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時熙難得沒做夢, 一夜好眠,睜開眼的時候還有點不習慣。

於是忍不住想,昨晚睡前幹了什麽, 為什麽沒做夢?

然後她就“蹭”一下從被窩裏彈了起來——昨天晚上,和虞觀嶽喝酒來著。

喝酒就算了, 她和虞觀嶽嘮叨了很多關於她家的事情,比如薑姨……真是, 那些話她連爺爺都沒說過, 怎麽就隨便說給一個男人聽了呢?

更可怕的是,薑姨之後,她就想不起自己是不是還說過什麽了。

別的事情倒也罷了, 意識覺醒,書中世界這種驚世駭俗的秘密, 她應該沒透露吧?

時熙將頭發都撓成雞窩了,才慢慢冷靜下來——大概率沒說, 不然她還能好好地躺在這裏?隻怕已經被送精神病院或者研究所了吧?

對了,她記得自己跟虞觀嶽說過,要是喝醉了, 就讓她直接睡地毯。

但她現在睡在**的。

想來以虞觀嶽的為人,也不會讓她睡地毯。

問題是, 她是怎麽到**來的?

是她自己走過來的,還是虞觀嶽將她……抱到**的?

時熙剛冷靜下來的腦子又亂成了一鍋粥,一瞬間真是恨不得穿回去給自己兩巴掌,又不是沒喝過酒,幹嘛非要跟虞觀嶽一起喝?

酒真是個害人的東西, 以後要遠離!

遠離!!!

不過不管怎麽樣,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時熙將臥室門推開一條縫, 本是想悄悄看看情況,結果猝不及防就跟虞觀嶽對上了視線。

“醒了?”虞觀嶽收回準備敲門的手,“那就來吃早餐。”

“哦。”時熙隻得開門出來,尷尬地笑笑,“你起好早。”

“已經十點了。”虞觀嶽說。

時熙:“……”

虞觀嶽似乎是怕她誤會,又解釋了一句:“看你一直沒起,怕你宿醉不舒服……頭疼嗎?”

“沒,沒有。”時熙臉頰微微泛紅,頭搖得像撥浪鼓,“貴的酒就是好,沒什麽後遺症。”

說完就後悔死了,提什麽不好,提酒幹什麽。

身邊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輕笑,時熙抬頭去看虞觀嶽,他表情和平常沒什麽兩樣,應該是自己聽錯了吧。

“喜歡再送你一瓶。”虞觀嶽說。

“不,不用了。”時熙急忙拚命擺手,“再也不喝了,戒了。”

這次虞觀嶽是真笑了聲。

時熙臉更紅了點,不過既然話說到這裏,她便也幹脆直接問了:“昨天晚上,我,我沒發酒瘋,亂說什麽吧?”

虞觀嶽眼神微微一動,卻也隻是道:“放心,你酒品很好,喝醉就直接上床睡了。”

時熙長舒一口氣:“那就好,不過還是給你添麻煩了,不好意思。還有,謝謝你照顧我。”

“來吃早餐吧。”虞觀嶽搖搖頭,沒多說什麽。

早餐精致美味,時熙卻有點食不知味,還是會覺得尷尬。

放下筷子的時候,時熙開口問道:“你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你有安排?”虞觀嶽反問。

“對。”時熙看著窗外,以掩飾自己那點心虛,“我有點事,得回去見我經紀人。”

虞觀嶽看出她隻是不想和自己單獨相處,順著她道:“抱歉,我在這邊還有點事,不能陪你一起回去。”

“沒關係。”時熙明顯鬆了口氣,“我自己回去就好。”

“司機就在樓下。”虞觀嶽頓了頓,補充道,“原本我準備去公司,才安排他過來接,但臨時有事,讓他先送你。”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時熙接受了他的安排。

