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從沒這樣惡劣地吻過她。
雙重的刺激, 使他將周嫵私見沈牧的不爽拋之腦後,此刻他心裏想的全部是——要給她教訓,要將她徹底弄到軟。
“容與哥……”
一聲沒叫完整, 容與咬住她耳尖,口吻鮮少的強硬。
“是你自找的,焉能求饒?”
“唔……”
哭腔盡被吞沒, 車身都顫搖。
良久,終歇停。
周嫵淒兮楚楚地靠在容與懷裏緩神,上衫衣襟完全鬆垮, 華美發髻也早被晃亂, 甚至,連她發中插帶的那支金鑲珠花簪,方才經激烈時都掉落到車內的楠木地板上。
那道當啷響,彼時無人察覺,因她失神受罰時的哼喘聲,聲聲都比它更重。
周嫵覺羞,輕輕抿了抿唇, 心想幸好方才她將馬車趕離得夠遠,不然實在無麵目視人。
兩人呼吸都漸穩,周嫵等了等, 見容與不開口, 便試著環上他脖頸, 底氣不太足地發問:“容與哥哥,爹爹要我在涼亭等一等你, 我卻久等不來, 後來才得知你已出了府,我焦急追去客棧, 卻發現你已不在……”
容與鬆開虛摟著她的手,語氣平平,“等我?在涼亭,你應已見到了你想見的人。”
因方才的親熱,兩人眼神都還濕熱著,故而話音雖質問,也沉啞似含情。
周嫵抿抿唇,“你已經知道了嘛。”
豈止知道,又何止這次。
容與不容她辯,再開口:“他腿傷,你親去沈府探望,這是事實,今日不過舊事重演,又有什麽?”
周嫵一怔,完全不知那次見麵早已被容與哥哥知曉,可她那時選擇隱瞞,隻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等她把五噬散的來源追查清楚,之後便再不會與沈牧有任何接觸,可哪能想,此事竟埋下這麽深的禍根。
此事必須立刻解釋清楚,她都難以想象,將這樣糟心的事憋在心裏這麽久,容與哥哥究竟有多介懷難熬,又是如何做忍,才能壓抑到直至現在才說。
是……不敢問嗎?
她難過心想,她給他的底氣究竟還是太少。
周嫵沒被容與的冷言冷語逼退分毫,反而更有膽子往他懷裏貼蹭要抱,容與擰眉,怕她來回折騰當真一不小心會把自己摔了,於是無奈,隻好伸臂護著她腰,可趁著他稍鬆力的當口,周嫵得逞似的跨腿一邁,直直往他腿上坐穩。
容與怔住,虎口收力掐著她腰,聲音沉厲,“方才還沒得教訓?”
難不成親親也算對她的教訓?
周嫵忍著不敢笑,忙哄聲說:“容與哥哥,我先後兩次見他,隻是想將那包五噬散的來源探問清楚,與他絕無半分的私情,尤其那包毒粉來得不明不白,我真怕有人暗中想要圖謀害你,若不查問清楚,我心裏實在難安……若非因為這個,我才不會和沈牧浪費多餘口舌,不過在今日,我總算從他嘴裏探得些有用線索。”
她言簡意賅,將沈牧所述的拿藥過程講給他聽,又強調那黑蓮紋印,猜測此事八九不離十跟江湖門派玉蓮樓有關。
聽她喋喋不休完,容與沒有立刻表態。
這些話,重要也不重要。
親眼目睹她不管顧沈牧,反而一路追他趕至城郊,說實話,容與心裏早淡去對沈牧的介懷,方才他刻意為難的那些話,自然也是試探更多。
現在,確認阿嫵不再看重沈牧,那在他眼裏,對方根本都不配再被提及。
周嫵不知他所想,見他依舊繃著下顎不肯開口,便想他定是不接受自己這樣的解釋,心裏對她依舊存惱。
也對,哄人就該有哄人的態度,幹巴巴的幾句話自然不行。
思及此,周嫵抿抿唇,盈盈的水眸盯著他,之後就頂著這副慵美出塵的模樣,環著他脖頸嬌滴滴獻吻,眼角,唇峰,向下再到喉結,她試著伸手去扯他的襟領,容與卻回神一般,猛地抓住她作亂的手。
“坐好。”
他言阻,不想周嫵卻快上一步,當她冰涼軟潺的手指一觸上去,他當即忍不住地抖了身。
容與沉下臉,欲伸手將人推離,可下一瞬,肩胛處又猝不及被她收齒咬住,她嚅囁,還扯著他衣襟,媚眼如絲,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發問。
“容與哥哥,玉蓮樓的人腕口紋黑蓮,你們青玄門……原來是肩頭印青鳥,它好漂亮,我可以也紋上一隻嗎?”
