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飯已經吃不下去了,綺蘭跟趙夷簡告辭過後變回了家。

晚上想起白硯看她的眼神又覺得難受,本來事情進展的好好地,她都要以為自己要成功了,可不知道怎麽的,這事又黃了,他發現了自己還給他那把的嵩音是假的。

這下她在他心裏的形象肯定全沒了,他指不定怎麽想她。

想想綺蘭都覺得不舒坦,於是連著好幾日沒去書院,天天在家數著自己的田契,商鋪契才覺得稍微好點。

這些日子,柳琴也想過來找她,但是都被她拒之門外,元寶說柳琴都失魂落魄的,看的她都不忍心。

綺蘭倒是沒心沒肺躺在榻上,一邊咬著蘋果,一邊告誡元寶,“心疼男人,是倒黴的第一步。”

元寶銘記於心。

趙夷簡也一直派人送些稀奇的小玩意過來,又說起去試琴大會的事情,綺蘭本不打算去,但是卻又想起他說的,白硯作為評審,也會前去,綺蘭心思一轉,這就有些猶豫不決了。

若要就此放棄白硯的話,她是無論如何也不甘心的,畢竟她在他身上花了這麽多心思,還沒把人弄到手。

想起那道冷清如月的身影,綺蘭心裏又癢癢。

罷了罷了,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若是她得不到他,想必他會成為她此生的心魔吧。

綺蘭決定還是再努力一把,去試琴大會上去找他,到時候再好好解釋一番,坦誠自己的錯誤。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她也不過就是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罷了,怎麽就不允許她有改過自新的機會了呢?

到時候容她再好好花言巧語,阿呸,真情實意懺悔一番,若是他接受呢,她就耐著性子繼續哄著他,慢慢哄到手。

若是他不願,綺蘭眼裏閃過一絲狠戾的光,那就別怪她用強硬手段了。

她綺蘭想要得到的東西,就沒有弄不到手的!

左右她饞的,不過是他的身子,他的情愛對於她而言,不過時錦上添花的東西,有了更好,沒有的話也不影響。

情愛那種虛無飄渺的東

西,她從來不稀罕。

這邊趙夷簡因為過度熱情,綺蘭已經有些煩了,她喜歡冷靜自持的男子,可不喜歡過度熱情的男子,趙夷簡的過度熱情早早的消耗掉了綺蘭的好感,但是她依舊跟他保持著一定的聯係,等著到時候他帶她一起去試琴大會,畢竟單憑她自己,還不能獲得試琴大會的入場券。

一直到了試琴大會的那一天,綺蘭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早就提前準備好了衣裳跟妝容,等到了試琴大會這一天,終於派上了用場,原本是無比清麗的長相在妝容的映襯下竟然明豔四射起來,漂亮的元寶都睜不開眼。綺蘭還提前熏了香,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無一不精致。

外表是她無往不利的利器,她一直清楚這一點,所以她更懂得如何將自己的優勢無限放大。

試琴大會在點墨山上舉辦,伴隨著青山綠水,還有蜿蜒曲折的亭台樓閣,曲通幽直,山上樹木蔥蔥鬱鬱,柳暗花明,既有意境,又不失情趣,是個十分高雅有品位的地方。

隻不過綺蘭覺得坐徐府的馬車過於招搖,聽說這個活動有頭有臉的人眾多,保不齊被人認出來她就是徐府那個剛死了夫家的寡婦,保險起見,綺蘭決定徒步出行。

她跟趙夷簡約的是點墨山的山腳見麵,這幾天趙夷簡的猛烈攻擊讓她煩不勝煩,她決定等到場,她再把他踹了。

綺蘭心底做好了打算,找了塊石頭坐下,耐心等待趙夷簡過來。

沒等多久,一輛掛著“趙氏”旗幅的馬車遠遠行來,看起來十分的氣派,旁邊還跟著一輛不起眼的黑色馬車,在旁邊馬車的映襯下,顯得更加不起眼。

遠遠的,氣派馬車裏麵的人就彈出了頭,朝她打著招呼。

趙夷簡今天特地穿了一身天青色的織錦鍛袍,褪去了平日的書生氣,倒顯得幾分貴氣起來,隻是探出頭朝綺蘭招手的樣子有些傻。

綺蘭調整好臉上的表情,坐在原地輕輕揮了揮帕子示意。

趙夷簡臉上露出欣喜地表情,轉身又督促了車夫幾句,馬車加速向前,將身邊的黑色馬車甩在身後。

等到馬車穩穩的停在綺蘭的麵前,趙夷簡麵帶歉意,“不好意思蘭姑娘,讓你久等了,路上遇著些事情耽誤了。”

