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如果陸瓷不是一個omega, 蘇橋一定會對這句話產生另外的理解意思。

可陸瓷是個omega,alpha的味道對於被臨時標記的omega來說,確實能起到安撫的作用。

因此, 她也就沒有多想。

原身的衣服都是黑白灰三色,也沒有裙子, 都是褲子。

現在蘇橋拿過來兩件襯衫和一件衛衣。

“進來吧。”陸瓷側身讓開, 讓蘇橋進門。

站在門口說話確實不像樣子。

蘇橋摸了摸鼻子,走進陸瓷的房間。

少年低著頭,略長的黑發散落下來, 他伸手撥了撥,五指穿過黑發,露出耳朵,然後微微偏頭, 朝蘇橋露出一個清淺的笑, “謝謝學姐。”

陽光從陸瓷身後籠罩過來, 那一刻, 少年幹淨純潔到與日光融為一體, 蘇橋甚至能看到他臉上跳躍的金光。

“你該多笑笑, ”蘇橋下意識開口,“你笑起來很好看。”

陸瓷一頓, 臉上的笑容變得不自覺起來。

蘇橋也覺得自己多話了,她的視線在客房內巡視一圈, “有什麽需要你跟管家說,不必客氣。”

“嗯。”

說著話, 蘇橋的視線忍不住落到陸瓷的嘴唇上, 她頓了頓,“那個, 昨天晚上的吻……”

少年顫了顫眼睫,蝴蝶羽翼般挺立漂亮。

“你不要誤會,隻是障眼法。顧蜚聲和周瀾錦知道了你omega的身份,對你產生了一點興趣,你也應該能看出來,他們兩個都不是善茬……”

少年依舊低著頭,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蘇橋的解釋。

“為什麽……要幫我?”

陸瓷是個戒備心很強的孩子,這跟他從小的生存環境有關。

在他遇到的人裏,都是對他有所圖的。

陸瓷認為,人與人之間的聯係在於利用價值。

他不認為一個人會無條件的人對另外一個人好。

任何付出都應該得到回報。

那麽蘇橋想要的回報是什麽?

“你想要什麽?”少年的聲音變得冷靜,眼眸之中也浸著一股明顯的清冷沉靜之色。

這對於蘇橋來說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陸瓷的心思很深,他對人無法信任,蘇橋無法說出自己作為穿書者,原本隻是想改掉自家弟弟的渣男道路,沒想到居然陰差陽錯的惹上了陸瓷的因果。

既然插手,那就不能不管。

幸好,蘇橋也思考過這個問題。

“我想做你的資助者。”

“以後進入軍部,成為我的下屬。”

原來如此,是想要資助他。

“我是……omega。”

“我知道。”

“我看中的是你的能力,跟你是不是omega沒有關係。你或許不知道,我們蘇家,正在衰弱。”

這樣說的話,一切就解釋的通了。

她幫他,是為了他身上以後的價值。

陸瓷的心裏不知為何有些失落。

“雖然你現在很弱,但這不是你的錯。”

隻是作者的惡趣味。

“在你能獨當一麵之前,我來保護你吧。”

-

蘇橋離開了,客房內隻剩下陸瓷一人。

他回想著蘇橋的話,視線落到自己手裏的舊衣物上。

他能擁有這樣的價值也不錯。

不,幸好他身上還有這樣的價值。

少年褪下身上的衣衫,穿上其中一件黑色襯衫。

他蜷縮著躺在床鋪上,伸手抓起領口,將臉埋入那件黑色襯衫之中。

屬於少女的信息素從衣料裏滲透過來。

陸瓷拽著衣領,在後頸的腺體處磨蹭。

他閉著眼,呼吸略急,張開咬住襯衫一角。

突然,客房的門被人打開了。

“對了,我剛才忘記跟你說……”

蘇橋的話戛然而止。

陸瓷咬著她的黑色襯衫躺在床鋪上,黑發散亂,眼眸通紅,神色迷蒙。

下一刻,陸瓷猛地坐起來,緋紅之色從他的脖頸往上燒,直到澆滿整個頸項。

他低著頭,指尖顫栗,像是在掩飾著什麽。

“你……”

蘇橋咽了咽口水,思索了一會兒後走進來,關上門,小心翼翼道:“我摸摸你?”

