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哄他
◎“再不走拿球投你了昂。”◎
贏天揚多好。
尤簌可以放心大膽地說他的名字, 完全不用擔心事後會有什麽麻煩。
她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想再對秦琳喊倆嗓子。
“如果沒聽清我還能再說一遍。”
就不進你的套路!
尤簌笑得有些小得意。
“……簌簌,別嘚瑟了。”秦琳坐的位置剛好能看見她身後的兩位男性, 她默默扶額, 朝後隱晦地挪了挪下巴。
背上竄出一道銳利的麻意,尤簌笑容霎那間僵在臉上。
應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比賽還在繼續啊,
籃球砸地的響動一聲接著一聲,分明還在打著。
還沒等尤簌鼓起勇氣向後扭頭,一個高大落拓的身影就已經繞到了她的正麵。
“!”
尤簌有些難以置信,她循著籃球落地的聲音向後看去, 之前口嗨的3號黃色球服男人正繃著臉孜孜不倦地砸著球,像在發泄著什麽。
而金融係的球員個個神采風揚,四散在前排座位旁喝水補充體力。
很明顯,上半場已經結束了。
蔣馳期捏著礦泉水瓶灌了口水, 他能感覺到尤簌在仰頭偷看他, 但他沒理, 伸手擰上瓶蓋,抬步去找教練認罰。
中間沒看她一眼。
尤簌有些慌,堪堪攔住他。
她橫在男人身前, 小心翼翼地遞上先前讓她保管的毛巾。
“不擦汗嗎……”
蔣馳期低眼睨過那條幹淨的白色毛巾,而後終於把目光投到尤簌臉上。
男人聲線冷淡得像是剛入冬凝在地麵上的冰霜。
“放扶手上。”
“……?”
尤簌有些疑惑,但還是聽話地把疊好的毛巾放在了扶手旁。
她不明所以地抓了把頭發,下一秒就看見,
蔣馳期往後退了一步,隨意抓起扶手上的毛巾, 邁步走了。
頭也不回。
不接她遞過去的毛巾, 非要放在扶手上再去拿……
“你說, 他是不是聽見了?”
盡管沒聽見的幾率隻有百分之一,但尤簌還是忍不住僥幸地想,萬一蔣馳期隻是打球累了才態度格外冷淡呢?
她遲疑地看向秦琳,想從她嘴裏得到一個肯定答案。
“你覺得呢?”
事態還不清楚嗎!
你傷透他了!
秦琳順手狠狠揉了一把尤簌的頭發,恨鐵不成鋼,“他甚至都能全文背誦了!”
所以,他聽見了。
聽見……就聽見。
尤簌強撐著挺了挺背。
這個世界的審美多元化,有人還喜歡非洲大蜥蜴,還不允許她欣賞贏天揚嗎?
世界上唯獨剩一個男人,贏天揚也有生存的權力!
眼看蔣馳期走遠,贏天揚總算有時機犯賤,他湊上去麵對著尤簌,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臉正氣地打包票。
“尤同學,我沒想到你對我的評價會這麽高。”
“你放心,以後你的事兒就包我身上,別的不說了,以後你是我兄弟!”
說完,贏天揚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360°細致觀察了一下自己的臉。
從他眼神外泄的情緒能看出來,他對自己的外貌越來越滿意了。
尤簌:“……”
秦琳沒看贏天揚那副做作的樣子白眼都翻到天上。
她又轉回來拍拍尤簌的肩,歎了口氣,苦口婆心,“簌簌,你仔細想想,”
“蔣馳期對你好還是贏天揚對你好?”
尤簌低頭不說話。
“之前你抽血暈倒,蔣馳期送你回宿舍的時候,贏天揚正在跟我爺爺打著電動,拳王對決玩得熱火朝天。”
“更別提今天人家還開車送你回學校。在你被人惡臭男口嗨的時候幫你教訓他,還為你私自改變了籃球戰術。”
“就為了幫你出口氣,現在都在因為這個被教練罵。”
“贏天揚算個屁啊,他有資格競爭最後一個男人的寶座嗎!”
隻隔著兩個座位的贏天揚默默仰頭,“你說的好絕情,就像我從來沒讓你開心過……”
“有沒有人考慮我的感受,我人還在這呢!”
秦琳瞪了他一眼,完全不接他茬。
“趙自冶你說,你們教練是不是特不講理?蔣馳期是不是特別委屈?”
秦琳一把抓過看戲的趙自冶當自己的外援。
“呃,其實我們教練——”
有時候也挺好的。
預感到他的答案可能會讓自己不滿意,秦琳事先湊到他耳邊惡魔低語,“認,真,回,答。”
“——確實非常凶悍!”