她指腹流轉。
此刻青鳥的羽翼,正在她指腹下戰栗。
容與不清楚自己怎麽就開始跟著她的思路走,竟然真的回她的話,“這是宗門圖騰,信仰象征,除了門中人,外人不可紋此印。”
“我是你未婚妻,也不可以嗎?”她漉漉的口吻,委屈道。
容與太陽穴猛跳,真的很難招架得住。
“會很疼。”他提醒。
針刺見血,她身上肌膚勝雪的細嫩,如何受得了那份罪。
他也舍不得。
周嫵默著,指腹有一下沒一下摩挲著青鳥的邊沿,癢得他舌幹心燥。
“我不怕疼。”她幽幽啟齒,仿若無力地攀附著他左側肩胛,低低央求著,“就答應我吧,好不好,我想擁有和你一樣的印記。”
容與繃住身,閉了閉眼,最後終是妥協,“紋。”
周嫵得逞揚唇。
其實,她以前就很喜歡他身上的這處青鳥印,兩人曾經親密動情時,她更時常俯身親吻那一處,隻是那時,她身上尚有幾處遇火災受傷留下的燒痕,容與舍不得她再在身上弄些印記,於是任她如何訴喜歡,他也不肯鬆口答應她這個請求。
如今,心願總算能夠實現。
心裏想什麽,她就如何做,挺腰直身,似有起勢,容與察覺,隻以為她是鬧夠了玩累了要起身,可剛準備將她從腿上抱下去,鎖骨之上的紋樣處頓覺一陣溫濕。
意識到那是什麽,容與瞬間僵住,聲音更不穩,“別,別鬧。”
周嫵眸光盈盈,很是無賴的開口:“現在我身上還沒有青鳥印,可我實在喜歡呀,不如先親親你的,不要小氣嘛。”
不要小氣?她以為這種事是有商有量的嗎?
她,她在舔啊!
“阿嫵,先放開,不行,現在還不行。”
容與理智漸沉淪,待反應過來沉聲製止時,他黑袍上衣已被她解得大敞。
她一路吻,星星點點的痕,開口纏綿又夾帶哭腔:“容與哥哥,我舍不得你走。”
“我會想你,每天都想。”
“抱抱我……”
她說著那些生動好聽的話,喋喋不休。
容與手箍她腰上,仰起頭,悶喘,心頭軟得一塌糊塗,“我也會想你。”
她繼續叮囑,伏身,邊親邊說:“玉蓮樓的人意圖不軌,手段更是陰毒,容與哥哥,你切勿大意,一定小心應對。”
容與繃起下頜:“一群鼠輩,不足為慮,兩日後的門派比武,他們會付出慘痛代價。”
她繼續向下挪,絕對地帶,容與心震如鼓,喉結突兀地連滾兩下。
抬臂,那雙本想強行拉開她的大掌,卻在落下時,忍不住換成輕輕揉撫她頭,以作安撫。
就容他自私一次,自縱一次。
他實在受不住了。
她明明隻流連注視他一眼,就足以致他心猿意馬,更別說此刻這般明晃晃的惑引。
他已如鐵。
闔著目,他堅忍懇求:“阿嫵,說你心悅於我,就說一次,好不好?”
