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黎念狠狠攥住手機, 不曾想用力過猛，手機從指尖滑落，落在地上發出“啪”一聲碎響。
黎念蹲下身, 撿起手機，才發現之前摔過好多次都沒問題的屏幕, 這次竟然裂了。
鏡麵裏，她的臉被裂紋分割得變了模樣, 麵容扭曲, 眼神怨毒。
那樣子自己看著都覺得陌生，黎念後脊背發寒，手一抖, 手機再次掉落地上，這次是真徹底碎了。
黎念在洗手間待了很久, 待到情緒完全平複後，才推開門, 卻看到謝則等在門口。
她微微一愣，還是謝則先跟她打了個招呼，然後就若無其事地進衛生間去了。
可就在他關門的瞬間, 一張紙片從他身上掉出來，剛好落在黎念腳邊。
黎念彎腰撿起來, 發現是一張名片——某著名營銷號的名片。
想起上期無意中聽到謝則打電話的內容，黎念眼皮微微一跳。
他這是已經將爆料的營銷號都找好了？
不知道他找到的是什麽黑料？是真料還是編的料？
能錘死時熙嗎？
黎念咬咬牙，也說不好自己心裏到底怎麽想的，腦子一片混沌中，竟鬼使神差地將名片塞進進自己包裏, 轉身朝大廳走去。
衛生間門口是監控死角，哪怕開著直播也不會有人發現她的動作。
黎念知道這一點, 才會藏起名片，可走出幾步又有點後悔，也怕萬一被人發現，心裏忐忑不已。
“念念你怎麽了？”蘇昕婕剛好從樓上下來，跟她打了個照麵，關心地問，“臉色不太好，是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黎念嚇了一跳，急中生智，“我手機摔壞了。”
“啊？”喬際南聞言，扭頭看過來，“哪裏摔壞了？看看能不能修？”
黎念將手機放到茶幾上：“好像是屏幕碎了。”
“這不是屏幕碎了，隻是膜碎了。”時熙也已經下來了，湊上前看了一眼，安慰道，“沒事，換一張膜就行。”
黎念看她一眼，她換了身輕便柔軟的家居服，原本盤起來的頭發也解開放下來，可能是盤過的頭發沒那麽順滑，她幹脆編成兩條鬆散的麻花辮，垂在胸前。
都說麻花辮土，可連黎念也不得不承認，時熙這個造型一點都不土，露出的五官嬌豔明媚，中和了她以往造型用力過猛造成的攻擊感，反而有種隨性美。
“對，隻是膜碎了，將膜揭掉就能用。你習慣用保護膜的話，網上買一張回來，詞哥應該也能貼，簡單。”喬際南跟黎念說完，又和時熙開玩笑，“熙熙你熟練得像天橋底下專業貼膜的。”
“你怎麽知道我擅長貼膜？”時熙笑道，“實不相瞞，我貼膜真的還蠻專業，甚至隨身帶著工具。”
“真的假的？”大家都很驚訝，黎念聲音尤其大。
“當然是真的。”時熙看她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猶豫一瞬，還是試探著問道，“我們是同款手機，你要是不嫌棄，我給你貼一張？”
“貼貼貼，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專業。”喬際南就是愛看熱鬧，直接將黎念的手機推過去，被沐甜甜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腳才反應過來，急忙仰頭問黎念，“念念你覺得呢？讓她貼？”
“好啊。”黎念覺得時熙可能在吹牛，貼膜是簡單，但她手笨，能貼得有多好？點點頭也坐下來，“熙熙，那就麻煩你了。”
“倒也不麻煩。”時熙拿出自己手機，找到虞觀嶽對話框，問黎念，“你要哪種膜？”
“還能選？”黎念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貼膜上，“你有哪種？”
“算了，都拿下來吧。”時熙直接給虞觀嶽發語音，“虞先生，麻煩你將我行李箱裏的貼膜工具箱帶下來一下。就在行李箱左手邊的角落裏，打開就能看到。對了，我行李箱密碼是我生日。”
發出去後，想了想，又補上一條：“我生日是0620。”
