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動
◎[少搞曖昧]◎
感謝21世紀的輿論加持, 贏天揚有幸單方麵受到了同班同學的鄙視加炮轟，足足帶了一周口罩才慢慢找回自己之前的那股鮮活勁。
秦琳為自己好姐妹仗義執言，在微信連罵了他七天, 每天晚上十點準時開麥。
但今晚, 已經十點十五了，她的消息還沒發來。
贏天揚默念三遍他不是抖m, 隻是習慣催使，然後點開秦琳的對話框，發了一句問候。
贏天揚：在嗎，今天怎麽沒罵我？
秦琳：……有病, 一小時前女寢停水了，老娘忙著去圖書館洗漱，沒空理你。
贏天揚這才反應過來，走到盥洗台前一撥水龍頭, 看著施舍到水池的兩滴清水, 頓時也暴起一聲驚呼。
“操, 停水了兄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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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樓每層兩個的熱水器前都排了蜿蜒的長龍，秦琳等不及，直接抓起毛巾拎上尤簌出發去圖書館洗漱。
圖書館距女寢並不遠, 路上也時不時能看見有女生趿拉著拖鞋走在路上，前額頭發微濕。
尤簌收回目光，抱著自己的洗漱用品跟在她身後。
“我真的服了，什麽破學校, 說出去還有頭有臉的，誰知道學校基礎設施這麽差, 停水？還大學呢！”
“聽說明天還要停電。”尤簌默默補充。
在辦公室一直當黑奴, 她多少有點小道消息。
“操, 別逼我去公告欄貼大字報！”
“要不是今天太晚，我直接打車回家洗澡。”秦琳捏著水盆的手指用力到變紅。
“但好像，下周會統一裝空調。”
“？”秦琳腳步頓住，“真的假的？”
L大宿舍有獨衛沒空調的事都已經被附近大學城笑話好幾年了，現在盛夏快過去，終於舍得裝空調了嗎？
尤簌點頭，湊近她小聲，“我偷偷在後勤老師桌上看見了約空調安裝工人的時間和明細，計劃書上寫著預計十一放假前裝完。”
“哦，我的母校，你要裝空調怎麽不早說呢，請原諒我之前對您的不敬。”
“……”
圖書館的衛生間距離看書區很遠，加之一層大部分是學生承包的奶茶店咖啡店和用來承辦活動的會議室宣傳室，所以在這裏洗漱算不上打擾他人。
但當尤簌看見秦琳洗漱完直接掏出一罐500g的大瓶洗發水時，突然覺得……這趟不該來。
“琳琳……你幹什麽？”
“洗下頭。”
“可這是冷水，會感冒的。用不用我去別的地方給你弄點熱水，”尤簌躊躇，“……奶茶店有熱水嗎？”
“姐姐我就愛用冷水，不到0°以下我不用。”
秦琳完全不聽勸，“簌簌你出去等我吧，幫我拿下刷牙杯。”
尤簌隻得抱著兩人的洗漱用品退出洗手間。
L大的圖書館一層中央有幾棵巨大的支柱，柱子一周環繞著可供放置物品的桌麵，白色的，看著像是給柱身圍了一圈白色裙撐。
距離最近的繞柱高腳椅有空位，尤簌放下東西，踮腳坐了上去。
宿舍裏其他人趕去超市搶購大桶礦泉水和濕巾來做儲備，現在正在微信群裏吐槽超市被圍得水泄不通。
蔓蔓私發給她一條消息，問她需不需要帶早餐，也問秦琳。
這邊的麵包泡麵都快被搶完了，超市老板提前透露說明天食堂也會斷電，現在不搶就隻能餓肚子。
尤簌沒想到食堂都會斷電，她蹙眉，還沒發過去要要要。
蔓蔓又發來一條語音。
語氣生無可戀：不行，剛才還有麵包，我還沒走到貨架邊，來了幾個體育生，直接全推自己購物籃裏了。
尤簌為自己即將受苦的肚子傷感地歎了口氣。
下一刻，支付寶也冒了顆小紅點。
蔣馳期：幫我帶個三明治。
“……”
少爺，麵包都被搶完了，您還要吃帶餡的？
尤簌的吐槽剛在心裏劃過，就看見他發了張圖片過來。