她到底是個明星,出行被認出來會不太方便。

兩人收拾好一起下樓,果然看到司機已經等著了。

簡單道別,時熙先出發。

虞觀嶽看著她的車離開視野,才轉頭回到酒店,讓他們給安排了一輛車。

差不多半個小時後,車子在一棟古色古香的樓前停下來。門楣上掛著塊木牌,上麵龍鳳飛舞地寫著“醉玉樓”三個大字。

虞觀嶽抬頭看了眼,才上前抓住門環輕叩。

大門很快打開,一個穿著旗袍的姑娘探出頭來:“抱歉,我們還沒……咦?是五哥,快請進。”

她迅速拉開大門。

虞觀嶽道過謝,進了花團錦簇的院子,那姑娘跟著道:“我們還沒開始營業,您先坐坐,我這就通知裴總去。”

“不用。”虞觀嶽說,“忙你們的,別管我。”

姑娘有點意外,但也沒說什麽,隻是問:“您還需要什麽嗎?”

“什麽都不需要。”虞觀嶽擺擺手,“我就隨便轉轉。”

姑娘答應一聲,沒敢跟上去,心裏卻越發疑惑。猶豫一陣,還是去通知老板了。

虞觀嶽熟門熟路地轉過雕花長廊,來到一片荷花池畔。

正是賞荷的季節,池塘裏粉的、白的、深紅、淺紫……品種極其豐富。

臨近岸邊有一朵千瓣蓮開得極好,紫紅色的花瓣層層疊疊,簇擁在一起,似真有千瓣之多。

虞觀嶽拍了幾張照片,沿著岸邊慢慢往前轉,到沒被荷葉覆蓋的區域,有肥大的錦鯉躍出水麵。

醉玉樓每天都有客人來喂魚,這些魚兒已經形成條件反射,見到有人來就以為有食物。

虞觀嶽頑皮心起,伸手做了個拋灑的動作,果然又有幾條錦鯉浮上來。

“蠢東西。”虞觀嶽低歎一聲,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嘖”。

虞觀嶽連頭都沒回,繼續逗錦鯉。

那些魚兒不長記性,還是會一次次上當。

“我們虞總這是受什麽打擊了?大清早就跑來我這裏拿可憐的魚兒做出氣筒。”那個聲音追上來調侃,“對了,我聽說昨晚有人是帶著老婆去住酒店的,看這樣子,莫非……你不行?!”

虞觀嶽這才側過頭。

一個剪著小平頭,五官硬朗的男人正抱臂靠在廊柱上,故作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正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損友裴司雋。

“所以你起這麽晚,是因為虛?”虞觀嶽反問。

“怎麽跟姐夫說話呢?”裴司雋瞪著他,“沒大沒小。”

“你要不是我姐夫,早就已經在裏麵喂魚了。”虞觀嶽瞥他一眼,“真不知道二姐看上你什麽。”

“那當然是因為我英俊瀟灑、玉樹臨風,跟你二姐天造地設、珠聯璧合。”裴司雋一臉得意,“我就喜歡你這副看我不爽、卻又拿我沒辦法的樣子。”

任誰看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姐夫,這期間還不知道從自己這裏套去多少信息,都不會太爽。

而每次看到虞觀嶽因此不爽,裴司雋都會很開心。

“你除了‘二’,跟二姐沒有半點相配。”虞觀嶽扭過頭去,不想看他,“所以,你到底是用什麽手段追到二姐的?”

“追人嘛,第一點當然是要真誠,我……”裴司雋說到這裏忽然一頓,“虞觀嶽!你不會是來跟我套經驗的吧?”

虞觀嶽:“……我需要?”

“你可太需要了!”裴司雋忍不住哈哈大笑,“虞觀嶽你也有今天!”

話音才落,後背就挨了一巴掌。

裴司雋轉過頭,看到一個杏眼長發的美人,笑嘻嘻地抱上去:“老婆,你回來了。”

“別鬧。”虞葭玉拉了下他的手,沒拉開也就算了,隻是道,“別讓阿嶽看笑話。”

虞觀嶽這才轉過身來,跟她打招呼:“二姐。”

“阿嶽你今天不用上班嗎?”虞葭玉有點疑惑,“怎麽會來我們這邊?”

