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江鴻在腦海裏叫:【係統,係統你還在嗎?】
有那麽一瞬間,江鴻以為自己的係統也被抽走了,隻把他一個人扔在這個可怕的書中世界。
過了好幾秒,係統才出聲:【宿主,我在。】
江鴻難得沒有憤怒地質問它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反而是鬆了口氣。
陶瀾問他:“江鴻,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江鴻正要開口時,江紹光等人匆匆來了,江鴻像看到了最後的希望,叫他們時眼睛都紅了,“叔公!大伯!”
“我冤枉啊,你們都知道江懷黎想害我,上次沒成功,這次他又來!”
江紹光和江鬆全來時,江鴻正跪在地上,而江懷黎安靜地站在一邊。
陶瀾不想說話,樂康把事情給他們說了一遍。
兩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陶瀾聽著聽著又氣得不行,從懷裏掏出一個手帕捂住嘴邊劇烈地咳了起來,咳完用手帕擦了擦唇,將手帕攥在手裏,可他們還是在黯淡的光線裏看到了帕子上的一處血紅。
他竟然被氣得咳出血了!
瀾王又瘋癲又體弱,前段時間剛從昏睡中醒過來,要是在他們江家再被氣出問題,他們怎麽跟皇上交代?
江紹光冷著臉問周圍的江家人:“你們都看到是江鴻踩踏王爺的親王袍?”
“是!”
“是鴻少爺沒錯。”
“看到了。”
陶瀾一邊咳一邊發瘋,“他那是踩本王的外袍嗎,他是踩皇室的臉!”
江紹光忙說:“王爺息怒。”
陶瀾抬眼看向他,“老太爺覺得該如何處置?”
江紹光冷著臉,說:“江鴻對王爺如此不敬,但憑王爺處置。”
江鴻不敢置信地叫了一聲,“叔公?”
江鬆全也道:“是罵是罰,理應由王爺決定。”
陶瀾:“尚書大人呢?”
江浩嚴:“由王爺處置。”
江懷黎看向陶瀾,除了他在大理寺任職的堂叔,那天在皇宮的江家人又說了類似的話,隻是這次他和江鴻的位置調換了。
陶瀾好像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嘴角微微揚起。
兩人同場,瀾王完全壓製住了江鴻,沒有一個人為他說話,至少每個人說的都是自己看到的真實情況,沒有撒謊。
江懷黎視線又移到他手裏的手帕上,那手帕看著很是眼熟,是他那晚送給瀾王那塊,有了這個意識,江懷黎再次仔細看向被他手指壓著的手帕的血跡,是血,但顏色不像是剛咳出的。
血跡上的手指一動,將手帕塞了回去。
“既然幾位大人都這麽說了。”陶瀾抽出腰間的鞭子遞給他身旁的護衛,“江鴻不敬皇室,蔑視皇族,就打三十大鞭吧。”
好多人都是一顫,不敢看那條鞭子,隻聽到鞭子憑空打出的尖銳聲響。
江鴻真的害怕了,“叔公,大伯,二伯!我會被打死的!”
江紹光剛要說話,聽到瀾王又咳了起來,便住了嘴。
江鬆全說:“江鴻啊,這是你理應受的罰,長個教訓吧。”
“不是,我……啊!”瀾王府的護衛沒給他話家常的時間,抬手就是一鞭。
瀾王經常帶在身邊的護衛,自然不是尋常護衛,或許也在瀾王那裏學到了抽人的技巧,這一鞭子直接抽破了江鴻的衣袍,在他後背抽出一道綻開的血痕。
別說在這個順風順水的世界,就算在原本的世界,江鴻也沒受過這種疼,隻是一鞭子他眼淚就出來了,差點暈過去。
沒等他緩過氣,另一鞭子又下來了,他直接被打趴下,疼得他麵容扭曲,下意識想向前爬。
江鴻:【救我,係統救我,我好疼,他們怎麽能打我,他們想打死我!】
係統:【宿主,你撐住啊,經分析,三十大鞭不會要人命的。】
江鴻:【疼疼疼!快救我!】
係統:【沒事沒事,宿主化疼痛為仇恨和力量,記住此時的痛,回頭報複回去。】
江鴻:【我一定會報仇的!江懷黎!陶瀾!我要他們不得好死!】
他的嘶喊都給係統了,嘴上隻發出“啊啊啊”的痛呼,眼淚鼻涕一大把,靠恨意和報仇的想象來抵抗疼痛。
他一定會報仇的,不隻是江懷黎,還有這個瀾王,他隻是一個病弱瘋子王爺而已。他要投靠明王,借著對書中故事的走向獲得權力,讓明王殺了這個瘋子!
如此想著,他抬起充滿恨意的眼看向瀾王。
瀾王懶懶地坐在太師椅裏,把玩著自己的手指,也在垂眸看著他,眼眸幽黑不見底,如扭曲深淵。
又一鞭子下來,江鴻莫名打了個顫,從心裏到身體。
“啪!啪!啪!——”
院子的下人垂著腦袋不敢抬頭看,跟著慘叫聲和鞭打聲發抖。
以前隻聽說瀾王可怕,這是他們第一次真實感受到瀾王有多恐怖,好幾個已經開始擔心他們少爺嫁進瀾王府會怎麽樣了。
在不少人的備受折磨中,三十大鞭終於打完了,其實沒用多久。
江鴻已經疼得意識模糊,後背血糊糊一片。
陶瀾看起來終於滿意了,他站起來走到江懷黎身邊,滿臉陰鬱:“本王說過了,隻能本王欺負你,本王再怎麽虐待你那是瀾王府的事,在外麵被欺負,不是丟瀾王府的臉嗎?”