頂著秦琳監視的目光,趙自冶又想起一件能說的事來,使勁對尤簌的鐵石心腸發起攻擊。
“還有一件事,我們教練今兒上午通知說中午的時候開個會,蔣哥去給他表弟送本輔導書,本來能按時趕回來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到下午才回來。”
“回來之後教練就罰他繞籃球場拍球三圈。”
趙自冶頓了一下,補充道,“是籃球場,不是這個體育館裏的,是露天的那個,今天這大太陽,想想都熱死了。”
“‘不知道為什麽回來晚’,嘖嘖。”秦琳抱了抱尤簌的小臂,“我確實不知道為什麽他回來晚,你知道嗎姐妹?”
大概是想送送她吧……
尤簌深深地吸了口氣。
她被說得確實別扭了起來,尤簌望了望不遠處正被訓誡的蔣馳期,心裏終於冒出幾分酸澀。
不遠處側對她的男人背挺直,肩膀和脖頸的銜接處微有些駝,抓著毛巾的手青筋凸顯,修長的指節淡紅,是拍球餘留下來的痕跡。
剛才還被裁判吹哨警告來著,現在又被教練叫過去罵……
對不起了贏天揚。
尤簌鼓起勇氣,徑直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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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改戰術雖然結果是好的,但你沒有想過這做法根本不保險,今天是隊裏狀態都不錯,才能跟你這麽拚命地打。”
“下半場呢?誰還有這個體力?!”
教練聲音逐漸放大。
蔣馳期輕嘲,揚了揚唇,“下半場更猛。”
他還有團火憋著沒處發呢。
“蔣馳期!”
教練捋起袖子剛要上綱上線一頓,就看見這小子旁邊忽然鑽出來一個文靜女生。
她眼裏濕漉漉的,低頭不說話,從神色看上去微微有些內疚。
哪冒出來的?
站這幹什麽?
蔣馳期知道是尤簌來了,往邊上輕描淡寫地瞥了一眼。
他抬腿往反方向挪,拉開距離,還是沒理人。
尤簌有些委屈,她掐自己手心,又想到剛才秦琳和趙自冶的話,決定徹底放下臉麵。
於是,女生小步追著也挪了過去。
教練:“……”
“你倆幹什麽呢?”
扮螃蟹呢?!
非要橫著走?
尤簌不敢說話,盯著教練的一雙眼睛漣漪又飽含歉意,看著就讓人罵不出口。
教練是個中年男人,她完全能麵不改色地在他麵前裝乖裝可憐。
教練被她看得啞口無言,果然沒再抨擊蔣馳期。
他張了張嘴,氣不打一處來。
空氣靜了片刻。
蔣馳期感受到女生還在往這邊擠。
他沒了耐心,伸出一根手指推她肩膀,毫不領情。
“妨礙我挨罵了,離遠點。”
終於主動跟她說話了!
尤簌眼睛一亮,臉上的陰霾散了大半,討好地看著他,“我陪你一起,這樣他可能就罵不出口了。”
後半段的聲音故意放小。但,
“就這麽大點地兒,你倆密謀什麽呢?”
尤簌:“……”
教練手撐在膝蓋上,歎了口氣。
這倆小年輕……
中場休息時間差不多要到了。
場地中央。
裁判手拿口哨緩步往中心區域走,他環視一周後低頭看了眼腕表,朝四周打手勢,陸續有球員看見後往中間聚集。
見此狀況,教練隻得狠狠剜了蔣馳期一眼。
“快上場了,你給我滾上去守住比分,要是被翻了,罰你留下來擦場地!”
尤簌又找到了表現的機會,忙表衷心,小聲開口,“我幫你擦,我幫你擦。”
“這女生……又顯著你了?”
尤簌第一次被老師批評,確實有些抹不開麵子,但她隨便接話本身就該被訓,隻得低頭應下這句。
蔣馳期嗤了聲,咧了下唇,毛巾又塞她手裏,幸災樂禍。
“該,被罵了吧。”
“……”
哄不好嗎!
她還不信了。
尤簌握著毛巾跟在男人身後,亦步亦趨,這次正麵反思自己的問題,“蔣馳期,我知道我剛才說話欠考慮……”
“我們的關係是要比跟贏天揚要好的,如果再讓我選一次——”
“別,我尊重你的小眾口味。”
男人說完,隨手朝前排揮了下,那側的球員起身,也懶洋洋地往中央走。
人越來越多,尤簌攥住衣擺。
她抬頭往前看,裁判被校領導叫住,正在說些什麽,一時半會還沒那麽快開場打。
“那我怎麽做你才不生氣啊?”
她姿態放得有些低了。
蔣馳期停下腳步,回頭。
“什麽你都答應?”
尤簌點頭,“隻要是不太過分的——”
“算了,挺過分的。”
籃球從場外沿扔出一道疾馳的拋物線,蔣馳期看了眼發球地,退後兩步,穩穩接住。
“能不能慢點,沒看見有不會打球的在呢?”
隊友訕訕一笑,“你個子高擋著了,要說有妹子我絕對不扔啊。”
蔣馳期笑了聲,而後抱球走近尤簌。
他抬手,下巴微揚,意氣風發,“行了,大老爺們沒那麽難哄。”
“再不走拿球投你了昂。”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