周嫵順勢抬起了濕漉漉的瞳眸,眼尾稍揚,嘴角掛抹如絲的銀線,當真一副狐狸精樣。
她餘光往下瞥,很快了然地紅了臉。她想,容與哥哥不虧是錚錚習武之人,意誌力更非常人可及,他都憋忍成這樣了,還能生生忍下念頭,隻顧討她一句甜言蜜語?
她怎會不依。
起身附耳,那些臊死人的情喃張口就來,她完全不知羞似的,愛他想他的話,脫口而出,一聲聲哥哥更是啟齒就喚,發嗲撒嬌惹人憐的功夫簡直無人能及。
容與是甜進了心坎裏。
最後一聲,她膽子大過天,竟衝他說:“這樣,是不是很難受,真的不用管嗎?”
容與神色窘迫,錯過臉,耳尖更像要滴血似的。
“過會兒就好。”隻要她能離他遠些。
聞言,周嫵緩緩伸手,刻意在這時和他十指牽握住,她柔荑纖嫩,環套他指腹。
沒挨過這個刺激,身子陡然一顫,容與脖子青筋猛烈繃起,當即麵如死色。
周嫵也愣了,她隻是存心逗逗,未想致此局麵,還有,容與哥哥究竟對她有多大的癮,才會因一個小小的暗示就瞬間潰敗卸甲,揚了旗。
她老老實實坐好,再不敢造次了。
容與板肅著麵容,手握成拳,默了半響,才不作聲地從座位側旁扯過一巾毯,蓋遮腰腹。
氣氛一時凝滯,容與臉色不善,幾次欲言又止。
最後是周嫵憋忍不住,小心翼翼試探出聲:“容與哥哥,你,你還好嗎,我不會再那樣鬧你了,我保證。”
容與已聽不得她那魅蠱般的語調,當即抬手,狠狠掐捏住她下巴,凶惡作警告。
“還要來?”
“不……”
她哪還敢。
容與臨近她,幾乎咬牙切齒,“套我手指,有意思?”
她做的混賬事。
周嫵羞,趕緊垂首捂臉。
容與眯眸,沒放過她,貼她耳喑啞再問,“更脹的,套嗎?”
周嫵心髒都快跳出來,怔怔說不出話。
容與沒等她回話,矜然回身坐好,整斂自己的衣襟,袖口,唯一沒動的,是腰腹上的遮蓋。
顯而易見,那還戳著。
“走。”他趕人。
周嫵忽的有點想哭,她好舍不得,心裏期盼著能日日和他纏膩,片刻都不分離。
她忍不住地哭腔絮叨:“聖上壽宴就在半月後,待京內的事一平息,我會很快啟程去青淮山找你,我這次說話算話的,容與哥哥,你記得要想我,我也會每日都惦記著你。”
容與抬眸定睛。
經傅榮初一番用心診治,如今他雖看不十足真切,但光影總能入目幾分。
眼前那道盈盈粉粉的倩影,是他心尖至寶,他多想記住她此刻的樣子,可惜,他尚無法看清她那雙美麗瞳眸。
默了默,他沉道:“青淮山距京不算遠,書信三日即可送達,阿嫵,寫信給我。”
見不到她的每一刻,都如深海僵吸。
唯她的遙遙思念,能為他續命。
……
容與攜青玄門眾徒回返青淮山,經過雙灤岔口時,地麵忽的微震起塵,緊接著,前方烏壓壓忽有一片黑影靠近。
見狀,門徒皆戒備,可待雙方距離稍近些,看清對麵隊列高舉揚帆的旗幟上有一個張揚“屹”字,便知曉這是剛剛抗擊遼兵有功的勝利之師。
向塬示意收劍,也吩咐徒眾收起攻擊之勢。
民為官讓路,曆來都是不成文的規矩。
容與在車廂內始終沒有露麵,向塬便在前指揮隊伍,靠邊有序避讓。
越來越近,向塬視線眺望,見隊伍首,驃騎壯馬之上坐著位年輕英俊的領將,其身著通體黑甲,頭頂鳳翅兜鍪,配隕鐵長劍,氣宇凜凜,好不威風模樣。
擦肩而過之際,向塬下意識餘光打量,待看清其麵容,他心裏當即咯噔一聲。
這位自邊域回京的屹王殿下,怎麽會和沈牧有幾分相似模樣?