“在附近辦點事,順道來看看你們。”虞觀嶽說,“最近可好?”

“我們很好。”虞葭玉將虞觀嶽帶進閣樓的包廂,親手泡了茶,“倒是沒想到,你會去上綜藝節目。”

虞觀嶽說:“結婚前我們簽過協議,應當配合對方的需求。”

“對你們這種協議,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裴司雋插話道,“‘配合對方的需求’包不包括一方談戀愛的需求?”

虞觀嶽:“……”

“能不能好好說話?”虞葭玉瞪了裴司雋一眼。

“我是在好好說話。”裴司雋委屈巴巴地道,“談戀愛難道不是人類正常需求?哦,阿嶽不算正常人。”

虞觀嶽:“……”

“但時熙是正常人啊。”裴司雋緊接著又道,“萬一她有談戀愛的需求怎麽辦?尤其她現在可是處在夫妻綜藝,裏麵的嘉賓全都成雙成對,每天被塞狗糧,被刺激到想談戀愛多正常。”

虞觀嶽端起茶杯,才發現杯子裏已經空了。

虞葭玉給他添上水,卻是對裴司雋道:“你別嚇他。”

“遵命,老婆。”裴司雋拿腔拿調地說,“畢竟阿嶽現在也是我弟弟,我會好好照顧他的……阿嶽,叫聲姐夫,我將獨門秘籍教給你。”

虞觀嶽:“……二姐,這兩年辛苦你了。”

虞葭玉溫婉一笑,問他:“時爺爺身體怎麽樣?”

“他現在跟爺爺奶奶住一起,病情還算穩定……”虞觀嶽表情有點凝重,“但醫生說,半年生存率,不到50%。”

虞葭玉和裴司雋對視一眼,對虞觀嶽道:“你幫忙問問熙熙,看什麽時候方便,我們想去看看時爺爺。”

虞觀嶽答應下來。

虞葭玉輕歎一口氣,說:“時爺爺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可有時候好人真沒好報,還連累身邊人。”

“這話什麽意思?”虞觀嶽不解。

虞葭玉反問:“你知道熙熙爸媽的故事嗎?”

虞觀嶽想了想,說:“知道的不多。”

裴司雋長長歎出一口氣,不過被虞葭玉掃了一眼,到底什麽都沒說。

虞觀嶽假裝什麽都沒聽見。

虞葭玉這才道:“熙熙的媽媽年輕時候出過一場車禍,時爺爺和熙熙爸爸剛好路過,時爺爺人好,毫不猶豫下車救人,熙熙爸爸看對方是個大美女,也願意幫忙。熙熙媽媽醒過來後,自然對父子倆感激涕零。時爺爺不好跟年輕女性多接觸,卻讓熙熙爸爸得到機會,將功勞全攬在自己身上,哄得熙熙媽媽暈頭轉向,對他死心塌地,還沒結婚就懷孕了。

“可熙熙爸爸實在是渣,熙熙媽媽一懷孕,他就耐不住寂寞,劈腿了。熙熙媽媽對未婚夫全心全意信任,完全沒有懷疑。要不說時爺爺是好人呢,他得到消息的時候,兩人正準備去領證。時爺爺跟熙熙媽媽說明情況,希望她別生孩子,去尋找真正的幸福。可惜愛情使人盲目,熙熙爸爸一下跪認錯,詛咒發誓以後會改,熙熙媽媽便心軟了。不過心裏到底是有了隔閡,他們最終沒有領證。”

