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沈婉聽到她的話有些驚訝,微皺眉卻沒有說話。

蔣玲玲這時又有些急了,語速極快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去大禮堂真的就隻是練習,我是想當主舞,但我沒想過要害你!”

“我們以前都是公平競爭,輸就輸了,是我技不如人我認,這次也一樣,我總有一天會堂堂正正贏回來,才不會,不會用那種下作手段!”

“你說完了?”沈婉挑眉笑了下,輕聲問。

“你,你怎麽這個反應?”

蔣玲玲有些傻眼,她怎麽還對她笑,是不相信她還是……

沈婉沒讓她繼續猜,略有些無奈說:“我知道不是你,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些嗎?”

蔣玲玲不可置信,下意識反問:“你相信我?”

“不信。”

蔣玲玲一噎,無語半晌又問:“那你剛才說知道不是我,難道你知道是誰害你的?”

沈婉看著她,又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覺得你做不出來這種事。”

“那不就是相……”蔣玲玲順著她的話說,腦子一抽瞬間反應過來,又氣又惱道:“你罵我蠢?”

“怎麽會,我隻是覺得你沒必要做這種事。”沈婉朝她無辜一笑,坦然解釋:“你要是真想要走後門擠掉我,哪兒用這麽麻煩?”

“我才不會走後門!”

蔣玲玲張了張嘴,想不出反駁她的話,隻能硬聲硬氣的重複她從不走後門。

“你們兩個在門口做什麽呢?”

李老師處理完事情回來,就看見她們站在門口對峙,想到蔣玲玲日常的脾氣,她還以為兩人發生了什麽矛盾,趕忙過來打斷。

沈婉回頭輕聲說:“老師,蔣玲玲同誌在跟我說一些事情。”

蔣玲玲別扭的點點頭,覺得自己專門找沈婉說這件事有些丟臉。

李老師看看沈婉,又狐疑的看看蔣玲玲,問她們:“那現在說完了嗎?”

兩人又都點頭,雖然結果跟她預想的有些出入,但也算是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吧。

“那蔣玲玲先回去,沈婉你留一下,我還有事跟你說。”

等蔣玲玲離開,李老師才繼續開口說:“之前我跟你承諾過的,你受傷這件事團裏已經查過了,沒有發現人為造成的跡象,應該就隻是一場意外,團裏會對你做一些補償,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

沈婉聽完一時沒有說話,心裏思索半晌才對李老師點頭說:“好,我明白了,麻煩您了。”

“不麻煩,這也是我工作的失誤,老師在這裏跟你道個歉,之後團裏也會定期檢查,保證不會再發生類似的意外,你也別再想這件事了,好好練習,馬上就要上台演出了,別分心。”

李老師還是很負責的,團裏並沒有敷衍,也是認真仔細查過才把這件事定為意外,現在調查結果出來,她怕沈婉自己在琢磨什麽,鑽牛角尖到時候影響舞台就不好了。

“老師,我知道的。”沈婉不管心裏怎麽想,麵上還是鄭重答應下來。

後麵時間不多,大家又抓緊排練了一場,李老師才宣布今天的練習結束。

程英處理完自己的事情,就溜達過來等沈婉一起去食堂吃飯。

吃完飯回宿舍的路上,她實在忍不住問:“婉婉,那個蔣玲玲之前總是對你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還老不服你,你怎麽就知道不是她做的呢?”

沈婉其實也很奇怪,為什麽文工團的人會懷疑是蔣玲玲想害自己。

“這不是很正常嗎,她每次競爭主舞位置都輸給你,連比她更強一點的朱麗麗都認輸寧願去第二小隊了,就她還非要跟你搶第一小隊的主舞位置,還有啊,我聽人說蔣玲玲手裏有大禮堂的鑰匙,你說這不是她做的會是誰做的,天時地利人和都齊了啊。”

程英說完又告訴她:“這幾天你不在,團裏好多人都猜是蔣玲玲搗鬼,故意害你受傷上不了台,她好頂替你主舞的位置,還有人看見過她跳你的動作。”

“應該不是她。”沈婉不是替蔣玲玲辯解,她那人脾氣是差了些,但本身性子並不壞,沈婉曾親眼目睹她在大家都結束練習後又獨自加練到很晚,那樣驕傲的人,估計更想憑實力贏她。

程英不理解沈婉為什麽就認為蔣玲玲不是那樣的人,又沒見兩人私底下有什麽交流。

沈婉邁步走上最後一層台階,拐到走廊上才告訴她:“蔣玲玲去大禮堂是因為她經常在那裏練習,我親眼見過。”

“她去那裏練習,不是更方便她做手腳嗎?”程英邊走邊質疑,抬頭就看見白小娟正在前麵的走廊上晾衣服。

她頭發濕著披在肩膀上,一看就是剛洗完澡。

程英和沈婉在一個宿舍住,就是二樓右手邊的第二間,因為兩人都提幹了,現在住的是上下鋪八人寢,實際隻有三個人,宿舍除了沈婉和程英,還有今年五月份剛搬進來的白小娟。

“小娟你已經洗過澡啦,你去食堂了嗎?”

