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對視
◎[好學生，晚飯吃沒。]◎
遠遠看到尤簌雀躍的腳步, 秦琳就知道這是哄好了。
果然嘛，她姐妹這種氣質風格，稍微軟著點說話, 男生哪有不上套的。
蔣馳期不過是眾多男生中最拔尖的那個罷了, 歸根到底，還得被拿捏。
“哄好了？”秦琳別有深意地瞅她, 明知故問。
“哄好了，他不生氣了。”
尤簌淡笑，細眉舒展得很彎。
終於解決這難題了。
她決心從今天開始發明一套外星文！用於日常生活交流需要。
不然總被這張嘴弄出抓馬的事情來……
看著尤簌垂頭靜悄悄地擺弄著自己的相機，秦琳又起了八卦的心思, 撐著臉追問她：“怎麽哄的，細說。”
尤簌對女生賣乖手到擒來，但秦琳從沒見過她怎麽好言好語地跟男生講過話。
不對，她基本不跟男生講話, 更別提哄人了。
秦琳被濃烈的好奇心勾得心癢, 隨即聽見尤簌遲疑了一聲, 頗為認真道，
“可能是因為我太真誠了，他被感動到了。”
“細說真誠。”
“我說隻要他能原諒我, 我做什麽都可以。”尤簌回憶了一下自己當時的語氣，確實挺卑微的。
“細說‘做什麽都可以’！”
秦琳激動地直拍大腿。
“沒有了，”
尤簌抬頭，視線重新落在球場的恣意少年身上, 眸中透露出對他寬容大量的感謝，“他說沒有什麽需要我做的。”
秦琳：“？”
蔣馳期, 你行不行？
氣氛都烘托到這了, 你還能無欲無求？
“你確定這是他原話？？”
是不是你小子理解錯了。秦琳懷疑的眼神投過去, 尤簌鎮定自若地眨了眨眼，確定道，“真的是這樣，他人挺好的。”
“……”
得，好人卡都給人發了。
球場已然各就各位，隨著一聲嘹亮的哨響，下半場比賽終於拉開序幕。
潮水般的呐喊加油聲在開場就漸入佳境，像沸騰的滾水，壓都壓不住。
人聲鼎沸中，尤簌放在膝蓋上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她收回目光，低頭點開來看，是相熟的老師讓她吃完晚飯去幫忙布置會議室的消息。
學生會的成員不少，但像尤簌這樣細心的少見，所以一些細致慎重的工作老師們都喜歡找她來做。
尤簌低頭在屏幕上敲了個好的，準備一會就開始趕公眾號的稿子。
學校裏老師讓幫忙做點事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況且這位老師上學期平時分給她打滿了，為人和藹沒有架子。
幫她一點忙，尤簌也沒有抱怨的情緒在。
但當她趕完兩百字後，手機忽然又跳出一通電話。
屏幕跳動的是[李老師]，這是負責學生入.黨的老師。
尤簌不敢怠慢也馬上接起來。
座位旁秦琳一直歡呼呐喊的聲音也低下來，靜等她通完話再給球員加油打氣。
來回客氣了三分鍾，尤簌等老師先掛斷電話後，放下手機，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女生有些懶怠地往後靠，有氣無力道，“琳琳，一會籃球賽結束之後可能要麻煩你幫我把相機帶回去了。”
臨時被叫走這種事在尤簌身上經常發生，秦琳比了個ok的手勢，隨後遞了瓶礦泉水給她，“這次又要去幫著做什麽事？”
“幫忙檢查新生的入黨申請書。”
並且約定的時間還在布置會議室這事之前。
其實如果不想熬夜的話，現在就可以提前動身去辦公室幫忙。
但……尤簌看了眼還在球場上馳騁的輕狂少年，收了要提前離開的心思。
畢竟是為了給她找場子，總該看完比賽。
剛問了下公眾號稿子的截止日期，林學姐說明天早上八點發送就可以。尤簌關上手機屏幕，決定晚上再來個緊張刺激的deadline大挑戰。
……
金融係以堪稱狂野的作戰風格成功拿下了本場初賽的公認mvp。30：76，硬生生壓了對方一頭。