虞觀嶽早聽說過時熙媽媽跑了的事,之前還奇怪,結了婚怎麽個跑法?現在才明白,原來他們根本沒結婚。

“熙熙爸爸也確實收心過一段時間,對熙熙和媽媽都很好,也發誓要認真工作,好好養家。”虞葭玉繼續道,“據說在認識熙熙媽媽前,時爺爺曾給過熙熙爸爸三次機會去投資項目,都虧得很慘,因此時爺爺本打算不再讓兒子接觸生意上的事。他想的是以後要麽將公司傳給孫子孫女,要麽直接賣掉。可看到改變後的兒子,時爺爺又心軟了,也是希望他們一家過得更好,便給了他第四次機會。熙熙爸爸也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機會,所以在再一次投資失敗後,他選擇借高利貸堵窟窿,偽造自己成功的假象。”

虞觀嶽恍然大悟,時爺爺以前生意做得不小,就算時熙爸爸再不會投資,時家應該也不至於那麽快就一無所有。如果是借高利貸,以時爺爺的性格,肯定會自己還,而不是去報警,那就難怪了。

“時爺爺賣掉公司替兒子還了債務,之後時家就一落千丈。而熙熙爸爸因為沒有公司可以折騰,無所事事、心裏不平衡,又開始找女人玩,漸漸連家都不回。他長了副好皮囊,沒錢也玩得開。”虞葭玉無奈道,“熙熙媽媽終於死心,恰好也認識了一個有錢人,對方想帶她出國,但不接受她帶孩子。熙熙媽媽跟時爺爺交涉後,選擇放棄熙熙,偷偷離開。”

虞觀嶽想到時熙做夢都在喊“媽媽別走”,端起茶杯灌下去一大口茶水。

虞葭玉看他一眼,繼續道:“原本時爺爺知道兒子不靠譜,也曾偷偷給熙熙留下了一筆錢。可是……”

她說到這裏就不肯說了,虞觀嶽知道時熙是真沒錢,忍不住追問:“錢去哪裏了?”

“熙熙爸爸跟薑碧青結婚,時爺爺是同意的。因為薑碧青夠凶悍,管得住熙熙爸爸。畢竟是唯一的兒子,老人家還是覺得,他最好能有個家庭,不然自己死都不放心。怕他們對熙熙不好,時爺爺也提前說好了,讓熙熙跟著他生活,互不幹涉。”虞葭玉說,“老爺子心是好的,也盡力想讓各方都滿意。可現實是,薑碧青跟熙熙爸爸依然有很多矛盾,有一次兩人互毆,薑碧青差點連命都丟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薑碧青的媽媽查出身患一種罕見病,治療費用極高,時爺爺的性格,做不到見死不救,於是將積蓄都拿出來了。”

她說到這裏,裴司雋忍不住插嘴:“所以,我真的不能理解……”

“時爺爺要不是那種性格,當年就不會盡全力幫扶爺爺,也就不會有現在的虞家。別人說什麽都可以,我們不能說。”虞葭玉打斷他道,“時爺爺原本想著自己還能掙錢,可一連串的打擊,讓他的身體出現問題,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不然以他的性格,絕不會同意時熙跟阿嶽結婚。”

虞觀嶽心裏仿佛墜了塊大石頭,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麽好。

“時爺爺是好人,但他在教養孩子的過程中,應該存在不小的問題,才會導致熙熙爸爸後來變成那樣。當然,他也因此付出了代價。”虞葭玉歎了口氣,“而熙熙是所有人裏最無辜的,命運從來沒有給過她選擇的機會,卻要她被動承受……所以,不管怎麽樣,對她好點。另外,熙熙從小跟在時爺爺身邊長大,性格難免受他影響,你也替她把把關,別傻乎乎的誰都幫。”

虞觀嶽將茶喝出了酒的架勢,一口氣連幹三杯,然後才道:“好。”

見他這樣,虞葭玉便知道自己無需多說,轉開話題。

閑聊幾句家常,虞觀嶽告辭離開。

裴司雋跟著起身:“老婆,外麵熱,你就別出門了,我去送送我小舅子。”

“……”虞觀嶽不理他,隻是對虞葭玉道,“二姐,以後在外麵離這小子遠點,我真擔心他被人揍連累到你。”

“行了,你倆別鬥了。”虞葭玉也站起身,對裴司雋道,“我去送阿嶽,你好好在這裏等我,不許跟出來。”

裴司雋:“……好的,老婆。”

虞觀嶽丟給裴司雋一個得意的眼神。

“你小子少嘚瑟。”裴司雋憤憤道,“有你來求著喊我‘姐夫’的時候。”

虞葭玉不想跟他倆車軲轆話來回說,當先走出包廂。

虞觀嶽也跟上去。

姐弟倆一前一後下樓,虞觀嶽狀似玩笑地問:“二姐,裴司雋那小子哪裏好?你當初看上他什麽了?”

