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時熙晚上又做夢了, 這次難得不是書中的劇情,但也有點關係。
她夢到在真人秀結束後,她和虞觀嶽離婚, 沒有工作沒有錢,家裏也沒她的位置, 本來就已經走投無路,那些罵他的網友竟然還全都順著網線爬到了她麵前, 一個個手裏拿著刀槍劍戟, 說要殺了她為民除害。
時熙嚇得不行,拔腿就跑。
她跑過了長街,跑過河流, 跑過長長的山道,累得半死, 最後卻發現自己站在懸崖邊上——前方已經沒有路。
然而那些那些武器的網友還沒放棄,他們變成了歪嘴斜眼的恐怖喪屍, 一個個機械地從山坡上冒出頭來,眼神空洞無光,直勾勾盯著她。
時熙頭皮發麻, 實在無路可走,眼一閉, 從懸崖邊跳了下去。
風聲呼呼從身邊刮過,耳鳴目眩,巨大的壓力壓迫著身體,更多還有對死亡的恐慌。
時熙害怕得渾身顫抖,想起以前總看到問人臨死前會想到什麽, 她也曾有過很多答案。可實際上,在這一刻, 她什麽都想不到,隻有深深的恐懼、以及不想死的強烈願望。
好像隻是一眨眼的時間,她已經看到了山崖底嶙峋的怪石。
這下不僅會死,還會死得很難看。
時熙已經在崩潰邊緣,連叫都叫不出來,就在這時候,一隻手臂忽然不知道從哪裏伸出來,將她抱進懷裏。
那個懷抱很溫暖,也很安全。
他們沒有落在石頭上,那人背上生出一對翅膀,貼著地麵滑過,然後便振翅飛了起來。
世界刹那改變,山穀變天空,喪屍化成雲朵,凶器變成盛開的鮮花。
時熙好奇地抬頭,想看看救了自己的人是誰,然而無論她怎麽努力抬頭,都看不到那人的臉,隻知道他的胳膊特別有力。
正急得不行,忽然聽到一陣歌聲。
是誰在唱歌?時熙愣了下。
眼前景物瞬間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片漆黑,歌聲還在耳邊重複。
時熙猛地睜開眼,才反應過來是自己手機響了。
大清早的,擾人清夢。
時熙抓過手機,看到是經紀人的電話,先直接掛掉,扭頭去看隔壁床。
虞觀嶽已經起床了,這人還真的是很自律。
時熙剛想給經紀人撥回去,洗手間的門響了一聲。
她抬頭一看,虞觀嶽大清早又在洗澡,正邊走邊擦頭發,手臂抬起來,衣袖滑到肩膀,露出白皙的胳膊。
他胳膊上沒有那種大塊的肌肉,但線條流暢,肌肉緊實,看起來也是力量感十足。
可能是剛從夢中醒來的原因,瞬間讓時熙想到夢裏那條抱緊她的胳膊。
聽到動靜,虞觀嶽朝時熙看過來,腳步微微一頓。
時熙一句調侃已經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改口道:“早,直播開始了嗎?”
“還沒。”虞觀嶽搖搖頭,“早。”
“那就好。”時熙拿上手機下床,走向陽台,“我給經紀人回個電話。”
經紀人打電話倒也沒別的事,就是昨晚時熙讓他留意一下玉簪的事,他已經打聽出來了——玉簪確實是劇組捐的,說是和女主梁檬私人物品搞混了,不小心捐出去的。
“怎麽可能搞混?就算分不清真假,劇組能捐個二十塊錢的仿製品?擺明就是故意坑人。”經紀人在別人的事情上倒是看得很清楚,“過年劇播的時候,梁檬幾乎沒有宣傳,才讓謝則一個配角大肆營銷,踩著上位。早就有傳聞,說女主跟劇組不和,看來是真的。”
時熙對這些八卦不是很感興趣,不過知道玉簪是梁檬的,至少是有線索了。
梁檬是個老戲骨,二十歲就拿了影後,本來前途一片光明,但在最當紅的時候選擇回歸家庭。結果十多年後傳出婚變,重新回到娛樂圈,早已經不複當年的風光。
不過她的業務能力始終沒有落下,所以倒是不愁工作,就是很難再大紅大紫。
書中時熙和梁檬有過短暫接觸,那時候已經是節目後半程,時熙名聲稀爛,梁檬倒是沒有因此就像別人那樣為難她,但看她的眼神也充滿不屑。
不過即便是對著女主黎念,梁檬也是冷冰冰的,姿態始終高傲。
書中她結局也不太好,先是跟女主競爭影後失敗,後又查出身患絕症。
現在時熙跟梁檬還沒什麽交集,但喬際南和她合作過,關係還不錯。
如果通過喬際南,找她詢問玉簪的事,應該不成問題。
時熙也鬆了口氣,想著等今天直播結束,她再去找喬際南幫忙。
*
早餐後,節目組宣布今天的行程是去劇組做客。
做客總比做任務好,大家都很開心。
時熙第一時間去看蘇昕婕。
謝則正在問她要不要抱,蘇昕婕搖頭拒絕,然後自己拄著拐杖,慢慢往門口走。
謝則今天非常低調,沒有再廢話,隻是默默跟著。
為了方便做遊戲,節目組安排的是一輛大巴車,眾嘉賓將最前排的位置留給蘇昕婕和謝則,紛紛自覺地往後坐。
等人到齊,車子啟動,周銘安說:“反正也沒什麽事,不如我們來玩成語接龍?”