單純如蘇橋,並不知道陸瓷發生了什麽。

不過對比一下她曾經對陸瓷的失控行為,蘇橋認為,陸瓷的行為跟像是貓崽子在蹭充滿了主人味道的衣物來緩解omega對alpha的渴望。

家庭醫生說的沒錯,她確實應該多給陸瓷一些信息素。

白色的薄被堆在陸瓷腰間,露出他身上完整的黑色襯衫。

陸瓷難得穿黑色襯衫,她倒是時常看到他穿白色。

陸瓷肌膚白,那黑色更襯得他肌膚白細如瓷。蘇橋的身量和陸瓷一般,可因為奔波於打工,所以陸瓷明顯有些營養不良,穿上她的舊衣物,還顯得腰肢身型處空****的。

好瘦啊。

蘇橋視線上移,落到他沒有全部扣上的領口處。

白皙的鎖骨線條,深到可以養魚。

因為襯衫是絲質綢緞麵料,所以甚至還能看到下麵突出的肋骨線條。

因為陸瓷的胡亂磨蹭,所以襯衫肩頭往下滑落,露出一截瘦削的脖頸肩膀。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這樣穿的陸瓷,蘇橋突然想到了什麽“穿男友襯衫的**”、“女友的男友襯衫**”等詞。

蘇橋:!!!

她的腦子好像有點不正常了。

“我,摸摸你頭?”蘇橋提議。

其實她垂涎很久了,陸瓷的頭發看起來實在是又軟又好摸的樣子。

少年垂眸,拽著襯衫,“嗯。”

蘇橋深吸一口氣,伸出手,輕輕覆上陸瓷的頭頂,摸了摸他的頭發。

又軟,又細,還帶著香氣,像她家那隻貓兒。

感受到頭頂的暖意,陸瓷渾身微僵,卻並沒有抗拒。

蘇橋一邊摸著陸瓷的頭,一邊釋放自己的信息素。

十分鍾後,她覺得陸瓷的狀態好多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那身白皙的肌膚上依舊覆著一層緋紅色澤,甚至顏色越來越深……對了,陸瓷不喜歡別人碰他。

這不會是因為僵硬,所以緊張了?

蘇橋趕緊收回了手。

男主受的毛再好摸也禁不住你這麽摸啊。

“你修養好身體之後,我帶你去見父親。”

蘇橋記得蘇家資助了很多學生,各國各地的都有,這也是權貴招攬人的一種手段。

不過蘇家跟別的家族不一樣的地方是,蘇家的資助不包含任何硬性條件,如果你畢業之後願意跟隨蘇家,那自然是最好,不願意的話也不會強求。

不過鑒於陸瓷omega的身份,也不知道蘇父會不會有意見。

畢竟從來就沒有omega成為過戰鬥軍人。

大部分都是是進入醫療隊或者護理隊。

陸瓷點頭,“好。”

“那你好好休息。”

蘇橋走出客房,陸瓷坐在那裏等了一會兒,見人真的不再進來,他緩慢伸手,撫了撫自己發頂,直到外麵傳來敲門聲,他才恍然回神地看向門口。

少年神色怔怔,還沒從蘇橋的信息素中抽離出來。

“誰?”他聲音低啞。

“我來給你送飯。”是小女傭的聲音。

“放門口就好了,謝謝。”

托盤被放到地上的聲音傳入客房內,陸瓷坐在那裏,指尖顫抖蜷縮著再次將自己埋進去。

夏娃和亞當因為偷吃了禁果,所以產生了不該有的邪念。

那顆蘋果,是一切邪念的根源。

那一刻,陸瓷想起蘇橋的臉,心中隱隱有什麽東西在生根發芽。

他努力壓抑住那股感覺,他最終沒有忍住,聽到自己幹澀的聲音,“隻是這樣嗎?”

