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蘇橋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自己回到了現代。
她大學放暑假回家了。
爸爸來車站接她, 她坐上車,看著前麵貼著的熟悉的三口之家照片,跟爸爸說大學裏麵發生的那些事。
一路上, 她都好興奮,像隻歸籠的小鳥, 隻是很奇怪, 爸爸的臉越來越模糊,她甚至已經想不起來他的樣子,尤其是聲音, 爸爸在說話,可她就是聽不到他的聲音。
蘇橋感覺有些困惑,更多的悲傷彌漫出來。
回到家,媽媽已經做好飯了, 有她最愛吃的野山菌, 聽說是今天早上特意去山上給她摘的。
味道實在是太好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過這麽好吃的野山菌了。
蘇橋感覺自己都快要幸福的哭出來了。
然後她就醒了。
“學姐, 你哭了。”
陸瓷的手撫過蘇橋的麵頰, 替她擦去淚痕。
“做了一個夢。”
蘇橋嘟囔了一句, 將臉埋進被子裏。
“學姐。”
“嗯?”
“可以親你嗎?”
蘇橋的惆悵心思一下就被打斷了。
“……你想親就親,為什麽一直要問……”
“我怕學姐不高興。”
“……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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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城中村治安比較差, 環境也不怎麽樣,隔音也不行, 最重要的是蘇橋還有一些工作沒有完成,所以她就暫時將陸瓷帶到了附近的小別墅內。
這棟小別墅就是以前給陸瓷住過的地方。
小別墅裏麵的裝修沒有變, 外麵的花園依舊被打理的很漂亮, 一點都沒有秋日的蕭瑟感。
女傭將陸瓷的行李放到客房內,便恭謹地退了出去。
陸瓷站在客房門口, 側頭轉向不遠處蘇橋的房間。
蘇橋跟樓下女傭交代了一下今天的食譜,就準備上樓去換一件舒適點的衣物。
她推開主臥的門,正看到陸瓷站在她的衣櫃前脫衣服。
腳邊是他那隻破破的雙肩背包,裏麵裝著他的所有家當。
“學姐?”
“啊,對不起,我走錯了。”
蘇橋關上門,走出三步,然後又覺得不對。
她沒走錯吧?
雖然這個小別墅她不經常來,但也沒有健忘到這種地步吧?
“學姐,這是你的臥室。”
陸瓷打開身後臥室的門,他拎著手裏的背包,“可能阿姨忘記了,我去住客臥。”
說完,陸瓷拿著包,轉身走向客臥。
“等一下。”
陸瓷的眸光閃了閃。
“客臥在那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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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住了一天,就收到了蘇父的電話。
“喂,爸爸。”
“我聽小白說,你受傷了?”
找不到她,告狀去了?
真是……有夠幼稚啊。
“沒事,一點皮外傷。”
“我馬上就到。”
電話被掛斷,蘇橋拿著手機站在窗邊,朝下麵看了一眼。
果然,不遠處的沿邊山脈公路上正有一輛黑色轎車駛來。
“學姐,怎麽了?”陸瓷將剛剛做好的糖醋排骨放到餐桌上。
“有個人要來,你……”蘇橋剛想讓陸瓷回避一下,可一想到這事也不是藏著掖著的東西,就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隻道:“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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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父到達別墅的時候,陸瓷正在廚房忙碌。
蘇橋早早等在門口,替蘇父拿了拖鞋。
別墅裏每天都有人定時打掃,不過為了不打擾主人家休息,所以沒有命令,女傭們一般不進屋。
“爸爸。”蘇橋站在門邊叫了一聲。
蘇父穿著正統的白色軍裝,視線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最後落到廚房內忙碌的陸瓷身上。
“陸瓷。”蘇橋朝裏麵喊了一聲。
陸瓷擦幹淨手,從廚房裏麵出來。
“爸爸,這是陸瓷。”
蘇父點了點頭,並未在意。
“胳膊沒事吧?”