“又是任務嗎?”黎念問道。
“不是。”周銘安說,“就是純娛樂,所以也沒有輸贏,大家隨意就好。”
“喲,節目組今天這麽大方?”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簡直不敢相信。”
……
嘉賓們調侃幾句,就爽快答應了,直播節目,總要製造一些看點,不然隻看開車,網友得無聊死。
“好,那我來開個頭,然後從最後一排往前接。”周銘安說,“念念,可以嗎?”
黎念坐在最後一排,點點頭道:“當然可以。”
“好的,那現在開始。”周銘安說,“冰雪聰明。”
黎念想了想,說:“明目張膽。”
“怎麽搞個這麽難的詞?你這是坑老公啊。”葉詞嘴上這樣說,但他還是很快接上,“膽大包天。”
他前麵是沐甜甜,她有點慌,接了個:“天,天下第一!”
“這是成語嗎?”黎念表示懷疑。
“是的。”葉詞說。
黎念便無話可說了。
喬際南:“一帆風順!”
他之後就是時熙了,時熙也順利接上:“順藤摸瓜。”
到虞觀嶽,他說:“瓜瓞綿綿。”
謝則今天本就神情不屬,聞言眼神都有幾分空洞:“什、什麽東西?有這個成語嗎?”
“有的。”蘇昕婕溫和地道,“瓜瓞綿綿的意思是‘如同一根連綿不斷的藤上結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瓜一樣。引用為祝頌子孫昌盛。’”
謝則:“……”
其實“綿”這個字很好接,但他一下聽到不熟悉的成語,就腦子發懵。
【這個成語確實有點小眾。】
【哈哈哈虞先生這個成語妙啊,好像在暗示什麽的樣子。】
【謝某人的粉絲不是說他老婆沒文化嗎?這可不像沒文化的樣子。】
【已經有人扒出來了,蘇昕婕也是學藝術的,音樂劇專業,難怪唱歌好聽。】
……
嘉賓們又開始了第二輪遊戲,這次到虞觀嶽這裏,開頭是“見”字,他接道:“劍戟森森。”
謝則:“……”
他這次倒是沒問,但也沒接上來。
“哪幾個字?”倒是黎念問了句,“真有這個成語嗎?”
“有的。”周銘安用手機查到,展示給大家看,“比喻人心機多,很厲害。”
黎念無話可說了:“來繼續吧。”
“成語接龍沒什麽意思。”時熙說,“不如歌曲接龍?”
其他人也沒什麽意見,周銘安道:“不如這次就從蘇蘇開始?”
蘇昕婕想了想,唱了句流行歌詞,順利走完一輪,又回到蘇昕婕這裏,這次比較難,她情急之下,接了句戲曲。
她嗓音婉轉,韻味十足,聽得眾人如癡如醉。
一句唱畢,黎念才想起來該自己接,頓時有點慌:“這什麽歌詞?沒有吧?”
蘇昕婕便說了歌詞,周銘安一查:“有的。”
黎念:“……戲曲都聽不懂,怎麽接嘛?”
“也不怪念念。”沐甜甜說,“戲腔確實不太聽得懂,但是真好聽啊,蘇蘇你再唱幾句?”
