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卯時過半,蕭鐸穿戴完準備離開,“愛妃受累了,歇著吧。”
鬱靈陷在軟綿被褥之中,別說起來送他離開,她哭得嗓子都啞了,一雙美目淚津津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蕭鐸一夜未眠,收拾了莊王夫婦,又纏她半宿,此時還能收拾妥當去上朝,麵上絲毫不見疲憊,反而神清氣爽。
所以說當惡人也是要有精力的!
鬱靈抬起手腕遮住雙眼,腕間盡是男人留下的齒痕。想起身去沐浴,微抬一下腰,又立即倒了回去,放棄這個念頭。
蕭鐸回禦書房更換龍袍,手下的人辦事妥當,不過幾個時辰已經在莊王府清點完莊王的私產,羅列的單子一手挎不過來。
莊王夫婦斂財數十年,圈起來的山頭田地是蕭鐸需要的,餘下的宅院可以賞賜給朝堂中的新貴,他一一吩咐下去。
最後是莊王妃的十餘箱珠寶,男人坐在禦案前,天將亮未亮,忽得想起清寧殿的那個愚蠢的女人,竟然愛他愛到為他擋劍的地步,然而除了富貴權勢,他什麽都給不了她,希望她能明白。
“將這些珠寶抬去清寧殿,不要叫旁人知曉。告訴嫻妃,這是朕唯一能給她的東西,至於其他,叫她不要妄想。”
清寧殿內,鬱靈難以入眠,她一閉眼都是莊王夫婦那淒慘的模樣,雖然他們夫婦死有餘辜,但是她還是害怕......皇帝那樣厲害。
蕭鐸竟然會覺得她會因為鞭打莊王而快活?
天已漸亮,綺羅推門進來,“娘娘,陛下差人送東西過來,說是莊王妃的東西。”
又是莊王妃!鬱靈仰躺在榻上,蕭鐸不會是將莊王妃的屍身送來了吧?
“是、是什麽東西?”鬱靈心生防備。
“幾個大箱子,奴婢們看不出來。”
說不定真是......
鬱靈披了件新寢衣下榻,看著寢宮中央的那個碩大的箱子,“打開瞧瞧。”
那麽殘暴的男人,他做出任何事情都不足為奇。
然而下個瞬間,鬱靈的腹誹就此打住,原來木箱裏裝的都是華貴珠寶。
珠翠的亮光照得殿內亮如白晝,晃得鬱靈幾乎睜不開眼。
“陛下說娘娘受驚了,這些都是莊王妃的珠寶,娘娘入得了眼便留下吧。”禦前太監道。
如此多名貴珠寶都給她了?
啊,她該死!她方才竟然會覺得蕭鐸殘忍?!她的夫君人真的很好!!鬱靈心裏陰霾一掃而空,歡喜不已!
***
晌午過後,內務府將進宮參選的秀女畫像送到蕭鐸手中。
正好慕容循與司徒玨在禦書房,也不拘束於君臣關係,一一翻看,“陛下,這位周國公的孫女生得實在是好,家族又顯赫,正好以此拉攏周國公。”
他們這皇位奪得不光彩,朝堂上許多老臣打心裏不服氣,所有蕭鐸如今要做得盡可能地拉攏他們,以穩固朝綱。
蕭鐸抬眸,“容貌不及嫻妃。”
嘖嘖,看來蕭鐸對嫻妃的沉迷程度比他想得還深,慕容循心急如焚,他實在也想嚐嚐嫻妃的滋味。
“陛下專寵於嫻妃,對於穩固朝綱可並非好事,當先禦史台給皇帝扣上荒、**無度的帽子。”
蕭鐸合上奏疏,專寵算不上,他一點都不喜歡那個女人。但是自他開葷,榻上隻有嫻妃一個女人,他嚐了幾年沒有膩,反而習慣於在她麵前展露欲念,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留下了她。
“女人可以寵,卻不可以縱,陛下這般下去會叫嫻妃恃寵而驕。難怪嫻妃敢截趙淑妃的寵。”
嫻妃恃寵而驕了麽?蕭鐸很少在女人身上多費心思。
“陛下,嫻妃娘娘求見。”殿外宮人稟告道。
來得正好,慕容給了蕭鐸一個富含深意的眼神,“若臣沒記錯,陛下警告過後宮妃嬪,不得擅自來禦書房,嫻妃娘娘這逾矩了吧。”
邊上的司徒玨不言語。
蕭鐸豈能容一個臣下左右,“誰給你的膽子妄議後宮妃嬪?”
慕容循立即噤聲。
“退下。”
稍等片刻,鬱靈見司徒玨從禦書房出來,她不自覺瞪他一眼,那天他明知道皇帝會去司徒府還假裝好心帶她回府!
“臣慕容循參見嫻妃娘娘。”慕容循滿麵笑意。
又是此人,鬱靈不喜歡他,他那天火上澆油來著。原來他就是慕容循哪,此人商賈出身,以嗜好美色出名。
慕容循打量她的目光,叫她覺得十分不自在,鬱靈徑直進了禦書房。
“真真人間絕色。”慕容循眸光流連。
“天子的女人,你也敢肖想。”司徒玨嗤笑道。
“天子的女人也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更何況啊蕭鐸不喜歡她,我還是那句話,等蕭鐸吃膩了就是我的了。”
鬱靈進殿,跪下規規矩矩謝恩。
蕭鐸靠在禦座之中,眸光淡淡地凝視著鬱靈片刻,才輕不可聞地說了一句起身吧。
“朕不是給後宮立了規矩,不許嬪妃來禦書房麽?”
