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少爺主子x窮學生傭人
周六上午沒什麽事,李明讓起得晚了一些,但也就晚到上午九點。
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雨,落在屋頂上,發出劈裏啪啦的雜聲。
小屋的隔音效果不比別墅,當雨聲漸大,仿佛整個小屋都被一隻大手按進深水裏,所有聲音成倍數放大。
李蘊被吵得煩不勝煩,把臉埋進李明讓的頸窩裏:“吵死了……”
李明讓推了下他的肩膀:“九點了。”
“嗯。”李蘊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你要回去嗎?”李明讓問。
李蘊的大腦沒醒,但嘴巴還能順著李明讓的話回答:“回哪兒去?”
“老爺和夫人都在家裏,萬一沒找到你的話,你怎麽解釋?”
李蘊嘴裏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眉頭擰成一個結,很不耐煩的樣子:“沒找到就沒找到唄,反正他們也沒那麽關心我。”
說完,在李明讓在頸窩裏蹭了蹭,轉眼又睡了過去。
臥室的窗子和窗簾都關得很緊,估計外麵也是陰天,沒什麽光線透進來,屋裏暗得隻能勉強看清家具的擺設。
也不知道這雨下了多久,下得空氣中充斥著一股難聞的土腥味,門窗都阻擋不了,把屋子填得滿滿當當。
李明讓睜眼看著天花板。
慢慢地,他聽到了滴答的聲音。
轉頭看去,是之前修繕過的地方又漏雨了,雨水把天花板上的白牆打濕了一片,深色的水漬凝結成滴,落在角落的地板上,那裏已經有了一小塊水窪。
像是經過提醒,他後知覺地嗅到了空氣中濃重的潮濕味。
老屋子就是這樣,隻要下雨就跟泡在水裏似的,明明每周都把床單被褥拿出去曬過,卻還是感覺濕潤得很。
看看懷裏的李蘊,倒是睡得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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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李蘊也睡得不怎麽好,他含著金湯匙出生,即便他爸媽忙於工作把他丟給管家照顧,管家和傭人們也一直在用金錢保障他的生活質量。
他何曾在這麽糟糕的環境裏呆過?
就是太累了。
不僅是和李明讓做得累了,也在做時哭得累了,他把腦袋縮進被褥裏,斷斷續續地做夢。
他又夢到了蕭致。
他和蕭致上的同一所大學,卻是不同專業,蕭致很忙,不知道在忙些什麽,經常和不同的人外出聚餐,隻能每次都讓李蘊過去找他。
他們並排走在落滿碎光的林蔭大道上,微風拂麵,吹起李蘊額前的碎發。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蕭致。
蕭致穿了一件卡其色的無袖毛衣,裏麵搭配一件雪白的襯衣,溫柔無害的打扮,讓他看上去更加平易近人。
他眉眼彎彎,聲音帶笑:“你說我貪心也好,奢望也罷,我真的希望這輩子都有你的陪伴,去年聖誕我們一起走過牛津街時,滿街的星星燈就像你的眼睛一樣漂亮,如果可以,想每年都和你一起看。”
話如羽毛一般飄進李蘊的耳朵裏,李蘊聽到了自己慌亂的心跳聲。
畫麵一轉,李蘊獨自站在下了小雪的牛津街頭,身邊人來人往,蕭致也在其中,他手裏牽了一個清秀靦腆的男孩。
“他叫白小柯,是我的男朋友。”蕭致的聲音仍舊帶笑,聽起來非常刺耳,“你們也是我的朋友,希望你們以後能好好相處。”
那我算什麽?
你以前跟我說的那些話算什麽?
你在耍我玩嗎?
李蘊好氣,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他看著蕭致牽著白小柯和自己擦肩而過,心頭一股怒火在燒,腳又不自覺地追了上去。
追著追著。
眼見他們之間的距離在不斷拉近,誰想他眼前驀地一晃。
下一秒,他睜開眼睛,看到了陌生又簡陋的天花板。
耳邊是滴答滴答的聲音。
李蘊呆愣許久,意識逐漸回籠,他動了動手腳,發現自己抱著一個軟軟的東西,但不是李明讓。
他低頭看去,頓時一臉黑線。
他媽的居然抱著李明讓睡過的枕頭。
李蘊把枕頭扔到身後空出來的大半**,慢吞吞地裹著被褥坐起來,他一個人睡習慣了,睡姿豪放,即便在李明讓睡的半邊**醒來也不覺意外。
屋裏的窗簾已經拉開,透過爬滿水珠的玻璃窗,隱約可見外麵天色陰沉,黑壓壓的雲壓得極低,仿佛隨時又要下起雨了。
好在屋裏還算明亮,大燈開著。
李明讓坐在書桌前,正在埋頭書寫試卷,他極為認真,一點餘光都沒離開小小的書桌範圍,連李蘊醒了都沒察覺。
李蘊的目光在屋裏掃了一圈,看到地上多了兩個接水的盆子,其中一個還是他洗過腳的綠色水盆。
滴答滴答的水聲響個不停。
李蘊用了好半天時間才消化掉屋子漏水的事實,盡管此時的他已經比昨晚的他鎮定許多,卻還是有種震驚到裂開的感覺。
他不敢相信這個地方是自家後院。
他人生中第一次見到漏水的屋子竟然是在自己家裏。
呆坐片刻,見李明讓還在做題,李蘊有些不滿地喂了一聲:“你什麽時候起來的?”