“對,別接龍了。”時熙順勢道,“蘇蘇你給我們唱完整版吧,太好聽。”
蘇昕婕推辭不過,唱了完整版。
但也隻唱了一首,見好就收。
時熙他們也不勉強,順勢問起她是不是學過,將蘇昕婕的情況透露出去。
一路上玩著遊戲,說說笑笑很快來到劇組。
劇組那邊已經提前打過招呼,保安直接放他們進去了。
但因為是直播,不好直接去片場拍攝,所有人都等在一個休息間裏。
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出去沒多一會兒,又帶了一群人進來。
走在最前麵的,竟然是梁檬。
時熙這才忽然想起來,書中她和梁檬見麵,也是因為梁檬作為特邀嘉賓參與了一期錄製。隻不過那是節目後期的事情,也不是在劇組。
沒想到提前了,對她來說,倒是好消息。
時熙急忙站起來,跟她打招呼。
“歡迎你們。”梁檬的態度比書中要好一些,“招呼不周,大家見諒。”
周銘安跟梁檬關係看起來不錯,兩人寒暄一番,梁檬賣著關子介紹了一點劇情,提前幫劇組打打廣告。
劇組提前已經做好了安排,節目組可以進場拍一些不涉及劇透的內容。
因為很多網友對拍戲也很好奇,嘉賓們大部分都是娛樂圈人,正好也趁機跟他們做做科普。
轉完一圈都快中午了,所有人又回到休息間,導演也來寒暄了一番,然後梁檬代表劇組給嘉賓們送了盒飯過來。
順便告訴他們,有幾個客串角色,問大家有沒有興趣。
角色隻有五個,虞觀嶽第一個說自己不演,時熙也不演。
讓她比較意外的是,葉詞竟然也不演。
時熙自己不演的原因是她確實沒專業學過表演,全靠自己琢磨。書中說她演技很爛,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不演的好。
但葉詞為什麽不演?
他又不存在演技問題,總不能是因為客串劇組不給錢吧?書中的葉詞,也不是一個愛錢的人啊。
時熙正疑惑,忽然感覺葉詞的視線掃過來,在她身上停頓了一瞬。
她心頭一緊,轉過視線去看其他人。
蘇昕婕分到一個邊彈琴邊唱歌的角色,全程坐著,簡直像是為她量身打造。但她沒演過戲,非常緊張。
謝則也拿到一個老師的角色,還有幾句台詞,自己單獨到一邊琢磨去了。
其他人也都有自己的角色,時熙隻好上前安慰蘇昕婕,告訴她怎麽找鏡頭,緊張怎麽處理。
【時熙人真的很好。】
【算了吧,自己演技什麽樣沒數嗎?竟然還教別人。】
【謝則演技倒是好呢,可惜連自己老婆都不管。】
【蘇蘇彈琴的樣子好有氣質,真不比那些明星差。】
……
後麵大家一直挺忙,雖然看起來隻是客串,沒多少戲份,但並不是單獨拍他們的戲份,要跟主角配合,要等很久。
好在最後結果很好,尤其是蘇昕婕,上場後表現比私下裏還好,導演也誇她:“很有靈氣啊,有沒有興趣繼續拍戲?”
“謝謝,她不是演員。”謝則趕緊道。
網友這兩天對他已經諸多不滿,這時候全爆發了。
【搞什麽啊?生怕老婆被人發現是吧?】
【我真的懷疑謝則在PUA蘇蘇。】
【不用懷疑,就是在PUA。】
【蘇蘇出道吧,你真的很有靈氣。】
……
可惜嘉賓和節目組這會兒誰都沒空看彈幕,眾人正在跟劇組道別。
因為影視基地離夫妻之家還挺遠,兩個多小時的車程,節目組說大家今天很辛苦,沒必要再折騰,可以直接回家了,直播也到此結束。
這正合時熙的心意,她忙跟喬際南說了玉簪的事情,請他幫忙。
“這事好說。”喬際南說,“我們正好約了檬姐晚上吃飯,一起吧。”
時熙求之不得。
他們兩組嘉賓不跟節目組的車走,其他人便先離開了。
時熙找人幫忙,當然不好讓喬際南他們請客,便和虞觀嶽一起,先去附近最好的酒店訂了位置。
梁檬晚上沒拍攝,也會很快從劇組出來,見到時熙跟虞觀嶽有點意外,笑著跟喬際南打趣:“你這CP粉頭子做得很成功啊。”
看樣子是看過節目的。
喬際南也笑道:“他們才不是看我麵子,是想和你吃飯,有事找你幫忙。”
“我?”梁檬態度比書中好很多,人看起來也更開朗,“我能幫你們什麽忙?盡管直說,能幫一定幫。”
時熙先邀請他們上車,然後才將玉簪的事情說了。
“我以為什麽事呢。”梁檬爽快道,“你們沒買錯,那確實是你家的東西。”
時熙一喜:“檬姐你直接從我家人手裏買的?”
