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天

顏暮自從得知這位老同學的特殊背景和女主父親的身份之後,自然多存了一分心思,倒也不說怎麽巴結人家,試圖依附別人從而走向故事的另一端。

至少,她也保留下一條並不算緊密的關係線。

在必要的時候,顏暮並不介意去利用這張關係網。

但事情遠比她想象中的順利許多。

聽著蘇成大電話裏百般猶豫的聲音,她心中了然。

看樣子,她和林易渚的見麵幾乎不可避免。不過隔了一天,蘇成大便告訴她另一個事實,除了她這一位老同學願意入股投資,另外一位同學也對他伸出了橄欖枝。

蘇成大並沒有輕易答應林易渚的投資,他認為他是先在她顏暮那裏得來了善意,所以在此之前,他選擇了過問顏暮的意見。

“我沒有什麽想法,這種投資參與,不是進來的人越多越好嗎?”

雖然在家多年,顏暮也並非對市場全無了解,她認為餐飲的規模,服務水平,地段裝修,通通少不了金錢的加持。

所以早期的投入自然是越大越好,現在小餐飲又都不好做,基本上都是連鎖的大型快消行業能夠持續賺錢,他們前期的投入成本自然和一般規模的餐飲店難以比較,在市場上比較好地維持自己的品牌形象。

所以,顏暮才會有這一發言。

蘇成大明顯愣了一下,“您真的不介意嗎?”

想必,蘇成大估計也沒有少看群裏的那一串八卦緋聞,顏暮對此無言以對,每個班級都會有那些莫名其妙甚至空穴來風的傳聞,她想許是自己和林易渚的身份特殊,這才更容易引發誤會。

不過,她也沒有解釋的必要。

“不介意。”

顏暮再一次地陳述說明,耐心顯著。

這樣一來,她本來想要利用的人物關係,自然而然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共同投資的項目將他們聯係在了一起。

電話另一邊的蘇成大終於漸漸反應過來,比起沉浸在未來開業發財的美夢裏無法自拔,他的內心有所隱憂。

昨天一整夜都因為顏暮這個老同學的投資而不知所措,他原本已經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在他和他老婆的親戚那裏都吃了閉門羹,他這不才想起到老同學群裏去試試,沒想到班長還是那副德行不留情麵。

這些年他也早已習慣受挫,倒也沒有太大的失落——

不曾想過豪門太太顏暮竟然願意施以援手。

更令他驚訝的是那玩世不恭的林易渚竟然也願意出麵投資,蘇成大在想著其中必定少不了顏暮的因素,這也是他今天遲疑著去問顏暮的原因,他到底是心有顧忌——

兩邊都是身價不菲的老同學,兩邊都不好得罪。

不過,敲定了兩個人都入股的事,一種淡淡的罪惡感在蘇成大的內心升騰起來,要是他們的班花和林易渚人到中年因為他的事聯係起來,之後波及顏暮這豪門太太的婚姻的話,他心裏就太過意不去了。

他以為,作為沈太太的顏暮,人品自然是令人無法質疑的,可這林易渚實在是不像什麽好人。

尤其是在那群裏”哈哈“一聲,可以說是司馬昭之心,人人皆知了。人到中年,一些想法幾乎可以說是一眼就看破了,蘇成大雖然在社會底層打拚,但這些年男男女女的恩怨也沒有少看。

他想著林易渚倒是離婚了,一身輕鬆,可人家顏暮家庭圓滿著呢。

但願林易渚不會做什麽傷天害理的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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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江城一座開放式商場的鏤空不鏽鋼過道上,是沈玨吆三喝五的聲音,他的一群狐朋狗友或明快,或麵色底下略有些不為人知的嫉妒,但都死死地跟在他身後。

原本屬於少年們的氛圍是輕鬆愉快的——

直到有個叫江岸的男同學有意或是無意提及他的那一位心頭好“林微微”,又隨口說起“那杯奶茶”來。

沈玨臉上的笑容頓時**然無存。

在場的人誰不知道,沈大少爺剛才在校花妹妹那裏吃了癟,聽說是沈玨趁著體育課翻牆離開了新安國際,去了隔壁商場給林微微買奶茶。

最近有家霸王茶姬還挺火的,沈玨在外麵排了靠近整整兩個小時,這才拿了杯“春日桃桃”回到了學校。

回校後,迎接他的不是校花感激的笑顏,而是教導主任無情的拉的老長的臉。

等到挨批的流程通通走完,他終於能夠拿著那杯去冰的春日桃桃送給林微微的時候,上麵的奶油已經幾乎融掉了。

林微微沒有伸手接過。

甚至沒有給任何一個眼神。

這件事就這麽傳開了。沈玨的顏麵掃地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這一次人們不約而同對他投以同情而又哀憐的目光。

沈玨寧願和幾個不服自己的人對著幹,也不願被別人同情。

這件事就變成了他心頭的一根刺。

這時候又反複被提起來,這讓沈玨非常沒有臉麵,立馬衝著開口的江岸罵罵咧咧道,“有病吧你!”

