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阿香婆,我算命很準的,我們換個地方一定能掙到錢。”
下了樓,蘇念星迫不及待開口。她們剛剛隻是把那幾個古惑仔甩了,但這隻是暫時的。如果回去繼續擺攤,他們遲早還會找上門。現在她們可沒錢給他們。但是她沒有證件找不到好工作,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別的地方擺攤,這行來錢快,而且要是遇到阿sir,她直接就可以跑路。
阿香婆卻搖頭說自己不能離開銅鑼灣,“我要等我孫女。”
蘇念星以為她要接孫女放學,也就沒有堅持,要不然她去別的地方擺攤?
出了大樓,迎麵遇到一個軍裝警,阿香婆飛快拉著蘇念星閃回大樓,躲在牆邊探頭往外張望,回頭看了眼蘇念星,“你也不能擺攤,軍裝警24小時在街上巡邏,萬一遇到軍裝警,他們會將你送到移民局,你會被遣送內地坐牢。”
她比劃了下手指,“至少要坐八個月的牢。你受得了嗎?”
蘇念星一臉驚恐,她一直以為被抓到就是遣送回去,原來還要坐牢嗎?
可她現在身無分文,還沒找到原身的母親,就這麽回去,她坐完牢會被原身父親賣了,那樣活著還不如死了。不行,她絕對不能空著手回去。
阿香婆見她聽勸,於是替她出主意,暫時先打黑工,攢點錢再回鵬城。
蘇念星本來就是這麽打算的,但是黑工太危險了,尤其人身安全不能保障。
阿香婆表示自己帶她去一個相熟的人家,這對夫妻每天擺攤賣魚丸,既要做早餐生意,也要做夜市生意,老早就想雇人幫忙做魚丸。
“他們用不起本地工人,就想找黑工,每小時隻有10港幣,一天工作十小時,工資按天結算,還包吃包住。”
蘇念星讚歎這兒工資真不錯,打黑工都能有10港幣,一個月可以掙3000港幣了,隻要幹滿一年,她就能攢夠本錢回鵬城了。
阿香婆見她臉上露出喜意,緊接著又補充,“要是有人查到這兒,你直接就跑,就算被抓到也別把他們供出來。這邊法律規定雇主雇傭非法入境者,要被罰款5萬港元或監1禁一年。”
蘇念星一口答應,絕不供出他們。
阿香婆滿意地點點頭,兩人走了一個小時越走越偏,四周很慌,不遠處有個村落,阿香婆解釋這兒是村屋,軍裝警很少到這邊巡邏。
兩人到了第三戶人家,阿香婆上前敲門,好半天都沒人回應,阿香婆猜測兩人可能在外麵擺攤,於是就在這兒等,等了一個多小時,夫妻倆才推著手推車回來。
阿香婆帶著蘇念星上前交涉。
福叔福嬸是建國前逃到香江來的山城人,阿香婆說的是普通話,他們也跟著用普通話,夫妻倆這幾天一直在找幫工,他們開的工資不多,本地人幹了沒幾天就跑路。他們就想雇黑工,但是又怕被鄰居舉報,一直在猶豫。
蘇念星見他們麵露躊躇,借著初次見麵跟對方握手,如願看到十五秒的視頻畫麵。
她笑了笑,“福伯福嬸?你們可以對外宣稱我是你們的遠房親戚,親戚之間互相幫助很正常。就算我不幸被阿Sir抓到,也絕對不會把你們供出來。福嬸您下頜方圓豐滿、寬厚富實,福叔您額頭飽滿,鼻準渾圓,一看都是性格敦厚,長壽富貴之人,你們的兒子遺傳你們的善心,而且還是文曲星下凡,三口祥和之家,連累你們坐牢,我於心不忍。”
福伯福嬸對視一眼,扭頭看向阿香婆。
阿香婆解釋,“不是我告訴她的。她會算卦,要不是她沒有證件,我更想帶她去擺攤,一定能發大財。”
福伯福嬸忙開門將兩人請進屋。
坐下後,福嬸就迫不及待追問,“我什麽時候能添個孫子?”
