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隔日清晨, 李棠帶著洛兒去前去慕容府拿身契。
到宅子門口,洛兒說,“郎君現在門口侯著, 若我半個時辰不出來,你再進來。”
“你不必擔心, 當時有陛下作證, 隻要將銀子給了慕容循,他必定不會為難你。”李棠溫柔安慰洛兒。
“有郎君在, 奴自然不害怕。”洛兒的聲音簡直酥到了骨子裏。
洛兒進入堂內,慕容循已經侯著了,“大人可真沒良心, 也不派人去接我,還要我自己回來,如今人在外頭,喏, 叫人將這五千兩銀子還給他, 打發他走吧, 就一個蠢貨罷了,戲弄他有什麽樂趣?”
說完就要過來抱慕容循的腰。
慕容循揪住她的手臂, “情況有變,李棠惹惱了一位貴人, 人家沒那麽容易放過那蠢貨。”
“哪位貴人?”洛兒好奇, 慕容循已經是皇帝寵臣, 富貴至極, 能令他稱呼一聲貴人的, 想必是皇室貴族了。
“別問,照著我的話做便是了。”
李棠等了片刻, 瞧洛兒還不出來,想來是受慕容循為難了,他自然要挺身而出,下了馬車找去廳堂。
慕容循用了早膳正在飲茶,奇怪的是洛兒也正用早膳。李棠牽起洛兒的手,“慕容循,你收了銀子怎麽還不放人?”
慕容循笑笑,“李大人?你不請自來所為何事啊?”
“明知故問,為洛兒贖身!”
“贖身?那就請拿五千兩銀子來。”慕容循道。
李棠惱火道,“五千銀子不是給你了麽?”
“哪兒呢?”慕容循笑著道。
“我給洛兒了!洛兒給你了!”李棠就知道慕容循這樣的奸臣會賴賬!
“啊?郎君?那五千銀子不是給我的賞錢麽?”洛兒搖著扇子故作驚訝,手臂搭在慕容肩上。
“洛兒,那是給你贖身的錢,不是賞錢。”李棠著急道。
“不是賞錢?那李大人是準備白占人便宜不成,洛兒從前可是明月樓的花魁啊。”慕容循伸手,“若想替洛兒贖身,請再拿出五千兩。”
李棠驚愕不已,“洛、洛兒?”
“郎君還真要替我贖身啊?”洛兒裝作瞠目結舌的樣子。
“不是你說慕容循苛待你,想離開慕容府的麽?”李棠揪住洛兒的手臂,心急如焚。
洛兒嫌棄地甩開,“苛待我?我看你才是苛待我,你家徒四壁,穿的是粗衣麻布,吃的是清粥小菜,家裏的母親與姐姐都是些潑婦,為人呆板無趣,**功夫還差,也就你那個正頭娘子能忍得了你了。還妄想納我當小妾?先別說慕容郎君比你貌美,即使他真欺我,我也寧願在慕容府裏當個奴婢,也不要跟你回家。”
一席話說得李棠滿臉漲紅,可他還不死心,“一定是慕容威脅你了是麽洛兒?你明明說過仰慕我才華,仰慕我清正廉明,坐懷不亂,不與奸臣同流合汙。”
洛兒厭棄地甩開他的手,“這話你也信啊?將我領回家當日就進了我的房,上了我的榻!當年慕容大人來明月樓與我相好時,都沒這麽快的,聽了我半個月的琴才邀我出門踏青賞花,你還不如他呢!你若還糾纏,就請把錢拿回去。”
李棠這才反應過來,這是慕容循與洛兒在戲弄他!惱羞成怒,氣得臉色發白!當場就要拿過銀票回家去!
“還真準備拿回去啊?”慕容循笑道。
聞言李棠的手懸在空中,十分猶豫。
“拿唄,反正明日全皇城的人都會知道,你這位敢於直諫的禦史,白白睡了我明月樓洛兒!”洛兒笑道。
“那整個禦史台不就因他蒙羞?”慕容循道。
李棠被兩人嘲諷得實在羞愧難當,“明日我就去稟告皇上!”說完扭頭走了。
洛兒瞧著他消失在門口,“郎君,他的妻子可是宮中嫻妃娘娘的親妹,倘若他去皇帝麵前告你的狀的話......”
“不怕。”慕容收斂笑意,轉身對了這廳堂之後道,“陛下,人走了。”
洛兒這才發現有人一直在後頭偷聽他們說話,李棠的妻子竟然走了出來。
鬱靈,“姐姐可解氣了?”
“還不解氣,還請妹妹再使些手段。”鬱青道,她如今越看李棠越厭惡,尤其看著他對著洛兒那副嘴臉,也不知道當年怎麽對他神魂顛倒,竟與娘家斷了也要嫁給他!
