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養心殿裏, 趙淑妃慶幸道,“幸而有陛下提醒,否則臣妾真被貴妃陷害了, 臣妾往後必定更加小心料理後宮。”
淑妃心裏歡喜,她一直以為皇帝偏幫貴妃, 沒想到這一次他反而站在她這邊, 提醒她貴妃可能為了奪回後宮權柄而陷害她。
最有可能便是在每日的藥材上動手腳。
皇帝料事如神。
“貴妃執掌後宮多年,已經忘了她的身份。朕不會再將皇後的權柄再給她。”蕭鐸道。
淑妃聽懂了皇帝話裏的意思, 這是要她不要重蹈覆轍,認清自己的妃位,雖然行著皇後的權力, 但不能真將自己當皇後了。
“臣妾知道!”
鬱靈進養心殿時,正巧見淑妃出來。
“嫻妃。”淑妃泰然自若地打招呼。
鬱靈瞧見她眼底得意目光。
“嫻妃,倘若我用這手裏的權勢,與你換這份寵愛, 你換還是不換?”淑妃問她。
言下之意, 便是皇帝和權力, 兩者其中選一個。
“陛下等著我,我先進去了。”鬱靈挺直了脊梁, 與她擦肩而過。
她硬撐的,其實心裏滿是苦水, 貴妃即使身子好轉, 恐怕也失了後宮的權柄, 往後她就夾緊尾巴做人, 在淑妃手底下討生活吧, 嚶嚶嚶。
“參見陛下。”鬱靈恭恭敬敬行禮,這會兒她絲毫不敢放肆了。
蕭鐸坐在椅榻上, 手持書卷抬眸看她一眼。
“臣妾伺候陛下沐浴。”
鬱靈想蒙混過關,求求他,千萬別提白天那件蠢事了!!!
“不急,你過來,與朕說說話。”蕭鐸幽深的眸底含著深意。
不不不不說話,她不想說話!!像從前那般直接粗暴就很好!!
鬱靈膽戰心驚地坐到椅榻上,明明不是她想的計策,怎麽最後還是她承擔。
“你、”
“臣妾不知道!”蕭鐸一開口,鬱靈彈坐起身,跪到皇帝足邊,“臣妾真以為淑妃扣了貴妃的藥,想來貴妃也不知情,誤會了淑妃!左不過是一件小事,陛下就別計較了!”
蕭鐸冷冷看著她,“朕沒有要提此事,愛妃多慮了。”
鬱靈:“......”
該死,她太心虛了。
“朕的意思是,你與淑妃共同管理後宮如何?”
啊?
“好啊。”鬱靈不假思索地答應,雖然她也犯懶,但總比受淑妃的氣好。
“隻是如此一來,你就沒時間為朕做衣裳了。”蕭鐸緩緩道,“所以兩者,你選哪一件?”
這是問她是想管後宮呢,還是想為他做衣裳?那她必然選前者啊!
“陛下衣櫃的常服有數百件之多,哪裏需要臣妾親手做呢?”鬱靈道。
“後宮事雜,很辛苦的。”
“臣妾不怕辛苦!”
“你往後也不能時常侍寢。”
那就更不要緊了!
“後宮妃嬪無數,臣妾怎麽能一人獨占皇帝,皇帝偶爾也要雨露均沾嘛。”鬱靈唇角不可抑製地往上揚起。
“所以權勢比朕重要是麽?”蕭鐸問。
“那自然是陛下更重要了!”鬱靈道。蕭鐸好自信啊,她看中的就是他的權勢富貴啊。
蕭鐸垂眸就這麽看著她,好似要將她的靈魂都看穿,這叫鬱靈都不敢再在心裏腹誹。
“先去沐浴,朕等著你。”
蒙混過關了。
鬱靈沐浴完,清清爽爽的從浴殿出來,瞧見矮幾上擺了酒。
“陛下夜裏飲酒傷身。”
“飲一壺暖暖身子,不礙事。”蕭鐸親自往杯盞裏倒酒,“過來,你也喝一杯。”
也好,鬱靈沒有多想,坐到蕭鐸身邊。
這酒溫熱的甜滋滋的,剛飲完,蕭鐸又給她倒了一杯。
接連五六杯下肚,鬱靈邊不勝酒力了,輕輕靠到男人肩上,男人長臂將人攬住。
“你醉了麽?”
鬱靈抬手擦拭唇邊酒水,咕噥著說沒有。
男人眸光倨傲,看著少女粉紅臉頰,輕聲低語言,“為何要幫著貴妃欺騙朕呢?”
鬱靈迷迷糊糊的。
“權勢比朕還重要麽?”
鬱靈點頭。
蕭鐸臉色變了,下顎緊繃,“為何不想給蕭鐸做衣裳?”
