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781野站部隊就在岔路二公裏處。
莊嚴的大樓寫著幾個大字:擁軍優屬, 擁政愛民,為人民服務的幾個大字。
顧青山的車一到軍區門口就被站崗的戰士舉槍叫停了。
顧青山下了車,他快步走到戰士麵前對他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快速拿出自己的證件遞給他:“同誌你好, 我是69年尖鋒團的兵, 這是我獲得個人一等功的獎章, 這是我的退伍證。”
那名戰士立即敬畏的對他行禮,“顧青山同誌,請問你有什麽事?”
“我想找七團長高剛,在嗎?”
“高剛?他現在不是團長,他三年前已經升為旅長。”
顧青山大喜, “他在嗎?麻煩幫我通知一下, 說顧青山有事找他。”
戰士搖頭:“很不巧,今天上午他出去了。”
顧青山有些失望,繼續道:“那吳長偉政委在嗎?”
戰士搖頭:“他二年前已經調走了。”
“餘秋華副團、蔣章連長呢?”
“蔣連長二年前轉業, 餘團長出任務去了。”
“……”
顧青山心裏的失落不止一點半點,他著急的看著後麵追來的兩輛小車, 心裏有些急。
“那, 他們在不在?他一口氣說出當年認識的人。”
戰士都茫然的搖頭,這軍區幾萬人,他隻能記一些出名的人。
顧青山心裏很失落,他急道:“同誌, 不瞞你說,我是遇到了麻煩事, 來求救來了。”
“我和媳婦到這邊來走親戚, 遇上了地痞無賴想找我媳婦的主意,那地痞在這縣上有權有勢, 在我和媳婦相關證件齊全的情況下,非說我們證件是假的,還誣陷我們是偷車賊。我們不怕見公安,也願意配合調查,但我們怕在這地界政法已經是蛇鼠一窩,我們等於狼入虎口。”
那名戰士對顧青山的遭遇很是同情,顧青山雖說退伍,仍曾是781中的一員讓人尊敬的兵,但他隻是名站崗的戰士。
而且,顧青山說的那些人,能說得上話的全不在部隊裏,有些難辦!
“我們不是給部隊惹麻煩的,我們隻是想借用電話,給南省的地委的朋友打個電話幫忙處理這個事!”
“顧青山同誌,你的情況我了解了,我給軍區政委打個電話,你稍等。”軍和民是二條線,民事糾葛軍隊並不方便出麵幹預。
“情況緊急,他們已經追來了。”
就在這時,那二輛路政的車停到了顧青山車的旁邊,車上下來八個人,快速的將莊藍圍在車裏。
“你們幹什麽?退後,軍區重地,閑雜人等不能進入。”
張四看著真槍實彈的戰士也沒有多虛,他大聲道:“解放軍同誌,我們是來抓人的,不是鬧事的,請你配合我們將你旁邊那個偷車賊人拿下。”
戰士麵色一凜,用槍指著他:“不管你做什麽的,這軍區重區不允許喧嘩。你們退後500米之外。”
另幾名戰士看見大門的情況,同時過來,用槍對準張四等人。
就在這時,幾輛公安車也從後麵開了過來,看到軍區門口這陣仗,大家立即下車。
方前進對著後麵的警員道:“你們就在這裏別過來。”
他非常知道在軍區麵前和軍隊起了衝突將會是什麽下場。
方前進快速走到張四旁邊,對著持槍的幾名戰士道:“解放軍同誌,我們是接到人舉報來捉拿偷車賊,沒想到他跑到軍區來了,並不是刻意來打擾軍區的,還請你們配合我們辦一下案。”
“退後。”
那幾名戰士可不管方前進怎麽說,隻強硬的用槍口對準他們。
因為知道顧青山是退伍戰友,還為部隊立過個人一等功,他們自然的將顧青山劃為軍人,對他很是客氣。
說完,方前進對著張四道:“張少,咱先退後一些,不然有理就弄成沒理了,這軍區門前可不能太過……”
張四對他道:“那就把車裏的女人先拿下。”
女人?方前進嘴角**了一下,車內當真有個女的,透過車窗都可以看出美麗的麵孔。
方前進掩下對張四的鄙視,這人簡直是色迷心竅了 ,敢在軍區大門口撒野,遲早腦袋毀在□□上。
方前進對張四這樣的人品其實很是厭惡,他一個小小公安隊長也得罪不起革委會主任的獨子,剛剛他發現他們上了軍區的路,他本是不想跟來的,但又怕張四那廝真有個好歹,張主任會怪他。
幾個男人想去拉車門,莊藍坐到了駕駛室,她就不信這天下之大,張四家能一手遮天,找不到說理的地方!