隻是想要資助他,並沒有任何其它的想法。

為什麽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陸瓷自己也不知道。

-

蘇橋跟陸瓷道別之後,找到管家,詢問了蘇父回來的日子,讓管家趕緊把蘇聿白送出去。

如果被蘇父知道蘇聿白被周瀾錦和顧蜚聲哄騙著用了那些奇怪的藥,她敢斷定,蘇聿白不在醫院躺上三個月,這頓打就不可能消停。

五天後,蘇父從軍部回來過年,順便將蘇母也接了回來。

最近蘇母的身體看起來不錯,她先是關心了一下蘇橋,然後問起蘇聿白。

“他在外麵玩。”

蘇橋麵不改色心不跳。

蘇母歎息一聲,“都那麽大了,還總喜歡出去玩,真不讓人省心。”蘇母並沒有懷疑蘇橋的話,畢竟蘇聿白本來就是這樣一個玩世不恭的角色。

蘇母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病美人,從來不操心什麽,因此,蘇橋也不會跟她說關於蘇聿白的事,可這事能瞞得過蘇母,卻瞞不過蘇父。

幸好,蘇橋早早的把蘇聿白送出去了。

不然……蘇橋看著臉色陰鬱的蘇父,站在書房內,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因為原身是養女的關係,所以蘇父不像對待蘇聿白那麽隨意,就怕觸動原身敏感的內心。

不過也因為原身從小就乖巧,所以蘇父從來就沒有打罰過。

但是,蘇父身上那股屬於父親一般的威壓,還是讓蘇橋感覺到了壓力。

“爸爸,弟弟年紀小,不懂事,我已經教訓過了,將他關進山間禁閉了。”

話說的好聽,實際上就是把蘇聿白放到山間小別墅裏麵去度假了。

也不是蘇橋溺愛蘇聿白,而是蘇聿白天生脾氣暴躁沒什麽心眼,蘇父又是個直性子,隻會打罵,才會讓蘇聿白產生越來越大的逆反心理。

這次的事情,蘇聿白已經充分認識到了顧蜚聲和周瀾錦這兩個人的卑劣心思,蘇橋相信,按照蘇聿白的智商,他不會重蹈覆轍。

“橋橋,你覺得,我們蘇家好欺負嗎?”

意外的,蘇父沒有責罵蘇聿白,而是冒出這句話。

這幾年,顧家和周家瘋狂招攬朝中大臣,吸收新鮮血液,地位穩穩超越蘇家,這也就導致他們越發的肆無忌憚。

蘇橋第一次說出了她對這個世界的感受,“這個世界,總是弱肉強食的。”

從一次又一次跟顧蜚聲和周瀾錦接觸之後,蘇橋也從一個單純而清澈的大學生被迫變成了森林內的野獸。

她必須要時刻保持警惕,因為在大部分人眼裏,她是獵物,而並非獵手。

從她穿進這個身體開始,她就無法從這個局麵中逃脫。

她能依靠自己對原著劇情的了解將陸瓷從渣男f4中勉強救出,可卻對自己的處境無能為力,隻能用笨辦法,不停的增強自己的實力。

她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啊。

蘇橋忍不住又想起原身那場車禍,到底是誰做的呢?

從蘇橋在病**睜眼,看到蘇聿白那副痛哭流涕的樣子看來,肯定不是她這個蠢弟弟做的。

至於另外三大家族,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垂涎著蘇家的勢力,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也沒有意外。

蘇家雖然勢力不如其它三家,但根深蒂固的貴族血脈和盤根錯節的皇家關係,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動搖的。

誰能得到蘇家的勢力,就能實力倍增,與皇室匹敵,甚至做到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地步。

這樣強大的權利,誰不願意擁有呢?

“你理解的沒錯,”蘇父對蘇橋的看法表達出了支持,“可是人類區別於野獸的地方,就在於人性。橋橋,不管你以後走向哪裏,我都希望你不要喪失了自己的人性。不要被權利迷失,變成連自己都厭惡的野獸。”

蘇橋一愣,然後鄭重地點頭,“是的,爸爸。”

“顧家和周家做的事,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蘇父平日裏看著不溫不火的,可看起來意外的護犢子。

蘇橋想了想,還是沒有將自己對車禍的懷疑告訴蘇父,等她再調查清楚一點。

“爸爸,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是關於那個叫陸瓷的omega的事?”

她果然是小瞧了這個父親。

或許從陸瓷一開始出現在她身邊的時候,這位父親已經將陸瓷的資料調查完了。

“是的,他雖然是個omega,但我認為他很有潛力,我覺得蘇家可以作為他的資助者,幫助他完成學業,到時候畢業進入軍部,也能成為我們的人。”

“可以資助。”蘇父道:“這點小事你不用過來問我,不過畢業之後他是不是願意進入軍部,跟隨蘇家,這件事由他自己決定。橋橋,身為領導者,要得到的是人心,你懂嗎?”