好像是某女寢宿舍提前聽到了風聲，囤積了麵包和其他食材，做成了三明治，正在女生群裏售賣。
圖片就是她們售賣的微信群截圖。
但有要求，人家不外送，隻在自己宿舍門前交易。
……太好了，不用餓肚子了！
還沒等尤簌複製完蔣馳期後麵發來的微信群號，加群，
微信又震了一瞬。
蔣馳期：盛詩花園，c區1棟3號，房門密碼098765
“！”
這段話……
尤簌眸光猛然緊縮，難以置信。
蔣馳期你這個不要臉的臭貨，竟然約網上妹妹去……開房？
是開的民宿還是他租的房子……
女生指節緊扣，眉色不爽，低頭去看支付寶聊天界麵，又發現請求中沒有一絲禮貌用語，逐漸開始氣憤。
……你找網上的女生開房，讓我給你賣苦力帶三明治？
我給你帶個屎！！
尤簌怒氣衝衝地點進支付寶打字：三明治已經搶完了。
別想了，帶不了一點。
然後她跳進微信，思索了一會，既不崩人設又表明了拒絕的立場，打字：
尤簌：丫頭，你還小，我不碰你（極力忍耐），但如果你一旦成熟（怒目而視，一臉認真），老子立刻要了你（凶狠）（性感低音）（臉色陰陽不定，像調色盤一樣精彩，而後春風化雨，一臉柔情）
尤簌：你現在還小（隱忍）
尤簌：婉拒了哈
蔣馳期：晚八點之前我不會在那，學校停水了，你可以去洗澡洗漱。
正正經經的一條訊息遲到地映進瞳底，尤簌臉上閃過絲慌張。
……你是這個意思？
怎麽不早說！
她正欲撤回，那邊又像是提前預判了一樣
蔣馳期：？
蔣馳期：截圖了
“……”
這能怪她嗎，誰接收到這種形式的消息應該都會想歪吧。
尤簌敲了兩下刷牙杯的杯壁，垂下腦袋，將錯就錯地回他
尤簌：你知道我一向都這樣的，你發一條微小的消息都會掀動我的多巴胺的海嘯
尤簌：還以為你被我拿下了，原來還要我努力追求，很好男人，我喜歡你的這種矜持。
尤簌：我喜歡這種追逐的過程，保持住。
打下矜持那兩個字的時候，尤簌又忽然記起他那次反常的微信視頻通話，嘴角不經意抽了抽。
蔣馳期還挺讓人難捉摸的。
蔣馳期：所以你去不去？
盛詩花園，曾經有老師也住在這個小區，尤簌幫著去送過一次資料，知道這個地方離學校很近，大概出北門走五分鍾就能到。
但誰知道他是不是要計劃來個甕中捉鱉，看看她到底是人是鬼。
嘴上說著八點之前不會過去，沒準現在就在客廳沙發上搖晃著紅酒杯，準備一會逮人……或者，門口就裝著監控，她一出現在門前，攝像機就會360無死角，極致放大她這張見不得光的臉。
何況她已經洗漱完了，明早隨便拿濕巾擦一下就行。
沒有一點必要去給自己找這個風險。
尤簌心裏想得通透，手指打字完全不是這副樣子，還要堅持犯賤
尤簌：如果你在的話我就去了
尤簌：既然你現在不在，那就算了
尤簌：/遺憾退場
蔣馳期：哦？
蔣馳期：那八點之後你再來。
尤簌：八點之後我還有事，你忘了我的人設嗎？
尤簌：八點之後我要去酒吧抽煙喝酒燙頭點男模。
蔣馳期：行
蔣馳期：你等著
蔣馳期：我現在爬起來過去
蔣馳期：十五分鍾之後到。
蔣馳期：如果我過去看見門口沒有你，
尤簌：帥哥！！
尤簌：聽說明天早上食堂停電，你準備早餐了嗎？
尤簌：如果沒有準備，我將準備給你送我親手製作的愛心三明治！/愛你/愛你
尤簌反應機智，不等他威脅的話說出口，直接換到另一個話題
這話題他完全感興趣。
她事先偷卷了。
那邊的氣勢勃勃的正在輸入中終於間斷了。
尤簌鬆了口氣，又看見支付寶的蔣馳期追問她
蔣馳期：真賣完了？
確認完她這邊真的不會幫忙帶，才好去答應“傷心尼古丁”。
果然男人長得帥，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不會缺飯吃。
尤簌在支付寶頁麵打字：是的
然後早有預料地把戰場切到微信。
果不其然，不到一分鍾男人就過來回她了。
蔣馳期：那約食堂門口見麵？
……什麽見麵
怎麽又見麵！
