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戲耍
◎他從沒被人這麽擺過◎
如願以償地約定完見麵時間地點，蔣馳期很快回複了個[ok]
微信瞬間又沉寂下來。
剛睡醒還餘留的困意讓尤簌變得比平時更懶怠，她打了個哈切，翻身百無聊賴地重新看了一遍最近跟蔣馳期的聊天記錄。
還沒聊多少，他們就已經開始“對你有感覺”“想和你談戀愛”，話裏話外你來我往了。
短短兩天陷入曖昧期，這都不能叫快餐愛情，這簡直就是高速愛情。
尤簌切實體會到了中國速度的威力。
雖然兩方都懷揣著陰險的目的，甚至見麵還有可能暴呲對方一頓。
但尤簌還是思想跑偏地歪了腦筋。
“……琳琳，網戀一般都怎麽聊天啊？”
剛洗完手的秦琳聽見她的問題，表情瞬間精彩紛呈，條件反射開口：“你網戀了？”
“當然沒有！”尤簌連忙否認。
“那你打聽這個——”
秦琳說到一半，突然想起尤簌剛才提的要給富家小公子補習賺外快的事，她恍然大悟：“你是要找個男人網戀練手，爭取速成攻破社交障礙？”
“嗯……”
這借口實在太貼合實際了，尤簌準備左右搖的腦袋不受控製地往下點了兩下，“對，”
“你太了解我了琳琳。”尤簌佯裝認真地看著她。
“這還不好說，”
秦琳雖然自己沒網戀過，但胡說八道一直都是她的特長。
她轉了轉眼珠，信誓旦旦：“我問你，搞網戀最重要的是什麽？”
“什麽？”尤簌下意識追問。
“安全感。”
秦琳敲了敲床邊的欄杆，徐徐道：“網戀沒有現實戀愛那麽保險，甚至有時候連對麵是什麽牛鬼蛇神都不知道，但它可以成為你的一種精神寄托。”
“讓你在虛幻飄渺的網絡中求得一份安慰，讓你在洶湧的人性中辨得一份真心，讓你——”
意識到辭藻可能有些過於華麗，秦琳及時刹住了自己的排比句。
她輕咳一下，開始總結陳述：“總而言之，網戀很虛幻，要想搞得好，必須彌補線上形式帶來的虛幻感，要給足對方安全感。”
“比如？”
“早安晚安事事報備，事無巨細，嘴一定要甜。”
尤簌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她決定了。
隻要這次耍完蔣馳期，對方不刪她，她就開始舔這個男人，直到她在現實生活也敢正常麵對異性為止。
對不起了蔣馳期，那可是時薪三百，這次，她必須贏！
/小醜麵具
“簌簌，你想什麽呢？”察覺到尤簌的走神，秦琳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
“你千萬別焦慮到去交友軟件找男人聯係聊天，那上麵大部分都不靠譜的。”
“你如果真的要找人，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秦琳拍拍胸膛，還沒等尤簌開口，就已經自告奮勇地小跑出了宿舍。
“欸？”
等尤簌回過神，宿舍已經空無一人了。
她不明所以地歎了口氣，趿拉著拖鞋坐到桌子前，撕開一張便利貼紙，邊寫邊想著什麽。
……
次日下午。
已經四點，操場的太陽依舊毒辣刺目，蔣馳期按照約定到了北側的草坪區域。
溫度太高，烈陽下沒什麽人，眾目睽睽之下，就他一個傻子站到最熱的地方挨太陽暴曬。
蔣馳期唇線拉直，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
但下一秒，他的不耐立刻被撫平了幾分。
——微信彈來了語音電話。
“喂？”
“你到了嗎？”
尤簌掐著嗓子，鬼鬼祟祟地頂著張大墨鏡躲在不遠處的灌木叢中監視。
或許是惡作劇的刺激感加持，尤簌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現在跟異性講話比之前自在了許多。
“到了，”
蔣馳期答了一句，長直的腿沒刻意站直，透露著幾分懶意，他點鞋尖踩了兩下被曬得蔫巴的草坪，“你人呢？我看不見你。”
話說得有些熟稔，像認識多年的舊友聚麵。
尤簌下意識愣了幾秒。
她產生了那麽一點猶豫，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誰讓你之前先準備要陰我的！
尤簌壓低帽簷，重新緊了緊嗓音，她盯著不遠處的狗狗學長：“蔣馳期，你看見前麵那個曬太陽的大黃狗沒有？”
蔣馳期抬頭就能看見狗，他半蹲下去，撓了撓大黃的下巴，輕聲嗯了一句。
“你知道它前一周被學生會帶去幹什麽了嗎？”尤簌磕磕絆絆。
蔣馳期的注意力全在話筒裏刻意改變的聲音中，他原本準備的攻擊力話術忘了個七七八八，不知不覺就跟著對方的節奏在走。
“去幹了什麽？”
“……結紮。”
尤簌哽著說完。
？
蔣馳期撓狗下巴的手指頓了一下，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話筒那邊一鼓作氣，像是在照稿子念文章一樣，
