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天
“對方在接下來幾處有修改……”
“在海南三亞的四處房產, 一棟酒店式公寓,廣西南寧的兩處別墅,以及江城市中心寰宇中心寫字樓大廈B棟, 沈先生這邊的意思是全部歸到你的名下。”
女律師得知這些的時候明顯也一愣, 因為在過往無數的案例當中,著部分社會地位的夫妻基本上都在為了彼此名下的財物相互扯皮——
但沈先生卻是在交換文本的時候補償了顏暮女士在離婚分割過程中自主讓渡的很大一部分的權益。
這樣的情況極為罕見,以至於陳律師不得不確認另一個事實。
“顏女士, 您和沈先生的關係是徹底破裂了嗎?”
如果這隻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一場小小的插曲,那陳律師害怕這段時間的努力白費,自己辛苦得來的也不過是少得可憐的谘詢費,但本著她的職業精神,她不得不到了這個節點半信半疑地追問一句。
顏暮頷首, 連她自己也沒有閃過一絲的遲疑, 沈光耀出手闊綽大方。
這應該是他身上為數不多的優點。
有人白手起家, 卻無法接受生活上的變化, 處處節約,而沈光耀則是更像個暴發戶,將他能cover得起的光鮮亮麗的一切買給了她。
“那就麻煩陳律師接受部分資產的重新分割吧。”
顏暮沒有拒絕的理由。
她站在事務所的窗邊,流雲如水飄過,她心靜如止水,往昔還是有過美好時光的,隻不過不算長遠而已。更別提,沈光耀那日並沒有最後以丈夫的方式為她解決困窘,而是如同守株待兔般拷問著她的心情,又夾雜在那麽大一群人當中加劇了她的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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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裏。
顧太太臉上愁雲慘淡, “你說我那婆婆是不是腦子有毛病,我小叔子自己不甘心好好在豪門呆著, 也不好好找對象,結果我婆婆還怪我對他不上心。”
“這和你一個做嫂子的有什麽關係。”顏暮附和道。
“就是就是啊,”顧太太接著吐槽,眼神中難免透露出一絲微微的喜悅,“不過老顧在其他事情上不起勁,這件事情上他還是幫我說話了。”
顧太太一手攪拌著她的吸管,講得眉飛色舞道,“他說是他弟弟生理不正常,別什麽事都往我身上推──”
“所以,你們這是?”
“比以前好上一些了吧,”顧太太一口氣舒暢地喝完半杯咖啡,“最近他雖然忙,但每條消息都會回複。”
顧太太捧著臉,仍有幾分憂心忡忡,“到底是不比你和沈光耀年少相識……”話道出此處,顧太太影月她又下意識地收回。
她連忙岔開話題,“就是我不知道他會不會也跟郝總一樣是不是在外麵有了人,所以才對我格外上心些,萬一這些都是他的虛晃一槍,我倒是對他難免有了指望。”
顧太太總免不了多愁善感。
她自顧歎息道,“就希望我們也能通過節目互動一二吧。”
“這是你們點的乳酸菌蛋糕——”有一個熟悉的男聲漂浮在咖啡廳香甜的空氣裏。
顧太太連連驚歎上天造人類這張臉時天生的不公道,“哇,現在咖啡廳的員工顏值都這麽逆天嗎?”
蒲予暉收回餐盤,又退縮了半步,這才不好意思打招呼道,“顏姨。”
“在這裏做得習慣嗎?”顏暮倒是極其順其自然。
“沒有什麽不適應的,老板人對我特別好。”
顏暮想起上次的應接不暇,難免疏忽,“上次晚會都沒來得及和你正式打個招呼,是顏姨失職了。”
“顏姨,您有自己的事要忙,沒有注意到我也很正常。”
其實那天,蒲予暉一早注意到了到場的顏姨,他也很想和顏姨打個招呼的,更或者換種意義上說,他更想替顏姨掃清身邊的人。
隻不過,眼下的他穿著一身並不適宜的禮服,還沒有足夠的能力替顏姨屏退身邊所有的不愉快。
他能夠感受到顏姨過分的美在給她帶來外表的風情萬種以外,也給她帶來了無盡的麻煩。
“顏暮,多虧了你給我送了個好員工,我們朗姆酒布朗尼的烘焙也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了,結果人家小夥子隻試了一次,就立馬搞定了。”
老板樂嗬地跟著他的員工趕來,言語間洋洋得意道。
“要我說,著就算放在歐洲的西點圈,小蒲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咖啡廳老板對於蒲予暉的誇獎讓這位少年瞬間不好意思起來,而顏暮則是在一旁說,“講這些虛的可沒意思,不過看看最近的出貨量,給人家多加點工資吧。”
“這是肯定的,還不等你提醒,我已經準備好了這個月給小蒲和其他正式員工一樣,不對,更高標準的績效的。”
顏暮莞爾,“這還差不多。”
“謝謝。”
蒲予暉重複著這句老生常談的話——
謝謝在此之前,好像從未有人為我一起爭取過,可是自從認識了您以後,這就不再是一件我不敢奢望的事了。
蒲予暉還沒來得及轉身去擦別的咖啡廳餐桌,這邊就被顧太太一把拉下,八卦問道,“你和上次的林家的小姑娘是什麽關係啊?”
顏暮這下總算明白,為什麽連男頻小說裏的cp粉頭也這麽多了。
這可把人家蒲予暉給嚇壞了。
“阿姨,我……”
“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情,就輪不到我們顧太太操心了。”
蒲予暉立馬感激地朝顏暮對視了一眼,給予撤退,逃脫了這個話題。
“我真的羨慕死這種少男少女之間的粉紅泡泡了!”