尤簌想了一會，打字道：不用，我到時候把三明治放在一個地方，明天你過去拿就行啦。
蔣馳期：萬一被人偷了呢？
尤簌：不會的，被偷了我把我自己賠給你。
尤簌：親你一口！
蔣馳期：少搞曖昧:)
蔣馳期：明天會有很多人沒的吃
確實。
之前食堂不停電，超市商品齊全，也還是會有人偷走別人的外賣快遞，明早上的情況太混亂，很難保證不被偷走。
本來就是為了打岔他的狠話才說了句幫忙帶飯，沒想到又被抓住把柄，順著延伸到見麵。
尤簌苦惱地支肘在桌上，正思考著該怎麽把話圓回來時，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
她嚇得一抖，手機屏幕瞬間熄滅。
“你怎麽了？”
秦琳被她的顫抖也嚇到了，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
“……沒事，就是你突然拍我，剛才在走神。”
尤簌緩過神來，衝她笑了下。
“這樣啊。”秦琳卸了口氣，“那走啦。”
她拿毛巾包著頭發，又用夾子卡住末端，看著有點像《功夫》中的包租婆，但秦琳一向不在乎別人的目光，步子照舊邁得很大，走路帶風。
尤簌跟在最後，想著換個舒服的，能兼顧打字的方式拿東西，又被她回頭叫了一聲。
“你幹什麽呢？”
“沒有沒有，這就來！”
尤簌還心癢著該怎麽跟蔣馳期回複，怕被懷疑，這下也隻能把手機裝進口袋追上去。
走出圖書館，獨屬於傍晚的微涼夜風就吹了兩人滿身，尤簌暢然地深吸了一口氣，忽然覺得心情很好。
她剛才抽空去訂了三明治，現在倒著走路，在前麵一點的位置衝秦琳揮手。
“告訴你一個驚喜，剛才我給全宿舍都訂了一份三明治，你知道嗎？太巧了，就隻剩下7……6份，我全要了，真是太幸運了！”
秦琳抱著水盆睜大圓眼，“你也？？”
尤簌僵滯，“什麽意思，難道你——”
“明天早餐午餐都有著落了，哈哈哈笑死，一群人去超市搶了半天，一塊麵包都沒搶到，最後還是我們兩個去圖書館的搞定了兩餐。”秦琳笑著開口。
“對了，贏天揚也讓我幫忙帶一份來著，正好明天早上他也有課，我們直接教學樓碰頭。”
“贏天揚？？”
贏天揚的恐怖社牛性格，一旦秦琳給他帶了早餐，還不得昭告天下！
蔣馳期跟他一個宿舍……
“琳琳，你什麽時候告訴他你買好的？”尤簌打探口風。
“嗯……你幫我拿下水盆，我看一眼，”女生掏出手機，趁機收了贏天揚發來的二十塊錢紅包，回答她，“就三分鍾之前剛買，洗完頭我才買的。”
完蛋。
尤簌已經想象到了，秦琳這邊一給贏天揚回複，那貨就直接裝模做樣地站起來，巡視宿舍一圈，然後假裝小聲，但實際分貝很高地開口：“明天哥們有女生給帶飯啊！”
“甚至不是麵包，甚至是有滋有味的三明治，羨慕的扣1，嫉妒的扣眼珠子。”
沒準還會跑到蔣馳期旁邊問他，欠欠地問他明天吃什麽。
再沒準……！
這兩人本來就是串通好了，一個人拜托一位女生，兩男人相鄰坐著劃手機，一直跟蹤著對方的動態。
她跟蔣馳期說沒貨了的時候，秦琳剛好跟贏天揚說了搞定……
靠，
這還讓她怎麽做人！
這份惴惴不安的心態一直延續到走回宿舍，尤簌一回到宿舍就匆忙放下洗漱用具，洗了手翻開手機。
蔣馳期沒催她回複，支付寶和微信都沒有新的消息，反倒是寢室的其他人給她a了早餐錢……
不用說，尤簌偷瞄了秦琳一眼，肯定是她跟其他人說的。
尤簌亡羊補牢地打開支付寶，向蔣馳期發消息。
空白對話框隨著她的手指動作不斷跳出字跡：那邊女生宿舍又補貨了，你還需要早餐嗎？
如果他們宿舍的也有人混進了那個點單群裏豈不是露餡了？
多說多錯，反正是已經被發現不友善了……
早就該對他不友善一些！
這樣蔣馳期沒準會借她的態度，反思自己上次在食堂的無恥行為，然後回歸他們正常三次元的交往形式。