回宮之後,蕭鐸招了左都禦史來禦書房,“聽聞李棠在禦史台頗受器重?”
左都禦史可是個人精,這些時日他猜測李棠與皇帝打配合,一個專門挑刺,一個采納建議,瞧著是要留個賢臣明君的名聲,而且李棠還是嫻妃的姐夫,自然對李棠抬舉幾分。
“是,李棠他是個能臣,禦史台上上下下都對他刮目相看。”
“那朕怎麽聽聞了一件荒唐事,李棠他癡迷於慕容的一個妾室,要花五千兩買她回家。”
啊?
左都禦史瞠目結舌,“陛下怎麽知道此事?”
言下之意,皇帝政務繁忙,你怎麽還管臣子納妾的事呢?
蕭鐸聽出了左都禦史的意思,坐上皇位這兩年,他對著臣子可都是威嚴肅穆的形象,何曾這般有些窘迫,還不是嫻妃她軟磨硬泡著要他幫忙,否則誰要管這些雞毛蒜皮之事。
損了他在臣子心中的形象!
但是事已至此,也隻能接著說了,“自是有臣子來朕麵前稟告,若隻是爭一個妾室也就罷了。聽聞禦史台幾位禦史還借了錢給李棠,愛卿禦下可真嚴啊!”
左都禦史哪裏知道此事,慌忙下跪求饒,“臣該死,竟不知有此事!臣這就回去審問他們,必定重重責罰!”
“禦史台這等風氣,若是叫其他臣子聽了怕是貽笑大方。”
左都禦史想明白了,李棠是嫻妃的姐夫,他要納妾,妻子告狀告到嫻妃哪兒,嫻妃再在皇帝耳邊吹吹枕頭風,所以皇帝今日才一反常態管起這臣子後院的事!
他匆匆告退之後就去查此事了。
等人一走蕭鐸走過去撩開內室的幕簾,“愛妃可滿意了?”
難得他如此配合自己,鬱靈抱著皇帝的手臂,“多謝陛下肯仗義相助。臣妾也是為了陛下著想,若是禦史台壞了綱紀,往後還有什麽威勢監督朝臣。這次好好處置李棠,也算是殺雞儆猴了。”
***
李棠灰溜溜第回到家中,母親出來迎候,“怎麽洛兒沒隨你一道回來?”
“母親別提了!”
“那銀子呢?你給她的五千兩銀子呢?”於氏是最緊張家中銀錢的,翻找李棠袖中沒見著銀兩,氣得打了他一下,“你這是人財兩空啊?”
未過多久有人來敲門。
竟是李棠的同僚王禦史與謝禦史,“李棠,我們今日來不為別的,就請你還了我們借你的銀子,一共四千兩。”
李棠這才想起自己那四千兩是問這兩位借的,自己家別說四千兩了,此刻四百兩也拿不出來。
“二位借錢的時候明明說的是我借多久都行,此刻不過兩日,怎麽來要錢呢?”李棠麵上尷尬,謝、王兩位禦史平日對他和顏悅色。
“我們那是以為你初來皇城,家中困難才借給你,誰知道你是去買妾室的!那女子還是教坊的花魁,若是叫陛下知道那還得了?!快把銀子還回來!”
“就是,若不還回來,我們可就叫人搬東西了!”
王、謝禦史也是心急如焚,上司一提點,他們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錯,得罪李棠事小,若得罪了嫻妃,那不就等於得罪皇帝麽!!
李棠覺得這事不大,隻要他去皇帝麵前告狀,叫慕容循將銀子乖乖還回來,就都能解決了。
“兩位稍安勿躁,你我都在禦史台,此事好商量。”
“商量什麽?!來人,搬東西!!”謝禦史一聲令下,帶來得家丁們就往裏去了。
於氏伸手攔著,“你們要做什麽啊??”
家丁們翻箱倒櫃找值錢東西,其實兩位禦史並不缺錢,但他們要向皇帝表明一個態度,他們絕對不知道李棠借銀子是為納妾,他們知道以後義憤填膺!
李府雞犬不寧。
於氏與女兒女婿驚叫連連,眼看著那些人搶奪家中值錢東西,最要命的是他們還搶走了於氏壓箱底的房錢!
因為自從鬱青進門,家裏吃穿用度都是用的鬱青那一千兩嫁妝,於氏可攢了不少錢,女兒李香也同樣如此。
“我的錢!搶我的錢做什麽?快去報官!!”
“母親,別傷我母親,你們走開!!”
巷子裏其他人家都出來張望,李家的院子一片狼藉,王、謝兩位禦史則領著人,拿著搶到的東西浩浩****地離開李府。
於氏坐在地上哀嚎,家中值錢的東西,就連鍋碗瓢盆都被搶了個幹淨。
李棠更是急得跺腳,此事必須稟告皇帝,叫皇帝與嫻妃給他做主!!!
