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道裏安醒來的時候周圍漆黑一片,他正躺在**,**身體,並被什麽人抱在懷裏,準確來說,是和什麽人“纏”在一起——道裏安攀著對方厚實的肩背,腦袋抵著他的下巴,蜷在他的懷抱裏,道裏安的一隻腳更是直接搭在對方的大腿上。
順便一提,對方也一絲不掛。
道裏安的第一反應是他應該偽裝情場老手,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瀟灑地給瘋狂一夜的情人一個早安吻什麽的,可實際上他正因為自己“豪放”的睡姿而感到無比難為情,以至於全身僵硬,更糟糕的是他想起了睡前在浴室裏發生的一切,他甚至無法想象昨天晚上那樣**的人會是自己。
但很快他就沒工夫考慮這些了。
道裏安並不是因為獲得了充足的休息而在舒適中醒來的,把他扯出睡眠的是他那些出故障的身體零件——他逃離了療養院,因而一整天都沒有吃止疼藥,由此可以想見,肺部,雙腿,幹燥的皮膚,脊骨……哦對了,還有某些被過度使用過的地方,全都開始以刺痛的方式向大腦中樞抗議。
道裏安竭力避免回憶昨晚在療養院的那些可怕經曆,隻集中於他和默爾曼的第一次瘋狂體驗,後者能像麻醉劑一樣麻痹他的神經,規避不必要的痛苦,這令他覺得好多了。
“你要去哪兒?”
道裏安剛一翻身就被人從身後抱住了,帶著濃濃鼻音的性感男聲在耳邊響起,色情得過了頭,道裏安根本無法招架。
“呃……我去一趟廁所,很快回來。”道裏安迅速地轉頭給了默爾曼一個吻,匆忙逃跑去了浴室,路上因為地滑還險些摔了一跤。
“道裏安,你還好嗎?”默爾曼的聲音隔著門傳來。
“見鬼!哦,我……我很好!”道裏安慌張地說,他幾乎不敢仔細打量這間浴室,因為他們曾在每一個角落做過,特別是浴缸,即便默爾曼已經將這裏打掃幹淨,但道裏安的腦子就是會自發補全一些糟糕的場麵。
在草草清理了一番自己後,道裏安盯著浴缸猶豫了一段時間,還是決定放滿熱水,然後坐了進去。
完全如他所想,溫熱的水液像是母親的懷抱那樣安撫著他脆弱的身體,道裏安感到自己好多了,他的雙腿幾乎不再疼痛,皮膚也不再幹癢,如果默爾曼不反對,他想一直坐在水裏。
然而,身體的不適得到緩解後,精神上的傷口又發作起來。
道裏安獨自一人在這狹小的空間裏,無法控製地回憶起那些殘肢,人為拚接起來的實驗體,沒有尾巴的人魚……那些痛苦的哀嚎仿佛還在耳邊縈繞,道裏安逐漸感到頭暈,耳鳴,甚至開始反胃,他拚命叫自己忘掉這些,可那些痛苦的記憶仿佛烙鐵一般在他的靈魂上印下罪人的標記……
“我能進來嗎?”