向塬先前暗中打聽,早知曉沈牧寒門出身,後科考登仕,與皇族應無半點的關係才是,既如此,兩人又為何這般蹊蹺的眉眼相近。
似察覺向塬的注視,屹王蕭欽側目視下,他目光淡淡,麵無表情地略過向塬,盯向最後那輛門窗皆合閉的車廂後輿。
一道簾阻,其內窺不明。
蕭欽隻將視線停留片刻,轉瞬即離,之後麵無異樣直視向前,繼續行進。
向塬終於回神,他心想,或許真是巧合,也可能是他臉盲。
他搖了搖頭,看著高舉屹王旗的隊伍已朝城門方向揚塵遠處,他重新上馬揚鞭,領隊抓緊趕赴青淮山。
……
周嫵回府後一直鬱鬱不樂,因心頭離愁未消,她沒什麽胃口,於是晚膳未吃幾口。
秦雲敷在旁看著,心憂地用公箸幫她夾了青菜,周嫵搖頭婉拒,實在吃不下去。
見此狀,周敬忽的冷哼一聲,尋機發作起來,他將竹箸用力往桌上一摔,不避下人還在,直接忿忿言:“不必管她,自己招的禍,誰能管得了?”
周嫵噤聲,顯然,父親是將沈牧現身宴席的不悅遷怒在她身上,她沒有出聲反駁,這件事說到底,的確源禍在她。
周崇禮見小妹默默將頭垂低,一副鴕鳥縮避的樣子,歎了口氣,到底不忍心地幫著勸說兩句:“父親,阿嫵年紀還小,犯錯在所難免,其實今日之事……”
他話未說完,周敬已叱聲打斷。
“夠了,什麽年紀還小,過完及笄禮就算個大人,還當自己是七八歲的頑童可隨意任性?”
周敬怒時,麵容很顯凶戾,眸中的威懾意味更是沉濃。
他瞪視周嫵,不爭氣得說:“今日這局麵,要是我,我也走!”
他替容與惱。
這話一出,原本一直悶不做聲的周嫵忽的顫起肩膀,緊接著,低低哭腔短促又克忍不住地向外溢出。
一時間,桌上眾人麵麵相覷。
阿嫵雖嬌弱,卻是個隱忍性格,像眼下這般情緒外顯大哭的次數實際很少。
周敬愣了瞬,嘴巴抿了又抿,最後板著臉生硬道:“為父不夠就說了你幾句,怎還至於哭上了,這麽多下人看著,不嫌丟人?”