虞葭玉款款走下樓梯,方才回頭衝他一笑:“你身邊有那麽多示好的人,你怎麽就獨獨跟他成了好朋友?”

“朋友和愛人哪裏能一樣?”虞觀嶽和她並肩走入長廊,“我記得當時反對你們的人不少,你怎麽就確定一定是他了?”

虞葭玉沒有回答,而是抿著唇一直笑,笑得虞觀嶽心裏七上八下:“二姐?”

“傻阿嶽。”虞葭玉抬手在他胸口輕輕拍了下,“當你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你心裏的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

“二姐你說什麽?”虞觀嶽視線閃躲,“我聽不懂。”

“好吧,那我就再說清楚一點。”虞葭玉搖搖頭,無奈道,“你今天來這裏,並不是什麽在附近辦事,也不是為了探望我們,其實就是來打聽熙熙家舊事的,對吧?”

虞觀嶽:“……也,也是為了看你們。”

“那就是說,主要還為了打聽熙熙的事。”虞葭玉抓到重點,“你是那種會關心別人家事情的人嗎?如果是,早在和熙熙領證前,就該對她家了如指掌,而不是現在才來問吧?”

虞觀嶽一時無法反駁。

“當你為了一個人,關心自己平常不關心的消息、改變自己的喜好和習慣、無數次突破自己的底線、縱容她在你的世界裏肆意妄為的時候,答案就已經呼之欲出了。”虞葭玉看著他笑道,“承認吧,傻弟弟,你就是喜歡她。”

*

時熙跟虞觀嶽說回家見經紀人其實是個借口,但當她回到家的時候,才發現經紀人竟真的等在家裏了。

“學長。”時熙給他拿了點零食,“你過來怎麽不告訴我一聲?要是我今天不回來呢?”

“我也以為你們今天不會回來呢,隻是剛好從你家門口路過,就順便進來問了一句,說你們一大早就讓司機開車去接,那肯定是要回來的嘛。”經紀人說,“也是挺意外。”

時熙總感覺他這話有點怪,但也沒多想:“那你找我什麽事啊?”

“當然是正事!不然怎麽能這個時候來打擾你呢?”經紀人快速道,“按照你教的方法,黑粉的事情,有了重大進展。我們查到一個名叫‘時熙滾出娛樂圈’的群,裏麵全是你的黑粉,對你恨之入骨,不拿工資也天天到處黑你。群裏有個管理員叫‘蠢貨不配得到幸福’,之前直播間黑你的節奏,大部分都是ta帶起來的,還會教群友話術。那些所謂的業內消息,也都來自這個管理員。MD,這人才是蠢貨好吧,氣死我了……”

“有人扒出這個‘蠢貨’的信息了嗎?”時熙早有心理準備,並不意外。

經紀人氣勢頓時蔫了一大半:“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動作太明顯,對方好像有所察覺,最近突然收斂了很多……你放心,再給我們一點時間,肯定能查出來。”

“有所察覺?”時熙心裏閃過一個人影,沉吟一瞬,道,“你將這周搜集的資料傳給我,ta不動你們也先別動,等我看看再說。”

“好的。”經紀人趕緊將這周的資料傳給她,完事後左右看看,欲言又止的模樣。

“想問什麽就問吧。”時熙邊收文件邊道,“我看你憋半天了。”

“虞先生沒跟你一起回來?”經紀人半遮半掩地問,“你倆這應該是第一次吧,他都不陪著你,是不是有點……不太心疼人?”