強裝出來一股惡狠狠的語氣。
“所以，我想告訴你，蔣馳期，”
“你再亂騷擾人——”
尤簌有些心虛，她好像搞完這出就要反舔人家來著……
“下場如同此狗！”
她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空氣寂靜一瞬。
尤簌視力不錯，以致於現在她能很清晰地看見蔣馳期臉上的……不能說是表情，
他好像在用臉說一句話——
不是，你有病吧？
尤簌捂臉，怕被反罵回來，迅速掛斷了電話。
然後用打字的方式又扣過去一串字。
[你右邊腳下的石頭壓了張紙條。］
蔣馳期沉著臉去拿石頭，臉上的戾氣要炸似的，壓著勁兒悶著。
最好是你的姓名班級學號。
他這麽想著。
紙條被疊得整齊，他展開看——
[禁止隨地**］
……操。
他沒被人這麽擺過。
—
事情完成得很順利，這次無聲的戰役，勝者是她。
但尤簌高興不起來，她苦著臉，心裏直打鼓。
從操場回來之後，她就一直受著內心的拷問。
好像這件事情做得太過了……？
她是怕蔣馳期約她出去報複所以先下手為強，這樣搞他。
可能是一直在網上衝浪，尤簌開玩笑變得沒大沒小，她竟然把花招玩到了線下，耍了蔣馳期一把……
他不會去校園牆曝光她吧！
尤簌心跳如鼓地打開牆的朋友圈，沒看見一條消息。
她又歎了一口氣。
不知道蔣馳期的內心脆弱程度是什麽樣的，這件事情有沒有給他帶來太沉重的打擊……
對了，秦琳認識的那個男生好像是蔣馳期宿舍的，或許可以旁敲側擊一下。
秦琳現在在圖書館趕作業。
尤簌立刻抓起手機小跑出去。
圖書館在南苑，離這裏不算太近，尤簌走到半路突然看見北門門口排著兩列長隊。
她剛好奇地要上前看看，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是秦琳打來的。
“喂，簌簌你在哪呢？”
秦琳那邊聲音有點亂。
“我在北門門口。”
尤簌疑惑道，“你不是在圖書館嗎？那裏聲音怎麽——”
“嘿！”
沒等她說完，秦琳就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突然拍了下尤簌的肩，嚇得她手機差點掉下去。
“琳琳？你剛才在哪，怎麽這麽快出現？”
秦琳把手機放進包裏，笑著衝她解釋：“剛才贏天揚說有獻血車來了，學生獻血能加分，我一想我最後專業課成績肯定拉胯，不如未雨綢繆搞點綜合分。”
“獻血加分？”尤簌起了心思。
“是啊，但是我排隊排到一半突然想到我上月大姨媽沒來，”秦琳撇嘴，“聽說這玩意兒獻了，大姨媽就更不來了。”
“那謹慎起見，你最好別獻了。”尤簌好心建議道。
說完，她捋起袖子，“我來。”
？？？
秦琳察覺到她沒開玩笑，立即苦口婆心：“姐妹你也不符合，單子上寫著要三天沒熬過夜的，你前天還通宵來著。”
勸歸勸，但秦琳深知尤簌對加分這件事有多麽執著，眼看著她執意往隊伍最後麵走，也隻能一邊跟著她，一邊查百度，看通宵獻血的危害有多大。
“不行，我還是覺得有風險——”
秦琳剛準備采取強硬措施，把她直接拖回來，就看見前麵的人直直地拐了個彎，猛地轉了回來。
尤簌喉嚨發啞，她有想過有現世報，但沒想到，報應來得如此之快……！
隊伍末尾排隊的，正是半小時前被她耍得團團轉的蔣馳期。
也不用旁敲側擊了，長著眼的都能看出來，
他還在不爽。
蔣馳期冷著臉站在最後，氣質出眾拔尖，身上套的白色T恤鬆垮利落，身邊男女都有偷瞄的。
他手上拿了張登記表格，表格上手指摁著的是張淺藍色的……便利貼紙？！
尤簌眉心一跳。
他不會要根據字跡或者別的什麽來一場推理吧？
她惹他幹什麽！！
蔣馳期心情不好就不愛說話，和他一起來的贏天揚偏偏是個話茬子，三秒不說話就憋得難受。
他正苦悶著沒人聊，一抬眼就看見了秦琳和尤簌，於是立馬招呼人，“哎，這裏這裏！”
尤簌的腳步頓住。
受蔣馳期的光環效應影響，大家也或多或少注意到了他身邊的贏天揚，外加這貨嗓門大，現在幾乎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把視線挪到了她們身上。
秦琳暗淬一聲，罵罵咧咧地拉著尤簌走了過去。
“贏天揚，你聲音小點會死啊！”
“很大嗎，我不是怕你們聽不見嗎，”
他笑著晃了晃手中的報名表，“聽說了嗎？獻血能領個小風扇還有吃的，這麽熱的天，超市裏的電扇賣完了，我們就過來搞這個了。”
“直接去網上買不就行了？”
“嗨，非要把話說透，小爺我就是有愛心行了吧。”
秦琳被他的無恥逗笑，無意間瞥見蔣馳期手裏攥著的便利貼紙，不由地為他豎大拇指，
“蔣馳期可以啊，獻血路上都有人給遞情書。”
蔣馳期聞言，扭頭，
展示便利貼。
秦琳：“……當我沒說。”
尤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