“住手!”顧青山大喝了一聲,快步攔到車子前。
張四對著方前進道:“抓住他,他就是偷車賊,還襲擊執法人員,闖杆脫逃,還尋釁滋事。”
方前進對後麵的人招了招手,幾個公安全部圍了上來。
顧青山冷笑,他挺直腰板,對著方前進道:“公安同誌,我想問一下,你們是人民的公安還是他家的公安?”
方前進麵色有些羞愧,他正色道:“當然是人民公安。”
“人民公安是不是要公平公正,不隻要聽他一家之言,也要聽聽我們的聲音?”
方前進麵色一怒:“我們怎麽辦案容不得你來安排。既然有人報案,我們就要例行責任,請你們倆和我們回公安局配合調查。”
\"所以,你不管他是不是指鹿為馬,以報案來泄私欲,也要先帶我們回公安局接受調查?\"顧青山目光寒冷,麵帶威嚴!
方前進輕笑道:“你這同誌想多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是不是清白的,隨我們回公安局調查便可知。”
顧青山大聲道:“我調查可以,我們配合,但我要求去省公安廳,本縣公安局我是不會去的。”
張四不耐煩的道:“和他嘩嘩這麽多幹嘛,他抗拒執法,毆打執法人員、違規闖杆這些都是事實,現場的人都可以作證,你看看我們身上的傷都是他弄的,直接抓起來帶回去得了。”
方前進想了想,對於顧青山冷硬道:“你是自己和我們走,還是我們抓你走?”
顧青山:“除非去省公安廳,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
方前進也被顧青山激怒了,大聲喝道:“抓起來。”
一群人就向顧青山湧去,顧青山身手敏捷,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力量,他的拳法幹淨利落,一拳放倒一個,一個橫腿踢飛一個。
汗水揮灑之間,整個人看起來帥上極了。
莊藍在車子看著一招一式,她能做到的就是盡量別出去給他添亂,她也悄悄坐到了駕駛室。顧青山說他是這裏當的兵,按理說軍區多少會出來管上一管,他們隻要拖延時間就行了。
就在這時,一輛軍用吉普風塵仆仆的從遠處開了進來。
高剛看著軍區外不遠的一堆人,眉頭皺得老緊:“那裏人這麽大膽子?鬧事鬧到軍區了?!”
“高旅長,看樣子是縣公安的執法。”
高剛一臉不滿的瞟了眼,被圍歐的那個人身手不凡,那動作那招式和軍體拳沒區別。
\"小徐,你看那人像不像?\"高剛問道。
“像!”
“旅長,那就是!”
“停車,快停車。”高剛激動的道。
車子停了下來,高剛立即開門下了車,警衛員趕緊的跟駕駛員使了個眼色,然後趕緊跟了下去。
“停手。”
高剛一聲大喝,一身軍裝,滿目威嚴。
很快一群核槍實彈的戰士端著槍來到他的身後,用槍指著張四幾人。
這一動作把正打得熱鬧的張四、方前進等人震懾住了。
高剛的目光掃過顧青山,麵目溫和的向他點了點頭。
顧青山大大鬆了口氣,救星總算到了。
高剛目光如劍,帶著上位著的威壓,他將目光停留在方前進身上:“在軍區來鬧事,你最好給個合理的解釋。”
方前進恭敬的道:“首長,我們接到有人報警,二名毆打執法人員、闖杆逃逸,還有可能是偷車賊的嫌疑人到這裏,我們隻是想將他帶回去配合調查,但對方拒絕執法,如果有所打擾 ,還請見諒!”
高剛將目光掃向顧青山,沉聲道:“是這樣嗎?”
顧青山道:“報告首山,他說的罪狀全是子虛烏有,這公安的和路政的狼狽為奸,指鹿為馬,亂按罪名。”
高剛威嚴的目光看向方前進和張四,光是眼神就嚇得兩腳底發軟。
“怎麽回事?你說說看!”
\"我和我妻子去南省支平縣探親,路過本縣的時候碰到了張四。“說著顧青山皺了下眉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垂涎我妻子美色,在我們過收費點的時候,他把我們攔了下來,直接汙蔑我們是偷車賊。\"
“我妻子是出版社工作人員,車子是出版社的,我們出示了相關證件,張四看也不看就說是假的,就要抓我們回去。”
顧青山指著張四:“他是縣革委會主任的兒子,在這一片勢力很大,我們真的證件他也能說成假的,我們深知如果跟他回去,那就是待宰的羔羊!所以,無奈下我們隻有反抗和逃離。”
顧青山走車子邊,對莊藍小聲道:“下車吧,安全了。”
莊藍下車,現場所有人目光都在她身上,她身材高挑纖細,腰肢盈盈一握,碎花布拉吉襯得她皮膚白皙剔透,她紮著公主頭,長發飄飄,眉目如畫,是個難得一見的絕色美人。
張四看到她時,那顆心又不甘起來,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他。
方前進看向張四的樣子,心裏唾棄他,那個軍首長目前態度不明,他有種預感,這次這個張四討不了好,然後他又鬱悶起來,剛才真不該聽他的動了手,還有,如果這張四災在這裏,他肯定會被張主任問責。
真他-媽的難!
