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爺主子x窮學生傭人
四月的天剛熱起來,連陽光都開始變得刺眼。
李明讓在庭院裏站了快兩個小時,盡管隻穿了一件短袖,可身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明讓。”管家林叔走來,拍了拍他的肩問,“你這邊忙活得怎麽樣了?”
李明讓背對林叔而站,二十不到的人比林叔高了近一個腦袋,他停下手裏的大剪刀,轉過頭去,露出一張冷峻的臉。
李明讓的眉峰較高、眼窩深邃,五官好看卻具有攻擊性,好在他常年衣著樸素,遮掩不住的學生氣中和了長相上的銳利,隻是他性格沉默,看誰都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麵模樣。
因此在李家生活這麽多年,也就林叔和他關係不錯。
“差不多了。”李明讓手上帶著粗麻做的白色手套,隻能抬起手臂抹了抹下巴上匯成珠的汗水,他把大剪刀放到腳邊,語氣平靜地問道,“還有什麽活兒嗎?”
李家傭人不多,外麵的活兒幾乎被他包圓了。
林叔笑:“不是什麽活兒,你收拾一下,去裏麵看看小蘊他們有沒有需要的。”
說著,林叔的臉往右偏了偏。
李明讓扭頭朝林叔暗示的方向看了一眼,隔著一麵擦得幹淨透亮的落地窗,他看到了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幾個男女,他們坐姿各異,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距離落地窗最近的沙發上斜靠著一個英俊的年輕男人,今天的他脫下了常穿的西裝西褲,隻穿了一件薄且寬鬆的灰色毛衣,兩條被淺白色直筒牛仔褲包裹的長腿交疊著,看著慵懶又隨意的樣子。
他就是李家唯一的少爺,李蘊。
此時的李蘊不知在想些什麽,單手支著下巴,目光的焦點明顯不在那些人身上,安靜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李明讓收回視線,說了聲好。
說收拾其實就是回去換一身幹淨沒汗且稍微能看的衣服,但李明讓一年到頭能穿的衣服沒幾件,翻找了一會兒,翻出一套三年前買的秋裝。
這是他最新最體麵的一套,他爸買的。
當時他爸還在。
李明讓垂眸看著沒穿過幾次的白色衛衣,麵無表情,眸底的光明明滅滅,最後全部歸於沉寂。
他把衣褲放到**,光著上半身出門接了一盆涼水,站在小屋外被樹木包圍的空地上,拿毛巾簡單擦了擦身上的汗。
等進別墅時,那些人還在聊天。
“要我說,蕭致就是被那個人灌了迷魂湯,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了,以前放我們鴿子不說,現在李蘊回來了,他連個麵都不露。”一個玩著手機的人說。
“我看他今天不會來了。”有人接話,“話說回來,那個人一臉窮酸相,矮不說,腿比胳膊還細,跟竹節蟲似的,也不知道蕭致看上他哪裏了。”
那人放下手機,嘲諷地笑:“你也不看看那個人什麽出身,有口飯吃到長大就不錯了。”
“他……”接話的人正要開口,卻在餘光裏掃到了李明讓的存在,他連忙收聲,轉頭對李明讓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招手喊道,“弟弟,過來。”
其他人狂翻白眼。
徐珣在他們之中年紀最大,卻是性格最為輕浮的一個,他喜歡同性,尤其喜歡弟弟款的高大男生,已經包了兩個不說,每次來李蘊家裏,盯李蘊家傭人的眼神就像狼盯肉一樣,今天估計是忍不住了,才在李蘊的默許下讓管家把人叫了進來。
但所有人都知道,徐珣睡到李蘊家傭人是早晚的事,很少有人抵禦得了徐珣的死纏爛打加上糖衣炮彈,何況徐珣確實長得不賴。
聽說這個傭人還在念高中?
大家心中所想全寫在臉上,看向李明讓的眼神難免微妙。
李明讓恍若未覺,表情不變地走到衛莉莉坐著的沙發旁邊:“徐先生。”
徐珣下巴微抬:“茶水沒了,幫我們倒一下唄。”
“好。”李明讓走到茶幾前,單膝跪地,端起茶壺認真地為每個茶杯添水。
客廳裏一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倒茶的李明讓身上,李明讓的氣質很矛盾,他像一塊堅硬的石頭,陰冷、沉默且刀槍不入,但又明顯是個學生,眉眼間的稚嫩尚未散去,和市儈、圓滑的社會人毫不沾邊。
更像一塊未經打磨和雕琢的石頭。
徐珣感覺有些口幹,視線放肆地在李明讓背後遊走。
從肩背到腰身。
再到臀部。
他發現這個傭人年紀雖小,但身材不一定比他睡過的男人差,可能是經常幹體力活的緣故,即便穿著衛衣,也能隱隱感受到手臂肌肉隆起的幅度。
他就喜歡這種的。
年輕的、有力的、讓他招架不住的。
思緒正在翩飛,卻被一道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他什麽出身?”