“你在說什麽?”時熙震驚地看著他。

什麽第一次?

經紀人眨了眨眼,還在想怎麽說,時熙已經反應過來了,打開手機去看熱搜。

有了書中的經驗教訓,因為知道自己會被攻擊,她現在一般不會主動去看熱搜,因此對很多消息就不知道。

熱搜榜上,#時熙虞觀嶽開房#掛在第一位,已經爆了。

時熙:“……”

不知道還以為他倆出軌了呢,正經夫妻一起住個酒店,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時熙將手機鎖屏,扔到一邊。

“不看看評論?”經紀人很好奇她現在怎麽有那麽強的定力,以前有事沒事就搜自己名字找評論,現在竟然連熱搜評論都可以不看了?

“不看,有什麽好看。”時熙說,“無非是說我倆撒謊唄。”

“也沒那麽誇張。”經紀人顯然已經看過無數遍了,“這種言論也有,但占比很少,大概隻占了10%不到;大部分還是CP粉在磕糖,得有個50%-60%的樣子;還有一部分樂子人……”

“你最近是統計做太多了吧?”時熙打斷他,“別說了,我任務還沒做呢,不要影響我。”

經紀人問:“什麽任務?”

時熙:“你忘了?本來上周就該由女嘉賓安排約會的,但因為蘇蘇受傷,延遲到這周了。”

“什麽時候說的?”經紀人有點懵,“我看直播結束的時候,沒提這事啊,那你抽了什麽卡?”

“今天早上發消息通知的,沒抽卡,女嘉賓自由發揮。”時熙苦惱地揪頭發,她寧願抽幾張卡來限製一下,命題作文真的更好寫啊,“我哪安排過約會?你有什麽好建議嗎?”

“建議沒有,意見倒是有一點。”經紀人說。

時熙問:“什麽意見?”

“上次虞先生安排的約會,網友反響特別大,都快將虞先生誇上天了,這次你可不能輸。”經紀人的勝負欲來得莫名其妙。

上次節目播出,恰逢蘇蘇受傷,節目組沒有安排大家一起看。時熙也就沒關注,更沒看熱搜。但她偶然從工作群裏看到一眼,小助理們討論很熱烈,都在誇虞觀嶽浪漫。

想起這些,時熙就更鬱悶,要是虞觀嶽當時隨便敷衍一下,她這次也能敷衍了。塑料夫妻嘛,誰要認真約會?

問題是虞觀嶽認真準備了,就搞得她很為難。

“你要沒什麽事,就回去吧。”時熙不想和經紀人說話。

“別呀,我雖然也沒什麽經驗,但兩個人一起討論,總比一個人瞎想要好吧?”經紀人不想走。

“我倆在一塊兒,妥妥的臥龍鳳雛。”時熙想起書中的劇情,“還不如一個人。”

經紀人根本不管她說了什麽,一拍大腿:“我有主意了!”

時熙心裏在跟自己強調“千萬不能讓經紀人出主意”,但因為實在沒有方向,還是忍不住問:“什麽主意?”

“約會要想讓對方滿意,要麽浪漫,要麽攻心。浪漫這條路,你大概是比不過虞先生了,我們可以攻心。”經紀人顯然早就想好了,說得可流暢,“虞先生喜歡什麽,你就帶他去看什麽玩什麽吃什麽;或者他有什麽遺憾,你幫他補上。比如,假設虞先生小時候很想去坐摩天輪,但一直沒去成,你帶他坐了,他肯定很感動……”

“虞先生小時候想坐摩天輪沒機會?”時熙看著他,“你說的是你自己吧?”

經紀人:“……就是舉個例子嘛。”

“主意很好,但是別出了。”時熙攤手,“我不知道虞先生喜歡什麽,也不知道他有什麽遺憾。”

“你問呐!”經紀人恨鐵不成鋼,“你說人家沒長嘴,自己也沒長嘴?”