此刻,麵對站在自己麵前的蘇父,蘇橋深刻的意識到,這是一位心性極好,卻又極有手段的人。

能坐在這個位置,又有誰是簡單的呢?

“是的,爸爸。”

-

陸瓷被資助的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

蘇母對於陸瓷這個beta非常喜愛。

“你長得可真好看。”蘇母沉迷於陸瓷的顏值無法自拔,“要是我生的你就好了。”

幸好蘇聿白不在這裏,不然一定要逮著陸瓷打一架。

蘇橋忍不住想象了一下,等蘇聿白回來,發現不僅家裏多了一個被資助者,而且這個資助者還把他的家給偷了。

有點好笑。

“阿姨您才是真的好看。”陸瓷麵對蘇母時十分乖巧,一點都沒有平日裏那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意。

看著在蘇母麵前吃著小餅幹,笑得乖巧甜蜜的陸瓷,蘇橋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她哪裏見過笑得這麽真心實意且乖巧的陸瓷啊。

啊,也許有過那麽一次吧。

不過陸瓷身上穿的是她的衛衣嗎?似乎還是大了點啊。

她再回去找找尺寸小一點的。

-

原本白天還想著這事,練了一下午搏鬥,蘇橋就累得忘記了。

她剛剛走進臥室準備休息,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蘇橋一愣,走過去開門。

陸瓷穿著她的白色衛衣站在門口,“衣服……沒有味道了。”

啊,她居然忘了。

不過那個藥性居然還沒解除嗎?強烈到讓陸瓷都自己過來討要衣物了?

這藥也太毒了吧!還是得讓家庭醫生再過來看看。

蘇橋側身讓陸瓷進來等,“我去替你再找幾件。”說完,蘇橋就去衣帽間另外又找了幾件襯衫和外套。

“給你。”蘇橋將舊衣物遞給陸瓷。

陸瓷低頭接過,指尖擦過她的手背,帶著一股溫涼的冷意。

“謝謝學姐。”

蘇橋臥室的門被關上。

陸瓷背靠在那裏,指尖抵住鼻頭,嗅到一股熟悉的信息素味道。

因為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所以蘇橋就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信息素。

再加上陸瓷現在非常需要自己的信息素,因此,在跟陸瓷相處的時候,蘇橋就會下意識釋放一點來安撫他。

隻是碰了一下手,信息素的味道……就這麽濃。

-

時間滑到晚上六點,蘇橋聽到樓下似乎有什麽動靜,她推開臥室門下樓的時候,正看到客廳裏站著一個人。

金發碧眸,麵色蒼白,雖然穿戴正常,甚至可以算十分正式,但明顯能看出來狀態不佳。

顧蜚聲?

蘇橋皺眉,他怎麽會過來的?

二樓書房的門沒有關上,傳來隱隱綽綽的說話聲。

“孩子小,不懂事,貪玩了些,蘇將軍不要生氣,今天我是帶他過來給您賠禮道歉的,您想怎麽發落都沒有問題……”

一道優雅卻陰沉的嗓音從書房內傳過來,蘇橋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正對上一雙陰暗的眸,隻一眼,就讓她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顧危。

這個比顧蜚聲危險無數倍的權利瘋子。

隻要能獲得權利,不管是如何黑心的事情,他都能做。

在顧危眼中,擋住他通往權利道理的人都是應該被清除的,而在這條通天大道上,他能利用一切資源,包括自己的兒子和自己。

“對了,我有幾個omega女兒,都是優質omega,從小就養在家裏,教導的很好,如果有空,不如讓孩子們見個麵?還有幾個omega兒子,橋橋也大了吧?”

顧危不是來道歉的,甚至是來聯姻的。

“無福消受。”蘇爸爸冷冰冰四個字就給顧危懟了回去。

顧危也不生氣,勾著唇笑了笑,然後突然轉身推開書房的門,就朝蘇橋走了過來。

蘇橋下意識後退,直到靠到身後的欄杆上。

顧危走到蘇橋麵前,臉上笑容和藹,看起來可親極了。

可就是頂著這樣的笑容,顧危從懷裏掏出一柄□□遞給她,“是橋橋吧?都長這麽大了?是你弟弟不好,玩心太重,惹著你們姐弟生氣了,來,開一槍,出出氣。”

“打死了也沒關係。”

蘇橋瞪大眼,臉上的表情完全繃不住了。

這到底是個什麽瘋子!