是李蘊在問。
徐珣愣了一下才跟上李蘊的節奏,轉頭看到李蘊坐直了身體,那雙漂亮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頓時嗤笑一聲:“好像父母都是農民,靠著親戚家和村委會的資助才有錢上學,而且他爸在他上大學的時候就死了。”
頓了頓,雲淡風輕地說,“癌症,沒錢治。”
李明讓動作微僵,緩慢地將茶壺放回原處。
李蘊也沒說話了,但皺著眉頭,明顯心情不好。
李明讓等了片刻,見這些人沒有讓他離開的意思,便起身退到沙發後麵,一動不動,真成了一塊沉默的石頭。
不過在沒人注意的角落,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偏向李蘊,隻見李蘊拿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劃來劃去。
從李明讓的角度,可以看到李蘊線條流暢的側臉,以及微微抖動的眼睫和緊抿的嘴角。
看得出來李蘊非常煩躁,似乎想聯係蕭致確認,又不敢聯係。
李明讓看了半晌,挪開目光。
果然是個戀愛腦。
他心裏想。
說來神奇,從上個月開始,李明讓就在斷斷續續地做同一個夢,直到今早醒來,他確定了一件事,他夢到的內容全和李蘊有關。
準確來說,應該是他走馬觀花地看完了李蘊的大半人生。
李蘊含著金湯匙出生,從爸爸的爸爸的爸爸那一輩起,就沒有一刻窮過,他有一個從小認識也是從小喜歡的發小,叫蕭致。
李蘊和蕭致門當戶對,然而蕭致隻把李蘊當朋友,對李蘊嗬護備至、關懷倍加,卻無數次拒絕李蘊的告白,最後一次被拒絕的李蘊傷透了心,索性去了海外讀博,誰知他前腳剛走,蕭致後腳就愛上了手下的一個實習生。得到消息的李蘊連書都不念了,連夜趕回來,本以為可以阻止蕭致和實習生的發展,結果他們在他回來的一周內火速確定關係,李蘊絕望之下開始發瘋,不斷地找實習生的麻煩,蕭致對他的耐心逐漸耗盡,不得不出手對他進行打壓。李蘊身心受創、狼狽不堪,一夜之間成了圈子裏所有人的笑話,哪怕這樣,他依然喜歡著蕭致,偷偷跟蹤蕭致,大雪天守在蕭致和實習生同居的別墅外麵,後來昏迷被送醫院,凍壞了身體,一輩子離不開中藥。
夢境太過壓抑窒息,每次醒來,李明讓都要緩好久才才能從中抽離。
他回憶了下蕭致這人,印象不深。
幾年前他撞到過幾次來找李蘊的蕭致,隻記得是個紳士有禮的男人,身上有著淡淡香水味。
李明讓不喜歡聞香水味,他聞慣了汗水味。
他有些好奇蕭致究竟有著怎樣的魅力,竟讓李蘊一個眼高於頂的天之驕子喜歡到連自尊都不要了,可到底不關他的事,他也有火燒眉毛的煩惱。
茶話會到下午五點結束,他們在外麵訂了餐廳,李蘊終於給蕭致打去電話,確認蕭致會來,周身的低氣壓瞬間消散大半,連打結的眉頭都鬆開了,他迫不及待地起身。
“你——”他指向角落裏的李明讓,想了想,沒想起李明讓的名字,隻道,“幫我聯係張叔,讓他在門口等著,我換身衣服就來。”
張叔是李家的司機。
李明讓應道:“好。”
李蘊沒有多看李明讓一眼,事實上要不是徐珣記著,他連自家有這麽一個人都忘了,他興衝衝地奔上二樓,其餘人見狀,也紛紛起身前往車庫。
李明讓在客廳打完電話,準備收拾茶幾上的殘局時,發現徐珣還在沙發上坐著。
四目相對,徐珣才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你叫李明讓?”
李明讓收起手機,點了點頭:“嗯。”
“高三了?”
“嗯。”
“想好考哪所大學了嗎?”
李明讓沒有隱瞞,實話實說:“a大。”
就在本市。
“a大不錯,但上大學的話,你就得搬出去了吧,房租要錢,學費要錢,到處都要錢。”徐珣笑了起來,意味不明的目光從李明讓的下巴落到喉結、又從喉結落到胸膛,他上前幾步,將手裏的東西塞到李明讓的衛衣兜裏,“困難的話,可以找我。”
李明讓比徐珣高了半個腦袋,眼睫微垂,沒有表情地俯視著他。
“對了,我是下麵那個。”徐珣笑,慢慢伸手,“要是你的工具夠大,還可以加錢。”
手指快碰到時,被李明讓一把抓住。
李明讓的力氣極大,看著不動聲色,卻能將他禁錮得動彈不得。
半晌,放開。
“知道了,謝謝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