梁檬看她一眼,但還是直說:“從你爸爸手裏買的。”
時熙微微一頓,隨後笑了笑:“不意外。”
梁檬反而有點驚訝,隨後抬手摸了下她腦袋,說:“說起來,我跟你也算有點淵源。你爺爺曾經想過投資娛樂行業,你奶奶來劇組了解情況,我那會兒還是新人,和她有過幾麵之緣。她人很好,雖然最後他們沒有投資,但她給了我個人很多鼓勵和幫助。”
“原來你認識我奶奶。”時熙也忍不住驚訝,她們之間竟有這層緣分在。
看來書中梁檬沒為難她,隻怕也是看在奶奶的麵子上。
“認識。”梁檬說,“所以後來無意中看到你爸爸拿你奶奶戴過的玉簪出來賣,我就買了下來,想留個紀念。拍那部劇的時候,導演說要一枚簪子做道具,我就拿給他去仿了。後來跟你們聽到的消息一樣,劇組有人與我不和,以為那簪子對我很重要,偷偷掉包,拿出去捐了。我不常戴那簪子,也是到最近才發現異常,本來還在想有時間要去買回來,既然回到了你手裏,那倒是更好。”
她對自己跟劇組的恩怨簡單帶過,時熙倒也不好多問。
說完剛好到了酒店,大家下車,話題岔開。
之後吃飯,幾人聊得也很愉快,隻是都沒再提簪子相關的事情。
分別的時候,時熙很想提醒梁檬定時去做體檢,但始終找不到合適的開口機會,最後隻能作罷。
畢竟這話題有點突兀,容易惹人懷疑,還是再找合適機會吧,從書中時間推斷,她現在應該還沒什麽問題。
跟大家分開後,時熙才發現聊得盡興,沒注意時間,竟然已經快十二點了。
“我們怎麽回去啊?”時熙問虞觀嶽。
“在這邊住一晚?”虞觀嶽提出解決辦法,也征求她的意見,“這時候回去太晚。”
他們的家離夫妻之家還有大半個小時的車程,不管怎麽走都挺麻煩。
時熙也覺得這樣更好,點頭答應。
沒多久便有一輛車來接,時熙還以為是虞觀嶽約的車,結果竟是一家五星級酒店派來的,直接將他們拉到酒店門口。
門童拉開大門,時熙走進去的時候,發現不少人在偷偷打量她。
她這才想起來,因為節目,她和虞觀嶽熱度正高,肯定有不少人認識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看到他倆一起來住酒店會怎麽想。
但轉念一想,開兩間房問題不大。
可還沒等她開口,前台已經恭敬地地上一張房卡。
時熙:?
虞觀嶽帶她上了電梯,看出她的疑惑,解釋說:“公司跟這家酒店有合作,酒店長期為我保留有專屬套房。”
時熙:“……”
不過不得不說,專屬套房就是好,裏麵的擺設低調奢華,不比虞觀嶽家裏差。
時熙轉了一圈,甚至在酒櫃裏發現一瓶看起來就巨貴的典藏版紅酒。
“喝一杯?”虞觀嶽忽然出現在她身邊,問道。
時熙不排斥喝酒,但也談不上多大興趣,今天不知道是因為這酒看起來格外貴,還是和虞觀嶽在沒有攝像頭的情況下共處一室有點尷尬,她突然很想嚐嚐,於是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虞觀嶽沒有猶豫,直接開了。
兩人在全景落地窗前對坐下來。
時熙抿了口酒慢慢品。
別說,這頂級的東西,還真是不一樣,她說不出那麽多形容,隻能說口感確實很好,餘味悠長、唇齒留香。
“還行嗎?”虞觀嶽問。
時熙又喝了一口,咽下去才反問:“這酒多少錢一瓶?不會比我昨天掙的還多吧?”
虞觀嶽搖搖頭:“沒有,而且這是拍品,本就溢價嚴重。”
他這樣說,時熙便知道這酒真的很貴了。
“那我得多喝一點。”有些孩子氣地道。
虞觀嶽很淺地笑了下,跟她碰杯:“我陪你。”
他以為時熙說多喝一點隻是表達一種情緒,沒想到她還真是認真在喝酒,小口小口沒多久杯子就見了底。
時熙抬頭,也不直接說還要,隻用亮閃閃的眼睛望著虞觀嶽。
虞觀嶽握著酒杯的指尖緊了緊,微微有些泛白,隨後才鬆開手,替她再添了半杯酒,又道:“小心喝醉。”
“我要是喝醉了……”時熙從椅子滑到地上,拍拍柔軟的地毯,說,“你今晚就讓我在這裏睡吧,放心,我醉了不會發酒瘋。”
虞觀嶽也陪她席地而坐:“今天心情不好?”
