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日失蹤22

◎“你早就知道了?”◎

他打聽過,附近並沒有地方在這三年憑空多出屍體與墳包,況且這裏的村莊雖偏,但也在官府的管轄範圍內,整整三年竟然沒有官府的人來查過。

他不信沒人報案,官府不來調查的原因是什麽?

薑時鏡跳下屋簷,走到院子裏曬著草藥的地方蹲下,打量著這些已經曬得脫水幹巴的草藥,依舊是昨日裏那些。

依這些藥草目前的樣子,應該已經曬了有四五天了,意味著是近些天內采摘的,其中混著兩株不起眼的三七。

他撥弄了一下兩株明晃晃曬在表麵上的三七藥草。

沒記錯的話,這種藥草一般生長在山上的山坡裏,價值比竹篾裏其他的藥草高許多倍。

況且……

薑時鏡抬頭望了一圈附近,離村莊最近的一座山徒步大約要走半天。

若是夜晚,別說采草藥了,光上山都是難事。

他斂下眉目,把那兩株三七單獨挑了出來,光明正大地放進自己的香囊裏,這裏麵是大量的死蠱。

戴在身上這麽久,也隻有那些接近過他的魔教人聞得出來味道。

也不知道那個弱小的小魔教騙子如何了,可別等他找到地方,就剩具屍體了。

天亮後,整個村莊的屋子都被從內上鎖,就連寧戚也不例外,她在臨睡前喊了薑時鏡好幾遍,才把他喊進屋內鎖門。

他看著寧戚眼下的青黑:“晝夜顛倒的生活,過得習慣嗎?”

寧戚打著哈欠往房間走,疲憊道:“再過幾年可能真的會習慣,不過為了活著也沒辦法。”

薑時鏡無法適應這種時差,後半夜的時候便已經睡過一覺,此時倒也不困,他走到藥櫃邊上,靠在上麵淡淡道:“若是累了,就去休息,我不會出門的。”

寧戚愣了一下,看向他,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我昨晚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隻是想起了我爹,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語氣衝了些,對不住了。”

“你不用跟我道歉。”他垂著眼眸,頭也不抬地說,“去睡吧。”

寧戚點了點頭,走到屋門口遲疑道:“等晚上我們再一起去找你妹妹吧,總要把人找到不是嗎?”

昨日藥櫃台子上的草藥都被放到櫃子裏,他一個個地拉開抽屜看裏麵的藥材,一邊回道:“憑著我們兩人毫無頭緒地找,不如報官。”

屋內安靜了下來,薑時鏡沒有再管寧戚,而是在藥櫃裏一點點地察看所有藥材。

“好,那等我休息一會兒,下午我們一起去省城報官。”

少年頓時停下動作,抬眼看向她,桃花眼眯起:“你確定?”

寧戚應道:“嗯,我昨夜想了一晚上。”她低下頭雙手攪在一起,語氣輕了半分,局促不安道,“我知道你和你妹妹是江湖人,肯定會武功。”

“我其實不會什麽醫術,隻是認識一些草藥而已,讓你們進屋也抱有私心,對不起,但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這三年來不是沒有人報官,可出了村後沒有一個人回來。”

她抬起頭,眼眶紅了一片,聲音漸漸起了哭腔:“對不起,我隻是……”

薑時鏡直起身,冷漠道:“我以為你還會再多忍幾天。”

從一開始,他就發現寧戚說話隻說一半,像是故意想要引誘他們做些什麽,比如……燃火。

寧戚怔住,含著淚水的眼裏露出詫異的表情:“你早就知道了?”

少年垂下頭繼續翻看起藥櫃裏的藥草,沒有回她的話,反而問道:“你父親是最開始消失的那一批人,是嗎?”

寧戚抽噎了一下,不敢再有欺瞞:“是,那一天消失了整整二十七個人,他是其中之一。”

薑時鏡把藥櫃裏看著不超過三年村裏無法采摘到的藥材全部挑了出來,繼續問:“從未回來過?”

寧戚覺得很奇怪,這個問題他問了不止一次。

她甚至開始懷疑這三年她爹是不是回來過,隻是自己錯過了。

她沉吟道:“我白日的時候一直在家,夜晚不是在采草藥就在忙農活,確實從未見過到過我爹。”

薑時鏡翻完了所有的藥櫃,看著滿滿一台麵的藥材眉心一跳。

若是這些藥草放在三年前,他不會有一絲的懷疑,畢竟山上不缺,但現在……

“你這三年上過山嗎?”

寧戚已經放棄了回屋子的想法,走到藥櫃前分外不解:“沒有,天黑了不好上山。”

起初她以為薑時鏡隻是對藥草好奇,翻著看,但沒想到他挑了這麽多出來:“你把這些藥草全部拿出來做什麽?你生病了?”

薑時鏡沉思了片刻,突然道:“這些草藥看起來挺值錢的,去省城把它們都賣了吧。”

寧戚:“?”

“這些都是我在村裏挖的,值不了幾個錢。”

寧戚醫術確實很差,連藥草都沒認全,桑枝能在喝完那碗藥後退燒全靠免疫力奮勇作戰。

薑時鏡沒點破,囑咐道:“拿個布袋裝起來。”

說著他打了個哈欠,走到小榻上躺下,神色困倦道:“我有些乏了,你也趕緊睡吧,下午去報官。”

寧戚滿頭的霧水,全然不明白他這麽做的目的,想問但看著少年已經閉起來的眼睛,歎了口氣。

把藥草打包好後,回了屋內補眠。

人離開後,薑時鏡的眼瞬間睜開,他坐起身看向緊閉的大門想了一會兒,而後輕功上了橫梁,屈起一條腿平躺在上麵,這才閉目養神。

一直到下午,寧戚推開房門,發現大門敞開著,哪裏還有少年的身影。

她慌張地跑到屋外,看見薑時鏡正蹲在地上扒拉曬在地上的那堆藥草,鬆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你也消失了。”

沒發現想要的,薑時鏡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站起身:“從這裏走到縣城需要一天,明早我們差不多就到了。”

寧戚僵了一下,遲疑地看向了拴在門口的馬:“我們……不騎馬?”

薑時鏡淡淡道:“我的馬吃壞肚子,跑不了。”

寧戚:“?”

看著精神格外足,還在吃草的馬,她被困惑占據。

把門上鎖後,兩人便往省城的方向走,一路上相顧無言,寧戚走得氣喘籲籲,為了跟上薑時鏡的腳步走走跑跑。

一直到傍晚她實在跟不上了,雙手撐著膝蓋道:“薑公子,等等,我實在走不動了。”

薑時鏡並未停下腳步,連頭也沒回,道:“再往前走兩公裏休息。”

寧戚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深吸了一口氣,再次跟了上去,兩人之間一直保持著一大段的距離。

直到薑時鏡突然停下腳步,他環顧了一圈周圍的景色,大片的樹木包圍著中間的小道,再往前走一段有一道岔路口,一邊是上山的路,還有一邊則通往省城。

寧戚喘得感覺喉嚨都快冒煙了,見薑時鏡終於不再悶頭往前走,她鬆了一口氣,筋疲力盡地往旁邊的大樹下坐。

拿出攜帶的水囊喝了一口,緩了許久才朝著站在路中間一動不動的少年道:“薑公子,休息一會兒吧,還有一大段路要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