他直接要入宮見皇帝,叫皇帝派人治一治王謝兩位禦史,“無法無天!無法無天!竟沒王法了!”
到了宮門口卻被侍衛攔下,“宮門已經下鑰,擅闖者格殺勿論。”
李棠知道這個時辰進不了宮了,但鬱青同孩子還在宮中,他與侍衛說了,“望幾位能進去通報一聲嫻妃娘娘,我是嫻妃的姐夫......”
侍衛一聽,“走開!否則治你一個擅闖宮門的罪!抓你去刑部審問!”
李棠瞧著他們凶悍,不敢再逗留,隻能灰溜溜第回了家。
家裏一片狼藉,母親鬱妹妹妹夫她們正義憤填膺,“這些人竟如此沒有眼色,我們也算是皇親國戚了!待棠兒進宮稟告皇上,必定將他們狠狠治罪!!!”
於氏見李棠回來,“怎麽?皇帝與嫻妃可有派人去捉拿他們,給我們出氣?”
李棠麵上掛不住,王、謝兩位禦史都有靠山,皇城裏頭權貴雲集,講的便是誰與皇室的關係更近一些,他家有嫻妃這門親戚,自然是不怕王謝兩位禦史的!
“今日天晚了,宮裏頭都歇下了,明日朝堂上我必定稟告陛下,重重懲罰她們。”李棠下定決心,對了,明日還得去嫻妃宮裏將鬱青母女二人接回來。
“總之,到了明日一切就好了,請母親放心。”
母親與姐姐二人還在嘀咕著說家裏的鍋碗瓢盆都被搬走了,今晚怕是不好過了。
夜裏,蕭鐸去清寧殿,說了李棠家如今的狀況。
“明日朝堂上朕斥責他幾句?他如今大約也是醒悟了,將來會疼愛發妻。”
經過這兩日,蕭鐸覺得自己堂堂君王,如今竟然用這等權力來管臣子後院之事,都是嫻妃攛掇的。
“這鬧劇也該收場了吧?”
“陛下的意思是讓他們二人重修舊好?”鬱靈詫異,男人果然是偏幫男人,“我問過姐姐了,她是鐵了心要離開李棠的!明日在朝堂上,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蕭鐸皺眉,“明日若是禦史參他,朕必須得革了他的禦史之職。”
那可太好了!
“那就革唄,橫豎這休書已經備好了,男人不安分,便是這個下場!”
“可他隻是動了納妾的念頭而已。”蕭鐸思及自身,“嫻妃,若你覺得納妾就該如此下場,那你介不介意朕選秀納妃?”
啊?
鬱靈一時被問傻了,她與鬱青能一樣麽?
“臣妾自然不介意了了......”
蕭鐸眸光深究,“為何不介意?”
“那是因為臣妾深愛陛下。”
“可你姐姐也愛李棠。”
鬱靈:“......”
為何非要問這些,難道要她說實話說自己不愛他麽?大家都是逢場作戲,何必要較真呢?
“臣妾不是陛下的皇後啊,臣妾也是妾室,自然沒有資格管陛下納妃嬪的事。”鬱靈注視蕭鐸的眼睛認真道。
蕭鐸神情依然肅穆。
鬱靈接著道,“你是陛下擔負天下蒼生,自然要子嗣繁茂才可以保江山基業,所以三宮六院合情合理,臣妾還巴不得宮中多幾位姐妹呢。再說李棠夫婦,我姐姐是貼補了自己嫁妝,這麽多年辛苦照顧他,助他考上進士,所以如今他沉迷美色,臣妾才十分憤慨。但臣妾與陛下不同,臣妾這麽多年一直都是受陛下照拂。”
總而言之,她靠著他過著富貴生活,把他當財神爺,對他又沒有付出過真心與金錢,管他納多少妃嬪。
蕭鐸冷眼瞧著她,她能這樣想卻是省了他很多麻煩,他可不想落入李棠得到境地,為了女人這般狼狽。
“愛妃說的很在理。”
呼......忽悠過去了,他能這樣想,她也能很滿意!
“所以陛下明日在朝堂上,可不要幫李棠,由著禦史台的那幫人參他便是,你一切按照律法辦事。”
蕭鐸答應了。
隔日朝堂之上,李棠原想告王謝兩位禦史的狀,卻反過來被兩人先行參了一本,細數他多項罪狀,什麽寵妾滅妻、苛待子女、沉迷美色、搶奪他人姬妾......
禦史台的人可都精明,瞧著皇帝不袒護這位堂姐夫,加上李棠這段時日原本就得罪了不少人,自然開始牆倒眾人推。
最後蕭鐸真下令停了李棠的職。
李棠倒是不慌,他隻是覺得自己倒黴,鑽了慕容循的圈套!下朝之後他直本清寧殿,正好妻女在嫻妃那兒,嫻妃必定能為他做主!