鬱靈說話含糊不清。
“我一點都不想做衣裳......”鬱靈哭訴道,“我根本就不會啊,蕭鐸為何非要我做衣裳。明明繡房那麽多人宮人!”
“那你往後不做便是。”蕭鐸起身,揪住她要往內室去。
鬱靈神誌不清了,狠狠掙脫了皇帝。
蕭鐸道,“你醉了,去內室休息。”
“我沒醉!”鬱靈道。
蕭鐸麵如冰霜,又牽起她,“你今夜喝醉了說胡話,朕當做什麽都有沒聽見。”
明明如此纖柔的人,他牽不動她,是他的步子太沉了,蕭鐸攔腰將人抱起往內室走去。
一陷入軟綿的被褥,鬱靈便乖順了,閉上眼眸。
華貴而昏暗的寢宮裏,蕭鐸直起腰身,冷漠地打量著少女的睡顏,平靜的外表下是洶湧的心潮。
“嫻妃,你為朕擋過刀你忘記了麽?”
啊?
鬱靈閉著眼眸道,“什麽擋刀,我那是想逃跑,結果被賊人從身後偷襲了!”
“你還割手,以自己的血為藥引,要救他,你忘記了麽?”
“因為我知道他在裝病。”
內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若酒醉的鬱靈能睜開眼眸看一眼蕭鐸的神色,必定會立即清醒。
然而她實在不勝酒力。
“嫻妃,你愛蕭鐸麽?”
“不愛。”
酒醉的人,不假思索地回答了這個問題。通常人喝醉了開始說胡話,但蕭鐸清晰地知道,嫻妃她喝醉了隻說真話。
嫻妃不愛他啊。
他想......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他知道她的虛與委蛇,知道她的左右逢源,她哪裏對他情深?
那個蜜瓜,她切了瓜心最甜的給貴妃,而不是給他。
她為他製衣是假,為他擋劍更是假,他何嚐不知那個時候她是為了自己逃命!
淩香環的事,他降她為美人,她給他臉色也並非因為吃醋,而是她在意她的地位富貴。
他酒醉之後,她便翻臉將他扔給了其他妃嬪。
至於那此他佯裝生病,需要以血入藥,那也是因為她知道他的計劃,故意裝給他看。
她喜愛金銀之物,在她眼裏,他甚至抵不上一條珠鏈!
她去江南純粹隻是想逃離他,路上甚至連一封信都不肯給他寫。
......
許多事情,蕭鐸一直都是知道的。
隻是他在清醒與輕信之間,選擇了後者,執迷不悟,不肯醒來。
幸而如今,他徹底清醒了。
嫻妃不愛他。
***
隔日清晨,鬱靈醒來伺候蕭鐸穿戴,“陛下恕罪,臣妾昨夜喝醉了。”
蕭鐸不言語,鬱靈抬眸瞧了一眼,男人眼眸含著血絲,瞧著似乎是一夜未眠。
“臣妾今夜再來養心殿。”
“你將侍寢當做任務麽?”
啊?
“昨夜沒有完成,今夜就補上?”
鬱靈手還捏著蕭鐸衣襟的扣子,他側身走出屏風,自行扣好了扣子,並未再搭理她。
這個人什麽毛病?怎麽一日一個脾氣啊?
“那件衣袍不用做了。”
“為何?”
“繡工太差,朕不喜歡。”蕭鐸丟下這麽一句話就上朝去了。
不用做了?那他前頭為何鬧成那樣?鬱靈實在不明白他。
算了,她還樂得自在呢!
壞事傳千裏,貴妃汙蔑淑妃扣留藥材之事,今日鬧得朝堂上人盡皆知,禦史台彈劾貴妃專橫弄權。
禦書房裏,慕容循與司徒玨來議事。
慕容循道,“淑妃娘家的人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若是陛下以貴妃生病為理由不追究,怕是要落個處事不公的名聲。”
“貴妃雖有錯,但也沒到專橫弄權的地步。”
“貴妃沒有麽?”慕容循道,“比如嫻妃,比起陛下,嫻妃她更聽顧貴妃的話。你瞧,顧貴妃想要收回後宮的權柄,嫻妃她不惜幫著顧貴妃欺騙陛下。”
“臣觀察了,嫻妃對貴妃那可是鞍前馬後地效勞啊。因為嫻妃一直都知道,討好貴妃比討好陛下更有用。陛下病了,嫻妃可有侍候?再瞧瞧貴妃病了,嫻妃幾乎親自侍候湯藥......嫻妃顯然對貴妃更上心,這其中就沒貴妃弄權的原因麽?”
