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月光
溫念予把陸斯衍哄好後, 一頓生日宴吃得還算愉快。
餐桌上，項明澤好幾?次偷看陸斯衍，沒發現陸斯衍有什麽針對他的意思, 懸著的心也就慢慢落了下去。
陸斯衍雖然心情不好，身體不適, 但場麵上還是沒表現出來, 被江垣點到的時候，也附和地答了幾?句話。
吃完飯, 大家稍早些進了直播室, 在裏麵給江垣唱了生日歌, 戴了生日帽。
桌上的鬱金香換成了紫白色風鈴花, 是江垣親自選的, 說他喜歡。
晚上七點, 直播間準時開播。
照常是念完開場白後，五個人對?著話筒異口同聲：“大家好，這裏是解憂音樂館, 我們期待傾聽你的聲音，讓煩惱成為過去式。”
打完招呼, 迅速進入聽眾來?電環節。
今天是壽星江垣主接：“您好，歡迎收聽解憂音樂館，我是歌手江垣，感謝您的來?電。”
“江垣哥！生日快樂！”
電話那頭的女孩兒十分激動：“我是你的粉絲，祝你生日快樂, 天天開心，寫詞作曲永遠有靈感！”
江垣臉上的笑?意很深：“謝謝你, 我今天很快樂，這是我過得最有意義的一次生日。”
女孩兒說：“希望你以後的每一年都平安喜樂, 我會?永遠喜歡你的。”
江垣認真答：“好的，也希望你，希望我們大家每一年都無災無憂，萬事勝意。”
今晚的第?一個電話將直播間帶入到溫馨舒緩的氛圍之中。
氛圍好了，也不知道陸斯衍的情緒有沒有好一點，頭上的痛感有沒有減輕一點。
溫念予微側過臉，看向陸斯衍。
他低著頭，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狀態，一頓飯好像讓他心裏的悶氣散去了些，表情繃得沒那麽?緊了，但態度還是讓人看不出幾?分好。
許是溫念予的目光裏帶著吸引力，陸斯衍很快就感覺到了，忽然抬起頭來?，側眸朝她望去。
兩個人對?上視線時，溫念予本能反應地嘴角一彎，對?陸斯衍笑?了一下。
那表情十分乖巧討好，天真裏帶著幾?分賣萌，希望陸斯衍能感覺到她的態度，別再生氣了。
陸斯衍似乎很意外溫念予會?突然這樣對?他笑?，一瞬不自覺出了神。
那個笑?容很自然，又?明顯發?自內心，不同於前幾?日的虛情假笑?。
挺難得的。
兩個人的視線交織持續了兩三秒，第?二?個電話打進了直播間，江垣的聲音讓陸斯衍回神：“您好，我是歌手江垣，很榮幸接聽您的電話。”
“垣哥好呀，請問陸斯衍在嗎？”
電話那頭是個女孩兒，聲音裏還帶著明顯的稚嫩：“可算是讓我打通了，請問可以讓陸斯衍接電話麽?？”
江垣笑?了笑?：“當然。”
他眼神示意後，陸斯衍半躺著，懶洋洋地接話：“你好，我是陸斯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話筒裏傳來?女孩兒激烈又?興奮的吼叫聲：“衍砸！我的衍砸麽?麽?噠！媽媽永遠愛你！”
聽到電話那頭是這個反應，直播室裏的幾?個人都有些吃驚，緩緩瞪大了眼睛。
隻有陸斯衍麵?無表情。
陸斯衍：“你多大？”
女孩兒：“36D。”
……
所有人愣住，沒想到是這麽?個回答。
女孩兒又?嘻嘻一聲：“騙你的，32A。”
……
看氣氛凝固了，項明澤弱弱接話：“額…衍哥問的是年齡。”
“哦哦，我十八歲呢嘻嘻，配陸斯衍剛剛好。”女孩兒認真說：“陸斯衍，你好，結婚。”
陸斯衍：“不結。”
女孩兒：“結嘛，九塊錢我出。”
陸斯衍：“不結。”
女孩兒：“那陸先生這邊是有什麽?顧慮呢？我們可以躺在**好好談談。”
……
此話一出，加上外麵?接電話的陳淮，五臉震驚。十八歲的女孩子膽子竟然還不小，怎麽?頻頻語出驚人？
陸斯衍的表情看著有些無語，“你不說正事那我掛電話了。”
“哎呀別嘛哥哥，”女孩兒做作地歎了一聲：“人家打了四天了才打進來?的，你都不知道我蹲得有多辛苦。”
江垣笑?著接了一句：“既然蹲得辛苦，打進來?了就要好好說啊，別等下他真給?你掛了。”
女孩兒頓了頓：“哦對?，這倒也不是他做不出來?的事兒。”
“那好吧，”女孩兒把話題拉入正道上：“衍砸，我最近確實有煩惱。我剛高考完，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去國外頂尖的設計學業深造，但是我爸媽不跟著過去，我到了那邊是寄宿在別人家裏，這就預料著我或許會?過得很不好。”