顧青山從莊藍手裏接過相關證件遞給高剛,高剛接過,看了看,然後點了點頭。
他對方前進道:“這些證件你看了嗎?”
方前進忙回道:“沒?準備帶回公安局後再查看的。”
剛怒喝:“證明沒看就抓人,你辦的什麽案!如果縣裏的公安都是你這樣辦案的,那不妨換我來辦了。”
方前進嚇得身子一抖,大氣都不敢出。
高剛將手中的證件遞給警衛員,警衛員將證明快速拿給方前進。
方前進忙接過,認真看了又看,證件是真的。
莊藍補充道:“如果你還懷疑我們的證件有問題,可以向川縣人民出版社親自打電話求證,電話是00023344。”
方向進怨恨的看了眼張四,這次被他害慘了,信他的話倒大黴,但上了他家的船也下不去,隻有先把今天這事給敷衍過去。
方向進向張四遞眼色,讓他說個軟話見好就收,不要在這裏耗著。
張四看了眼莊藍又不甘心又不敢造次,他滿臉橫肉的臉上硬是擠出一抹笑:“首長,誤會,這中間有誤會!”
“這段時間偷車案和偽造證件案特別的猖獗,所以公安部分和我們路政部門聯合執法,對來往的車輛多留意了些。”
“像他這樣證件,我們確實沒辦法辯證真假,本想著帶回局裏再打電話求證的,沒問題就放他走。結果他不跟我們走還打傷了我們的人,我們覺得他做賊心虛的成份很大,所以才報公安一起緝拿他的。”
方前進附合道:“是這樣的,是這樣的,沒想到是誤會一場。”
然後他看著顧青山:“我說顧青山同誌,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們沒問題跑什麽呀,就算跟著路政回去,查清楚總會放了你們呀。”
“還有,他說我垂涎他妻子,那是汙蔑,絕沒有這種事。”張四繼續扭黑為白。
“首長,不是這樣的,他們在顛倒黑白。”顧青山怒聲道。
“首長,你明察,你們可沒冤枉一個好人,你看,我們身都是傷。”張四對著同他一起來的路政人員使了個眼色,受了傷的都亮出了自己的傷口。
高剛是什麽人?他自己帶的兵就算退了伍也知道是什麽秉性!
高剛虎目一瞪,自帶威壓的掃過路政和公安:“技不如人受了傷,還想在這裏顛倒黑白!你們這些技巧,你們這心思在我這裏還不夠看!”
顧青山感激的看著高剛。
方前進趕緊上前:“首長,您看,既然是誤會,這張四和路政的也因為認不準證件挨了頓打,他們兩方各有理,又各都輸了理,要不,這事就扯平了,結了。”
張四瞪著方前進,方前進趕緊小聲勸著他,生怕這衙內又杠起來。
那軍首長明顯有偏袒,這顧青山那裏不去專向軍區挑,肯定是有後台的,這次算是遇到了硬茬,棄子保帥很重要。
高剛目光轉向顧青山:“你怎麽看?”
顧青山看了眼莊藍,莊藍輕微點頭,顧青山接著點頭。
軍民各自為政,軍方不插手地方上的事,加上又是縣一把手,他們雖受了委屈但也不好讓高剛在這為難,就算軍首長真願為他們出頭,但現在證據不足,各說有理的情況下,這官司也沒法斷。
且打蛇打七寸,出其不意才會致勝,就算這次放過他,以後總有辦他的辦法。
方前進推拉著將張四送上了車,自己朝公安車跑去,那幾輛車快速離去。
高剛看向顧青山,臉上浮起真摯笑容,兩人都激動的朝中間走去,方剛一拳打在顧青山胸膛上:“還是這麽結實。”
顧青山露出八顆牙齒笑,收腹挺胸向他行了個軍禮:“首長好。”
“你我之間不要這麽生份!”
