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集團小少爺x工地工人

寒假一晃過完, 離開學隻有兩天的時候,季初燕不得不走了。

冬天過去,春天來得特別快。

四月, 鄧明薑還是去了a市一趟, 他去考試,考點在距離季初燕學校不遠的一所高中裏, 季初燕周末沒有回去, 周五晚上便開車去高鐵站接他。

兩人訂了高中附近的一家酒店, 把車停在酒店的停車場裏, 又去了旁邊的步行街吃飯。

季初燕的高興全部寫在臉上,他問鄧明薑:“你什麽時候回緣河?”

鄧明薑說:“買了明天下午的票。”

“這麽快啊?”季初燕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我們好不容易見一次。”

鄧明薑說:“我們上周末才見過。”

“……”季初燕無語, 用筷子戳了戳飯, “你真是一點都體會不到什麽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鄧明薑平靜地說:“我每天早中晚都要在微信上給你打卡,雖然我們分隔兩地, 但是我每天跟你說的話比跟我媽說的話還多。”

季初燕聽高興了:“有什麽問題嗎?熱戀期的情侶不都這樣嗎?”

鄧明薑夾了一片魚給他:“吃。”

嘰嘰喳喳說著話的季初燕終於閉嘴。

小別勝新婚這句話完全在季初燕身上體現出來了,兩人吃完飯後才散了一條街的步,季初燕就急吼吼地拉著鄧明薑回酒店了。

在電梯上, 又想起什麽,於是兩人出了酒店, 進了酒店樓下的一家**店。

季初燕還是感覺酒店裏的東西沒那麽合適,鄧明薑戴著不舒服, 他被戳著也不舒服,得自己親自挑一下才行。

他在店裏挑,鄧明薑揣著手在門口等著。

等了幾分鍾, 鄧明薑看到街上走來的兩個人,他喊了一聲季初燕。

季初燕頭也沒回, 看得格外認真:“怎麽了?”

“有熟人。”

“誰啊?”

鄧明薑沒來得及回答,隻見其中一人在樹下停住腳步,另外一人說完話後,轉身直奔他所在的店。

剛好季初燕選了東西讓老板結賬,扭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還真是老熟人。

江瑞也是臨時過來買些東西,樹下站著他臨時約的人,他已經很久沒見到季初燕了,不是他不想見,而是季初燕的兩個姐姐太難纏,通過人脈對他進行打壓,他在工作上應付得精疲力竭,慢慢地也就消了對季初燕的最後一點心思。

可他做夢都沒想到會在這種店裏遇到季初燕。

震驚的表情在他臉上持續了足足半分鍾,直到老板的聲音響起:“帥哥,三百六十三。”

說完,還把打包好的東西往季初燕麵前遞了遞。

江瑞的目光落到那袋東西上,他沉默了。

季初燕反應過來,拿手機掃了二維碼結賬,提起東西往外走,從江瑞身旁路過時,被江瑞伸手攔住。

“這麽快就找到新人了?”江瑞臉部的肌肉都在輕顫,他陰霾的視線恨不得把那袋東西盯透。

季初燕不想被江瑞的手碰到,趕緊往後退了一步,他順著鄧明薑的目光看到了樹下等待的人。

“哪兒有你快?”季初燕對江瑞隻剩討厭,說起話來夾槍帶棍,“那都是你換的第幾十個了?”

江瑞一噎。

“江瑞,你來錯地方了。”季初燕一本正經地說,“你該去醫院檢查身體,萬一有病,也好早點治療。”

江瑞的臉色極為難看,震驚、詫異以及深深的不可思議全在他的眼裏交織,他說:“季初燕,這才多久,你怎麽像變了個人一樣?以前你不會說這些話。”

季初燕想也不想地說:“以前太給你臉了,才讓你順著杆子往上爬。”

江瑞一臉木訥,還要開口。

但季初燕不想再和他耗下去了,一天的好心情全毀在了這人身上,他厲聲說:“讓開,你擋著我的路了。”

“不是,季初燕……”江瑞想拉季初燕的衣服,可手還沒碰上去,就被一隻從旁伸來的手猛地抓住。

那隻手的力道極大,五指跟鉗子似的扣在江瑞的手腕上,往旁一掰。

江瑞發出一聲慘叫,兩眼發紅地看向旁人。

鄧明薑沒什麽表情地說:“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

“你他媽誰啊?”江瑞怒道,吼完過後,他陡然意識到什麽,目光在季初燕和鄧明薑之間飛快地轉了一圈,又落到季初燕提著的袋子上,“你們……”

他深吸口氣,也在這一刻認出了鄧明薑。

是工地上的那個人。

是那個工人。

所以季初燕找的新人是那個工人?