李明讓沒有回頭,用了幾秒唰唰唰地把題寫完,才放下筆,轉頭回答:“兩個小時前,九點起的。”
“你這屋子怎麽還漏水啊?”
“等雨停了修一修就行。”李明讓說,“你要回去了嗎?”
這話讓李蘊的不滿瞬間爬上巔峰,一張好看的臉扭曲起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剛醒來就趕我走?”
李明讓一向不喜歡解釋太多,無奈李蘊的情緒說來就來,不安撫的話,指不定就把屋頂掀了。
他沉默了下,解釋道:“我沒有趕你走的意思,我隻是擔心老爺和夫人找不到你。”
李蘊眉頭一鬆,不以為然地說:“你放心,我跟林叔打過招呼了,而且我爸媽今早有個會要開,估計這會兒還沒從公司回來。”
李明讓說了聲好。
李蘊不說話,他也不好轉回去繼續做題,哪怕他真的很想趕緊把試卷刷完好把錯題匯總一下。
兩人對視了將近半分鍾,李蘊終於開了金口:“外麵還在下雨嗎?”
“在下小雨,沒之前大了。”
“我說呢。”李蘊裹著被褥打了個哆嗦,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巴巴望著李明讓,淩亂的黑發跟稻草似的團在他的腦袋上,看著像個小孩子。
李明讓不明所以:“你說什麽?”
李蘊咬著嘴唇糾結半天,閉了閉眼,豁出去地嚷道:“我說這麽冷呢,冷死我了,你別坐那兒了,趕緊上來給我暖暖。”
然而李明讓沒有立即行動,而是問了一句:“我可以把作業帶上嗎?”
“……”李蘊服了,他要是李明讓的班主任,早就感動死了,“帶帶帶,你要是能耐,把你的桌子椅子一起帶上來。”
李明讓當然知道李蘊說的氣話,他沒有得寸進尺,隻帶了一張試卷和一本可以放試卷的硬皮書。
剛爬上床,李蘊就縮進了他的懷抱裏。
渾身上下哪兒都是光溜溜的,難怪冷得發抖。
李明讓又下了床,從衣櫃裏翻出一件長袖給李蘊套上,他本來想撿李蘊自個兒的衣服,可李蘊不想穿昨晚穿過沒洗的衣服。
李明讓的身形比李蘊高壯很多,他的衣服套在李蘊身上大了一圈。
李蘊扯了扯自己身上鬆鬆垮垮的衣服,嫌棄之意溢於言表:“我從沒穿過這麽便宜的衣服。”
被人毫不留情麵地嫌窮,李明讓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也不是第一次經曆了。
李明讓用被褥蓋過自己和懷裏的李蘊,把墊了硬皮書的試卷放在兩人麵前,然後右手握筆,開始默讀下一道題。
李蘊見狀,已經不想再說什麽了,他發現李明讓在學習方麵總能很快進入狀態,之前坐在八仙桌前是這樣,現在坐在**也是這樣。
他在李明讓懷裏找了一處舒服的位置靠著,閉上眼睛,聽著筆尖摩擦紙張的沙沙聲響,又昏昏欲睡起來。
他想到了剛才的夢。
那個夢對他而言無疑是個噩夢,剛醒來的幾分鍾裏,他連回憶的勇氣都沒有,隻覺渾身冰涼、整個人如墜冰窟。
這會兒他的後背抵著李蘊的前胸,對方的體溫隔著兩件薄薄的衣服傳遞過來,莫名讓他感覺心安。
環抱的姿勢讓他有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好像連那個夢也不那麽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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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外麵的雨停了,敲門聲也響了起來。
“明讓。”林叔的聲音在外響起。
李明讓看了眼懷裏正在揉眼的李蘊,等李蘊清醒了一半,他才將人推開下床出去。
打開屋門,潮濕的土腥味順著擴大的門縫撲鼻而來,外麵的草木經過雨水的洗刷,露出鮮嫩的綠色,叫人眼前煥然一新。
林叔手裏拿著一把傘,探頭探腦地朝屋裏望。
可惜李明讓人高馬大,往門口一站,幾乎堵了整扇門。
林叔隻好問道:“小蘊在你這兒嗎?他昨晚好像沒回來。”
“在。”李明讓言簡意賅。
林叔噎了一下,本想詢問李蘊大晚上的過來幹什麽,還在這裏呆了一晚上,可抬眼對上李明讓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又把話咽了回去。
不得不說,李明讓有時候板著臉的樣子還挺唬人。
難怪老張叫他湊數安保。
“老爺和夫人回來了,你跟小蘊說一聲,下午他們會陪著小蘊一起去公司看看。”林叔說,“晚上有一場歡迎會,小蘊是主角,不能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