打得太猛，腎上腺素極速飆升，隊員每人都興奮得不得了。
贏天揚大大咧咧地招呼尤簌過來給他們拍合照。
金融係和建築係的戰況更激烈，公眾號內容也需要改變。尤簌本身就要拍照，趁著他們配合，趕緊小跑過去拍。
取景器中五個男生都帶著笑，最右邊的那位照舊是眾人中最奪目的，寬肩窄腰。
蔣馳期額前的薄汗滲著，臉頰比以往微紅那麽一點，看上去有些酡然，怎麽看怎麽覺得像微醺後的樣子，有股野性的慵懶感。
尤簌搭在快門鍵上的手指忽然生出些癢意，她磨了磨指腹。
秦琳怕她放不開，敏捷地跑過來幫忙招呼。
“都看鏡頭哦，321！”
“茄子！”
畫麵定格，蔣馳期下巴微抬，揚唇，直直地看著鏡頭。
尤簌隔著取景器，跟他來了一個綿長的對視。
“我看看我看看，拍得怎麽樣啊？”贏天揚興致勃勃。
自從尤簌誇了他之後，這貨對自己的外貌自信得不得了，爭著要第一個上去看自己的盛世美顏。
他脖頸上搭著毛巾，還沒走上前，就被蔣馳期扯住。
“一身臭汗，你去熏誰呢？”
“人都說了世界上剩最後一個男人也不是你，你還操那麽大的心……”
贏天揚故意找事，緊接著就收到他兄弟的一個“友善”的肘擊。
“嘶……”
“得，我不看了，我去跟秦琳爺爺打視頻，炫耀一下我的勝利。尤同學一會你記得把照片發給秦琳，讓她發我啊。”
“我靠贏天揚，你他媽別總給我爺爺打電話！”
“你管我？我們爺倆親著呢。”
贏天揚跑著躲過秦琳的一拳，得意洋洋地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他喧鬧又聒噪的聲音喊了半個籃球場，渲染得附近同學都忍不住高興起來。
蔣馳期贏了比賽看上去心情也不錯。
尤簌看了他一會，抬步，主動上前去找他。
蔣馳期剛剛原諒她，她要趁這個熱度趕著上去刷刷臉，穩固一下好感。
結果還沒走近，就見男人無情地往後退了兩步。
“離遠點，熱。”
他聲音懶洋洋的。
好吧……
尤簌停了腳步。
體育館有中央空調，但劇烈運動自然更熱些。蔣馳期臉上酡然的紅消下去些，抓起扶手旁的黑色T恤往門的方向走。
“一會兒跟我們一塊吃飯不？”
他隨意地問了句。
眼看尤簌咕噥了下唇，男人又漫不經心地補充。
“你要去的話，我提前給隊友打個招呼，讓他們別亂開玩笑。”
“我一會有事。”
尤簌輕聲說道。
……拒絕了他的邀請，看來這好感是穩固不下來了。
蔣馳期一頓，漆黑的瞳孔看她，“去哪？”
“老師找。”
“不是犯事吧？”
“怎麽可能……學生會的事情。”
“學生會啊，好學生。”男人降了降唇，看上去沒剛才心情那麽好了，“行吧，那你什麽時候走？”
“再等半小時吧。”
約的時間就是半小時後，既然約在那個時間點，說不定老師在此之前有別的事情要處理，尤簌也不上趕著去。
“那我去衝個澡，你幫我看下球？”
球賽有統一的籃球，但在此之前練習的時候用的是蔣馳期自己的。
尤簌點頭說好，剛要去接球，就看見他把籃球放到了地上。
“挺髒的，你踢著就行。”
褐色籃球滾動在平整的地麵上，徐徐滑到她腳邊，尤簌腳尖抵住球，再一抬頭，蔣馳期已經邁上了階梯座位旁的台階。
他懶散地把黑T搭在肩上，深藍色的球衣格外吸人眼球，走得鬆鬆垮垮。
—
不過十五分鍾就衝完了澡，蔣馳期邊走邊擦著濕發。
他離得老遠就看見尤簌坐在位置上拿手機敲字，在四周哄笑打鬧的人群中顯得有些另類，但又奇怪地搭。
贏天揚不知想到了什麽，湊到尤簌身邊，“尤同學，你哄蔣哥的時候沒詆毀我吧？”
秦琳非說尤簌當著蔣馳期的麵把他說得屎都不如，他兄弟才原諒了她。
這還能行？
好歹他贏天揚也是儀表堂堂的男大學生！
尤簌剛好回完老師的消息，抬頭剛要解釋，話就被遠遠走來的男人接了過去。
蔣馳期：“她說她承認自己看男人的品味小眾，我就原諒了她。”
