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城裏富N代x山裏貧困生

雲予拖到夜裏十二點才出去。

他原本擔心在外麵碰到陳明夏, 鬧得兩人都尷尬,結果出去後探頭一看,陳明夏那間屋子的燈都關了。

雲予:“……”

搞半天隻有他在想東想西。

雲予怕黑, 這是連陳明春都不知道的事, 在自己家裏還好,一到陌生地方, 他的心跳就快得壓不住, 他以最快的速度舀熱水衝了澡, 收拾完後, 頂著一身水氣回到屋裏。

他帶了吹風機,插上插頭, 一邊吹一邊繼續想。

吹風機的聲音很小, 風力開到最低檔, 柔和的風輕輕舔舐著他的耳畔。

不知怎的,他突然回憶起了不久前趴在陳明夏身上的時候, 他的臉頰蹭過陳明夏的耳朵,那溫熱的觸感和現在有些像。

陳明夏會怎麽想他?

會不會認為他是個很輕浮的人?

雲予的眉頭皺了很久,轉念想到隔壁屋子已經關了的燈, 又漸漸放鬆。

也許陳明夏沒把這件事放在心裏,陳明夏和他一樣, 每天早出晚歸都有很多事要做,這件事隻是無足輕重的小事罷了。

雲予這麽安慰著自己。

然而一宿過去, 他幾乎沒有合眼,隻要閉上眼睛,耳邊就是麥穗被風吹得窸窸窣窣的聲音, 手上就是覆著陳明夏半邊胸膛的溫軟觸感,眼前就是陳明夏盡力掩飾尷尬的臉。

他仿佛不是睡在**, 而是睡在沒有邊際的麥田裏,感官世界從未安靜,躁動的心跳也從未緩和。

直到窗簾緊拉的窗外透進一層模糊的光,雲予沉重的眼皮才慢慢合上。

外麵,兄妹四人都起來了,正在各忙各的。

陳明夏蹲在院子裏刷牙,陳明冬拿著漱口杯舀了水和他蹲在一起,嘴裏含著泡沫,一邊刷牙一邊口齒不清地問:“哥,雲叔叔怎麽樣了?他的病好些了嗎?”

陳明夏吐掉嘴裏的水,把牙刷放進漱口杯裏攪了攪,倒完水後,才起身說:“好了。”

陳明冬仰頭:“今天開始你不用下山了嗎?”

“嗯。”陳明夏說,“早就把麥子打了,把米賣了,咱們也好輕鬆幾天,這天太熱了。”

說完回了堂屋。

陳簡雲從灶房裏端出早飯,兄妹四人圍著八仙桌吃飯,菜式基本不變,都是早上現蒸的包子饅頭和稀飯涼菜,包子饅頭頂飽,涼了也可以吃,陳簡雲經常多做一盆放在櫃子裏,免得兩個哥哥餓了沒東西吃,幹體力活的人總是吃得多。

吃完飯,陳簡雲收拾碗筷去了灶房,陳明冬把雞放到院子外麵,讓兩隻雞自個兒找吃的,不然在院裏溜達要偷吃他們堆著的麥子。

陳明夏想到了雲予昨晚扭到的腳,不知道扭得嚴不嚴重,如果嚴重的話,還是得下山看醫生。

雖然陳明夏在生活上比較節儉,但是在看病吃藥上從不摳搜,畢竟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當然他也沒有摳搜的機會,他身體太好了,從沒進過醫院。

陳明夏在堂屋裏坐了幾分鍾,打算去敲雲予的屋門問問。

出去時,他發現陳簡雨難得沒有圍著自己姐姐打轉,她坐在門檻前的小板凳上,專心地剝著什麽東西。

陳明夏走過去低頭一看,陳簡雨居然在剝一塊巧克力。

巧克力的包裝上全是英文,密密麻麻,看不太清楚,陳明夏隻看清了巧克力的名字,卻也不認得這個牌子。

他問:“小妹,這是誰給你的東西?”

陳簡雨抬頭看著自己二哥,脆聲脆氣地回答:“是雲叔叔給的。”

說著從兜裏摸出另外一塊巧克力,遞給陳明夏。

陳明夏沒要:“既然是雲叔叔給的,那就留著吧,但下次別再拿了,雲叔叔住在我們家是給了錢的,你不能多拿人家的東西。”

而且這巧克力估計不便宜。

陳簡雨把巧克力放回兜裏,乖巧點頭:“好,下次我不拿了。”

完了又說,“雲叔叔也給了吳二和劉大雄他們,他們都要了。”

陳明夏隻說:“要可以,但不能多要,得懂分寸,知道嗎?”

陳簡雨哦了一聲。

陳明夏摸了摸她的腦袋。

陳簡雨正要繼續剝巧克力,忽然瞥見什麽,兩顆圓溜溜的眼睛驟然一亮,她朝陳明夏身後喊道:“雲叔叔!”