默爾曼在外麵敲門,他的聲音刺破了道裏安自我折磨的屏障,他頓時清醒了過來,那些可怕的記憶像潮水般退去,道裏安得救了。
鑒於他們已經進行過最親密的接觸,道裏安沒有拒絕的理由。
“當然。”他調整好情緒後說。
道裏安本想抱住膝蓋好遮掩一下關鍵部位,但又覺得這樣未免顯得太過羞澀,像個沒談過戀愛的小姑娘,於是在默爾曼進來前,他選擇自暴自棄地癱在浴缸裏,以一種完全打開的姿勢。
默爾曼沒穿上衣,手裏端著托盤,上麵是食物和藥,他推開門走進氤氳著熱蒸汽的小浴室,在看見道裏安的動作時腳步頓了頓。
道裏安自然無法獲得默爾曼的視角,他看見對方盯著他掛在浴缸外的腿,有些不自在地縮了回去。
如果浴室裏的瓷磚再光滑一些,又或者浴缸正對著鏡子,道裏安就能看見此刻自己的模樣了。
他以為自己在病痛的折磨下不成人形,所以在默爾曼的注視下總有些難為情,可事實上恰恰相反。
道裏安的皮膚變成了冷白色,當然在熱水的浸泡下它們泛著淡淡的粉,但總得來說他比過去白了許多,這一點和泛黃的舊浴缸比起來尤為明顯。而又因為這個小浴缸的容積沒辦法叫一個成年男性舒適地躺在裏麵,因此道裏安的手腳都搭在浴缸的邊緣,顯出修長的弧度,他的身形非常優美,如果你仔細觀察就會發現,與普通人的比例相比,他的四肢似乎微妙得長出那麽一點。
此外,道裏安的頭發也長出不少,已經快要到肩膀,他想著什麽時候剪掉它們,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當那些令他覺得麻煩的頭發貼在他的臉頰上時,他原本英朗的麵容會顯出一點**感。
而當這些元素全部疊加,便會成為一些對愛人來說,難以抵抗的魅力。
道裏安自然全然不知,他放任默爾曼進入了浴室,來到了自己的浴缸前。
“因為時間倉促,我隻準備了一些壓縮餅幹和糖,如果你想吃點別的,等會兒我會出門。這裏還有止疼藥和水。”默爾曼將托盤舉到道裏安麵前,他看起來一如既往地鎮定,似乎對道裏安**的身體沒有太多想法。
“謝謝。”比起食物,道裏安更需要止疼藥,所以他首先吃了藥,再和默爾曼一起分享掉了一塊壓縮餅幹。
“這是給你的,我的食物在外麵。”默爾曼說,但道裏安把餅幹送到他麵前時,他並沒有拒絕,他在道裏安咬過的地方又咬上一口,把一圈齒痕的直徑變得更大。
“我不是很餓。”道裏安的確沒有胃口,盡管他消耗了許多體力,但因為某段他非常不想提起的遭遇,他吃不下東西,更何況還是幹巴巴的壓縮餅幹。
“你喜歡吃魚嗎?明天我可以去海裏抓一些回來。”默爾曼看著道裏安鼓起一塊的臉頰,眼裏泛起淡淡的笑意。
“你最好哪兒都別去。”道裏安緊張地說,“我們在逃亡不是嗎?萬一被發現了……”
“好,我哪兒也不去。”默爾曼應下,灰眼睛裏閃爍著柔光,他的語氣放鬆,神色悠閑,仿佛他和道裏安並非逃亡至此,而是正在這裏過婚後蜜月。
默爾曼總有種魔力,能輕易左右道裏安的心情,就比如此刻,道裏安不再感到焦慮,他短暫地拋下了過去和未來,隻專注於有默爾曼陪伴的當下。
在被那雙神秘的銀灰色眼睛注視著時,道裏安感到自己正被深愛著。
濃稠的甜蜜將道裏安的內心裹了起來,血管裏也仿佛流動著糖漿,道裏安覺得自己的耳朵紅得發燙,他在戀愛方麵毫無經驗,這是他頭一次與愛人同居,道裏安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應付眼前的場景,此刻他該說些什麽情話?還是直接吻上麵前的愛人?總不能隻是傻傻地盯著對方吧?
好在默爾曼在他吃完壓縮餅幹後開了口,他坐在道裏安的浴缸邊,問:“你還覺得哪裏疼嗎?我可以為你做個檢查,如果你願意的話。”
默爾曼的聲音很輕,帶著他獨有的那份沙啞,微風似的輕吹著道裏安的帆,在不經意間調整道裏安的航向。
浴缸裏的水溫已經沒有剛開始那樣熱了,如果這裏的緯度再高一些,道裏安可能會因為洗了個溫水澡而感冒,可現在這溫度對於道裏安來說剛剛好,因為他的內在已經開始沸騰。
道裏安盯著那雙純粹的銀灰色,不肯示弱地說:“當然,我很需要。”哪怕紅霞已經把他的臉頰染得一塌糊塗。
這當然不可能是一次正規的體檢,不會有醫生做檢查不穿上衣,更不會有病人在受檢時**地坐在浴缸裏。
雖然道裏安的身體某處還酸痛不已,但他無法拒絕默爾曼的邀請,他甚至懷疑自己被對方施了什麽咒語,否則要怎麽解釋自己對他的癡迷?