發完看大家都看著她，眼神各有各的複雜，笑笑道：“塑料夫妻，是真的完全不了解，讓大家見笑了。”
“可是，你怎麽會喜歡貼膜？”沐甜甜岔開話題，“我一開始還以為你開玩笑，竟然是真的？”
“因為我總摔手機，便習慣了貼膜。有一回貼膜被人坑，氣得我開始學著自己貼。”時熙笑道，“然後，我經紀人說，照我這名聲，遲早在娛樂圈混不下去。我就開始思考退路，有一回有人給了個建議，說我這麽話癆，可以去天橋底下擺個攤算命騙人……不對，是收費跟人嘮嗑。我就想著，不如擺一個攤打兩份工，這樣掙得也多點。所以，就隨身帶著工具，先把名氣打出去，以後也不愁生意不是？”
所有人：“……”
“你這張嘴啊。”沐甜甜抬手在她臉頰捏了一把，“真的是，從小撒謊就不打草稿吧？”
“我說的都是真的。”時熙笑嘻嘻地一扭頭，看到虞觀嶽從樓梯下來了，忙朝他招手，“謝謝，給我吧。”
虞觀嶽將手裏的盒子遞給她：“不是昨天剛貼過？又碎了？”
昨天搬家，她手機也摔過。
“……不是我，是念念。”時熙將盒子推給黎念，“念念你選一張。”
確實是因為手機經常摔，所以隨身帶著工具和各種膜，方便換。倒是沒想到，先給黎念用上了。
黎念選了張鋼化膜，眾人都圍過來觀看。
隻是很簡單很平常的事，但換個環境，換個人做，就莫名多了說不出的期待。
嘉賓們圍成一圈，將鏡頭都擋住了。
【你們就不能好好坐著看嗎？是不是忘了還在直播？】
【就離譜，我竟然在夫妻綜藝看嘉賓們看嘉賓貼膜。】
【屏幕裏隻有幾個黑黢黢的腦殼，畫麵莫名滑稽。】
【不知道為什麽，什麽事情遇上時熙，就會變得搞笑。】
【連會的技能都自帶喜劇特製，熙熙太可愛了。】
【聽時熙說話真有意思，她要真去天橋底下擺攤，我一定天天去找她嘮嗑。】
【隻有我一個人覺得尷尬嗎？】
【覺得尷尬很正常，就像社恐常常覺得社牛的行為尷尬，性格不同而已。】
【可是，時熙在幫黎念貼膜誒！】
【時熙又想拉著黎念洗白了？真惡心。】
【貼膜誰不會啊？別洗了，洗不白。】
【麻煩時熙離念念遠點好嗎？真晦氣。】
【突然之間怎麽又有人開始發瘋？】
【你們是有群嗎？怎麽一陣一陣的？】
……
彈幕本來很和諧，大家都在開玩笑玩梗，突然不知道從冒出來一堆人，信誓旦旦說時熙是想洗白，還一直刷時熙跟黎念之前的舊怨。
最近時熙名聲漸漸好起來，粉絲也有底氣了，當然不能忍，馬上回擊。因為舊怨，難免帶上黎念，很快就變成雙方粉黑以及路人的多方混戰，彈幕一片血雨腥風。
導演組一直在盯著直播間，之前嘉賓將鏡頭擋住他們也沒來提醒，是因為看彈幕反饋不錯。這時候看得也是一頭霧水，周銘安趕緊拿著手卡進了別墅。
而嘉賓們自然還不知道這一切，時熙平時連碗都洗不好，貼膜倒是穩得很。連謝則回來時不小心撞到凳子，把其他嘉賓都嚇了一跳，時熙卻手都沒抖一下。
“好了。”時熙將貼好膜的手機還給黎念，一氣嗬成，服服帖帖，一個小氣泡都找不出來。確實技巧純熟，堪稱專業。
“謝謝。”黎念心情更複雜了，“貼得……真好。”
“不客氣。”時熙擺擺手，瞬間轉化角色，吆喝道，“還有需要貼膜的嗎？新店開張，通通八折優惠，虞先生除外。”
“為什麽虞先生除外？”周銘安剛好進來，順嘴問了句。
“這還用問？”喬際南搶著回答，“夫妻之間，打什麽折，肯定免費啊。”
“也不一定。”沐甜甜開玩笑道，“應該是另外的價錢。”
蘇昕婕也點點頭：“熙熙坑虞先生，好像確實從來不手軟，這也是另一種偏愛。”
“你們真是夠了。”時熙看到周銘安來，就知道有任務了，趕緊將自己的工具收起來，“是因為虞先生的手機，從來不貼膜！”
“哦！”眾人恍然大悟，“有錢人摔壞了當然是換新的！誰要貼膜啊？”
虞觀嶽：“……我隻是不會隨便摔手機。”
時熙：“……”
黎念：“……”
“好了，人到齊了我們就開始今天的任務吧。”周銘安掃了眾人一圈，“咦？詞哥呢？”
“來了。”葉詞剛好出現在樓梯拐角，揚聲道，“不好意思，收拾了一下房間。”