喊完起身跑了過去。

陳明夏摸她腦袋的手落了空,把手收回,轉頭看去,隻見雲予穿了一件很是寬鬆的白色短袖和一條膝蓋以上的黑色短褲,腳上踩著一雙拖鞋,他的頭發沒有梳理,一隻手上端著盆子,裏麵裝著毛巾、牙刷和漱口杯等。

雲予是個在乎形象的人,即便在陳家住了小半個月,也很少不修邊幅地出現在兄妹四人眼前。

今天是第一次。

陳明夏發現雲予真的很瘦,不是幹瘦,而是清瘦或者自然瘦,雲予四肢很細,但麵上覆了一層薄肌,線條流暢且好看。

雲予估計睡糊塗了,被陳簡雨一把抱住了腰才反應過來,他仿佛回憶起了什麽,眼皮很明顯地跳了一下,驟然聚焦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陳明夏。

陳明夏說:“早上好,雲老板。”

“……”雲予愣了片刻,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哦。”

埋在他腰間的陳簡雨也抬頭喊:“雲叔叔早。”

雲予低頭和陳簡雨對視,緊繃的臉終於有所放鬆,他眉眼間的冷淡褪去,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摸著陳簡雨的腦袋說:“早,小雨。”

陳簡雨嘿嘿地笑。

陳明夏看了一會兒,邁過門檻走過去,作勢要蹲身檢查雲予的腳。

雲予被他突如其來的行為嚇了一跳,趕緊鬆開陳簡雨往旁避開:“你、你幹什麽呢?”

“你的腳不是扭到了嗎?我幫你看看。”陳明夏有些莫名地說,他沒想到自己一個小小的舉動能激起雲予這麽大的反應。

“不用不用不用。”雲予連說了幾個不用,拒絕的意思相當明顯,“我的腳好了,謝謝你昨晚給的膏藥,剩下的我等會兒拿出來給你。”

陳明夏見狀,識趣地往後退了一步:“膏藥你先留著,隻抹一次不行,多抹幾次再說。”

雲予明顯鬆了口氣:“好。”

雲予過去洗漱,等他回了屋子再出來,便穿戴整齊了。

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的搭配襯得雲予更像從大城市裏來的人,舉手投足間有著一股矜貴,和村裏麵朝黃土背朝天的人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光兄妹四人這麽感覺,包括田世強在內的其他村裏人也都這麽感覺。

大家不敢和雲予走得太近,隻要雲予在場,全部繃著神經,拿出一百倍的小心,生怕不小心得罪了這個大老板。

田世強還擔心雲予喝不慣村裏的井水,每隔三四天就讓人下山搬兩箱礦泉水回來,被喊到的人不僅任勞任怨,還以此為榮——雖然大家隱隱有些懼怕大老板,但是誰不想在大老板心裏留下好印象?

第二批和第三批的人明天就要進山,今天雲予的任務比較繁重,他得去梨山上麵看看。

梨山上麵還沒經過開發,路都是人走出來的野路,也不知道車子能開多遠。

縣上修車廠的人才在今天上午把修好的車開來梨山村,就怕經不住折騰又報廢在梨山上麵。

一輛商務車隻能坐七個人,除了田世強和雲予團隊四人外,還能再坐兩個村裏人。

這次田世強沒喊之前帶著的幾個人,而是喊了一個力氣大的年輕人和一個熟悉梨山那些野路的婦女。

上車前,田世強熱心地為雲予做了介紹。

“雲老板,這是我們村的廖傑,他力氣大,如果我們在山上遇到什麽意外,他幫得上忙。”

雲予一愣,認真打量那個名叫廖傑的年輕人。

長相普通、沒什麽記憶點,但個子很高,目測隻比陳明夏矮上一點,而且皮膚是健康的古銅色,廖傑上麵隻穿了一件白不白灰不灰的吊帶,鼓鼓囊囊的肌肉全部露在外麵,胸肌突得十分明顯。

被雲予的目光掃了一通,廖傑難為情地笑了笑,抬手撓撓腦袋,討好地說:“雲老板好,第一次見麵,有幫得上忙的地方盡管喊我。”

雲予實在難把昨晚在麥田裏葷話滿天飛的人和眼前這個靦腆的小夥子聯係起來,他點頭輕笑:“好。”

“雲老板。”田世強又介紹旁邊的婦女,“這是我們村李小剛的媳婦周小紅,她對梨山熟悉,可以給我們帶路。”

雲予:“……”

這不是巧了。

周小紅也和雲予想象中不太一樣,她個子很矮,人也很瘦,皮膚黃黃的,眼睛到處飄,緊張得不敢和他對視。

上車後,吉東和雲予分別坐了駕駛位和副駕駛位,他們團隊的另外兩個人坐中間兩個位置,剩下廖傑、周小紅和田世強擠最後一排。

顛簸了半個多小時,他們終於駛進上山路。

下午兩點半,日頭正曬的時候,車子停在一片遮天蔽日的陰涼處。

田世強讓自家媳婦準備了一袋子的肉包,捂了一上午,還是熱的,他們下了車就著礦泉水吃包子。

雲予一到天熱就沒胃口,吃完和吉東平分的一半就吃不下去了,他拎著一瓶礦泉水在附近閑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