周嫵當然不是被他嚇哭的,而是聽爹爹提及容與哥哥,她心頭忍不住翻湧離愁,憋悶難受。
她沒想到,兩人才分開幾個時辰,她便如此煎熬地想他。
越想,眼淚就越洶湧,她用手擦抹也根本止不住,最後幹脆不管顧地雙臂合疊墊在桌上,悶頭埋住腦袋,啜泣不止。
周敬想勸,不知該說什麽,最後欲言又止半響,起身言道:“跟我來書房。”
“……”
掩門合閉,周敬坐在一把太師椅上,語重心長地與周嫵談心談了一個多時辰,所說的無非還是那些話,京中是非地,下嫁寒門是扶貧,高攀爵府更易陷暗鬥明爭,雖有父兄撐腰,但遠不如遠嫁京外,上山尋個安逸閑樂。
這些話,周嫵認同,隻是父親前前後後說過太多次,相似的話她聽得耳朵起繭,當即直想打哈欠可又強忍著不敢,最後用力生生掐著自己指肚,這才勉強撐了過來。
她站得腿疼腰酸,心裏那些離愁別緒也在不知不覺間消散了很多。
又過了兩刻鍾,周敬說得也覺口幹了,他咳了聲,最後作警告,叫她今後勿要與沈牧再有來往,周嫵這回倒是乖覺地用力點頭,就算不被提醒,她今後也定會對他避而遠之。
“行了,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回去叫霜露給你找冰塊來敷一敷,最愛漂亮的一個人,若明日頂著雙青黑眼底,可別來怪你爹。”
臨走還要被挖苦,周嫵努努嘴,哼道:“知道了。”
……
驟然與容與哥哥分開,周嫵原本以為第一夜會漫長無眠,卻不想一沾枕便覺困意襲湧,她想,大概是父親的那一番嘮叨使然。
她一覺睡得很飽,第二日醒來時精神頗足,隻是昨晚到底哭過,眼睛睜開時微覺酸澀。
吃過早膳,馮素素來府上尋她。
兩人幾日未見,馮素素麵色已肉眼可見的紅潤光澤起來,可見斷了之前的那狗屁道醫開的藥方,換作食用嫂嫂專門研究的婦科療養方,顯效明顯。
馮素素說明來意,語氣頗急,細辨,還掩著些羞窘意味。
“阿嫵,你今日有沒有空,可否陪我去中央街一趟?”
周嫵覺得奇怪,問道:“去中央街做什麽?”
馮素素解釋:“今日屹王殿下正式攜部將進城受封賞,中央大街此刻正環簇熱鬧,梁岩他先前跟隨屹王殿下戰績有功,故而今日也在受封之列,他昨日告知我說,此番聖上特允,將領之妻亦可同享榮耀,待他們駕馬經過主街時,我們身為命婦也可上馬與郎君共乘一段,以彰皇恩沐浴,殊榮比肩。”
驟然得知屹王回京的消息,周嫵瞬間清醒許多。
她沒注意素素後麵所說的封賞細節,隻凝神喃喃低語,“屹王他,竟這麽快就回京了。”
這和前世軌跡並不一樣。
在前世,屹王蕭欽分明是在聖上壽宴前一夜才匆忙趕回,而且進城時,更沒有如此行事高調。
馮素素看周嫵想事情出神,稍提醒:“阿嫵,怎麽了?”
“沒什麽。”周嫵斂神,敷衍過去,“就是詫異,屹王殿下在隨州這麽快就完成了差事,實在效率極高。”
素素不覺有疑,點頭應回:“隨州不過流竄著些前朝餘孽,屹王殿下的軍隊擊破遼軍都能得大勝,區區幾個教會徒眾又有何值得大費周折,其實,屹王率領大部隊,昨日便已抵京了。”
周嫵:“昨日?”
