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蘇橋一覺睡醒, 發現衣櫃內多了幾套幹淨的內衣物。

除此之外,還有幾套男人穿過的舊衣。

“終於醒了。”陸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蘇橋轉頭看去,男人穿著利落的白色軍裝, 皮質的黑色腰帶,頭頂壓下來的白色軍帽半遮住眉眼, 更襯出臉型線條。

他依靠在門框上, 寬肩窄腰,氣質冷冽,正慢條斯理的在戴手套, “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來度假的,蘇將軍。”

蘇橋略微羞愧。

她也沒想到她在這裏居然睡得那麽好,連陸瓷進來放衣服都沒有醒。

這大概是她這一年多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了吧。

蘇橋伸手扒拉了一下簡單到一眼就能看透的衣櫃,“沒有衣服嗎?”

“沒有。”陸瓷勾唇, “蘇將軍如果不想穿我的舊衣服, 那就隻能光著了。”

“舊衣服也挺好的, 軟和。”

陸瓷的各種招數放到蘇橋身上, 就像是拳頭打在棉花上。

男人臉色沉了沉。

蘇橋伸手摳了摳自己的脖子, 正準備拿著衣物進衛生間洗澡, 原本還一臉閑適站在門口的陸瓷突然麵色一變。

他上前來,一把攥住蘇橋的手甩開, 然後抬起她的下顎,扒開她脖子上的項圈。

上麵被陸瓷掐出來的紅痕並未消失, 甚至起了密密麻麻的疹子,因為蘇橋肌膚白細, 所以看起來有些可怖。

“怎麽回事?”男人眉頭緊皺。

蘇橋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 她眨了眨眼,“嗯?”

陸瓷拽著她的胳膊, 將她帶到衛生間。

透過衛生間那麵碩大的鏡子,蘇橋終於意識到。

“可能是過敏了。”

下一刻,束縛在蘇橋脖子上的項圈被解開。

陸瓷掏出手機打電話,“喂,找個醫生過來,嘴嚴一點的。”

曾幾何時,她也站在自己的小別墅裏給陸瓷找醫生,果然是風水輪流轉,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她的小白菜就長成霸王花了。

蘇橋湊近鏡子看了看,發現這過敏確實是有些嚴重了,她之前怎麽沒有發現呢?

她也太放鬆了吧?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嗎?蘇橋,你就算是死了,我也不會心疼一點。”

蘇橋摸著自己過敏處的動作一頓。

男人見她不說話,氣得咬牙,摔門而去,臨走前警告道:“你如果敢走,我就把那幾個孩子都殺了,給你陪葬。”

威脅性十足的話,蘇橋卻並不相信。

如果陸瓷真要這麽幹,還需要辛辛苦苦把人救出來,然後辛辛苦苦將人帶去福利院嗎?

荊棘淤泥裏生長出來的野玫瑰,並未被淤泥汙染,反而長成了蘇橋理想中的樣子。

-

嘴嚴的醫生過來了,是位溫柔的beta,她替蘇橋查看了一下過敏的地方,開了藥,叮囑不要吹風後就走了。

這也就意味著,在過敏痊愈前,她不能出小別墅。

蘇橋站在衛生間裏抹了藥,洗幹淨手上的藥膏,走出房間,正看到帶著那位beta醫生過來的玉真昕神神秘秘地拉住她,然後塞給她一樣東西。

“手機,偷到了,快點。”

蘇橋拿著陸瓷的手機,抬頭看向玉真昕。

第一次幹這種事情,玉真昕急得滿臉都是熱汗,“快點,主子在上廁所,馬上就過來了。”

玉真昕隨手點了點陸瓷的手機,屏幕亮了,有密碼。

“怎麽有密碼。”玉真昕嘟囔一句,“你知道密碼嗎?”

蘇橋搖頭。

“這怎麽辦?”

“其實……”蘇橋終於開口,“有沒有可能,我已經不需要這個手機了?”

“那你還讓我偷?”

“項圈。”蘇橋點了點自己的脖子。

玉真昕陡然怔住。

“項圈取下來了?”

“嗯。”

雖然醫生是玉真昕帶過來的,但顯然,被關在門口的玉真昕並不知道陸瓷叫醫生過來是為了什麽。

蘇橋伸手拉開自己的領口,那裏剛剛抹了藥,藥膏有點粘到領口,她索性將拉鏈拉開,露出裏麵的白色長袖圓領,“過敏了。”

玉真昕的表情有些難辨。

因為過敏,所以就將項圈解開了?