時熙:“……”

“好吧,直接問可能太明顯,缺少驚喜。”經紀人又幫她找補回來,“你可以找別人問,找了解他的人問。”

時熙第一個想到是虞觀嶽的爺爺奶奶,經紀人緊接著卻又道:“你知道你家虞先生有個好朋友叫裴司雋嗎?”

時熙知道這個人,但不熟。

“裴司雋跟虞先生從來一起長大,後來跟虞家二小姐虞葭玉結婚,搖身一變從好友變姐夫,據說虞先生還不高興了好久。”經紀人明顯是有備而來,什麽都查清楚了,“因為年齡等差距,二人的愛情遭受到了巨大阻力,婚後他倆沒有再依附各自的家族,而是自己做生意,你知道他們做的是什麽生意嗎?”

時熙剛要說話,經紀人又搶著道:“酒店和茶樓,但這隻是表象,他們其實主要是賣消息,新時代的‘江湖百曉生’。”

時熙:“……”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經紀人說,“不用你出麵,我找人去幫你買,保證他們不知道是你。”

“你確定你的消息是真的?”時熙懷疑地看著他,“按你這說法,他倆已經在法律邊緣遊走了。”

“這種事情,當然不會做得那麽明顯了,人家賣的也是公開信息,不是什麽隱私。”經紀人說,“這樣吧,我去試試,要是能成功,你便參考參考。要是不能成功,你就當我沒說過,怎麽樣?”

時熙確實沒什麽好主意,問家裏的長輩又怕他們多想,於是也沒拒絕。

經紀人終於心滿意足地離開。

時熙下午去了趟療養院,陪幾位老人吃過晚飯,又待了一陣才離開。

療養院離得遠,到家便有點晚,快十一點了。

時熙下車的時候朝旁邊掃了眼,微微一愣——車位是空的,虞觀嶽還沒回來?

正思量,身後有引擎聲由遠及近。

轉頭一看,虞觀嶽常用的車已經進入車庫。

時熙想到昨晚的事情,到底還是有點尷尬,不想和他打照麵,便打算趕緊溜。

才抬起腳,就聽到有人喊:“時熙老師!請等一下!”

回頭一看,是虞觀嶽的助理從車窗探出頭來在喊她。

時熙怕虞觀嶽有什麽事,隻得站住。

車子轉眼到了跟前,後座車門打開,助理先下車,然後去扶虞觀嶽。

虞觀嶽軟綿綿地靠在他身上,雙眼半睜半閉,看不清到底是清醒還是昏迷。

“這是怎麽了?”時熙嚇了一跳,急忙上前。

她從沒見過虞觀嶽這樣。

“虞總今晚應酬,喝太多酒,有點醉了。”助理看著時熙,“我還得回去送份很重要的文件,能麻煩您照顧一下虞總嗎?”

時熙這才聞到濃烈的酒味,當然不好拒絕,趕緊將人接過來:“交給我吧。”

“謝謝時熙老師,辛苦您了。”助理將人交到她手上,飛快上車,催著司機趕緊走。

看起來是真著急。

時熙目送車子開走,才轉頭喊虞觀嶽:“虞先生?虞觀嶽?你還好嗎?”

虞觀嶽“唔”了一聲,聽不出是不是清醒。

“看來真是醉得不輕。”時熙歎了口氣,“能自己走嗎?”

虞觀嶽沒吭聲。

“看來是不太行。”時熙嘀咕一句,“我還是叫阿姨吧,別把這麽金貴的你摔了才是……”

她剛要張嘴喊人,虞觀嶽像是站不穩,忽然朝前跌倒,時熙情急之下兩隻手一並伸出去扶他。

虞觀嶽腦袋靠在她肩膀,手臂合攏,將人扣在懷裏,緊緊抱住。

時熙動彈不得,半晌才回過神來:“真是沒想到啊,潔癖的虞先生喝醉酒竟然喜歡亂抱人。”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虞觀嶽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

他隻是很想抱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