贏天揚：“……”
“我沒有這麽說。”尤簌抗議，生怕贏天揚誤會她。
“小眾哈哈哈哈哈哈，”秦琳品了品這個詞，後知後覺地炸開一聲笑，“侮辱性極強。”
“你知道小眾是什麽意思嗎？就是一百個人裏就一兩個覺得你能看。”
“小眾氛圍感帥哥哈哈哈哈！”
贏天揚繃緊臉，抄起自己擦汗的毛巾抬手就要往秦琳臉上摁。
後者潔癖，馬上投降，“我靠我開玩笑的！”
“哼，”贏天揚懶得跟她計較，站起身，準備接替蔣馳期去洗澡，“淋浴間現在人多不多？”
“還行。”蔣馳期隨口回道。
“那你們先去點菜，我洗完澡找你們去。”
約的是校外一家很火的粵菜館，距離不遠，走著就能到。
“哎，秦琳尤同學你們也來啊，我們好不容易找到倆妹子，不對，一個妹子，秦琳你頂多是個母老虎。”
“你大爺的贏天揚！”
“尤簌說她有事兒。”蔣馳期替她開口。
從蔣馳期聽見他正正經經地叫自己的名字，尤簌心裏忽然湧現一種說不清的感受。
她睫毛微微有些顫，緩了一下，又道，“其實剛才老師跟我發消息了，說現在就可以過去。”
教務樓離體育館不近，跟校外更是兩個方向。
秦琳想了一會，也拒絕了，“簌簌不去，那我也算了，我跟我宿舍的一塊吃去吧。”
贏天揚歎息一聲，搖頭，“你倆整的，我都沒心情洗澡了。”
“快去洗！”秦琳捂住口鼻，一副嫌棄的樣子。
……
食堂和校外同一個方向，並肩走到體育館外，尤簌站定把相機交給秦琳，跟蔣馳期說了一聲就獨自去了教務樓。
辦公室裏已經有了另一個女生在幫忙，尤簌走上前去問了一下工作的具體細節，也開始入了手。
分揀，挨個核對，有問題的打電話通知新生來修改，改完重複剛才的事情。
一個學院上百份申請書，在後麵又來了五個同學的情況下終於在三小時之內弄完了。
李老師笑著遞給她們飲料，“還好這屆新生出錯的不多，大家都辛苦了，我請你們吃個飯吧？”
四周的女生都笑著說謝謝老師，尤簌也笑，推脫道，“老師我來之前吃過了，一會要去董老師那幫忙布置會議室，我就不去了。”
李老師有些驚訝：“還要去給董老師幫忙啊，早知道我就不找你來了，別太累啊尤簌同學。”
“不累，”尤簌笑的乖巧，“跟大家在一起做事情挺開心的。”
話說得漂亮，旁邊有幾個女生也喜歡她，趁機要了尤簌的微信，說要約她下次出去玩。
尤簌也一並答應了下來。
和她們告別後，尤簌走去電梯間。
好在會議室也在這棟樓，她不用再跑出去。
叮的一聲，電梯門徐徐展開。
沒人。
尤簌緊繃的神經總算能鬆懈下來。
肚子餓得有些抽疼，她不想管。
揉了揉酸脹的脖頸，尤簌靠著電梯壁，終於有時間打開手機。
屏幕亮起，右上角一個大寫的E格外顯眼。
沒信號。女生生無可戀地舒出一口氣，又把手機塞回口袋。
電梯屏幕顯示七層到了，她鼓了鼓勁，邁腿走了出去。
手機就在這時忽地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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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馳期：好學生，晚飯吃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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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馳期：一會去教務樓辦點事兒，給個地址，我順路給你帶點吃的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