當然不能打。

如果她打了,理虧的就是她蘇家了。

人家上門道歉,她卻一槍把人打死了。

蘇家會迅速陷入輿論漩渦之中,甚至影響到蘇父在軍中的威望。

顧危似乎早就料到了,“既然橋橋心疼你弟弟,那我這個做叔叔的,卻是不能讓你們姐弟受委屈。”話罷,在蘇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顧危突然握住她的手,對著站在下麵的顧蜚聲就開了一槍。

“砰”的一聲,槍支傳遞過來的麻木性從手腕到指尖。

樓下的顧蜚聲踉蹌了一下,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

他穿了件白色西裝,血跡迅速暈染開來。

蘇橋的視線跟樓下的顧蜚聲對上。

他仰頭看著站在二樓的顧危,竭力保持著站姿,即使他此刻已然麵色慘白,幾乎連站都站不住。

少年的眼神逐漸渙散,顧危卻還不肯罷休,他臉上含笑,眸中卻滿是冷意。

這次,他瞄準的是顧蜚聲的頭。

“顧危!”蘇橋顫抖著吐出這兩個字。

顧危一愣,低頭,“橋橋,你以前都喊我顧叔叔。”

瘋子、變態、神經病!

蘇橋被顧危嚇到了。

她想到蘇父說的話。

被權利和欲望吞噬的瘋子。

就是顧危這樣的人吧。

雖然蘇橋曾經開槍威脅過周瀾錦,但她知道,自己沒有殺人的勇氣。

可當顧危握著她的手,扣動扳機,射向顧蜚聲的時候,蘇橋知道,顧危是真的不管顧蜚聲的死活。

對於顧危來說,顧蜚聲就是一個有點用的工具人,就算是報廢了,那換一個就是了。

“橋橋原諒你顧弟弟了?”

顧危攥緊蘇橋的手,好像隻要蘇橋說不原諒,他就要開第二槍。

幸好,蘇爸疾步走了出來,他一把抽出顧危手裏的槍,將蘇橋護到身後,然後將那槍往樓下一扔,神色厭惡道:“不要髒了蘇家的地。”

-

蘇橋坐在臥室裏,頭疼的更厲害了。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握緊,然後鬆開,再握緊,再鬆開。

握不緊。

她的手在抖。

蘇橋甚至隻要一想象自己拿槍的樣子,就下意識感覺犯惡心。

她從來就沒有想過,殺人居然是那麽難的一件事。

她不喜歡。

尤其是被逼著殺人。

時間已經很晚了,蘇橋沒有吃晚飯,自己一個人蹲在床邊,安靜地望著外麵的月亮。

月亮很亮,透著一股皎白的光。

“叩叩……”房門被敲響。

是誰?

蘇橋轉頭,看到臥室門。

外麵的人等了一會兒,又敲了敲。

門內沒有回應,外麵的人似乎著急了,“學姐,我進來了。”說完,臥室的門就被人打開了。

陸瓷出現在門口。

蘇橋惶惶然地抬頭看向陸瓷。

她蹲在那裏,雙手抱著膝蓋,黑發淩亂地散開在肩頭,露出一雙略顯驚惶的眸子。

陸瓷聽說了今天晚上發生的事。

他也聽到了管家說蘇橋沒用晚飯的事。

蘇爸是個粗線條的,根本不會意識到今天的事情會對蘇橋造成什麽影響。

畢竟他本來就是一個上過戰場,殺過人的軍人。

而蘇母自然是被瞞著的。

至於剩下的管家、女傭們,誰也不會想到來安慰自家看起來就非常強大的小姐。

陸瓷踩著柔軟的地毯走到蘇橋麵前,視線下移。

蘇橋神色恍惚地抬眸,全然沒了平日裏的穩重自持,就像是一個褪去了鎧甲和偽裝的小女孩。

陸瓷並未想過,這樣一個人,會有這樣的一麵。

他朝她伸出手,“學姐,要牽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