此時此刻,江瑞內心的五彩紛呈全部表現在了臉上,他的表情相當精彩,短短幾秒鍾內換了好幾副模樣,最後定格在了不可置信上。

“季初燕,這就是你找的新人?你的眼光掉到地底下了嗎?連一個工人都能瞧上?”江瑞氣得直笑。

季初燕聽了這話,臉色黑得嚇人,一腳踩到江瑞的腳背上。

他踩的極為用力,江瑞又是一聲慘叫。

坐在收銀台後麵的老板被他們嚇得夠嗆,連聲音都不敢出,也不敢讓他們出去,全程假裝玩手機。

江瑞的臉陣青陣白,呲牙咧嘴地瞪著季初燕:“你……”

話沒出口,手腕上又是一陣劇痛,鄧明薑幾乎把他的手扭到了肩膀後麵。

剛才的話讓季初燕氣急敗壞,卻似乎沒對鄧明薑造成分毫傷害,他還是那副冷淡的模樣。

“江總,小季少爺寧願和我一個工人在一起也要甩掉你,可想而知你有多人渣。”鄧明薑把手往旁一扔,“滾吧,別來丟人現眼。”

江瑞踉踉蹌蹌地後退,臉上烏雲密布,眼神陰鷙地仿佛要吃人一般。

他何曾在鄧明薑這種人身上受到過如此侮辱?去年在工地上那幾天,連楊健康都每天對他點頭哈腰,若是在工作場合上,鄧明薑這種人甚至不配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然而眼下他孤身一人,鄧明薑往店門口一杵,像一座越不過的大山,他根本無法與之匹敵。

掙紮半晌,眼見鄧明薑要抬腳走過來,他趕緊灰溜溜地跑了。

季初燕還在生氣,不斷咒罵江瑞,回到酒店房間,他把袋子往**一扔,氣道:“江瑞跟坨狗屎一樣,粘上他渾身都臭。”

鄧明薑走過去捏他的臉:“沒事。”

季初燕立即伸手抱住鄧明薑的腰,在他腹前蹭了蹭:“江瑞連你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了,他的學曆都是用錢買的,要不是他爸媽有錢,他也混不到今天的地步,而且他爸媽掙的錢都是上不得台麵的錢。”

鄧明薑揉他頭發。

季初燕罵了半天才勉強消氣,他起身親鄧明薑的下巴:“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路遠著呢,我們和他走著瞧。”

鄧明薑說了聲好。

季初燕不由得感慨,他男朋友真是情緒穩定,還不記仇,他得多向他男朋友學習,免得老是被那些小醜影響心情。

第二天還要考試,季初燕沒敢和鄧明薑鬧太晚,兩人十二點沒到就上床睡覺了。

鄧明薑考試的那所高中裏種了很多櫻花樹,四月正是櫻花盛開的時節,一片粉色看得人心情美好。

春風吹過,櫻花簌簌地落。

白天鄧明薑考試,季初燕坐在櫻花樹下的長椅上曬太陽,晚上兩人在酒店附近的步行街上閑逛。

轉眼到了周日晚上,季初燕開車把鄧明薑送到高鐵站。

離別時分,季初燕心裏裝滿了難過和不舍,卻還要在麵上假裝輕鬆,他對鄧明薑說:“你好好準備考試,我有空再去找你。”

鄧明薑說好,解了安全帶準備下車。

“小鄧哥。”季初燕可憐巴巴地喊。

鄧明薑傾身過去。

季初燕以為對方要親自己的嘴,閉了閉眼,結果柔軟的觸感從額上傳來。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親嘴太多次卻是第一次親額頭的緣故,季初燕愣了兩秒後,火燒感瞬間爬上臉頰。

他的心髒開始狂跳。

從未有過的感覺。

腦子裏有什麽東西爬上了頂峰。

鄧明薑的唇在他的額頭上貼了片刻,拉開距離後說:“你也是,好好學習,好好生活。”

