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似玉努力回憶,想知道原書中跟多關於張嵐鶯以及似玉的故事情節,可惜,什麽都想不起來,特別是關於似玉的,似乎根本就沒提到過這麽個人。

想了一遍又一遍,似玉終於明白,那本書主要講的是蠱王的故事,張嵐鶯也不過是原書中那個躺贏的客串。雖然很久以後,聽說那書出了第二部 ,張嵐鶯成了第二部的女主,不過那時候的似玉因為對上一本的內容都忘記得差不多了,手頭又有很多正在追的小說,便一直沒看張嵐鶯為女主的第二部。

就她現在拿到的這個“似玉”的角色,若是拍成電視,在最多也就是在第一部 中有個一晃而過地鏡頭。

而她,因為時間久遠,她甚至連書中對張啟秀的稱呼到底是“蠱王”還是“巴代”都忘記了,隻記得主角是個苗疆女子,蠱術很厲害,她潛意識裏就將女主稱為“蠱王”了。

似玉看過不少穿書的小說,可人家穿書都是直接進入原書中的故事裏,至少清楚的知道自己拿到的這個人物走的是什麽樣的劇情,而她如今呢?別說自己的,就連身邊最近的張嵐鶯,她都隻知道張嵐鶯的結局,具體劇情她完全不知道。

想到自己明明看過書,卻對書中很多細節都完全想不起來,再者,自己看的故事竟然隻與現在身處的故事最後部分有重疊,似玉隻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但一想到張嵐鶯將來能成為很厲害的巴代,似玉心中那點對未知的恐懼又消散了不少。以後她抱緊張嵐鶯這條大腿就可以了。

正想著,外麵又響起了說話聲。似玉起身從吊腳樓的小窗口走過去,就見巴代和草蠱婆又過來了,草蠱婆背著背簍,手裏還拿著一個黑漆漆的壇子。

原主的記憶告訴似玉,那壇子裏有蠱蟲,是用來下蠱的,似玉心口一跳,擰著眉頭,看巴代和草蠱婆這陣仗,這蠱,多半是要對她下的。

隻是,不知道這裏頭是什麽蠱。

似玉心中害怕極了,卻也知道,這會兒根本逃不掉,隻得老老實實等著巴代和草蠱婆來她的小吊腳樓。

初夏,這山間的晚風原本是帶著涼爽的,這會兒晚風拂在似玉那半截露在外麵的胳膊上時,似玉竟起了層層雞皮疙瘩。

隨著吊腳樓輕微的搖晃,巴代和草蠱婆進了似玉的屋子。

似玉努力穩住心神,不讓自己露怯,可顫抖的手指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慌亂。

巴代和草蠱婆上來的時候,似玉已經憑著原主的記憶恭敬地站在門口。

巴代朝似玉點點頭,掃了屋子一眼,發現竟然連把椅子都沒有,道:“事情完了,讓嵐鶯給你拿個板凳,不然來個人都沒地方坐。”

“嗯,您坐床邊吧。”似玉嘴上乖巧應著,心裏卻想著,這事完了她能不能繼續好好活著都還未可知呢,要是被發現借屍還魂,關在這裏一輩子,或者直接中蠱喪生了,還要什麽板凳,直接領盒飯了。

草蠱婆一聲不吭地進了屋子,仿佛沒有看見似玉,徑直將手中的黑壇子放在似玉當床頭櫃的那口箱子上,這屋裏也隻有這一處地方能放壇子了,張嵐鶯留在箱子上的那個裝水的瓦罐被草蠱婆拿了下來,隨手塞進了床底下。

草蠱婆安置好黑壇,就卸下背簍,將裏頭的東西也一樣一樣地擺在箱子上。

一個水壺,一個小碗,幾個用牛皮紙包著的小包,也不知道裏頭裝著什麽。

草蠱婆放好了東西,朝端坐在床邊的巴代佝僂著腰恭敬道:“巴代,東西已經準備好了,蠱婆去外頭替您護蠱,您放心施蠱。”

巴代點點頭,草蠱婆轉身出了門,走時還不忘將門邊的小窗合上,連門也給合上了。

屋中一暗,似玉的心也被狠狠地提了起來。

巴代拍拍身邊的床沿道:“你過來坐,別害怕。”

似玉緊張得同手同腳地挪去巴代身邊,盡可能離巴代遠一些坐下。

她能不害怕嗎?可巴代坐在小竹床中間,似玉不管坐在哪裏,和巴代之間也不過方寸距離。

正在似玉覺得滿屋子都回**著她的心跳聲的時候,巴代開口了:“我不管什麽天命還是天意,壇子裏是你的忠心蠱,你若是對嵐鶯一家沒有生出異心,你將手伸進去,飼喂蠱蟲後你也不會有事。”

似玉皺眉,忠心蠱?那是什麽玩意?怎麽原主沒有這記憶?