司徒玨,“可是嫻妃伺候陛下也很上心。”
“那為的是鞏固貴妃的地位!”慕容循睨了一眼,自言自語,“不過話說回來,嫻妃對誰都比對陛下上心。是吧,司徒玨?嫻妃從江南回來,還給你帶了件衣袍。”
司徒玨沉默不語。
慕容循越說,思路越廣,“上一回在郊外行宮狩獵,遭遇刺客,陛下同你都受了傷。嫻妃來探視,將藥給了你。”
“你能住口麽?”司徒玨道。
“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傍晚,鬱靈在貴妃宮裏用晚膳,蕭鐸也過來了。
三人不常一道用膳,尤其是入主皇宮之後。
貴妃今日難得有胃口,待滋補的鹿茸雞湯一端上來,鬱靈邊親手給貴妃盛了一碗,她還貼心地用勺子晾了一晾。
“貴妃小心燙。”鬱靈道。
貴妃今日身子好些了,隻有她好了才能重奪權勢,自己便可以繼續高枕無憂了。
鬱靈拿起筷子,眼角餘光瞥見皇帝並未動筷,反而看著貴妃的那碗雞湯。
還真是難伺候,自己不會盛一碗啊?
鬱靈又笑著給皇帝添了一碗,但是這一鍋湯裏隻有兩個雞腿,一個雞腿已經給了貴妃,還有一個......鬱靈想自己吃,所以她給皇帝盛了個雞翅膀。
然後笑著遞到了皇帝手邊。
看她多貼心啊!雖然他早上對她陰陽怪氣的,但是她不計較。
“陛下快喝一碗湯暖暖身子。”
而後她又給自己盛了一碗,將雞腿舀到自己碗裏,嘿嘿。這可不是普通的雞,是山間捕獲的野味,這個時節不易得。
鬱靈一邊吃,一邊貼心地給貴妃布菜。
蕭鐸垂眸看著碗裏的雞翅,將碗推開了,“朕不吃鹿茸。”
“啊?陛下為何不吃?”鬱靈睜著好奇的眼睛。
“陛下吃了鹿茸會長疹子!”蔡全驚呼道,“快快將雞湯端下去,都怪奴婢一時糊塗了!”
鬱靈這才隱約想起來,立即用筷子夾了塊魚肉到蕭鐸碗中,討好道,“陛下吃魚吧。”
“陛下不吃魚,嫌腥。”貴妃道。
鬱靈:“......”
他怎麽這麽難伺候!這不吃那也不吃的!
鬱靈又將魚肉夾到自己碗中,她並不打算給皇帝夾菜了。
“連一個宮女都知道朕不吃鹿茸。”蕭鐸側首,看著鬱靈道,“嫻妃,你在朕身邊這麽多年,竟然不知道?”
膳桌上的氣氛一時凝滯了。
這......
“臣妾下次一定記住。”
蕭鐸看她的眼神裏含著譴責,還有其他的情緒。自從他知道衣袍的事情,鬱靈總覺得他沒有真正原諒自己。
蔡全打圓場,“嫻妃隻是一時忘記了,其實她對周圍人還是很上心的,比如貴妃不吃羊肉,她就記得很牢。”
蕭鐸站起身,“你們用吧,朕回禦書房。”
“恭送陛下......”
鬱靈心裏悶悶的,“不過是一件小事罷了,陛下怎麽就走了?”
顧明月也沒有什麽精力想太多,“大約是政務太忙吧,蔡全,命人重新燉一盅雞湯,一會兒派人給皇帝送去。”
鬱靈用了晚膳離開紫宸殿,赫然發現蕭鐸竟然在廊下等著她。
她今夜沒打算侍寢的,微微蹙眉。
“為何給朕盛雞翅?”蕭鐸開門見山問她。
啊?因為她也想吃雞腿啊。
“臣妾給陛下盛了雞翅麽?”鬱靈裝傻。
“記得貴妃不吃生薑,卻記不住朕不吃鹿茸是麽?”蕭鐸並沒有打算給她留顏麵,敞開了質問她。
“臣妾、”
鬱靈剛要解釋,就被蕭鐸打算,他語氣冰冷,“你認清誰才是你的主子麽?”
主子?
“臣妾不是奴隸又不是狗......”
鬱靈覺得自己就是倒黴,他不知在哪裏受了氣,又往她身上發泄她又不能同他理論。
“討好貴妃有用麽?”蕭鐸幽幽道,“沒了朕的寵愛,你又算得了什麽?”