江懷黎:“……”
什麽時候說的?
瘋病又犯了?
江浩嚴有點聽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站在江懷黎身邊對陶瀾說:“王爺,天色已晚,不如留下用飯?”
像是留飯,又像是趕客。
陶瀾看著他站在江懷黎身邊,一副和江懷黎站在同一陣營對抗他的模樣,臉上的陰鷙之氣更重了。
“江大人,父母要學會對孩子放手,夫夫才是互相陪伴一輩子的人。”
“此話有理,不過王爺何出此言?”
陶瀾冷臉:“本王有話要跟未婚王妃說,幾位大人先去吃飯吧。”
江浩嚴猶豫了一下,被江紹光叫了一聲,一步一回頭地跟他們一起走了。
下人們也連忙把江鴻抬回去。
邊走,他們聽到瀾王惡狠狠的聲音:“本王的外袍不好好穿著,竟然被踩掉了,這件事你也有錯,先記著,等你嫁進瀾王府本王再好好跟你算賬。”
江浩嚴咬牙:“瀾王太過分了!”
江福擔心地說:“少爺怎麽辦啊。”
等人都走遠後,暴戾王爺在江懷黎的注視下息聲了。
有點安靜。
陶瀾又掏出帕子捂嘴輕咳一聲,抬眸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江懷黎,對樂康說:“樂康啊,據我們所了解的,不管江鴻怎麽蹦躂,我們江公子一向不愛搭理他的是嗎?”
樂康:“是這樣的。”
陶瀾又問江安:“是這樣嗎?江安。”
江安看了一眼自家少爺,怯怯地點了下頭。
陶瀾又問:“這次怎麽就不一樣了呢?”
樂康:“小人不知,請王爺解惑。”
江安也一臉好奇地看著他。
陶瀾:“你們知道,有些小孩在沒有安全感的時候反而不會哭鬧,但是在他遇到可以安心的爸……長輩後,就會撒嬌,就不能忍氣了,因為有他知道有一定會向著他的靠山。”
樂康:“……王爺說的是。”
江安麵露茫然,似懂非懂。這和他家少爺有什麽關係,因為老爺老太爺開始向著少爺了?
江懷黎:“……”
他有瘋病。
江懷黎今天第三次提醒自己。
陶瀾歎了口氣,“我本來不想這麽早就把和江鴻的關係搞砸,想套套他的,但是未婚王妃專門讓人來告狀了,我怎麽能不來幫未婚王妃撐腰呢。”
樂康:“王爺做的對,王爺對未……江公子的愛護之心,小人時時能感受得到。”
陶瀾瞥了他一眼,自言自語般:“不知道未婚王妃滿不滿意。”
江懷黎:“感謝王爺帶病親自來一趟。”
不能說滿不滿意,江懷黎確實想謝謝他,他也沒想到他會親自來,最多以為他會把他們召進瀾王府問詢。
一直以來他的朋友不是少年將軍,就是高門才子,都是些有真才實學,或品性高潔之人。
他會對抗江鴻,不放棄地破解他給他帶來的困境,甚至能對他下殺手,但對於江鴻這種人常日裏的挑釁,他大多是不予理會,不跟這種人陷於拙劣的計較拉扯之中。
剛才看到一鞭又一鞭打在江鴻身上,聽著他的慘叫,江懷黎又一次從自己身上體會到人非聖賢。
這一年來,原來他身體裏也積了很多氣,那些氣隨著一鞭鞭的抽打疏散了出來,心裏有陌生的暢快,還有些說不清的情緒。
江懷黎張了張口,陶瀾揮手止住他的話,撿起地上自己那件被踩髒的外袍。
“我會賠王爺一件。”江懷黎說。
陶瀾抬眸,“和你有什麽關係?是江鴻踩掉的。”
江懷黎抿唇不言。
陶瀾:“賠什麽啊,都是公家發的製服,又不用我出錢,你要是想出錢,還不如留著當婚後財產。”
“……”
瀾王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但帶走了一件髒衣,給江懷黎一個感人的背影,就差說給他買幾個橘子去了。
上了馬車後,他問樂康:“剛才他有感動得留下淚水嗎?”
外麵坐在車夫旁的樂康,回答得不像往常那麽快,他遲了一會兒才說:“能看出來,江公子今晚是有些感動的,他道謝很真誠。”
陶瀾在馬車幽幽歎了口氣,“感動又怎樣,在他心裏還是江浩嚴更重要,他隻把江浩嚴當爹,江浩嚴有什麽好的,要不是我……”
後麵的聲音輕了非常多,樂康沒聽清,但他知道王爺還在咬牙切齒地說著。
為了王爺和王妃婚後生活的和諧,他冒死提醒:“王爺,您可能忘了,江大人是您嶽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