然而叫道裏安大跌眼鏡的是,默爾曼的動作很規矩,他正是在履行醫生的義務,按照療養院那一套流程進行檢查,先是道裏安的眼睛,再是牙齒,耳朵,甲狀腺,脊椎……他甚至檢查了道裏安的手指甲。
默爾曼似乎完全沒有和道裏安來上一發的意思。
這無疑讓道裏安興致缺缺,他重新癱回浴缸裏,調整了姿勢好不要擠壓到後背的骨棘,用相當不滿的眼神盯著默爾曼:“我們可以結束了嗎,醫生?”
“還有你的腿。”默爾曼將手伸進浴缸裏,刺破溫熱的水液捉住了道裏安的腳踝,他像第一次在病房裏那樣,順著道裏安的腿骨向上摸去,路過腿彎時,強勢地鎮壓了道裏安的掙紮,繼續向上。
“疼嗎?”默爾曼俯身吻上道裏安的耳垂,含住,t弄。
道裏安終於意識到,他是故意的。
“不疼了,夠了。”道裏安開始後悔自己招惹他,因為他盯著對方褲子下壯實的大腿,終於想起來這個男人在他身上有多猛。
道裏安的呼吸節奏全亂了,他握住默爾曼的手腕,想要阻止對方更進一步,然而最終的結果卻是,默爾曼覆著道裏安的手握在了他身上,就像對待飛行器的操作把手那樣,也許剛開始還不是很熟練,但默爾曼很快就掌握了操縱道裏安的技巧,將他送上美妙的天堂……
道裏安在這間古樸的小別墅住了下來,和默爾曼過上了同居生活,他有意逃避,從不提在療養院發生的任何事。
這間別墅據說是默爾曼曾祖父那一代遺留下來的房產,正是為了主人躲避繁雜的現代生活而建立的——位於荒無人煙的高山邊緣。馬格門迪就算神通廣大,恐怕也很難在短時間找到這裏,他們可以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整幾天,接著再考慮以後的計劃。
不過這裏比道裏安預想得還要複古,除了基本的水電和必要生活設施以外,再沒有更多現代智能設備了,好在衣食不用擔心,默爾曼早就準備了舒適的衣服,以及足夠多的壓縮餅幹和營養膏。
這樣的生活令道裏安產生了一種在海洋孤島上的錯覺,他無法接收外界的信息,也無法向外界傳遞信息,這當然是好事,他不想被外界找到,對這個世界發生的新聞也不再感興趣。
因此,在別墅裏的這段時間,道裏安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和默爾曼**。
道裏安不得不承認,他們的身體契合極了,簡直沒法分開,有時候一個眼神就能點燃彼此的欲火,這實在不可思議,在此之前道裏安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性冷淡。
而默爾曼,這個謎一樣的男人,他出生於怎樣的家庭,曾有過怎樣的經曆,為什麽會獨自擁有一架飛行器,擁有這座房子,又為什麽願意為了道裏安拋棄一切……這些道裏安一概不知,他感到他們的愛情似乎完全建立在虛空的幻想之上。
默爾曼和道裏安住在別墅的幾天裏,沒有終端,不與外界聯絡,完全不考慮療養院的工作,甚至不擔心自己帶道裏安逃走會給自己的家人帶來禍事,隻一心一意陪伴道裏安,仿佛後者就是他存在的唯一意義,這叫道裏安倍感不安,盡管這些天他過得非常愉快。
道裏安知道自己必須找個時機和默爾曼開誠布公地聊上一次,談一談彼此,談一談現狀,談一談未來。他能感覺到,默爾曼很樂意與他聊這些,他在等道裏安做好準備。
於是在某天晚上,他們又一次**後,道裏安謹慎地選擇了一個切入口。
“你不打算回家看看嗎?”他問默爾曼,“你的父母會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