“行啦,你好好去家庭綜藝上和你先生去談一場充滿著粉紅泡泡的戀愛吧。”顏暮挪揄道。
這令顧太太蔓延嬌羞,又不願意承認,隻說是“老夫老妻罷了”。
而後又喃喃自語般追問,“那攝像機總不會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開著吧,那到時候我們晚上兩個要睡覺豈不是一點動靜也不可以有了嗎?”
顏暮破功,再度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原來,這才是顧太太和顧先生這段時間關係破冰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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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的一個晚上。
蒲予暉收拾完最後一籃法棍,脫下他的那一身製服,終於踏入那黑夜當中,他意猶未盡地在腦海中推算了幾個代碼和公式,與此同時,他手邊的事情依舊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老板說個了三天的麵包可以自行處理。
於是乎,蒲予暉捧著他和奶奶接下來一個禮拜的早飯走出了咖啡廳。
軟乎乎的麵包在他懷中堆得跟小山一樣高。
每當他回憶起這些片段的溫情,總令他不斷在想用何種方式去報答顏姨對自己的付出,而他也知道,如果他輕易講這些報答的話宣之於口,顏姨肯定會說“不需要”。
這並不妨礙蒲予暉在這方麵的用心,他的目光終是繞過了心底的那些個阻礙,第二天在中學畢業典禮上投以到沈玨的身上——
他想,顏姨肯定不會缺什麽。
但隻有為她解決了這個後顧之憂,顏姨才不至於老是憂心忡忡受累起來。
……
“沈玨。”
沈玨也沒想過,畢業典禮這天,江城六個區的分數最高的中考狀元並不是在接受老師們集體的讚美,而是繞開所有人,唯獨走向了自己。
如果沒出意外的話,蒲予暉手中拿的正是自己升學考試的那份卷子。
機器批閱的話,應該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可他的這張卷子卻被一隻紅筆標出了無盡差錯的位置來。
事到如今,林微微的事他也怪不了蒲予暉,可是就在三天前林微微生日會上鬧出的笑話,讓他的這群兄弟們至少在最近這陣子不敢和他靠近。
一來他們暴露了沈玨的行蹤,怕引起沈大少爺的不滿;二來,這群人不外乎覺得沈玨這波輿論之下,注定為人不齒,索性想等風頭過去了,再和沈玨在一起玩耍,免得自己也被別人笑。
沈玨自知那群人的秉性,但也沒有想過這麽快就暴露出來。
他無力吐槽,更覺得沒意思。
可萬萬沒想過這個時候,蒲予暉會來找上自己,難不成是因為和林微微跳了一支開場舞,這會兒功夫特意到他麵前來耀武揚威?
沈玨原本以為他完全不在意的,但是有關微微的事還是時常神出鬼沒般困擾著自己。
沈玨強撐著臉色,其實他這會兒肚子又有點疼,可能是最近沒有顏暮在自己身旁時刻提醒,他一不小心又多喝了涼汽水,這會兒功夫很不舒服。
“你有什麽事?”
“也不算什麽大事,我從教導處把你的卷子複印出來了,把你做錯的點也就隨手標出來了——”
頭腦簡單這會兒四肢無力的沈玨硬氣道,“如果你過來隻是為了可憐我……”
“你有什麽值得可憐的,”蒲予暉難免覺得可笑,“我就是想給你講到兩道題,幫助下同學,請問這又什麽問題嗎?”
那為什麽不給別人講,偏偏要給他講?
蒲予暉這時候也頓時明白了沈玨身上的困惑,他迎著沈玨不解的目光道,“我暑假的兼職是顏姨給安排的,所以我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麽辦法來報答顏姨,隻能出此下策了。”
“我知道你或許也不情願的,但是把你初中不會的缺失的知識點,及時補上,我覺得這樣也能不影響你未來的考試,我還把這些題目當中和gmat掛鉤的知識點也標記出來了,我覺得你去海外的話也用得上。”
蒲予暉言談之間是如此懇切,懇切到沈玨都快忘了他就是那該死的勝利的情敵。
而且,為什麽他真能從蒲予暉臉上看出幾分女生們市場議論紛紛的清貧難掩的帥,瘦削的下巴也使得他臉型過分優越,和他自以為桀驁不馴的臉站在一起,自己跟個幼稚的小學雞似的。
可看在母親的麵子上——
他又不願意當一個了連幾道題都聽不進、一點也沉不住氣的人。
“講吧。”
可能是兩人之間的關係原本就很微妙,這一幕學霸蒲予暉給學渣沈玨講題的這件事很快在畢業典禮流傳甚廣、轟動一時。
而沈玨臉上那點子青白相交也很容易被人們誤以為是不甘心。
其實沈玨是肚子疼啊。
等蒲予暉講完所有的他錯誤的選擇題,他已經憋得無法再憋了,可是,他這會兒要是走了,是不是連母親也知道自己在學業上徹底不做個人了?
他迫不得已強壓下他所有的痛苦,臉色到最後鐵青地聽著有關函數的幾何解析。
……
恰巧經過的人自然也有林微微,原本以為那隻是傳聞,不值得一信,她從畢業典禮上艱難地抽出身來,卻發覺蒲予暉在向沈玨講解著三種解題方式。
而沈玨看上去聽得挺仔細的,但怎麽說臉上的表情怪……詭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