“沒有啊,挺好的。”時熙看了眼他坐下來後伸老長的腿,又喝了口酒,才笑道,“我找回奶奶的東西了,很開心,爺爺肯定也開心。”
“可你原本想著,東西也許是你後媽賣的。”虞觀嶽原本不想提這事,這會兒見她這模樣,還是沒忍住說了。
但梁檬的話證實,玉簪並不是後媽偷賣,而是親爹賣的。相比之下,可能還是親爹賣的更讓人難過吧?
“你不要這麽聰明好不好?”時熙朝他苦笑一聲。
虞觀嶽緩緩抬起手。
時熙卻又接著道:“不過,我也隻是覺得有那種可能,但其實對結果一點都不意外。”
虞觀嶽微微一愣,默默收回手。
“我爹最不是東西了。”時熙喝完了杯中的酒,這次也不麻煩虞觀嶽了,自己給自己添了一杯,自顧自地說,“薑姨她,雖然對我也不好,但她至少對她親兒子好啊,比我爹還是好一點。”
虞觀嶽眉心皺了起來,剛想說話,時熙忽然又湊近他身邊,用分享秘密的語氣道:“你知道嗎?薑姨以前不是這樣的。”
虞觀嶽對這個薑姨以前是什麽樣的並不感興趣,但還是順著她道:“不知道,她以前什麽樣的?”
“她以前可溫柔了,撿到受傷的小動物都會帶回家照顧。”時熙笑眯眯地道,“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那時候我還小,真的很不喜歡薑姨。然後有一次,我意外在商場碰到薑姨,她正跟人很凶地吵架,引得別人指指點點,我偷偷跟過去,想要捉弄她。沒想到人群中有幾個阿姨也認識她,正在悄悄議論。聽起來她們幾個跟薑姨都很熟,在感慨薑姨變了好多,說她以前很溫柔很善良很樂於助人,連髒話都不會罵,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是因為薑墨。”
時熙又喝了一大口,肉眼可見是有點醉了,絮絮叨叨地說:“薑墨小時候身體有點發育問題,家裏其他人要放棄他,讓薑姨生二胎——男人都是大豬蹄子!!!薑姨不願意,她為了薑墨,什麽事都願意幹,從溫柔變潑婦,從善良變得越來越沒有底線,甚至不惜給別人做小三……”
她說到這裏頓了頓,歪頭看著虞觀嶽,問他:“你應該很瞧不起這種人吧?”
虞觀嶽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時熙也沒有要聽他回答的意思,她繼續道:“可我小時候,覺得她特別好,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好羨慕薑墨。”
虞觀嶽想起她媽媽的事情,眉心擰成一團,有點不想聽了,說:“其實你不用羨慕薑墨……”
“對!我後來就不羨慕薑墨了!”時熙忽然提高聲音,“因為薑姨出發點雖然是好的,可她的人品和所作所為,同時也給薑墨帶來了巨大的困擾。他倆關係一點都不好,薑墨也被養廢了……”
“嗯,你能想開就好。”虞觀嶽柔聲道,“你比他們……”
“你猜我現在羨慕誰?”時熙突然湊近,幾乎要貼到虞觀嶽臉上。
她明顯是醉了,眼神不聚焦,但眼睛比平時更亮,眼睫根根分明,又長又黑,還微微卷翹,每眨一下都像有把小刷子從心口掃過。
虞觀嶽晃神了兩秒,才想起來問:“誰?”
“你呀!”時熙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他胸前。
心口“咚”一聲,像沉寂多年的湖麵,跌落一顆石子。石子不大,攪動的風波卻不小。
虞觀嶽低頭看了眼,時熙指尖細白嬌嫩,和黑色布料形成鮮明對比,有種難以描述的驚豔。
看來時爺爺對時熙是真不錯,這手一看就是真沒幹過活,像蔥白一層層剝開,最裏麵最白最嫩的一層芯。
虞觀嶽思緒正飄飛,時熙忽然又往前靠了靠。
虞觀嶽整個僵住。
時熙花瓣一樣漂亮的紅唇卻從臉側滑過,湊到他耳畔,醉意朦朧地說:“虞先生,我好喜歡你……”
心髒驟然停了一瞬。
下一秒,肩膀上一重,微燙的皮膚貼上來,還有微微粗重灼熱的呼吸。
她應該是睡著了。
虞觀嶽再一次緩緩抬起手,落向時熙腦後。
指尖才觸到發絲,時熙忽然又抬起頭來。
虞觀嶽嚇了一跳,一隻手僵在半空,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時熙的眼神已經飄到不知道哪裏去了,卻還“看”著他,堅持將話說完:“……的家庭。”
說完,整個人不倒翁似的晃了幾圈,終於往後倒去,卻剛好落在虞觀嶽懸停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