“沒事。”
蘇父抬腳往二樓去。
蘇橋跟在身後。
二樓書房半開著門,蘇父坐到蘇橋的書桌後麵,看了一眼她的工作記錄,讚賞地點頭,然後說起正事。
“下個月,就是教會那邊的洗禮月了。”
這個帝國,除了皇帝之外,還有另外一種權利的化身,那就是教皇。
教皇這個職位,表麵上看隻是一個宣揚神教的神教徒,可實際上,他卻擁有著把持人心和朝政的權利。
因為信仰者眾多,甚至包括很多貴族,所以教皇在一定程度上,能動搖帝國。
“按照慣例,由皇族和貴族前去。以前都是你去,這次,我想讓小白去。”
去往聖廟進行洗禮,是為了洗滌靈魂的罪惡,以嶄新的姿態出現在民眾麵前。
表麵上是這麽說,實際上就是四大家族為了獲得教皇手中的權利,佯裝是洗禮,實則是為了得到教皇的支持。
如今朝政以四大家族為首,分割成四大勢力,雖有強有弱,但大家都暫時處於相互製衡的狀態。
如果誰能得到教會的勢力支撐,勢必就能一壓三,成為四大家族之首。
“教會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
蘇父的臉上露出擔憂之色。
對於能否獲得教會的支持並不在意,甚至於對於帝國權勢,他也沒有過多的追求。
他隻是在這個亂世裏,努力的保全著家人。
可惜,到了這個位置,有些事情已經不是蘇父自己能控製的了。
“上次你來信跟我說,讓我將小白調離基地,你帶著林柳去皇家軍事基地。這事本來我是不同意的,可論起實力和經驗,你確實比小白更勝一籌。”
蘇家人丁凋零,除了收養的蘇橋之外,就剩下一些旁支的孩子。
這些孩子沒有幾個有出息的,皆不堪大用。
這都是蘇父放任被資助者自由選擇陣營的結果。
因為蘇家的實力本來就在衰弱,所以那些被資助者們都削尖了腦袋去了別的家族。
那些家族也樂意接收,擴充自己人。
“不過你也是我的孩子。”蘇父坐在書房的辦公桌後麵,抬頭看著蘇橋,古板嚴肅的臉上難得露出一點溫柔慈愛的眼神來。
“你很優秀,橋橋,可是不需要什麽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小白也該長大了,他要學會去承擔責任。”
蘇橋的臉上出現一點動容之色,可隨後,她就又垂下了眼睫。
“這次,還是我去吧。”
弱肉強食的世界,不是吃別人,就是被別人吃。
蘇橋身在局中,無法脫身,隻能不停地拖著滿身泥濘向前。
她也不知道前方會有什麽,隻知道頂著這具軀殼的她無法停下。
或許終有一天她會停下,隻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是什麽時候。
“因為我們,是不可分割的一家人。”
就如同,她與這具身體無法分割的羈絆。
最重要的是,蘇橋知道,這次洗禮並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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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橋從書房裏麵出來,看到遠遠站在窗戶口的陸瓷。
男人穿了件簡單的黑色衛衣,頭發稍微剪短了一些,不過依舊能蓋住後頸處的一點項圈痕跡。
他聽到開門的動靜,朝蘇橋看過來。
蘇橋突然開始退縮。
她開始後悔自己將陸瓷強留了下來。
或許她不應該那麽做。
那是她的命運,她為何一定要將陸瓷捆綁在她身邊,接受這樣的命運審判呢?
或許,離開她,陸瓷會活得更好。
“學姐。”陸瓷走到蘇橋麵前。
蘇橋抬頭,想了想,“陸瓷,關於你的轉業……你覺得十三洲怎麽樣?那是蘇家的地盤,雖然遠離帝都,但有青山綠水,風景很好。那裏的人也很友好,工作壓力也不大,適合慢生活的節奏……”
陸瓷不知道蘇橋突然轉變態度的契機是什麽,可他記得那天,女人歇斯底裏崩潰的樣子。
那是她第一次,或許也會是最後一次向他墜落而來。
他無法放棄,無法忘記。
如果允許,他想擁有一次他的神明。
“我想陪在學姐身邊。”
陸瓷上前,俯身低頭,半垂下眼,親吻蘇橋的唇角。
雖然現在他們站的地方沒有人,但保不齊就會有女傭什麽的經過。
最重要的是,蘇父還在後麵的書房裏呢!