蘇橋將手機交給他,“放回去吧。”

-

陸瓷似乎很忙,這幾天蘇橋都沒有看到他的人,隻有那個beta醫生過來,每天查看蘇橋脖頸上的過敏情況。

今天是第三天,過敏基本都退了。

醫生走後,蘇橋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從裏麵拿了一點蔬菜和肉。

因為過敏,所以蘇橋需要飲食清淡。

阿姨一天三餐都做粥,蘇橋委婉的溝通過兩次,都被阿姨無視。

當陸瓷的手機收到家裏火災提醒的時候,他正在開會。

手機發出“嗡嗡”聲,警告的標識不斷跳出。

陸瓷打開監控,眼前一片白霧。

他迅速起身,扔下一眾軍官,直接開車回了別墅。與此同時,別墅附近也被安排好了一眾警衛兵。

個個扛著槍,神情嚴肅地盯著裏麵。

陸瓷一下車,就姚朔寒拽住了胳膊,“主子,裏麵著火了,你不能進去。”

“人呢?”

“還在裏麵……”

姚朔寒的話還沒說完,陸瓷直接甩開他衝進了小別墅。

別墅內煙霧繚繞,尖銳的火災報警器響徹上空,外麵甚至已經有消防車趕了過來。

頭頂上的自動滅火器已經自己開啟,細密的水霧從上麵灑下來,沙發和地板都已經泡湯了。

“咳咳咳……”

“蘇橋!蘇橋!橋橋!咳咳咳……”陸瓷大吼兩聲,被煙霧嗆住。

他一把撕扯下側邊的窗簾,隨意沾了一點水裹在臉上遮擋煙霧,然後直往二樓上衝。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聽到樓下的動靜,像是有什麽東西被打翻了。

陸瓷又疾衝下來,看到坐在廚房裏,正在企圖伸手捂住自動滅火灑水器的蘇橋。

女人穿了件白色長袖,身上的衣物被水打濕,她墊著腳站在料理台上,因為煙霧和水霧太大,所以陸瓷一開始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她。

蘇橋好不容易做成功的一碗番茄炒蛋被水泡濕,她的努力並沒有用。

“你在幹什麽?”陸瓷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蘇橋被拽得一個踉蹌,從料理台上下來,撞進陸瓷懷裏。

“做飯。”蘇橋伸手抹了一把濕漉漉的臉,“抱歉,我也不知道會搞成這樣。”

外麵亂成一團,裏麵也被水泡得到處都是。

陸瓷氣得胸膛起伏,他拽著蘇橋的胳膊,咬緊了牙關。

“你想逃。”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讓玉真昕偷我手機的事情嗎?”

“你真以為自己逃得掉嗎?”

-

小別墅已經不能住了,蘇橋被陸瓷帶進了他工作的地方。

十五區軍部。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房間,連接著陸瓷外麵的辦公室。

裏麵隻有一張床,一個櫃子,還有一個衛生間。

對比那棟小別墅,當然沒有可比性。

蘇橋被關在這個小房間裏,陸瓷陰沉著臉沒有管她,繼續去開會了。

蘇橋灰頭土臉的低頭研究了一下將自己拷在床頭上的手鐲,如果想打開的話,其實應該挺容易的,可這是十五區的軍部,就算是她打開了手銬,也沒有辦法出去。

聽說曾經付滄興想往十五區派紮人手,沒想到剛剛下了三天就被人揪出來發現了。

現在的十五區在陸瓷的帶領下已經非比尋常。

或許有人因為陸瓷太過年輕所以不服他,可經過這大半年的時間,陸瓷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大小戰役從未失敗,有“不敗戰神”的稱號。

在十五區,陸瓷就是絕對的掌控者。

-

陸瓷開完會回來,看到乖巧坐在床頭的蘇橋。

她身上的衣服還沒換,幸好天氣暖和,濕漉漉的長袖已經半開,隻是身上的褲子還是濕的,甚至染濕了一半的床鋪。

“床……濕了。”蘇橋動了動自己被拷住的手,“你走得太急,我站不起來。”

手銬太短,她如果站起來就必須要弓著背,或者她也可以蹲下來,就是容易腳麻。

陸瓷上前,打開蘇橋手上的手銬,然後扔給她一套衣服,依舊陰著臉,“去洗澡。”

蘇橋抱著衣服進衛生間,陸瓷搬開浸濕的被褥,重新換了一套。

窄小的床鋪,大概也隻有一米二的樣子,大概率是躺不下兩個人的。

蘇橋洗完澡出來,桌子上放著今天的晚餐。

應該是從食堂打過來的,用最古樸的鐵鋁盒子裝著,散發著飯菜的香氣。

陸瓷不知道去哪裏了,蘇橋坐過去,打開。

是糖醋排骨和炒小青菜,還有一盒米飯和紫菜湯蛋花湯。

作為十五區的負責人,吃得可真簡樸。當然,也可能因為這是專門為她準備的,所以才會這麽樸實無華。

不過起碼有肉了,也不再是清粥。

蘇橋慢吞吞吃完了飯,陸瓷還沒有回來。

她將飯盒洗幹淨,放到桌子上。

-

在這裏已經兩天,蘇橋算了一下日子,如果陸瓷沒有抓住顧蜚聲的話,那麽大概率顧蜚聲已經要跨越邊境了。

蘇橋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銀色手銬,她按住自己的胳膊,使勁往下一擰。

她從手銬下脫身,然後隨意披上陸瓷的一件外套,走出辦公室。

軍部很大,蘇橋低頭躲避攝像頭,在拐角跟一個人撞上。

那人拿著文件,散落一地。

“蘇橋?”