誒?鬱靈仰首。
“嫻妃,不可恃寵而驕。”蕭鐸警告她,她越發得寸進尺,接下來是不是要求他將她父親調回皇城啊?
鬱靈今晨去給貴妃寢宮,順便稟告了貴妃賞賜珠寶一事,貴妃提醒她來禦書房謝恩,說這是最基本的禮節,否則叫禦史台的人知道,當心彈劾她是恃寵而驕。
否則她怎麽會來禦書房?!那間密室私獄她躲都來不及呢!!
“臣妾知道了,臣妾告退,往後再不會來禦書房打擾陛下。”
蕭鐸冷眼瞧著鬱靈失落的神情,眸光一轉瞥見桌上的一對白玉袖扣,那是她去奉天寺時,獨自去街市買的,給他的生辰禮。
粗製濫造,他一點都不喜歡。
“既來了,將扣子縫好再走吧。”蕭鐸心想縱她最後一次。
什麽扣子?
鬱靈想起來了,那對從司徒玨衣裳上扯下的袖扣,她贈送給蕭鐸當生辰禮了,她隨口扯的謊,他真的信哪?!
“坐到朕身邊來縫。”蕭鐸道。
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鬱靈狐疑,走一步算一步吧,鬱靈去內室隨意翻找出一件缺了袖扣的衣裳坐到皇帝身邊,開始縫扣子。
蕭鐸抬手就將那疊秀女的畫像拿到麵前,毫不避諱地當著她麵翻看起來。
鬱靈專注於手上活計,而且天子禦案上的東西多是機密,若她知曉了反而惹來禍事。
“入秋之後宮中選秀女你可知道?”蕭鐸詢問。
“臣妾知道。”
“這些是內務府送上的畫像,愛妃看看覺得如何?”
在皇帝麵前,他叫做什麽便照做就好。於是她壯起膽子抬眸看了一眼,畫像上不光有秀女的模樣,還有家世出身。
“恭喜陛下,貴女們容姿出眾,家世非凡。”宮裏妃嬪多了,她也不必這麽辛苦侍寢了,所以鬱靈覺得這是一樁好事!
“選秀過後,朕往後不能常去清寧殿。”
鬱靈睜著濕漉漉的眼眸,“那陛下一個月來看臣妾幾次?”最好來一到兩次,這般她不會太辛苦,金飯碗也不會砸掉,能坐到嫻妃這個位置,鬱靈已經很滿意了,最好能一直這般到老,最後等蕭鐸駕崩,她混個太妃,那日子也是美滋滋的。
“至多五六次。”蕭鐸嚴肅道。慕容循說得不錯,太頻繁的寵幸叫嫻妃恃寵而驕。
鬱靈一時愣滯,這不是比從前少了一兩次麽?有分別麽?用得著特意說麽?
少女落寞的神情入了男人的眼。
慕容循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蕭鐸對女人知之甚少,想來慕容循亂花叢中過,比他更能看明白幾分。
“所以不要妄想專寵,嫻妃。”蕭鐸警告她,“你沒有資格。”
“臣妾不敢。”鬱靈精神蔫蔫的,繼續手上的女紅。
禦書房裏靜謐昏暗,鬱靈不敢抬眸去看密室的那扇門,門內是蕭鐸的私獄,她加快速度幾針縫好扣子,“陛下試試合不合身?”
蕭鐸起身隨她去屏風後更衣。
鬱靈替他寬衣,這件雖是蕭鐸常袍,但君王私下的穿戴也十分重要。
不知道扣子縫的位置對不對。
鬱靈小心翼翼為他解開腰帶,少女軟軟的手臂圈住男人腰身。
“嫻妃朕今日沒興致。”
蕭鐸驟然將她推開,男人指骨扣得她肩胛都痛。
什麽興致?鬱靈一臉無辜?
他不會以為她在勾引她吧?光天化日之下,他瘋了不成?這還是在禦書房呢?附近就是那間密室!!
“這對袖扣太廉價,朕也不喜歡。”
蕭鐸冰冷的語氣叫鬱靈有些捉摸不透,可是她真的沒有勾引他啊。
“既陛下不喜歡,臣妾將扣子拆下來。”鬱靈道。
蕭鐸不置可否,早日叫她看清現實為妙,不要妄想專寵,近日寵幸她的次數確實頻了些。
“朕要齋戒禁欲一段時日。”蕭鐸道。
啊?
“陛下齋戒幾日?”鬱靈問他。好端端的為何齋戒禁欲啊?不會是身體出問題了叭?也不像是不舉的樣子啊。
“十日。”
這太好了!鬱靈忍住不自覺上揚的唇角,她能得十日清淨!
“陛下不來臣妾寢宮了麽?”但是鬱靈覺得自己有必要演一下戀戀不舍的神情,少女神情清清純純的,雙手揪住他的胳膊,好似吃不到糖的孩子。
若是其他男人必定已經俯首稱臣,但蕭鐸不是尋常男人。
“這十日朕不會去清寧殿。”蕭鐸並非沉迷女色之人,“往後你若再敢來禦書房,朕必定會重重罰你!”
這可太好了!一言為定!鬱靈心裏歡呼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