很巧合。
容與哥哥也是昨日回得青淮山,說不定雙方人馬還是擦肩而過。
馮素素:“我也是聽梁岩說起,昨日晚間屹王抵京,大部隊臨時駐紮在城郊,特意為等今日的正陽時刻。勝利之師,人人可謂英雄,戰士們也都想精神抖擻地仰首進城,好叫家人們親眼目睹他們的凜凜威風,高台授功,也算是為祖上爭光了。”
素素口吻帶著同感榮譽的雀躍,周嫵聽了,猜知到馮楚楚的事一解決,他們夫妻二人沒了結締,如今感情正如蜜一樣的甜。
梁將軍的參功時刻,她自當親去見證。
隻是周嫵也有顧慮,她猶豫道:“這樣的正式場合,我隨你同行,是不是不太合適……”
馮素素立刻回:“阿嫵,你知道我從沒拋頭露麵過,遇到這隆重場麵,心底難免生怯,此事我本意拒絕,可梁岩卻說希望他人生重要時刻有我見證,他似懇求口吻,叫我沒法拒絕。還有,眼下我已沒有信得過的旁人可尋了,身邊就隻有你……”
聽她低訴,周嫵自不忍心,思吟片刻,看著素素期待的瞳眸,她實在拒絕不出口。
也罷。
手頭多做點事情,也能暫時不去想容與哥哥。
周嫵點頭應下:“好,我同你去。”
……
巳時一刻,屹王率領的凱旋之軍風風火火揚旗鼓勢,威凜入城。
因近幾年間,大燕抗遼屢屢挫敗,今朝終於大勝一場,一雪積年前恥,故而聖上重視,百姓稱賀,甚至不少民眾紛紛自發夾道而迎,場麵可謂盛大。
周嫵被馮素素拉著站在最前,圍簇於人群之中,聽著周遭笑聲哭聲交覆,沿街望過去,滿滿的塵世溫情。
入目,有與父母相擁成泣的年輕兵士,有抱著嬰孩,淚眼婆娑望歸丈夫的新婦,還有妹等兄,孤女盼爹爹,老母佝僂喜哭兒。
周嫵目睹著,不禁動容,沒忍住得眼眶發酸潤澀。
不多時,喝彩聲更響,被動靜吸引,她們側目眺望街口。
迎麵可見的,是整列著黑紅盔鎧的英武將領,待隊伍走至中街,素素眼尖,已遠遠在一眾人裏尋得梁岩的具體位置,於是趕緊用力朝他揮手。
周嫵也被氛圍帶動,生怕周圍嘈雜聲蓋過素素的呼喚,於是也幫著呐喊招呼,生怕他們二人會錯過。
梁岩威武軒然高坐馬上,開始入街時同樣左右張望,尋著心上人,在看到馮素素與周嫵的身影就在不遠處,他立刻目光鎖定,同時高舉起手臂以作回應。
這時,隊列前的幾個性格外顯的將官已經抱起愛妻上馬,起哄聲,鼓掌聲此起彼伏,隻聞豪爽武將們朗然大笑,而他們懷中的婦人大多臉紅地將頭埋起,羞赧又難掩甜蜜地彎起唇角。
周嫵看梁岩趨馬離她們越來越近,趕緊催促素素站得靠前些,方便梁將軍一把拉穩她手腕,可素素卻忽的緊張起來,呼吸顯急,僵在原地不肯動,向她忐忑求援。
“阿嫵,我還從未騎過馬,我,我擔心會給將軍出醜……”
“怕什麽,有梁將軍護著你,還能摔了你不成,素素快上。”
鼓勵言語完,梁岩已臨近。
周嫵和梁將軍頷首示意了下,眼疾手快在後推了素素一把,馮素素順力兩步邁前,被梁岩穩穩握住手,緊接脫身一抱,人輕易就上了他的馬。
驚呼聲瞬間被歡呼聲掩。
大概周圍有不少梁岩的下屬,今日見到嫂子的真容,不少刺頭新兵吹哨起哄那叫一個歡騰,梁岩似早有準備,向旁伸手,立刻有隨行副將拿來一頂提前準備好的花環,梁岩一邊小聲安撫素素別怕羞,一邊溫柔眉眼,親手為她帶上了花環。
一雙璧人策馬向前,民眾們熱烈掌聲賀其功,同樣也是對這一雙人長長久久的祝願。
周嫵遙遙看著他們背影漸遠,為素素感到高興的同時,心頭忍不住的泛湧低落情緒。
眼前成雙人。
可她的愛人,卻在遠遠群山外。
她不知道,容與哥哥此刻到達青淮山沒有。
還有,他有沒有記得要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