蘇念星剛才還真沒看到,她借口自己擅長看手相,如願再觸碰到對方的手,這次看的視頻多些,大概是福嬸一直在想兒子的事,所以看到的是兒子的婚事。
蘇念星笑起來,“你們的兒子將來會找個外國女人。”
福伯福嬸沮喪地垂頭,他們一點也不想要外國兒媳婦。
誰知蘇念星緊接著又道,“不過你們兒媳婦有雙胞胎的基因,她將會給你們兒子生個龍鳳胎。”
現代龍鳳胎是吉星高照的吉照,福伯福嬸剛剛還喪氣的表情立刻活躍起來,紛紛追問兒媳婦的年齡,這次蘇念星以不能過多泄露天機為由拒絕回答。
不過龍鳳胎讓老兩口一直合不攏嘴,福嬸更是拍著福伯的手,“養兩個孩子,輝仔壓力太大了。我們可得幫襯點兒。雇吧。”
於是蘇念星如願留下來。
這村屋是三室兩廳,一間是老兩口住處,一間是雜物房,一間是兒子的房間。他們兒子不在,老兩口就讓蘇念星住兒子的房間,等兒子回來,他們再另想辦法。不過兒子遠在國外上學,飛機票又貴,至少要兩年後兒子才能學成歸來。
確認好住處,工資也按阿香婆說的,阿香婆起身就要離開。
臨走的時候,阿香婆交待蘇念星遇到軍裝警不要慌,越慌他們越查你,最好快點學會粵語,香江人喜歡當好市民,要是有人發現她不會說粵語,會懷疑她是偷渡客,說不定會報警。
蘇念星滿口答應。
送走阿香婆,福叔福嬸交待蘇念星每天要負責的工作內容。
他們賣的是魚丸,而且是他們親自調的餡,口感更好。她需要處理魚,並將之捶打成魚泥,再加上調料,然後將它放在鍋裏煮熟串成串凍起來。
這工作內容非常簡單,蘇念星跟著福嬸學了一遍就會了。
她爺爺當年就是靠擺攤賣吃食賺的第一桶金,後來就開了一家快餐店,賺到錢後又開了第二家,第三家……
她父親不僅開了快餐,而且還開了鹵菜店,餃子店,米線店。
蘇念星沒有做過魚丸,但是她在做菜一道還算有點天分,以前隻是沒有她發揮的餘地。
福叔負責做菜,見蘇念星學得這麽快,臉上也多了一絲笑容,叫兩人過來吃飯。
他說話用的是普通話,蘇念星請他們說粵語,這樣自己也能很快學會。
福叔福嬸自然沒什麽意見。
接下來蘇念星一直待在村屋做魚丸,福叔福嬸很快發覺這姑娘聰明歸聰明,但是做事並不如他們預想的麻利。按理說她一天有十個小時做魚丸,怎麽也能做出五千個魚丸,事實上她隻能做到三千個,剛好夠他們一天的銷量。
蘇念星皮膚微黑,手上又有繭,一看就是幹慣活的勤快人,福叔福嬸一開始以為她在偷懶,可是後來才發現她純粹就是沒幹過活,單純的動作慢而已。
福叔福嬸問蘇念星手上的繭子怎麽來的。
蘇念星摸著手心,尷尬解釋,“我手上的傷是上山摘花椒弄的。家裏窮,吃不過魚丸,我以前沒做過。”
這話反倒勾起福叔福嬸的同情心,反過來寬慰她,“不著急,慢慢來,熟能生巧嘛。”
福叔福嬸主動將她介紹給街坊四鄰,順便讓蘇念星表演算命絕活。
在她接二連三幫著鄰居們算到丟失的鑰匙、狗狗的下落以及孫子出生時間,他們喜歡上這個算命有點準的孖辮妹。
蘇念星上輩子是個富三代,沒吃過苦,她做魚丸的速度進展緩慢,但是她學粵語卻進展神速。
她早上跟福嬸一塊去買魚,也能用粵語跟小販進行短暫交流。回來後,她就聽福伯的收音機練習粵語,然後做筆記。
第三天,福叔福嬸收攤回來,中午他們要回來補貨,吃完飯再午休一個多小時再出去擺攤。
蘇念星已經做好飯菜,她上輩子連麵條都沒給自己下過,但行勢比人強,一切從頭開始就得學習各種生存技能。
好在做飯不是什麽難事,尤其福叔福嬸要求簡單,哪怕她做得不好吃,也會給予鼓勵。她做菜水平與日俱增。
吃完飯,蘇念星有些不好意思提出預支一周工資,“阿香婆之前交不起保護費,被那幾個古惑仔為難。我想湊八百塊錢給她,那些古惑仔就不會再為難她了。”
福嬸沒想到她剛發工資就選擇幫阿香婆,對她也添了些好感,不過她笑道,“你不用給她了。我今早擺攤時還遇到她,她給傻強算了一卦,傻強就免了她的保護費。”
豬肉榮的八卦那天許多街坊都看到了,再加上那幾個古惑仔一通宣揚,整個銅鑼灣的人都知道了。香江人都比較迷信,得知阿香婆看相這麽準,紛紛跑過去找她算,她的卦攤生意越來越好,在附近已經小有名氣。
福伯也感慨,“沒想到她算命那麽準,以前我怎麽沒發現她還有這本事?”