“但是如果在國內學習，那所學校的教育範圍有限，可能跟在國外待幾?年是完全不一樣的收獲。我留學歸來?的話，眼界和思想程度還有專業上的知識都會?高很多，但期間我應該會?過得很孤獨很疲憊，那我到底是出國還是不出國呢？”
這種事情，需要認真考慮好，陸斯衍不替她拿主意：“看你自己。”
沈新瑜也點點頭：“這個還是你自己去跟家人好好商量吧，我們給?不了你建議。”
女孩兒問沈新瑜：“沈新瑜，那如果是你呢？你會?怎麽?選？”
沈新瑜想了想，說：“如果那個學校真的很好，那我會?選擇出國學習。人生本來?就是有限的，我想讓時間過得更有意義，讓光陰流逝之後回饋給?我的一切都是有價值的。而?且渡過了那幾?年的孤獨疲憊之後，我迎來?的將會?是無比燦爛的未來?。”
“嗯嗯，確實誒，”女孩兒誇道：“沒想到你雖然業務能力一般，但思想還是挺豐滿的耶。”
沈新瑜：“……”
很快，女孩兒又?問：“內娛第?一甜妹在麽?？”
……
長達三秒，沒有人接話，但幾?個人都把視線投到溫念予身上去了。
陸斯衍也不例外，他側眸看向溫念予，眉尾一挑，聲音拖著腔調：“溫老師，叫你呢。”
溫念予：“……”
不得不說，她不太敢回應。但現在在直播，在錄製，她不得不回應。
溫念予抬起頭來?，意外對?上了陸斯衍的視線，嘴裏的話繼續說出口：“你好呀，我是溫念予。”
陸斯衍邪邪一笑?，用嘴型學她說了句：“你好呀，甜妹。”
溫念予：“……”
怎麽?有種，被調戲了的感覺。
“哈嘍，內娛第?一甜妹。”女孩兒說：“你覺得我要不要出國啊？”
溫念予抿抿嘴，垂下睫毛小心翼翼道：“這件事情還是得慎重考慮，我不希望我的答案左右你的思想，你得根據自己內心更偏向的想法去做決定?哦，我相信你一定?有。”
“對?，我自己其實是想出國的。”女孩兒當下就做了決定?：“好了，我決定?出國，謝謝你們，你們真棒。”
江垣接話：“好的，既然決定?好了，那就祝你一切順利，在異國平安順遂，滿載而?歸。”
女孩兒的聲音清亮了許多：“好的，謝謝你們，我愛你們！”
陸斯衍淡淡插話：“那我可以掛了？”
“啊？衍砸，你對?我好冷淡。我為你付出青春，那麽?多年…”女孩兒做作地唱完，又?埋怨地說：“我從十六歲就跟著你了，你一出道我就開始給?你打榜投票買專輯了，老粉了知道嗎？”
既然話都這麽?說了，那怎麽?著也得有點表示。
陸斯衍發?自真心，平淡表達：“在國外保護好自己，盡量快樂，一切順利，前程似錦。”
“啊啊啊好的！那，還會?再見?嗎？衍砸，”女孩兒對?著電話啵了一聲：“衍砸，你要開心，你要幸福，你的世界暫時沒有我了，沒關?係，你要自己幸福啊衍砸！”
……
陸斯衍受不了了，冷冷地盯著隔音玻璃窗外的陳淮，嘴裏吐了兩個沒有聲音的字：“快掛。”
其他幾?人臉上也都憋著笑?，直播室外的陳淮臉都笑?扭曲了。
溫念予也實在憋不住了，抬手擋在嘴邊掩飾。她出道這麽?多年，沒怎麽?去了解粉絲的世界，今天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有趣的粉絲。
還是江垣見?過大世麵?，對?著女孩兒說了句再見?，控製住了場麵?。
很快，直播間裏接進來?第?二?個電話，還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江垣老師你好，我是絮絮。”
“絮絮你好，”江垣笑?道：“請問最近遇到什麽?煩惱了？”
“是這樣的，”絮絮說：“我出來?實習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同事，後來?一起離職各自出去找工作了，現在過去五年，我們發?展為感情很深的好朋友了，甚至視對?方為自己的親姐妹。”
江垣點頭：“這種關?係很難得，特別是在社會?上認識的，就更不容易了。”
“對?啊，真的難得這麽?合拍。”絮絮的語調不急不躁：“我們是在杭州這邊嘛，我是跟家裏一起住，她一直都是自己住的。我周中會?回家睡，但周末是必定?要去她家陪她的，每次去也都會?買點東西?一起窩在家裏吃，那種感覺真的很好。”
“我經?常給?她花錢，因為我工資比她高很多，又?沒有房租壓力，所以就花錢大手大腳，花在她身上就更不心疼了。手機、包包、口紅、幾?千塊錢一件的旗袍我都給?她買過，每次借錢給?她也沒找她還，甚至她哥哥結婚我都給?了兩萬塊的份子錢。”
江垣點點頭：“絮絮，你的微信是多少？可以認識一下麽?？”
