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日失蹤12
◎“你很喜歡她?”◎
不過,若是薑時鏡離開京州,她也得跟著走,也不知道紀宜遊是不是跟她一樣在書裏。
書中的世界無疑是龐大的,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想找一個在別人身體裏的人如同大海撈針。
她磕著手裏的瓜子,耳邊是丫鬟們嘮嗑的聲音,默默地考慮離開前要不要張貼告示,現代人對暗號,先排除京州還能縮小尋找範圍。
瓜子很快就被嗑完了,桑枝百般無聊地坐在後院的花草邊上,用枯樹枝撥弄著土裏鑽來鑽去地爬蟲。
時不時看一眼太陽的位置。
一直等到申時過了一刻都沒等那位三姑娘,也不知是遲到還是放鴿子不打算來,桑枝站起身歎了氣。
在等下去太陽落山了,她去廢宅就毫無意義。
和嬤嬤打完招呼後,她光明正大地從後門離開,白日熱鬧非凡的街道與空寂無人的夜晚相差甚遠,桑枝出了顏府後很快就迷路了。
走著走著進了街邊的一家糕點店,買了些樣子可愛的糕點,出來後又拐進了隔壁的首飾店。
逐漸在繁華又熱鬧的街道上失迷了自己。
等左右手都提滿東西,再沒有一點空時,她才想起來自己出門的目的。
將東西全部存放到一家店內後,按照小蜘蛛的指引,在日落前再次來到了昨晚的廢宅內。
夜晚在月色襯托下,這裏無疑是荒涼又詭譎的,但現下桑枝站在橘光中,看著這座被夕陽覆蓋的廢宅,像是垂暮的老人,無可奈何地走到了最終的殘局。
門口倒塌的石獅,殘缺的府匾,被洗劫了一次又一次的內院布滿雜草和蛛網,內外牆麵上的煙霧印記,底下還殘留著不少黑色手印,經過多年風吹雨打依舊清晰可見。
到處都在訴說這座宅院經曆過什麽。
桑枝嚼著泛酸的山楂,走進了薑時鏡昨日裏翻找的屋子,橘色光暈內布滿了飛揚的灰塵顆粒,地上淩亂地鋪著層層翻開的書籍。
上麵甚至還留著多個腳印。
這間滯留了大量書籍的屋子應該是書房,看起來薑時鏡在她之前又來翻過一遍了。
桑枝將簽子上最後一顆山楂放入嘴內,用竹簽挑起了其中一本記載著密密麻麻文字的書,上麵記載的是原先府內日常的開銷。
她細細地看了一遍被留下的書籍,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內容。
一間間地穿梭完每間屋子後,都是一無所獲,她從破敗的牆壁裏走出來,太陽已經徹底下山,此時的天昏暗卻又透著微光。
像是光明與黑暗最後的交染。
桑枝拍了拍衣裙上染上的灰,慢吞吞地走出了廢宅。
也不算一無所獲,她發現了一個很奇怪點,每個屋子裏都有一個黑色的掌印,她用自己的手比對了一下,隻比她的大一點。
很有可能是個年紀稍小的少年,又或者是個比她體格大的女子。
是在大火中逃跑時遺留下的嗎?
她抿了抿唇,站在階梯上轉頭瞧了一眼被厚重灰塵掩蓋的府匾,這裏原本的主人姓白,依照廢宅的大小,原先大概率可能是朝廷批下的府邸。
薑時鏡是為了這個才來京州的……嗎?
回去的路上,她回顧了好幾遍原著小說,確定這是本純武俠小說,整個故事到結束都沒有出現過朝廷,更沒有任何與之相關的人出場過。
回顏府的住處後,一進屋她就看到木果正在泡腳,心情看起來很好。
桑枝將手裏的東西放在桌子上,隨口問道:“相府的三姑娘來了嗎?”
木果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驚奇道:“你怎麽知道三姑娘會來。”頓了頓,興高采烈地繼續道,“申時一刻來的,我端茶點進去時,悄悄瞧了一眼,她與顏大人真是般配。”
桑枝關上門,將身上沾染上灰塵的外衣全脫了:“你很喜歡她?”
她邊說著邊把臉上的妝一點點卸掉,露出原本白嫩的肌膚,長時期帶妝,她臉上的皮膚已經開始泛紅,像是過敏了一般。
古代的脂粉不是很透氣,再加上她每日都抹得非常厚重。
木果:“我們身為丫鬟本就是伺候主子,顏大人與三姑娘有婚約在身,過不了多久就會嫁進府內,若是同大人一樣溫柔良善,我們做下人的也不會過得那麽艱辛。”
桑枝看著銅鏡裏自己的臉,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明日怕是不能再抹脂粉了。
她側頭看了一眼木果,無奈道:“你簽的又不是賣身契,若是受了委屈,離開府內不就好了。”
木果苦笑道:“若是這麽說,牙兒簽的也不是賣身契,最後還不是……”
桑枝洗臉的動作停了一霎,她快速地將臉洗幹淨,濕麵巾蓋在臉上,悶悶道:“牙兒是神農穀的在逃弟子,準確來說,身為江湖門派裏的人,沒有一定實力,就是會死得不明不白。”
她拿下麵巾淡淡道:“她是怎麽死的,你不是看得清清楚楚?”