她書房的門關緊了嗎?
“我想陪在學姐身邊。”
陸瓷呢喃著,繼續上前。
蘇橋下意識後退,靠到牆上。
陸瓷親到蘇橋的耳垂。
“我想陪在學姐身邊。”
蘇橋胡亂伸手去擋,耳根通紅,“知,知道了,知道了,別親了。”
她慌亂地看了一眼緊閉的書房大門,緊張到渾身戰栗。
蘇橋放棄抵抗,“那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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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蘇父,去教會之前,蘇橋還有一些工作沒有完成。
她濕著頭發坐在電腦前麵,陸瓷的手穿過蘇橋的黑發,手法生疏的替她將頭發擦幹。
“幫我紮一下吧,有點影響工作。”蘇橋頭也沒回,視線一直在電腦上。
頭發束起,露出後頸線條。
陸瓷盯著蘇橋後頸處的腺體,眼神微暗。
蘇橋正在回複工作信息,突然感覺自己後頸一熱。
透過電腦反光,她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的陸瓷。
男人雙手捧著她的脖頸,十指從兩側後方抬高她的下頜,俯身,親吻她的後頸。
“學姐,可以留下痕跡嗎?”
蘇橋搭在鍵盤上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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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還未完成,桌子上的東西掉了一半在地上。
蘇橋坐在辦公桌上,跟陸瓷親吻。
兩人信息素的味道纏繞在一起,就像是互相要絞殺對方的藤蔓,也像是落在沙漠裏的兩尾小魚,難舍難分。
蘇橋的指尖撫到陸瓷的項圈,她的牙齒叼住項圈,嚐到苦澀的皮質味道。
濃鬱的信息素從被項圈遮掩的腺體裏散發出來。
“學姐,把我的項圈解開……”
蘇橋閉了閉眼,然後艱難地伸手推開陸瓷。
“那個,我先吃個藥。”
書房的門打開,然後關上,陸瓷雙手撐在辦公桌上,呼吸尚未平穩。
他的眼神透出半刻迷蒙,帶著濕潤的水汽,然後緩慢恢複正常。
蘇橋打開臥室床頭的抽屜,取出裏麵的藥吃了幾顆。
然後又給自己打了一針抑製劑。
對於omega來說,他們比alpha更容易受到信息素的控製。
如果自己不小心失控,對陸瓷進行了標記,這對於一個omega來說,是一輩子都無法消除的痕跡。
雖然可以洗掉標記,但這種痛苦是常人無法忍受的。
而且信息素的標記並非隻局限於腺體,它對精神也會產生一定的影響。
這也就是為什麽有些omega即使洗掉了自己的標記,卻依舊要靠服用藥物來維持腺體和精神的穩定。
蘇橋打完抑製劑,來到與臥室相連的衛生間。
鏡子裏清晰的印出她帶著痕跡的脖頸,微微的紅,略微有些刺疼。
等蘇橋平複完自己的信息素,才拿著另外一支抑製劑打開書房的門。
陸瓷乖乖站在那裏,看到蘇橋過來,抬起頭,看起來可憐巴巴的,像隻被遺棄的漂亮小狗狗。
“抑製劑。”
蘇橋將手裏的抑製劑遞給他。
陸瓷伸手接過,將口袋裏那支空瓶的藍色抑製劑藏得更深一點,然後乖巧注射蘇橋給他的。
蘇橋走過去,打開窗戶,書房內信息素的味道隨之飄散。
注射完抑製劑,兩人的情緒都歸於平靜。
蘇橋轉身看向陸瓷。
男人漂亮的臉浸潤在月光下,透出一股驚人的美。
“項圈有些舊了,我給你換個新的?”
陸瓷搖頭,“舊的就很好,是學姐送我的第一份禮物。”
這樣說起來的,她送給陸瓷的東西,還真是少的可憐。
等一下再挑點東西送給他吧。
“這次去教會可能會出現危險,陸瓷……”蘇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瓷捂住了嘴。
蘇橋掙紮了一下,沒掙開。
陸瓷將她壓在窗邊,握著女人的手,貼在冰冷的窗戶上。
“學姐,不要丟下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