綺蘭輕輕搖搖頭,這才輕聲道,“不礙事的。”

“蘭姑娘,這山路崎嶇不便放踮腳箱,我拉你上來。”趙夷簡扶住馬車門,對綺蘭伸出雙手。

其實便放墊腳箱也可以放個軟榻讓綺蘭踩著上去,再不濟讓車夫弓腰給她墊腳也行。

隻是這些趙夷簡都沒提,反而伸出一雙手要拉她上去,期間免不了肌膚觸碰,綺蘭見慣風月場上的□□,哪能不知道他心裏的小九九。

這些都是她用慣了樂的一些曖昧伎倆,趙夷簡這些手段在她麵前根本不夠看,隻是她也不直說,想著反正等到了場她就把他踹了,此時最重要的是進場,沒必要再生波折。

綺蘭一向演戲演全套。

綺蘭看了一眼趙夷簡伸出的手,略有些嬌羞的低下頭,什麽話都沒說,但卻一切盡在不言中。

趙夷簡緊了緊喉嚨,瞧著那一抹如同白玉蘭般的身影,鼻尖若有若無的玫瑰露的馨香更是讓他心中愈發心潮起伏,這些若有若無的暗示給了趙夷簡更多的勇氣,真愛就是要靠主動跟大膽才能爭取得來。

他清了清嗓子,“蘭姑娘,你是有什麽顧慮嗎?”

綺蘭咬著唇,看向趙夷簡,似是有些為難。

身後被甩下的黑色馬車不知道什麽時候緩緩跟了上來,裏麵興許是哪家低調或者落魄的大戶,綺蘭心想。

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趙夷簡的身上。

他想迅速拉近與她的距離,綺蘭十分清楚,他把自己當成了他的獵物,但是綺蘭卻不想這麽快就落入他的圈套。

男女間的那檔子事在曖昧捉摸不清的階段才最令人著迷,那種你追我趕的拉扯過程才是她享受的,若是一切變得清晰明了,反而失去了意味。

她覺得趙夷簡有些著急了,她並不想直接回應他,但是也不想直白的拒絕,落他的麵子。

趙夷簡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綺蘭的回應,落在空中的手早有些酸麻,他開始有些不確定蘭姑娘的意思,不知道她是不是因為此舉覺得自己有些輕薄唐突。

他的心裏開始惶恐起來,他的本意是想拉近與蘭姑娘的距離,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她,觸碰她,所以耍了些心機,可若是這般心機被蘭姑娘所不惜,就適得其反了。

趙夷簡開始開始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要收回雙手,重新改口讓車夫給她墊腳。

正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綺蘭從懷裏掏出一個帕子,纏在手上,這才將手放到趙夷簡的手心。

趙夷簡心中大石落定,他看了一眼手中潔白的皓腕,突然覺得蘭姑娘這樣做比直接牽著他的手上來更讓他心動。

溫柔,美麗,而又矜持的女子誰不喜歡?在保持矜持的同時又能這麽懂他,體貼的維護好他的自尊心,這種女子,恐怕是天上都難尋吧。

一時間,趙夷簡原本對綺蘭的突如其來的喜歡多了幾分珍而重之的意味,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值得珍重對待。

兩隻手握緊,綺蘭正準備上馬車的時候,身後的黑色馬車也趕上前來與他們並行。

山間的清風拂過,山間清風拂過撩起馬車的車簾,裏麵人的麵容一轉而逝,但是已經足夠綺蘭看清裏麵的人。

裏麵傳來一道清朗悅耳的女聲,

“表哥,你可是看到了何人?”

半晌,綺蘭聽見久違了的,但是又比記憶中還要冷上三分的聲音,

“無關之人罷了。”

越靠近山腰,馬車還有人群就越多,多是穿著十分講究的世家子弟,在門口排著隊,領著身份的牌子進去。

越是大型的活動,管理反而嚴格,不容許有任何渾水摸魚之人進去,當然綺蘭也算渾水摸魚之人。

一直前行到門口,兩個人這才下了馬車,走到門口排著隊,然後將自己的銘牌遞給守衛。

綺蘭百般聊賴的排著隊,時不時有趙夷簡給她貼心的講著笑話逗她開心,時間也不算難捱。

她朝現場粗粗一掃,卻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柳琴竟然也在!