吳剛和顧青山是有過命的交情,當年顧青山和吳剛一起出任務,顧青山的傷是因為救吳剛受的,傷到了心髒,那次任務後,有個團隊一等功和個人一等功。
顧青長轉業了,吳剛從團長升旅長了。
每想到顧青山,吳剛都很遺憾和愧疚,顧青山若不是為了救他也不會傷到自己,也沒會因傷斷送了的軍隊生涯,提前離了場。
不當不少和顧青山熟的人都很感傷。
隻有顧青山知道,那種情況下,於公於私吳剛都非救不可,如果他當時逃避不救,回來等著他的也是部隊的問責。
“高旅,剛才的事,謝了。”
“謝啥,說來慚愧,你和弟妹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也沒幫你出口氣。”
顧青山理解的笑道:“出氣不急這一時半會。”
高剛拍了拍他肩膀:“那是弟妹?”吳剛看著莊藍。
顧青山笑:“是的。”
高剛拍拍他的肩膀:“我就說你是個有福氣的。”
顧青山表示認同。
顧青山對著莊藍道:“莊藍,你過來,我介紹我的老首長認識一下。”
“這是我的老首長吳旅長。”
莊藍敬佩的打量著他,這人看起來三十出頭,就能到軍旅長,不簡單,身上氣勢更是驚人。
莊藍不卑不亢的看著他,從容道:“吳旅長你好,謝謝你幫我們解圍。”
高剛自責的道:“在我的地頭讓你們受委屈了。“
高剛對著顧青山道:“你是我的兵,不管任何時候,遇到什麽問題,這裏就是你娘家,我就是你娘家親人,有什麽事給我說……”
顧青山大笑:“吳旅你再這樣煽情我起雞皮疙瘩了。”
“哈哈哈哈。”
“今晚你們就留下來,我們今晚不醉不休。”
“好。”
“走。裏麵再說。”
高剛拉著顧青山就走,對著警衛員道:“把他們車開進來。”
顧青山回頭看著莊藍,示意她跟上,莊藍跟在他們身後,坐上了軍首長的車。
當晚,高剛給兩人安排了接風宴。
接風宴安排在吳剛的宿舍。
高剛的宿舍是個二室一廳的,夫人回老家省親去了,由警衛員做的飯菜款待他們。
高剛還找了些以前的認識的戰友一起差不多有六人,加上顧青山夫妻有共八人。
來的人都是些當年認識後麵還留在部隊的老人,每開始大家都對顧青山的轉業表示惋惜,直到見到端莊大方恬靜的莊藍,才覺得顧青山似乎轉對了。
顧青山深深看著莊藍,眼裏有濃得化不開的柔情,當著眾戰友麵前,很大方的承認因為莊藍他轉業轉對了。
顧青山和戰友敘舊的時候,也觀察著她的神色,於是主動提出將她送回部隊招待所後,再和戰友們續杯。
這舉動又引來了眾人的唏噓不已,護妻都護到這種地步了。
不知誰來了一句:“我是有這麽漂亮的美人做媳婦,我比他護得還緊。”
”我也肯定比得比他緊。“
“哈哈哈哈。”
坐在顧青山旁邊的一名軍人道:“嫂子,你有姐妹嗎?”
結果一人問道,圍在身旁人全都眼巴巴的看著她,那小眼神就像小狗期待肉骨頭一樣。
莊藍都有點不忍的搖頭。
哎!!!!一陣歎惜。
“那嫂子有耍得好的閨蜜嗎?”
又是眼巴巴的眼神。
莊藍還是搖頭,又是幾聲歎息。
顧青山護著莊藍道:“走,我先送你回去,他們是和你鬧著玩的。”
雖說是顧青山送著,但也有警衛員帶路,他現在的身份不同往日。
將莊藍送到後,他對莊藍請求道:“我再去和他們喝點。”
莊藍微笑點頭:“去吧。”
這戰友間的情誼她雖沒有感受過,但她看得出來顧青山發自內心的開心,看得出他很喜悅很自在,他在戰友和吳剛麵前表現出來的樣子是她從未見到的。
對高剛他亦領導亦友,在他麵前又尊重又拘謹,像個小孩。
在其它戰友麵前,又歡樂又跳脫。
而她自穿過來看到的顧青山,是少言寡語的,是成熟穩重的,是喜形不於色的,更是溫柔體貼的。
莊藍坐在招待所的窗前,看著遠處的閃爍的路燈和偶爾路過的解放軍戰士。
她推開手中寫了一半的書稿,抽出一張白紙,手繪起來。
慢慢的一個人物的輪廓出現在白紙中,接著是挺拔的身姿,敬著軍禮的手……
不知過了多久,莊藍都困得睡著了,有人敲著門。
“誰呀?”
“嫂子,送顧青山回來。”
“好,稍等。”
莊藍打開門,顧青山已經醉得人事不清。
警衛員扶著顧青山到**躺好後才離開,莊藍站在床邊看了他半響,正當她打算去廁所給他擰個毛巾洗個臉時,手腕被他抓住一扯,她正個人踢落到他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