幸好屋子中光線昏暗,似玉也很快處理了心中的波瀾,她眼中的驚訝並未被巴代察覺。

巴代見似玉遲遲沒有伸手進那個壇子,扭頭對似玉道:“怎麽?你不敢?”

似玉連忙搖頭辯解道:“我確實有些不敢,但絕不是因為有異心,實在是,實在是……”

話在嘴邊繞了好幾個來回,似玉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一旁的巴代倒是先開了口,“當初嵐鶯她阿娘要接你過來養的時候我就打聽過你,知道你是個要強的孩子。在苗疆,不怕女子太要強,可蟲草人中卻最怕遇上太要強的,不好好捉蟲,隻想著煉蠱,若是被煉出的蠱蟲反噬,或是蠱氣沒處釋放,遭殃的隻會是身邊的人。所以在你來嵐鶯家的時候,我就在你飯菜裏下了忠心蠱,連嵐鶯都不知道。”

似玉驚得僵在當場,原主竟然被下蠱了?並且至死都不知道自己中蠱了?

正想著,又聽見巴代道:“草蠱婆說你命格起了變化,擔心是有什麽精靈古怪,我卻更相信蠱蟲,畢竟我們的眼睛或是觸感有時候會有偏差,但是蠱蟲卻是最可靠的,隻要蟲子還活著,你若是當真變了,必定會暴斃而亡。”

似玉倒抽一口涼氣,什麽?命格變化都被看出來了?聽巴代這口吻,命格變化這事情她也是有所察覺了,隻不過人家更相信自己煉出來的蠱蟲。還有這忠心蠱,到底是什麽玩意?為什麽她從未聽說,就連原主也沒有忠心蠱的記憶?

還有,中蠱之人若是被精靈古怪附體會暴斃而亡?是隻有中的忠心蠱的人會這樣,還是不管中了什麽蠱都會這樣?

怎麽原主什麽都不知道?

似玉確定原主記憶裏也沒有“忠心蠱”這檔子事,試探著問道:“巴代,這忠心蠱我好像沒聽說過?是因為我昏睡這幾日忘記了一些事情嗎?”

巴代嘴角微微翹起,“你隻是個蟲草人,自然隻知道守護蠱和通心蠱,這世上除了守護蠱和通心蠱,還有很多你想不到的蠱蟲,不然,我們苗疆蠱術也不會讓江湖眾人聞風喪膽了。”

巴代說著便簡單給似玉介紹了一番她煉的忠心蠱,每個巴代煉出來的忠心蠱都略有差別,特別是在蠱蟲的威力方麵。

據巴代張啟秀介紹,她煉的這個忠心蠱,中蠱者不僅不能對主家有異心,中蠱者本人也不會被精靈古怪控製,也就是中蠱者對自己的身體也得保證不變心。

也正是因為這樣,雖然草蠱婆懷疑似玉被精靈古怪附身,張啟秀自己也有所懷疑,但在看見似玉完好無缺,檢查了蠱蟲,也依舊健在,張啟秀便立刻沒了疑心,至少確定似玉還是原來的似玉,對她也沒有異心。

因為張嵐鶯與似玉年歲相仿,如今也正是張啟秀準備將蠱術傳給張嵐鶯的時候,自然不能讓張嵐鶯有什麽差錯。

似玉隻要不對張嵐鶯有異心,就不會有事。但張啟秀巴代的忠心蠱遠不止於此,她甚至給這蠱蟲添了一重威力,那就是中蠱者在第一次飼喂蠱蟲後,忠誠度就會被提升,提升至對蠱主直係血親都忠誠,也就是對蠱主的父母及兒女也要保持忠誠。

這些都是張啟秀巴代煉出的忠心蠱的特點,而苗疆忠心蠱有個共同特點,就是中蠱者每半年需要和蠱主一同以血飼喂一次蠱蟲,這就要求中蠱者長隨蠱主身邊,離開不得超過半年,否則蠱蟲會千裏尋至中蠱者身邊,專挑中蠱者五官下嘴,一次啃噬一種器官。

末了巴代張啟秀道:“你放心,如今嵐鶯也還沒有子女,你這次飼喂完也就多添兩個需要忠心的人,你對同齡的嵐鶯都沒有異心,對她父母自然更不會了。你放心伸手進去吧。”

這意思是,這裏不包括張嵐鶯的弟弟?