其餘男生也都隨大流附和著,“這麽好的日子,誰允許你提這麽晦氣的事情的啊?”

似是擺出了隨時要為沈玨出氣的架子。

沈玨雖說對江岸臉色驟變,語氣也變得格外嫌惡,但到底是年紀小,不經事,脾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幾個男生之後仍然在一個遊戲廳裏玩,掏錢的依然是沈玨。

沈玨出手大方,這是大家公認的。

所以大家也不管對他的真實態度如何,在外麵還是願意捧上他兩句的。

這不,一會兒,包括江岸在內的另外幾個人也都“玨哥”“小沈總”這樣鞍前馬後地喊著了。

沈玨拿著那厚厚的一遝,青春期的他第一次對自己母親的大方頗為滿意,他始終認為,既然父親賺取了這麽大的財富,那留著幹嘛,怎麽就不能拿出來用了。

依照他這個用法,家產永遠是揮霍不完的。

更何況,天真的沈玨認為,他長大了繼承了他父親的公司,也能賺取更多的鈔票。

他永遠隻會掃一眼賬單,並不計較自己具體用了多少的錢,隻不過從遊戲廳裏出來,看見抓娃娃機的時候他的腳步明顯愣了一下。

無關其他,娃娃機的背景板是麵鏡子。

他這也就適時想起了他親媽提出的要求,讓他買一麵鏡子。

雖說這個年齡段的小孩未必會把媽媽的話放在心上,但偏偏沈玨湊巧想起,就連他自己本人也很意外。

他說不上來是什麽感受,隻記得母親度假前夕吐字格外清晰。

“麻煩你買麵鏡子照照自己吧。”

思緒還停留在昨天分別的對話上。

然而,他腳步遲滯的畫麵被其他兄弟們看見,紛紛作出了另外一種解釋,“玨哥啊,你是想給校花妹妹抓個玩偶嗎,兄弟幾個說不定還能幫幫你。”

身邊那幾人再度提及“林微微”的時候,自然是小心翼翼地避開敏感話題的,對於之前那些送東西被退回的事兒都是隻字不提。

隻說是“人家看見這麽可愛的公仔玩偶說不定就心動了”。

之後又是千篇一律的鼓舞,“人家林微微說不定本來就很喜歡你,隻是人家女孩子害羞,不好意思說。”

可能是之前奶茶的事情還沒有徹底翻篇,沈玨短時間裏無法做到再鼓起勇氣找人家,也就沒有再提及買鏡子的事情,畢竟他是個男孩子,一個大男孩在商場裏去買麵鏡子,本身就是很丟人的事情,他的語氣淡淡的,“我去開個電競房。”

幾個人又都圍了上去。

唯有江岸走在隊伍的最末端,反複在心底嘲笑著沈玨當舔狗的傻逼事,並認為人家林微微壓根兒就不可能看得上沈玨。

他到底是藏不住心緒,給遠在城中村的蒲予暉發了條意味不明的消息。

他十分急切,語言卻故作調侃,“你說,林微微可能會搭理沈玨那傻叉嗎?”

可能對方是學霸,常年要麽是在學習,要麽就是在去學習的路上,所以一邊離開商場的江岸等消息等了很久,等到最後總算等來了蒲予暉的回應。

他的回複言簡意賅,毫無情感,“與我無關。”

江岸本來想找個人一起吐槽一下,沒想到這個蒲予暉是個這麽不開竅的家夥,難道他就一點兒也沒有發覺校花對他的好感,以及沈玨針對他的意思嗎?

當然沈玨的針對裏也少不了他在一旁添油加醋的小動作。

反正,他對這種清貧學霸心底也是看不起得很,認為他說這些也不過是裝清高的意思,他以為,林微微比起對一貧如洗的蒲予暉這種人感興趣,還不如對自己有好感呢。

他這會兒又連忙跟上他吐槽的沈玨的大隊伍,生怕他們下一次玩不帶上自己。

沈玨卻因為鏡子那事兒明顯有幾分心不在焉,電話一響,上麵顯示著父親的名諱,身旁嘀嘀咕咕的少年們頓時鴉雀無聲了。

畢竟沈玨是沈玨,但沈光耀是沈光耀,沈叔叔可不是和沈玨一樣好應付的人啊。

“爸。”

就連沈玨本人的語氣,也頓時不自覺地穩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