鬱靈聽得一頭霧水,睜著無辜的眼眸。
很好,蕭鐸眯了眯眼睛,覺得這樣甚好,慕容循說得沒錯,原來嫻妃這些年討好的對象從來不是他,而是貴妃。
而他一直被她騙得團團轉。
鬱靈瞧著蕭鐸臉色不好,“陛下,貴妃有病在身,臣妾今夜還是回紫宸殿照看貴妃吧。”
她說完就又折返了貴妃寢宮。
紫宸殿裏,貴妃靠坐在椅榻,滿臉愁容,“嫻妃你過來。”
“彈劾本宮的奏疏裏,有一條是說本宮占著四妃之首的頭銜,卻多年無所出,還不許皇帝立後。”
鬱靈知道,皇嗣一直是貴妃的心事。
鬱靈:“......臣妾每每侍寢,陛下都會讓臣妾喝避子湯。”
所以也別指望她了。
“臣妾覺得陛下還是希望娘娘將身子養好,能為陛下生下龍子。”
嫻妃抿了抿唇,將鬱靈拉到身前,“本宮是石女,無法生育。”
啊?鬱靈瞠目結舌,貴妃是、貴妃是、
“陛下一直都知道。”貴妃道。
難怪皇帝與貴妃......
“如今淑妃掌了後宮權柄,本宮遭彈劾,倘若不想想法子,你我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啊。”貴妃道。
鬱靈覺得這不必貴妃明說,她不用腦子想都知道往後必定艱難,特別是等其他妃嬪誕下龍子。
“但是若你我有皇子傍身,你我的處境便不同了。”
“可是陛下......”鬱靈覺得皇帝是瞧不起她的,她親耳聽他說過,她不配生育皇子。
“先不論避子湯。你總是往紫宸殿跑,會叫淑妃有可乘之機。”貴妃道,“譬如今夜,你留在紫宸殿,皇帝又怎麽可能招你侍寢?”
貴妃的意思很明確了,叫鬱靈想盡一切辦法懷上龍嗣。
“陛下沒有用晚膳,你一會兒送些羹湯去禦書房。”貴妃道,“本宮真心希望,你能早日懷上龍嗣。”
貴妃將彈劾的奏疏給鬱靈看。
奏疏上不但彈劾了貴妃,還將鬱靈比作妲己褒姒之流,說皇帝該將她剃了頭發送到廟裏去。
這本奏疏還是淑妃的父親寫!該死!鬱靈心想可惜她沒有個在皇城當官的爹!否則她也要父親彈劾淑妃!氣都氣死了!
她的頭發濃密,精心保養,她才不要被剃掉!
“本宮知道你為難,但眼下想要解困,隻能是皇嗣了。”
貴妃命人重新燉了一盅雞湯,鬱靈端著去了禦書房。蕭鐸正在處理政務,臉色不太好,“不是要照顧貴妃麽?怎麽又過來了?”
“臣妾念著陛下還未用晚膳,心裏掛念就過來了。”
蕭鐸已經看穿了嫻妃的本質,滿口謊言。
“你有何事求朕?”
那她也不能直接說她想要一個皇嗣吧,會被蕭鐸扔出禦書房的。
鬱靈正色道,“臣妾仔細想了想陛下的話,覺得臣妾身為陛下的妃嬪,更應該來侍候陛下,而不是侍候貴妃。臣妾往後必定會更盡心照顧陛下!陛下怎麽能懷疑臣妾對陛下的一片心意,快,趁熱喝湯吧!”
蕭鐸看著眼前溫熱的雞湯,“你最好沒什麽事求朕。”
“臣妾不是那麽勢利的女人!”
沒有是不可能的。
夜裏席榻間,鬱靈主動脫了外裳去吻蕭鐸。
蕭鐸興致不高,如冰山一般,無奈鬱靈熱情,在他耳邊說著情話,到底被她撩撥得起了念。
知道她是個嬌氣的人,有的時候甚至很敷衍他,但今夜渾然不同,完完全全邀寵的姿態。
......
“你這般邀寵,是為了貴妃,還是為了朕?”蕭鐸質問。
鬱靈滿眼都是他,覺得蕭鐸生得好看極了,她沒有回答,隻是湊上前去吻他。
他的唇也好看。
蕭鐸並不溫柔,甚至故意折磨她,直至鬱靈精疲力盡,沉沉睡去。
男人看著邊上雪白身姿,濃密的發絲遮擋著她瓷白臉頰,那本彈劾貴妃的奏疏裏,也要他削了嫻妃的發,讓她去廟宇裏清修。
他才舍不得。
指尖輕輕撥開她的發絲,真的是一張格外乖巧的臉。
“現在急了?知道真正該討好誰了?”他聲音清冷,在空曠華麗的寢宮裏顯得滲人。
指尖劃過她精巧的鼻子,唇角。
他的目光漸漸變得柔和,蕭鐸深知自己萬般迷戀她的身子。
虛情假意又如何,橫豎她是他的。
鬱靈在睡夢中轉了身,揉揉眼睛,繼續毫無意識地睡。
蕭鐸唇邊浮現淡淡笑意,她嬌氣死了,哪裏像是二十歲的人。
鬱靈含含糊糊地夢囈,“臣妾一定會生下皇子,好鞏固貴妃的地位......”
男人的手停頓在空中,唇角笑意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