蘇念星怕他們聊嗨了,拐回剛才的問題,“阿香婆給傻強算卦了?怎麽算的?”
“阿香婆說他傻人有傻福,三年之內他女朋友會給他生個兒子。”
蘇念星差點把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阿香婆怎麽能這麽武斷?萬一她算的不準,傻強還不把她的卦攤掀了?
福伯福嬸不明白她為什麽激動,猜到她可能隻是擔心阿香婆,於是寬慰她阿香婆算卦很準的。
別人不知道怎麽回事,蘇念星卻是一清二楚,阿香婆算卦水平一般啊,傻強是古惑仔,這是個高風險行業,別說三年之內有兒子,就她之前看到的畫麵,他明年有沒有命活下去都兩說。雖然傻強死了,不會找阿香婆算賬,但阿香婆好不容易攢起的神算名聲也毀了,太不劃算。
蘇念星問福伯福嬸阿香婆是不是還在原來的地方擺攤?
福嬸點頭,“在啊,她要等她小孫女嘛。”
說起這事,她就滿臉同情,“阿香婆可憐呢。去年長洲太平清醮,她帶著一家人去玩,兒子被車撞死,孫女被人抱跑了,兒媳怪她沒照顧好孫女,恨她入骨直接改嫁了。”
蘇念星如遭雷擊,之前阿香婆說等孫女,她還以為阿香婆說的是接孫女放學,原來孫女走丟了。她需要在老地方擺攤,這樣孫女某一天才能憑記憶找到她。
該死!她居然沒仔細問。如果她多握一會兒阿香婆的手,興許她能看到更多畫麵給阿香婆提供更多線索。
她這幾天給鄰居們算命總結出的實戰經驗,她能看到的畫麵都是算卦者心心念念的某件事或某個人。比如有位鄰居丟了鑰匙,阿香婆帶孫女去看舞獅表演。算卦者一直心心念念這件事,腦海不停回憶,她通過握住對方的手就能看到事情始末,比求卦者本人還要清楚。
除了過去的事情,她也可以看到他們心心念念的未來。比如福叔福嬸想抱孫子;鄰居想知道兒媳肚子裏孩子的性別;鄰居女兒能不能選上港姐。
除此之外,畫麵與算卦者必須息息相關。比如親人、姻緣、房子、事業和運氣。與算卦者無關的事,她看不到。比如有位鄰居想讓她算六1合1彩的中獎號碼。她試過,根本看不到。但是算卦者下注後,她可以通過握手看到對方有沒有中獎,但是看不到中獎號碼。這個異能就是不會說話,如果它會說話,一定會告訴她:別想利用異能發大財。
她看到的畫麵最多三分鍾,有些是單個場景,有些是多場景。
上次她與阿香婆隻是擦了下手背,隻看了幾秒畫麵,如果她握的時間長一些,或許能看到更多畫麵。
她問福伯福嬸,阿香婆幾點收攤?
福伯福嬸偶爾也會去百德新街擺攤,阿香婆大概在22點收攤。
蘇念星跟兩人請半天假,她想去看看阿香婆。
自打她來了之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現在隻是去探望阿香婆,福伯福嬸沒什麽竟見,一口答應。他們現在每天的銷量是以前的兩倍。老兩口還商量著月底給她包個大紅包。
怕蘇念星找不到地方,老兩口打算下午也去百德新街擺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