗之前，陸斯衍轉身?去了後車。
溫念予本能地回頭，視線內卻一片暗黑，看?不到陸斯衍身?影。
車輛啟動，往回酒店的路上?開去。
溫念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陣由滿足帶來的愉悅在心裏**漾。
她捧著那本書?，緩慢而期待地翻開了第一頁，看?到上?家畫了一個向右的箭頭，箭頭旁邊寫?了兩個數字——77。
喬琳操控著手機裏的人?物，抽空看?了溫念予一眼：“這是什麽？”
溫念予答：“這是書?，book。”
喬琳一臉無語：“我當?然知道，我是說你腿上?的東西?。”
“嗯？”
腿上?的東西?？
溫念予低頭，看?見自己腿上?不知何時躺了一條粉色的桃花結手繩。
手繩上?隻有一個裝飾，是一個圓形的白冰玉髓平安扣。
溫念予對這個東西?很熟悉，知道這是陸斯衍的，上?麵還?刻了他的名字。
溫念予除了覺得編的還?挺好看?以?外，也沒多?想：“是陸斯衍的，應該是不小心掉了，我明天拿給他。”
說完，她將手繩放進了包包裏。
車窗外光怪陸離，霓虹閃爍，路邊的樹葉輕輕搖曳。
溫念予按照第一頁的箭頭指示，翻開了第77頁。
這一頁並?沒有排版滿了的文字，隻有左麵的書?頂上?有一段作者自白：後來，公司給了我的兒子去打?理，我不再過?問。
歲月漫長，我隻想做一件事，與我的妻子恩愛與共，白頭偕老。
而右麵，是整片的白紙，沒有一個文字。白紙中央，有一朵用黑色水筆畫出來的玫瑰花。
那朵玫瑰沒有塗色，隻有單純的黑，精致而溫柔的線條弧度。
玫瑰花莖的右下角，寫?了兩段話。那歪歪扭扭的字跡，溫念予再熟悉不過?。
是陸斯衍的字跡——
這朵玫瑰是獨一無二的。
它永遠屬於你，永遠為你盛開。
-
那天晚上?溫念予又熬夜了，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陸斯衍從這本書?裏看?了些什麽，以?至於淩晨三點?了，她還?一點?困意都沒有。
四點?就要起床去看?日出，溫念予想著幹脆不睡了，看?到點?了就起床洗漱。
出酒店時夜色正濃，月光明亮。
門口有幾位攝影師等著，但是沒有粉絲，沒有人?知道他們臨時決定的這個看?日出活動。
今天是兩輛紅色的SUV，貼著節目組的LOGO。
溫念予走過?去第一輛旁邊，看?到副駕駛上?坐著江垣，後排坐著沈新瑜和項明澤，三個人?都閉著眼在睡覺。
溫念予沒有出聲打?擾他們，安靜地走向後麵那輛車。
看?到陸斯衍在後座上?假寐，她也拉開門上?了後座。係好安全帶，她側眸看?陸斯衍一眼，起了逗人?的心思?。
溫念予伸手，不輕不重地戳著陸斯衍肩膀：“陸老師，早啊早啊早啊。”
陸斯衍睜眼，慵懶掀起睫毛：“早。”
溫念予彎眸對他笑：“告訴你，其實我晚上?沒有睡。”
陸斯衍應：“好棒棒。”
溫念予說：“但是我一點?都不困，而且還?很精神，是不是很神奇？”
陸斯衍：“要跟我看?日出，你太興奮了？”
溫念予：“啊…那倒也不是。”
陸斯衍笑了一瞬，把手伸進口袋裏，在掏著什麽：“餓麽？”
溫念予搖頭：“還?好。”
陸斯衍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圓圓胖胖的小玻璃杯，遞給溫念予：“喝吧。”
溫念予瞧著，問他：“燕麥奶麽？哪裏來的？”
“我衝的唄。”
陸斯衍挪動身?子，往溫念予身?旁貼近，而後靠近溫念予耳畔說：“他們可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