尤簌說服了自己，把剛才打的一串字刪掉後，心裏還是稍微有那麽一些過意不去，她看了眼時間。
八點十二。
女生打下一個通用的友好結束語。
尤簌：晚安
蔣馳期：？
蔣馳期：沒話說別硬聊
尤簌：“……”
她撇了下嘴，翻到微信去找友好的蔣馳期緩解心情
剛才的聊天戛然而止在他發來的兩句
：少搞曖昧:)
：明天會有很多人沒的吃
尤簌手指停在鍵盤上，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尤簌：你知道樓梯間轉角有窗戶嗎？
蔣馳期：有注意過。
尤簌：明天我會把東西打包好放在西側樓梯口三層的窗台上
蔣馳期：？那窗戶是小窗，距地麵兩米五。
尤簌：別管，恰好個子一米八。
尤簌：伸胳膊能夠到。
蔣馳期：你少跳，撞牆上
蔣馳期：實在不行就掛樓梯口把手，寫個顯眼的字條：內有老鼠藥
蔣馳期：這樣沒人拿
小樣，還挺體貼。
她從初中就是跳高冠軍。
尤簌抿唇，深藏功與名。
尤簌：我怎麽忍心讓你的早餐被貼上有老鼠藥的字條，萬一有人往上吐口香糖呢？
尤簌：我真的一米八。
尤簌：健完身雙開門，能把你摟懷裏/嬌羞
尤簌：想不想讓我把你抱到懷裏？/期待
蔣馳期：……腦殘
尤簌：再罵？
蔣馳期：腦殘
尤簌：我要哭了！
蔣馳期：晚安
尤簌：？？？
尤簌：誰八點就睡覺！不想跟我聊天你直說！
蔣馳期：有作業要趕。
尤簌：噢……那你去吧。/哭哭
尤簌沒滋沒味地關上手機，咂了下唇，放空了會也翻開電腦，開始做自己前天在網上接的剪輯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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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賣三明治的宿舍在五層，秦琳和尤簌兩人爬到五層還要匆匆回到三樓把多餘的三明治放回寢室。
尤簌臨走前多找了兩個袋子把給蔣馳期的那份三明治包得裏三層外三層，像個小型炸藥包。
那間窄小的窗台不知道灰塵多不多……
他們約的那側樓梯口人流量並不大，那裏周圍安排的教室多是大四的學長學姐在用，他們課少，早八更少，所以不用擔心像傻子一樣往上放東西的時候會被人看見蠢樣子。
去寢室領三明治的時候核對網名耽誤了點時間，秦琳和尤簌又有額外的任務，兩人一路默契地快走像小跑。
一直走到大廳，秦琳才放慢腳步給了尤簌一個眼神。
尤簌秒懂，這其實也正遂她心意，“那我先上去占座位，琳琳你把書給我吧。”
“不用了，我一會自己抱上去就好。”秦琳衝她笑。
尤簌這才點頭，看她一心隻盯著入口後果斷隱下身子，悄悄走了她們平時根本不會走的那條長廊。
這條路確實安靜，因為很繞遠，尤簌一路小跑著上的樓梯，她仰望著確實有些高的小窗，把書放到樓梯階層後，抓著三明治袋子，跳——
樓梯間外。
蔣馳期懶怠地靠著隔門，拎著課本的手閑閑地晃，沒有半點要開門進去抓人的心思。
耳邊傳來一聲懊惱的碎碎念。
“不可能，明明都是跳……”
蔣馳期略挑眉，尤簌仰著脖子看窗戶犯愁的樣子不由自主地映入眼簾。
畫卷一樣徐徐展開。
又有陌生的腳步聲在響，
樓梯間似乎有別人路過。
他聽到近處傳來一聲急促的踏地音，似乎看見了尤簌尷尬地走到角落讓路的樣子。
男人唇還沒來得及彎，
忽地，
他靠著的門晃了下。
腦中的景象並未停止，像自動播放一般，
那個手指勾著袋子的女生後退再後退，直到倉皇地把背脊貼上門——
最後，和他倚著的位置正巧重合。
一門之隔。
背脊倏地爬上一股奇怪的麻意，綿延細長，像某種昆蟲抖著觸角在撓他的心髒。
男人調侃的目光忽地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