季初燕不想哭的,可聽完鄧明薑的話,眼睛還是不受控地一酸。

考試成績在四十天後出來,鄧明薑四門全過,第二次考試在十月,他依然報考四門。

第二年四月,鄧明薑考完試後,季初燕也停課了,他跟著鄧明薑回了緣河,鄧明薑繼續備考,他在工地上實習。

不過實習到一半,季初燕放棄了,他每天在平板上塗塗畫畫,還請了一個老師,每天上兩三個小時的課。

第二年夏末,鄧明薑拿到了自考本科的學曆,他在初秋報考了b市一所大學的研究生,十二月初試、次年四月複試,然後收到錄取通知書。

這一過程快得仿佛坐了火箭一般。

宋婭在緣河適應良好,有朋友和親戚照顧,她選擇留在緣河,而鄧明薑在九月去了b市的學校報道。

沒過兩天,剛拿到畢業證的季初燕也搬來了b市。

季初燕在b市買了房子,就在鄧明薑的學校附近,他沒像之前說的那樣讓他爸建一個分公司給他管理,而是天天宅在家裏畫畫,家裏的公司有兩個姐姐撐著,擔子落不到他肩上。

畢業這年,鄧明薑和學校裏的一個朋友合夥開了一家公司,開始創業。

創業很辛苦,每天和時間賽跑,鄧明薑早出晚歸,有時候連著幾天睡在公司裏,出差更是常有的事。

熬到公司創立的第四年,一切終於步上正軌。

這年夏天,季初蘭來b市看他們,三人去一家私家菜館吃飯,還牽了一條狗。

見季初燕抱著一隻博美張口閉口地喊女兒,季初蘭的表情別提有多精彩,她手裏的茶杯都險些沒能握住。

“你夠了,管狗叫女兒。”

“它的名字就是女兒,我不叫女兒叫什麽?”季初燕說。

季初蘭:“……”

好名字。

正想著,打完電話的鄧明薑從外麵進來,摸了摸季初燕懷裏的狗頭:“女兒真乖。”

女兒:“汪汪——”

季初蘭:“……”

她無語望天。

吃完飯,季初蘭的司機已經在外麵的車裏等著了,他們今晚就要回a市。

季初燕抱著女兒去找車,季初蘭和鄧明薑在菜館門外站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難怪以前追你的女生那麽多,你一個都不接受,原來你喜歡男生。”季初蘭仰頭看著天空,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覺得神奇、詫異、像在演電視劇一樣。

如果以前喜歡鄧明薑的那些人知道鄧明薑和她弟弟在一起了,估計反應比她還大。

因為鄧明薑真的很不像同性戀,也不像異性戀。

他像無性戀。

“可能吧。”鄧明薑從兜裏摸出兩顆陳皮糖,把一顆地給季初蘭,“不過在和季初燕確定關係之前,我也沒喜歡過哪個男的。”

季初蘭接過陳皮糖,抬了抬眼:“你現在不抽煙了?”

幾年前在工地上見麵,鄧明薑身上都是煙味,她記得很清楚。

“中間戒過幾年,畢業後需要應酬,不得不抽,但抽得少。”鄧明薑捏著陳皮糖的包裝,揚了揚手,“你弟弟給的,挺管用的。”

季初蘭隻是笑。

陳皮糖在她嘴裏融化,酸味退去後,她嚐到了甜味。

他們那對貌合神離的父母終於在今年商量離婚了,不知道他們的分開會對家庭、對公司造成怎樣的影響,隻要不再影響到季初燕就好。

還好季初燕也有自己的小家庭了。

“對了。”季初蘭想起件事,“江瑞他爸媽進去了,江瑞也在被查,這件事和你有關嗎?”

鄧明薑沒有否認:“嗯。”

季初蘭說:“你倒是厲害,人在b市,手還能伸到a市。”

鄧明薑沒說什麽。

他心想舉報隻需要互聯網就行了,連b市飛a市的飛機票都不用買,不過取證的過程有些艱難,好在舉報成功了。

還有曾經像噩夢一樣纏著他的那些人,一部分進去了,一部分還在外麵,未來幾十年,他可以慢慢找他們算賬。

一道車喇叭聲響起,季初燕開著車駛來。

把季初蘭送上車後,鄧明薑坐進副駕駛位,係好安全帶。

“你們在說什麽呢?”季初燕轉著方向盤問。

“說你。”鄧明薑仰頭閉目。

“靠,說我幹嘛?”季初燕一下子警惕起來,眯眼問道,“你們該不會在說我壞話吧?”

“對。”鄧明薑說,“說你太懶了,每次出去遛狗都是我撿狗屎。”

“鄧明薑!”季初燕氣道,“你連這個都說,我又不是沒撿過狗屎,剛才那坨狗屎就是我撿的!”

鄧明薑肩膀抖動,哈哈地笑了出來。

季初燕氣了一會兒,輕哼一聲:“回家和你算賬。”

“嗯。”鄧明薑說,“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