隻是他一踏出大殿,劉歇擋在他麵前,“李大人要往何處去啊?”
“去嫻妃宮中。”
劉歇嗤笑一聲,“外臣竟敢私自闖入皇宮內苑,你是不要命了?”
“拜高踩低的閹人!我妻女在嫻妃宮中小住,我是去接他們回家!”
劉歇從袖中取出信塞到李棠手裏,“好好看看吧!來人呐,把他轟出皇宮!”
李棠一臉莫名地被侍衛架著扔出了皇宮,拆開信一看,竟然是一封休書?!真的是妻子鬱青的筆跡。
她竟然、竟然要休棄他?
他的妻子要休棄他?
他讀書這麽多年,聞所未聞。不,這不是妻子的意思,鬱青怎麽會因為他要納妾就離開她呢,明明她還去幫著借錢。
一定是嫻妃出的主意!一定那個女人!
然而從前隨他出入的宮門,此刻他再也進不去了。
李棠惱火地回到家裏,發現母親妹妹正在哭,原來家裏付不出租金,宅子的主人將他們轟了出去。
如今母親、姐姐姐夫還有兩個外甥,都站在巷子口,唯一的希望就是李棠回來。
於氏見李棠被扒了官服,得知兒媳婦要休夫,一家熱不沒有銀錢,無處可去,於氏簡直萬分悔恨,“我就說那個洛兒留不得!你非要留下!現在該如何是好?!”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巷子口不遠處停著的一輛馬車,裏頭坐著的人正是鬱青、嫻妃還有皇帝。
“姐姐可滿意了?”鬱靈問她。
鬱青冷眼瞧著,當年那個氣質斐然的書生,如今這般狼狽樣子,自己何嚐不狼狽,如今大夢清醒,原來那段堅貞不渝的情愛不過是自己的幻想。
她已經收拾了行禮,懷裏抱著熟睡的女兒,“我如今隻有後悔,父母隻生我一個,我竟然為了這樣的男人與他們斷絕了親情,妹妹,我想通了,如今隻想快快回家去見父母,快送我去渡口吧。”
鬱靈安排姐姐搭皇商的船去江南,皇帝又派了一隊侍衛一路護送她們回家。
鬱靈在馬頭與姐姐告別,鬱青囑咐說不要將她的行蹤告訴李棠,她真的不會再回頭,等回了家中隻想一心侍奉父母,養育女兒。
瞧著遠去的商船,鬱靈側眸看了眼蕭鐸,他今日倒是奇怪,一邊說著不願插手此事,卻還是親自來為鬱青送行。
“嫻妃,你會離開朕麽?”蕭鐸忽得問。鬱青待李棠那麽情深都能狠心離開,那麽嫻妃......
誒?
“臣妾為什麽要離開陛下?”鬱靈反問。
“那你發誓,永遠都不會離開朕。”蕭鐸此刻想的是,自己絕對不能落入李棠那等悲慘境地,絕對不能。
鬱靈覺得好笑,但還是舉起手,三指朝天,“臣妾發誓,永遠都不會離開陛下。”
歪了歪腦袋,“陛下滿意啦?”
蕭鐸滿意了,李棠落到這等境地隻能怪他自己,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嫻妃可不會像李棠的妻子一樣離開。
李棠也不適合留在皇城中做官,還是將他打發到苦寒之地當個父母官,說不定還能派上些用處。
蕭鐸近日幫她做了太多事,鬱靈想著有必要討好他,依偎過去抱著他的手臂,“陛下怎麽會覺得臣妾會離開呢?臣妾還怕選秀過後,陛下厭棄臣妾了呢。”
“陛下今夜來臣妾宮裏好不好?”
蕭鐸板著臉不言語。
“陛下親親臣妾?”
蕭鐸睨她一眼,“這是在宮外,不可放肆。”
侍衛們都在遠處,鬱靈趁著旁人沒注意,踮起足尖,偷偷去親蕭鐸。
蕭鐸掙脫她的手臂,不搭理她,轉身大步流星往馬車方向走去。
哦,他在人前裝得還挺正經的!
唉......其實她還是喜歡當初那般,蕭鐸來她宮中臨幸完就走,如今他心思是越來越難猜,也越來越難哄了,竟還要她發誓......開玩笑,她是絕對不會丟掉金飯碗的!
鬱靈笑意盈盈地跟著蕭鐸上了馬車,覺得挺有意思的,繼續逗弄,“宮外才好呢,宮外又沒有人瞧見,陛下、”
她不經意間觸碰到蕭鐸的視線,頓時就乖巧閉嘴了。
“為何離朕這麽遠?”蕭鐸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她,“不是要朕親你麽?”
鬱靈心頭一顫,“......”
“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