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微微是薛鳴的妻子陳知微,薛鳴有妻子。葛雲慧如遭棒喝,她不是沒想過薛鳴已婚,她早就問過他了,可是薛鳴說他離婚了,他身上也沒有另一個女人的痕跡,他說等她到了法定年齡,就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給她一個完整的家。他騙了她。
“對不起。”薛鳴說。
葛雲慧不知道該怎麽辦,她選擇了做鴕鳥。她不要再過以前的日子,不能舍下已擁有的優渥生活,她也離不開薛鳴。薛鳴不想讓她知道,她就可以當作不知道。她開始變本加厲的虛榮浮華,流水般揮霍起來。
她隻是不再聯係江樂和孫康,不再和他們分享她的近況,她說不出口了。她連回新林鎮耀武揚威,都特地選了他們不在的時間。
葛雲慧以為她能永遠這樣下去,沒想到薛鳴會毫無預兆地突然病倒。
薛鳴一昏迷,金錢構築的桃花源瞬間坍塌。
她甚至連薛鳴的人都見不到,薛家幾個姐姐不讓她靠近病房。再後來,醫院的人說病人轉院了,她連他轉去了哪家醫院都不知道。
更絕望的是,薛家人搶走了寶寶,將她和媽媽從別墅趕了出來。
葛雲慧每天以淚洗麵,既擔心薛鳴,怕他醒不過來,又擔心寶寶,怕薛家人對她不好,她想他們想得心如刀絞,可是她在海城舉目無親,她什麽都是靠薛鳴。
束手無策之際,她想到江樂。
見麵第一眼,葛雲慧的眼淚斷線珠子般砸了下來,金鬆芸趕緊抽了幾張紙巾給她。
“哭什麽,”江樂在對麵坐下,“什麽時候來的?”
葛雲慧:“今天早上。”
江樂:“吃東西沒?”
金鬆芸說:“給她點了蛋糕和熱飲,但她沒什麽胃口。”
葛雲慧:“我吃不下……”
葛雲慧的狀態肉眼可見的糟糕,兩隻眼睛腫得像核桃,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她看起來有好多話要和江樂講,可是咖啡廳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金鬆芸給陸柯豪使了個眼色,示意兩人可以功成身退了。
陸柯豪無視了,他問:“你們一會準備去哪?她好像一夜沒休息。”
等江樂那段時間,他們和葛雲慧又聊了幾句,知道她是從海城來。
江樂:“先找個酒店吧。”
葛雲慧明顯是出事了,又帶了行李,短期內大概要留在北城,需要一個落腳點。
“酒店太貴了。”葛雲慧小聲道,“我可以跟你住宿舍嗎?”
葛雲慧平時消費綁的都是薛鳴的卡,自己手上的活動金有限,以後又還不知道會怎麽樣,江樂也隻是一個一窮二白的學生,她不能坐吃山空了。
江樂:“宿舍不行。你不方便。”
金鬆芸:“是的。宿舍都是上床下桌,爬高爬低的不安全。”
陸柯豪:“酒店也不合適啊,江樂,你白天有課,她一個孕婦獨自住酒店,有點什麽狀況都沒人照應。”
金鬆芸聽出點苗頭來了,果然陸柯豪緊接著就說:“這樣吧,我在附近有套房,有幾個房間空著也是空著,可以先給你們住,你們意思意思給點租金就行。”
金鬆芸:“你還真是……”
陸柯豪:“怎麽,能賺點是點,好歹先換件不漏風的外套吧。”
“行。”江樂並未猶豫,“在哪?”
陸柯豪:“潤禾。”
江樂看了兩人一眼,金鬆芸有些心虛地別開目光。
離開咖啡廳時,江樂走在陸柯豪身側。低聲說了句:“謝了。”
陸柯豪:“小事。”
江樂並不意外看起來生計難以維係的陸柯豪會在潤禾有套豪宅,即使打從他們認識那天起,陸柯豪就蹲在路邊吃幾塊一碗的炒粉,穿兩頭破口的鞋。
葛雲慧坐在餐桌前,在江樂半監督半強迫的視線下,喝下了一碗溫熱的粥。
陸柯豪和金鬆芸整理出了一間客房。
江樂:“你先睡一覺,有事醒來再說。”
“別。”葛雲慧哪裏睡得著,她眼圈又紅了,“江樂,我不想睡覺,我快急死了……”
金鬆芸知趣道:“那我們……”
她本來想說那我們就先走了,把空間讓給她們訴衷腸。誰知陸柯豪臉皮那麽厚,屁股穩穩黏在沙發上,一點動的跡象都沒有。
“江樂,不介意一起聽吧。”陸柯豪若無其事道,“雖然不知道你朋友遇到了什麽困難,但萬一我們能幫上忙呢。”
江樂看著葛雲慧。
葛雲慧自從失去主心骨,在海城一直如無頭蒼蠅般撞碰壁,她早就顧忌不了那麽多,有人願意聽她說話,她不介意將傷口和不堪**出來。何況正如他所說,萬一能幫上忙呢,有一絲希望也好。
葛雲慧將她和薛鳴的相識相戀、突然的變故、當下的境況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
說到已多少天沒見到寶寶,葛雲慧終於忍不住崩潰,捂著眼睛抽泣起來。
江樂:“你怎麽不報警?”
旁聽的兩人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故事,但要說多令人訝異也稱不上,甚至還有幾分似曾相識,金鬆芸神色複雜道:“是啊,寶寶被他們家帶走,你怎麽不報警?你是小孩的媽媽啊。”
葛雲慧眉眼耷拉,“我……我怕他真的出事,如果他真的有什麽事,寶寶在薛家,總歸比跟著我要好。”
陸柯豪看了眼金鬆芸,金鬆芸自嘲似的笑了笑。
江樂:“薛鳴現在沒一點消息?”
葛雲慧搖了搖頭,眼淚啪嗒直掉,“他一定病得很重,不然不會不管我們的。”
陸柯豪:“好了,你也別太著急,我先找熟人問問,看能不能問到薛鳴那邊什麽情況。你剛是說知鳴科技是吧?”
葛雲慧:“對。知道的知,薛鳴的鳴。”
“知道了。”江樂起身,拿起一邊的背包,“我先去上課,你在這好好休息。中午想吃什麽?給你點餐。”
“你去吧。中午也不用點了。”金鬆芸說,“一會我叫家裏阿姨過來,孕婦嘛,感覺要做點健康營養的。”
江樂:“行。到時一起算。”
金鬆芸笑了,“那不行,那他是他,我是我,我的你得先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