“沒事，不著急。”周銘安等他坐下來才道，“今天的正式任務之前，我們先玩一個小遊戲。”
“又是遊戲？”
“能不能別做遊戲了？”
“我現在一提到遊戲就頭疼。”
“可以棄權嗎？我直接棄權。”
……
鑒於上期的教訓，這次嘉賓們紛紛表達了對“遊戲”的不滿。
“放心，今天的遊戲真的很簡單。”周銘安急忙道，“坐著不動就能玩。”
“什麽遊戲？”大家這才配合地問。
“一個二選一的遊戲。”周銘安解釋說，“比如，我會問‘左還是右’，選左就舉1號牌，選右就舉2號牌。‘軟桃還是硬桃’，軟桃就是1號牌，硬桃就是2號牌。很簡單吧？”
是很簡單，又一個考驗夫妻默契的遊戲。
“這不叫考驗默契。”周銘安糾正道，“頂多就是調查夫妻之間喜好是否相同。”
話是這樣說，可還是要積分。
每對夫妻15道題，兩個人選擇相同，積一分。至於積分有什麽用，節目組暫時沒有公布。
規則很簡單，大家都聽明白了，然後開始偷偷摸摸商量，等下要怎麽作弊。
這遊戲要作弊實在簡單，可以一直舉同一個號，或者間隔一兩個再重複。
時熙跟虞觀嶽沒必要作弊，也沒參與討論，而是有點疑惑，因為書中並沒有出現這個遊戲。
現在她經曆的事情，和書中差別已經越來越大。
那是不是可以認為，她擺脫原有結局的可能，也越來越大？
等到大家討論告一段落，周銘安才慢條斯理地說：“你們怎麽知道是積分高占優勢呢？”
所有人：“……”
難怪節目組不肯透露積分的用處，雖然大概率是積分高更好，但萬一呢？
要是費心費力作弊成功，結果反而輸了遊戲，那就太尷尬了。
“而且，節目組是做過功課的哦。”周銘安笑著道，“基本都是各位以前采訪過的問題，我手裏有答案，要是答案超過三次對不上，就重新來過。”
所有人：“……”
“有必要嗎？”喬際南嘀咕道，“玩個遊戲而已，節目組有必要搞得這麽認真嗎？”
“對啊。”周銘安模仿著他的語氣，“玩個遊戲而已，各位有必要作弊嗎？就不能展現自己真實的心意？”
喬際南：“……”
見導演組不肯說積分的真實用途，又是直播，嘉賓們還是有包袱，基本都打消了作弊的念頭。
時熙見大家情緒都不高，主動道：“要不，我們先來？”
周銘安卻道：“不用，就按照今天大家到達夫妻之家的順序來，第一對夫妻是喬木CP。”
工作人員上前擺了兩張凳子，讓夫妻倆坐下來。
可能是直播的關係，他們特別嚴謹，背對背也就算了，還特意隔開了一點距離，不讓兩人有接觸作弊的可能。
然後給兩位嘉賓各遞上兩個牌子，特別強調：“左手1號牌，右手2號牌。”
“為什麽哪隻手也有規定？”沐甜甜不滿，“我就喜歡左手舉2號牌不行？”
“因為……”周銘安遞上兩個眼罩，“還要戴上這個。”
沐甜甜：“……至於嗎？”
“那還不如直接舉左手右手？”時熙也忍不住道，“還加個牌子，不是多此一舉？”
“多一個步驟，多一步思考。”周銘安說，“就沒空搞歪門邪道了。”
時熙：“……”
莫名感覺周銘安在內涵她。
“準備好了就開始吧。”周銘安拿出手卡，開始念題，“魚還是蝦？”
沐甜甜飛快舉了2號牌，喬際南猶豫一瞬，也舉了2號。
“喬哥。”周銘安看著手裏的資料，“你不是對蝦過敏嗎？”
喬際南就是故意的：“對啊，難道不是選擇不喜歡的嗎？”
“……行，怪我沒有說清楚。”周銘安說，“選擇你自己的選擇，而不是伴侶的選擇。這道題作廢，重新來。”
喬際南就是開個玩笑，後麵就認真了。
他倆在一起生活太久，喜好互相影響，確實很相似，15道題有11道都做了相同選擇。
“和我算的結果一樣。”沐甜甜摘下眼罩，笑道，“看來喬哥沒有作弊。”
“……”喬際南倒不是太滿意，“這要是考默契，我倆就得滿分了。”
“這已經很牛了吧？”時熙看向周銘安，“感覺很多夫妻，喜好其實還差蠻多的。”
“是的，我們之前也請誌願者和工作人員做過測試。”周銘安說，“雖然這個隻是選擇，並無對錯好壞之分，但能到10分以上的夫妻情侶，一個都沒有。”
“喬哥和甜甜姐也太厲害了！”眾人紛紛鼓起掌來。
“你倆直接第一。”謝則說，“後麵不用比了。”