項明澤湊過來?：“你好，我是項明澤，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沈新瑜舉手：“我也想，我會?唱歌跳舞，可以優先嗎？”
溫念予賣萌：“我會?拌水果沙拉，還會?榨果汁，很好喝的喲！”
陸斯衍：“……”
一臉不理解他們在幹什麽?。
被這麽?一打斷，絮絮笑?了笑?，委婉地搪塞幾?句後，繼續說：“已經?是半個月前的事情了，她媽媽在老家做了一罐子醬菜，寄來?杭州給?她。周末晚上我們買了一點菜，煮了飯來?吃，吃著她接了個工作電話，然後開電腦去發?文件了，我自己就在旁邊吃嘛。”
江垣應聲：“嗯嗯。”
絮絮的聲音降了些：“但是，等她弄完工作之後坐下來?時。她說了一句讓我很不可置信的話。”
江垣配合問道：“哦？是什麽?話？”
絮絮咬字說：“她看著那罐醬菜，對?我說：天呐你怎麽?吃了這麽?多？早知道你要吃這麽?多，我就不告訴你了。”
話音落下，五個人愣住。
陳淮也愣住，直播間裏一片死寂。
停頓了兩秒，絮絮的語氣突然激動起來?：“我當時就氣炸了，真的很不可思議啊她說出這種話！我給?她花過多少錢？買過多少衣服？還不夠買她這一罐子醬菜麽?？”
江垣兩手撐在桌上，蹙眉說：“然後你是有對?她說出這些話麽?？”
“沒有，”絮絮說：“我什麽?都沒說，但是我在氣頭上，站起來?把她那罐子醬菜摔在地上了。”
此話一出，直播室裏的幾?個人瞬間都變了表情，就連陸斯衍也眉心一跳，似乎不理解。
江垣問她：“你為什麽?要摔她的罐子呢？你心裏不滿可以說的啊，你們可以吵架，但是你摔了她的罐子，那她媽媽就白費力氣了。”
“嗯，”絮絮的情緒突然平靜了下來?：“所以她很多天沒理我了，我也沒理她，朋友圈看不到了，不知道是沒發?還是把我刪掉了。”
江垣問道：“那你心裏現在是怎麽?想的？”
“我不知道，很糾結，”絮絮嘖了一聲，“其實我認為這件事情我沒有做錯，我這幾?年起碼給?她花了有小五萬了，但她居然連一罐子醬菜都舍不得給?我吃，我很無語。”
溫念予抿抿嘴，輕輕插話道：“除了這個以外，她平時對?你怎麽?樣呀？”
絮絮答：“平時都挺好的，也會?給?我買東西?，就是沒那麽?貴而?已。”
溫念予說：“那你在她心裏其實也是很重要的，她也在能力範圍內對?你好，回應你的付出。”
“對?啊，所以我就不明白她為什麽?會?說出那種話。”絮絮想了想，又?說：“我當時確實是很生氣了，但是，在她不理我的這十幾?天裏，我失眠到半夜都還在難受，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去主動找她。”
“但每次實在忍不住了，拿起手機想給?她發?信息的時候我又?會?告訴自己，這件事不是我的錯，錯的是她，必須是她給?我道歉，但我又?知道她是那種絕對?不會?主動的人。”
江垣一語道破：“那等於你現在是在等自己想通，到底是對?錯更重要還是挽回她更重要。”
“可以這麽?說。”絮絮低歎一聲：“我很焦慮，也很累。確實是她做錯了，讓我傷心，但是我發?現我根本不能沒有她，那我應該去挽回這段感情麽?？”
江垣沒有做出回答之時，是陸斯衍先淡淡開口了：“沒有應不應該，隻有想不想。”
“是陸斯衍麽?？”絮絮問：“這是你的看法？”
陸斯衍：“嗯。”
絮絮說：“我沒有做錯。”
陸斯衍：“但是你想她。”
絮絮默了默，而?後說：“是的，我想她。每一天沒有跟她發?信息都很難受，周末不去她家裏就感覺渾身無力，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陸斯衍半掀著睫毛，眼神似乎在轉瞬間黯淡了些，“去找她吧。”
“嗯？我去找她？”
絮絮忽然笑?了：“你真的是陸斯衍麽?？你平時看起來?不像這種性格啊，竟然建議我去找她？”
聞言，陸斯衍譏諷一笑?，不知道是在笑?絮絮，還是在笑?他自己。
“誰難受，誰就得主動。”
“所以…”絮絮問他：“如果你跟別人吵架了，但是是別人對?不起你，而?你又?覺得沒她不行的時候，你會?放下尊嚴，不計對?錯地主動去找她麽?？”
這個問題，問得直播室內外的幾?個人都起了好奇心，兩眼放光地看著陸斯衍。
而?溫念予卻低下了頭，看著書?本上一行一行的字，絲毫讀不出什麽?，腦袋一片空白。
陸斯衍晦澀不明的視線放在了溫念予身上，開口時嗓音低啞：“會?，我正在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