玉真昕收拾文件的時候正看到站在自己麵前的蘇橋。

蘇橋看到玉真昕也是一怔,然後她麵色嚴肅的朝他招了招手,“有事,跟我過來一下。”

玉真昕也下意識跟著嚴肅起來,他跟著蘇橋走到唯一的攝像頭死角。

“怎麽了?你怎麽會在這裏?聽說前兩天你弄出了火災想逃,主子氣得扔下一屋子人……”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自己後頸一疼,被人一掌劈暈了。

蘇橋抱著倒下來的玉真昕,狀似安撫地拍了拍,然後迅速扒下了他身上的衣服。

玉真昕的身量比蘇橋高些,他的衣物穿在蘇橋身上略微有些寬大。

蘇橋換過玉真昕的衣服後,低著頭穿過軍部走廊,然後站在平麵圖上研究出去的路。

“你怎麽在這?指揮官要開會呢。”

軍服上有軍銜,大概率是玉真昕這個等級的都要過去。

蘇橋側對著那人,抬手勾著軍帽掩住自己的臉。

“哎?你是新來的嗎?沒見過你啊。”

蘇橋一言不發地轉身。

那人皺眉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疾步過來。

蘇橋看準頭頂的攝像頭,一個轉身迅速捂住那人的嘴,然後拖拽進了一個空房間。

五分鍾後,蘇橋從裏麵出來,她伸手扯了扯有些褶皺的軍服,壓低帽簷。

然後下一刻,一道尖銳的警報聲響起,軍部各處的門迅速關上。

蘇橋抬腳往外跑,沒跑出一段路,就被麵前的門攔住。

需要密碼?還是瞳孔?

蘇橋歎息一聲。

她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陸瓷應該會,很生氣吧。

-

蘇橋躲在衛生間裏,抬手扣住麵前的鎖扣。

外麵傳來軍靴敲擊地麵的聲音。

她背靠在牆壁上,呼吸之際能嗅到衛生間內淺淡的檀香味道。

十五區的衛生間並沒有帝都的那麽華麗,不過勝在幹淨。

蘇橋小心翼翼地踩到馬桶上。

外麵的腳步聲驟停。

尖銳的警報聲還在繼續,蘇橋貼著牆壁,安靜的傾聽。

“指揮官。”

“都回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上這層樓。”

“是。”

雜亂的腳步聲遠去,蘇橋緊張地咬住了嘴唇。

隨後,那道熟悉的軍靴聲也緩慢離開。

蘇橋輕輕吐出一口氣,正準備推開門出去的時候,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信息素味道。

糜爛的,瘋狂的玫瑰香氣,穿透檀香的味道,緩慢而堅定的往四處推移。

這是陸瓷信息素的味道。

他在幹什麽?

蘇橋努力抑製自己釋放抵抗信息素的本能。

對於alpha來說,如果不是omega的信息素,是無法引出本性的。

可怪異的是,隨著信息素味道越發濃鬱,蘇橋的腺體開始鼓動起來。

強大的,銳利的,帶著憤怒氣息的信息素衝破一切,勢不可擋的包圍住她。

按照信息素等級製度,兩個頂級alpha的信息素該是勢均力敵的。

在麵對強敵的時候,信息素會自發保護主人,進行抵抗。

可蘇橋卻清楚的發覺,自己的信息素與陸瓷的信息素並不是出於完全敵對的狀態。

一般來說,alpha之間,信息素不會相吸,隻會相斥。

它們會鬥得難解難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戀人一樣,糾纏得難解難分。

這是……怎麽回事?

蘇橋捂著自己不受控製快速跳動起來的心髒。

這個感覺她很熟悉,是**期。

可現在並沒有到她的**期,最關鍵的是,她作為一個alpha,除非自己進入**期狀態,不然就是被omega引誘進**期狀態,怎麽可能會被一個alpha引誘出**期呢?

蘇橋按住胡亂跳動的心髒,覺得領口勒得厲害。她伸手解開領口,感覺到一股口幹舌燥。支撐在馬桶上的雙腿開始打顫,身體也忍不住向下滑動。

她努力支撐著身體,死死按住脖頸後麵的腺體,可惜依舊抵擋不住自己噴湧而出的信息素。

她被一個alpha誘導**了?

不可能的。

“噠噠噠……”男人的腳步聲在外麵響起。

蘇橋轉頭看向身側的門。

薄薄的一扇門,根本就擋不住他。

可蘇橋還是下意識地伸手按住了門鎖。

“啪嗒”一聲,蘇橋身側的衛生間門被人推開。

陸瓷垂眸看一眼空**的隔間,然後繼續往前走。

他伸手拉住門把手,往裏推。

沒推動。

男人笑了,“找到你了,蘇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