程英走在沈婉身側,開口跟白小娟打招呼。

白小娟正舉著杆子把衣服往門口拉的鐵絲晾衣繩上搭,等她放下手後才說:“還沒去,今天練習出了好多汗,就先回來洗澡了。”

“那你趕緊去吧,今天食堂有土豆燉排骨,去晚了可就趕不上了。”

沈婉先走進宿舍,打開自己的衣櫃也準備拿衣服去洗澡。

程英隨口跟白小娟聊了兩句,跟進來後還想繼續問剛才的問題:“婉婉,你還沒告訴我呢,你為啥相信蔣玲玲啊?”

“很簡單,你也知道文工團有那麽多人都跟她有過節,那你見她真使手段報複過誰嗎?”沈婉沒有不耐煩,拿好衣服又說:“再一個,大家都知道她手裏有大禮堂的鑰匙,她趕在這個節骨眼上做壞事,就不怕被查出來被趕出文工團嗎?”

“你說的也有道理。”程英聽進去了,見她又把盆和洗漱用品拿出來,忙問:“你現在要去澡堂,等我一下,咱倆一起去。”

她邊說邊打開衣櫃,心裏想起什麽又問道:“對了,今天下午李老師找你說什麽啊,是不是關於你受傷的事,團裏調查出什麽了?”

沈婉把毛巾等東西都一一放進盆裏,聞言正要告訴她時,眼角餘光卻瞥見白小娟拿衣服的手忽然一鬆,剛洗幹淨的衣服掉到了地上,她卻沒有第一時間去撿起來。

她頓了下才說:“嗯,但是李老師說什麽都沒查到,所以這件事應該就隻是一個意外。”

程英拿好衣服,合上櫃門,非常疑惑說:“真的是意外嗎?怎麽偏偏就砸到你了,還好當時你反應快躲了一下,不然後果真不敢想。”

白小娟背對著她們撿起衣服放回盆裏,她應該能聽到兩人的對話,卻一直沒作聲。

沈婉笑著收回目光,攤攤手無奈表示:“可能我比較倒黴吧。”

等程英拿好東西,兩人一起往外走,白小娟也準備進來拿肥皂再重新去把衣服洗一遍。

見兩人要出來,她率先止住腳步,站在門口給她們讓路。

沈婉路過她身邊時,故意側頭,卻不想,白小娟下意識躲開了她的視線。

走下樓梯時,沈婉突然問程英:“倉庫的鑰匙還在你那嗎?”

程英搖搖頭說:“沒有,我昨天剛交回去。”

之前她被派去清理倉庫時,因為嫌麻煩每天都要去找團領導拿鑰匙,就跟人要來了,一直等整理完才還回去。

這期間她也忙別的事,鑰匙偶爾就放在宿舍桌子上,沈婉就見過不止一次。

“我記得,大禮堂裏最近重新裝飾過吧。”

她這沒頭沒尾的幾句話,聽的程英很納悶,聞言便回:“對啊,為了中秋匯演這次團裏可廢了好大的心思,那幾天因為我拿著鑰匙,每次都是我最後去鎖門。”

砸她的道具就是剛掛上去沒多久的,李老師告訴她的調查結果就是,綁道具的帶子莫名斷了,所以東西才砸下來,那個帶子他們檢查過,不像是人為損壞才定性為意外的。

沈婉想到剛才白小娟的反常,心裏若有所思。

……

次日六點,部隊起床號剛響,沈婉就坐起來了。

等她洗漱完回來,程英抬頭眯著眼看過來小聲問:“現在又不用跑操,你怎麽起這麽早?”

沈婉拉開抽屜拿出幾個瓶瓶罐罐往臉上輕抹,也小聲回她:“前兩天回家了,這幾天要把缺的練習補上。”

程英聞言就衝她比了個大拇指,然後翻身準備再睡一會兒,剛閉上眼又回頭說:“你去吧,我待會兒給你帶早飯。”

“好。”

綁好頭發,沈婉拿上練功服,就輕手輕腳的推門出去了。

她走後沒多久,白小娟也起來了,程英聽到她起床的動靜,閉著的眼珠動了動,心裏無比慶幸自己當初進文工團時選了學樂器,不然像她這麽懶,估計早被團裏淘汰了。

接下來的兩天,沈婉每天都早出晚歸的給自己加練,動作與情緒融合的也越發好,每天都能聽到李老師誇讚她。

越是臨近演出日期,大家練的就越起勁,離開排練室時,累得走路都得一步一移,哪還有心思八卦啊,流言不出兩天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