木果呆住,好半晌將腳擦幹淨鑽到被子裏:“別說了。”她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仿佛被子是防護罩一樣,抖著聲音說,“我這幾日經常夢到牙兒來找我,說自己身體被偷走了,讓我去給她要回來。”
桑枝:“…………”
這種恐怖的夢境可以不用分享給她。
木果嚇到連洗腳水都不敢去倒,顫顫巍巍地讓桑枝幫她倒一下。
桑枝頂著那張因敏感而泛紅的臉,無語凝噎:“我就不該提。”
她幫木果倒完水回來,見她依舊還像鵪鶉一樣窩在被子裏,無奈勸道:“別把自己悶死了,再說又不是咱倆害的牙兒,她就算頭七回來要找也不找我們,而是找李刺。”
眼見著那一坨抖得更厲害了。
雖然穿越了但依舊唯物主義的桑枝不理解。
而且夢到屍體被偷走……她更堅定了火葬才是埋葬的歸宿。
薑時鏡身上的小蜘蛛桑枝並沒有取回來,每當他出門的時候,小蜘蛛都在路線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蛛絲。
桑枝跟了蛛絲好幾次,發現他不是去廢宅就是其他人家裏,其中也包括了她誤闖的那家後院。
她沒了內力很多地方去不了。
隻能找木果打聽幾年前是否有一家姓白的,後者卻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小心翼翼地告訴她,她娘說千萬不能提起白家。
一絲一毫都不行。
木果不知道由來,隻知道這是她從小聽到大的話。
桑枝問不出什麽,想起了談棄現在待的地方是探聽消息最好的地方,就讓他去打聽一二。
五日後,薑時鏡定下了離去的日子,此時距離桑枝毒發還有十天,她得到消息後先是去了一趟南楓館,雖然小狗大概率不會跟著一起走。
傍晚的南楓館還沒正式營業,相比夜晚的熱鬧,此時更像安靜的小酒館。
桑枝坐在二層的平台上,這裏每桌都被屏風隔開。
談棄被小廝帶到時,看到畫麵是這樣的……神聖不可觸摸的聖女左邊坐著他的同事正在喂酒,右邊的捶腿。
身後也站著一個笑得滿臉燦爛地男人捏肩。
他震驚地站在原地許久,直到桑枝看見自己喊了一聲才回過神來,連忙把服侍的人全部趕走。
好半晌都不能從震撼中回過神來。
桑枝無所謂地吃著桌上飽滿的葡萄,道:“沒想到你們這裏姑娘也能進,原來你們男客女客都接,怪不得生意那麽好。”
談棄猛地跪到了地上,圓眼睛裏隻剩心如死灰:“是弟子玷汙了聖女的清雅,請聖女責罰。”
膝蓋觸地“砰”的一聲,桑枝嚇得葡萄都掉了,她連忙把談棄從地上拉起來:“不是,你玷,玷汙什麽了,我……”
哦,想起來了,她是聖女來著,把人設給忘了。
她想了個小狗能接受的理由解釋道:“我這幾日當丫鬟累了,所以讓他們來給我捏一下肩,捶下腿不過分吧。”
談棄目光幽幽地轉向桌上的酒。
“是果酒,果酒,不信你嚐一口。”
談棄後退了兩步,眸裏滿是懷疑的神色,許久才坐到她對麵的位置上。
看著小狗似信非信的模樣,桑枝暗歎了口氣,幸好她不在鹹魚教總壇,不然按原主的聖女人設她真的裝不了。
“聖女今日過來是來問前幾日提起的白府嗎?”談棄推開桑枝麵前的果酒,讓人重新上了一盞茶水。
倒了一杯推到她麵前:“這是館內新到的碧螺春,聖女嚐嚐。”
桑枝不愛喝茶,隻抿了一小口,道:“聽你這麽說,是有消息了?”
談棄點了點頭,直截了當道:“安平二十四年白家被查出勾結外邦,暗養私兵,數罪並罰株連九族。”
九族?
那豈不是全滅。
“白家原先是做什麽的?”
談棄:“白家幾代都在京州,代代為官,死前身居最高位的是白家的嫡子,居大理寺少卿,事情發生後,在半個月內九族皆亡。”
桑枝握著手裏的茶杯,思緒一片亂,如果白家代代為官,身在江湖門派的薑時鏡為何要調查白家。
難不能……白家當年有隱情。
她抿著唇又喝了一口茶水,忽然問:“這些信息都是誰告訴你的?”
談棄亮著眼眸,道:“林長霄,就是包下我的那位客人告訴的我,他還知道很多事情。”
桑枝垂下眼睫,雖然書裏並沒有描寫過朝廷,但安平年間……
林是國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