他應該是剛下馬車,也在排著隊,冷著一張臉,旁邊是趙三小姐,並未注意到她。

綺蘭趕緊躲過臉去,避免與他視線交鋒。綺蘭心底暗叫糟糕,他這幾日都過來找她,統統被她拒之門外,若是他此時看見她.....那可就不好了!

“你怎麽啦?”趙夷簡察覺出她的異樣,關心的問道。

綺蘭笑笑,“無事。”

隻不過這時,一道充滿不滿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喲,蘭姑娘,想不到你也過來了?”

綺蘭一回頭,發現是羅明湖,他竟也還在,不過羅明湖此刻看她的眼神裏充滿了餘怒,看上去甚至比前些日子更濃烈三分!

一旁的趙夷簡倒是忍不住開口奚落,“你怎麽還好意思出來的?我要是你早就躲在家裏等過了這陣風頭再說,免得丟人現眼!”

羅明湖又氣又怒,“你們這對狗男女,合起夥來聯合欺負我,還要不要臉了!”

“你說話放尊重點!”說這,趙夷簡便要暴躁的上前。

綺蘭拉住趙夷簡的衣袖,朝他搖搖頭示意。

她不想與羅明湖在此地爭吵起來,這樣對她不利,保不齊爭吵引來眾人注意,而且還有一個柳琴在她若是被認出來可就不妙了。

可羅明湖吃下這麽大的虧,剛剛又被趙夷簡這麽嗆嘴,怎麽可能咽下這口氣?

“蘭姑娘,你不與我對峙可是心裏有鬼?”羅明湖理清思緒,將心裏想說的話大聲說了出來,周圍的人皆因為他這句話被吸引到了目光。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羅明湖像是得到了鼓勵,思緒也愈發的清晰,這件事情本就是他受了委屈,被綺蘭故意推下水,而後故意針對陷害他。他甚至懷疑那天綺蘭是故意引誘他去報複她,又故意讓白先生看到,這才做實了他的罪名。

大家都以為眼前這女子是無辜受害者,可是沒人知道眼前這心狠手辣的女子才是一切始作俑者,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編自演的,精心設的局!

如今這女人竟然還敢堂而皇之出現在他的麵前,這不就是蒼天給他的機會

嗎?

他要把真相揭露出來,讓大家知道這女子的真實麵目!

“那日若是真的如你所說,我對你有邪念,你為了自保推我下水,可你為何此時不敢直視與我,與我爭辯?難道你心中有鬼,不敢將那日的事實告知眾人?”

羅明湖越說聲音越大,而且語氣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眼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綺蘭心中又急又怒。

她隻是想低調的參加這麽一個活動,並不想與這個傻子在此爭辯,心中開始後悔起自己為何要攤上這攤渾水。她將臉移到趙夷簡身側,稍稍躲過眾人投來的大量的目光。

一旁的趙夷簡倒是聽不下去了,站出來與羅明湖直接對峙,“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你自己行為不端思想齷齪,反而在這裏逼迫人家姑娘,”

“可是我敢站出來與她對峙,你看她敢嗎?”羅明湖越說越理直氣壯,他瞧著綺蘭畏畏縮縮躲在人身後的樣子,定然是心虛自己所為!

“她現在還躲在一邊不敢與我對峙,無非就是心虛罷了!那日的事情本就是她捏造的,純粹的子虛烏有,反倒是她無辜將我推下水,栽贓於我,好一個心機深沉的女子,也就你這個傻子被她玩弄的團團轉罷了!”

“你!”趙夷簡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又看向身邊的綺蘭,她好像還是沒有任何出來解釋的意思。

周圍的人的聲音越來越大,更是對著綺蘭指指點點,綺蘭尋思著著,若是此刻跑掉,被認出的幾率大概有多高。

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她竟同時遇到了羅明湖還有柳琴兩人。

現場氛圍僵持著,人群也越聚越多。一道清冷的聲音打破了現場的僵持,

“羅明湖,我給了你一個月的懺悔的時間不是讓你到處鬧事的,還是說你被逐出驪山書院厚就再也不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