似玉被巴代張啟秀的這一通猛烈輸入,這會兒還沒完全消化對忠心蠱的認知,見巴代張啟秀笑著讓她伸手進黑壇子,差點將手伸了進去。

摸到冰涼的黑壇,似玉猛地縮回了手,抬眼看向巴代張啟秀,道:“巴代,按照您剛才所說,如今我體內應該已經中了這忠心蠱的子蠱?”

張啟秀點頭。

似玉又道:“那這隻就是母蠱?”

張啟秀再次點頭。

“既然我要忠心的人是嵐鶯,那這母蠱難道不是應該養在嵐鶯身邊嗎?為何您剛才說嵐鶯至今還不知道?”似玉慶幸原主作為一個苗疆女子還知曉些蠱蟲基本知識,不然這會兒還真被唬住了。

張啟秀眼神微閃,忽然猛然掀開眼皮直視著似玉,即使屋內昏暗,似玉也感受到了張啟秀如箭般的眼神,“我倒是低估了你,沒錯,你所中的忠心蠱的蠱主是我,所以在你對我生出異心,欲練蠱超越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感知了。不過,就憑你一個蟲草人,沒人教你,你怎麽可能煉出你的通心蠱,更何談取代我?”

“隻是我如今隻有嵐鶯這一個傳人,絕不能讓嵐鶯再有閃失。”

似玉聽了這話心中“咯噔”一聲,她怎麽記得那本《神秘蠱術》中,蠱王是在最後才開始教授嵐鶯蠱術的,蠱王沒有直接選擇侄女作為自己的傳人,就是因為練蠱太辛苦,她隻想侄女和普通苗家姑娘一般歡喜地去邊邊場對歌,選一個意中人,幸福地過完一生。蠱王原本是要將所有本事都傳給弟子青禾的,隻是青禾覺得蠱王有親侄女,煉蠱絕學卻遲遲不教她,按捺不住,暴露了野心,蠱王這才將傳人定給了侄女嵐鶯的。

可如今,嵐鶯還沒到書中所說的年紀,怎麽張啟秀就說嵐鶯是她的傳人了?

似玉差點懷疑自己弄錯了,以為嵐鶯這個名字是湊巧,蠱術的事情也是湊巧的時候,張啟秀卻笑了一聲,道:“你別誤會,我的蠱術自然是傳給我青禾的,嵐鶯這邊做個蟲草人就是了,若是蟲草人在嵐鶯這裏斷了,我將來去了地下可沒臉見我阿娘、阿婆。”

張啟秀這欲蓋彌彰的話一出口,似玉立馬不再自我懷疑,這就是她看過的那本《神秘蠱術》,隻是那個視角隻在張啟秀統管的這些寨子,張啟秀自然是這一片的蠱王。

隻是,似玉沒有想到,張啟秀竟然這麽早就發現了青禾的野心,已經開始著手準備讓嵐鶯當傳人了。難不成,青禾也被下了忠心蠱?

似玉想了想,道:“巴代,我想問兩個問題,您若是能跟我說實話,我就心甘情願喂這一次蠱蟲。”

張啟秀挑眉,“什麽問題?”

“您這忠心蠱,提升忠誠的時候,是不是必須是在中蠱者心甘情願下才可以?”

張啟秀眼中的意外盡數落在似玉眼中,她點頭承認,“是的。”

似玉又道:“第二個問題就是,如今這世上還活著的人,有幾個中了您這忠心蠱?”

張啟秀眼中的意外更甚,她甚至毫不掩飾地用這樣的眼神看向似玉,朝她比劃了兩根手指頭。

張啟秀沒想到,似玉這問題問得這麽精準,一時間她連取巧的法子都想不出來。但凡那個問題裏沒有“活著”二字,她都能糊弄過去。

似玉像是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聽完張啟秀的話,滿意地起身朝那個黑壇子走去。

身後的張啟秀竟生出一種莫名的慶幸,幸好自己剛才沒撒謊。這會兒見似玉這麽爽快地起身,張啟秀自己都沒發現,她竟緊張得攥緊了拳頭,仿佛是在擔心黑壇子中的母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