“比還是要比的。”周銘安繼續cue流程，“今天第二對到達的，是念念有詞CP。”
他倆的第一道題是：玫瑰還是薔薇？
這個遊戲書中雖然沒有，但時熙記得這個問題倒是出現過，葉詞和黎念都選擇了薔薇。
黎念這次也是毫無猶豫舉了2號牌。
而葉詞的第一反應，是舉起1號牌，連時熙都嚇了一跳。
不過他舉到一半忽然頓住：“等等，哪隻手是2號來著？”
“右手2號。”大家紛紛提醒。
“哦，不好意思，我好像記混了。”葉詞重新舉起2號牌。
後麵的問題，都是書中沒有出現過的，時熙也就無從得知答案。
不過，她原本以為，身為男女主，葉詞和黎念選擇的相似度應該會很高，書中也說他倆靈魂高度契合。
但結果大大出人意料，他倆15道題，竟然隻有4道選擇相同，剛剛才到喬木CP的三分之一。
氣氛有些微妙，黎念看看葉詞，欲言又止。
“相似度高有什麽好？”葉詞抱著黎念安慰，“像自己跟自己談戀愛，還是要有差異，才能碰撞出更多火花。”
喬際南心裏肯定是不讚成的，但看黎念不高興，嘴上還是附和：“就是，我跟你甜甜姐日常都沒**。”
沐甜甜：“……”
“沒事，有我倆墊底。”時熙也說，“你們急什麽。”
接下來就該時熙和虞觀嶽了，黎念也對他們很感興趣，推開葉詞坐在最近的位置盯著看。
時熙和虞觀嶽都沒什麽負擔，對結果也無所謂，迅速準備好。
周銘安問的第一個問題是：“五仁月餅還是豆沙月餅？”
其實時熙兩種都喜歡吃，但還是毫不猶豫舉了2，心裏還有點竊喜，因為虞觀嶽說過不吃甜食，那他肯定會舉1。
雖然說是對結果看得沒那麽重要，但時熙私心裏還是希望扼製一下直播間莫名其妙嗑CP的風氣。
她和虞觀嶽遲早要離婚，牽扯越多越麻煩。
不過，有點意外的是，她剛舉起牌，嘉賓們就發出一陣起哄聲：“哇哦～”
什麽意思？
難道虞觀嶽也選了豆沙月餅？
不可能！
時熙隻慌了一瞬便鎮定下來，虞觀嶽肯定不屑撒謊，也沒必要，應該是嘉賓們故意在誤導他們。
如果她沒有猜錯，不管他們答案是否相同，他們都會“哇哦～”。
下一道題：紅色還是綠色？
時熙舉了綠色，她記得書中提過，虞觀嶽應該是更喜歡紅色，但嘉賓們果然又“哇哦～”了。
第三題：黃金還是寶石？
時熙選了黃金，眾嘉賓：“哇哦～”
時熙反而鬆了口氣，看來她猜對了他們的套路。
想讓她自亂陣腳是不可能的。
果然，後麵每一道題，他們都一直在起哄。
時熙都忍不住想笑，這些人太假了，總不能她和虞觀嶽答案完全一致吧？
很快來到最後一題，周銘安沉默了差不多兩分鍾，才終於開口：“父母和伴侶掉水裏，先救誰？父母1，伴侶2。”
萬萬沒想到，他們竟會出這種垃圾題。
時熙微微一愣。
她那渣爹要是掉水裏，她可能會過去踩一腳。而她媽，多少年沒見了，她上哪裏去救？
至於虞觀嶽，塑料夫妻而已，誰要救他？
時熙想一個都不選，還沒來得及開口，周銘安像是看出她的想法，搶先道：“必須做出選擇。”
節目組還真是……時熙猶豫一瞬，幹脆兩隻手都舉了起來。
雖然並不介意被人知道她的經曆，但她也不想在節目裏跟人討論自己爹不疼娘不愛、過得有多慘。
周銘安對這結果顯然不滿意，說：“我說的做出選擇是隻能選一個……”
時熙打斷他道：“不管是父母子女之間，還是伴侶之間，都有救助義務，不選誰都違法。”
“父母子女之間、伴侶之間，均有救助義務，不選誰都違法。”
說完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剛才有人似乎、好像異口同聲跟她說了差不多的話？
而且，周銘安竟然沒反駁她的“歪理邪說”，嘉賓們也沒“哇哦”了，現場安靜得有點詭異。
時熙一把抓下眼罩，扭頭一看，虞觀嶽果然也兩個牌子都舉著。
剛才就是他的聲音！
再看其他人，齊刷刷用一種“你倆絕對不清白”的眼神望著他倆。
時熙忽然有點慌，總不能15道題，她和虞觀嶽的選擇，真的完全相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