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裴鬱搞事

裴行昭對女色其實看得很淡。

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一個看起來美滿和睦的家庭和一個能替他操持內院打理一切的妻子,陳氏並不是他的最優選擇,當年他喜歡的其實是崔瑤,他大哥的結發妻子。

崔瑤家世好,長得也漂亮。

整個燕京城裏恐怕沒有幾個男人不喜歡她,就連當今聖上曾經也愛慕過這位崔家女,可從小養尊處優的崔瑤並不懂人情世故,她活得太天真也太幹淨。

被人保護得太好,以至於她根本不知道人心險惡,而他裴行昭不需要一位天真的妻子。

陳氏雖然長相和家世都遜崔瑤一籌,但她長袖善舞、善於經營,知道怎麽給他處理人情往來。

所以這麽多年他跟陳氏處得也算不錯。

知道陳氏善妒,所以這麽多年他也頂多在外麵逢場作戲,從未把女人帶到家裏過,更別說折騰出一些庶子庶女,就連早年那兩個一直跟著他從小伺候他的丫鬟被陳氏隨便找理由打發了,他也從未過問過一句。

沒必要。

裴行昭知道什麽東西對他而言是最重要的,兩個通房,不值得他跟陳氏翻臉。

可他畢竟也是男人,是男人就需要女人柔軟的安慰和關懷,尤其是這種時候。

他今日本來就心煩氣躁,可回來到現在,陳氏一句關心的話都沒問過,隻知道與他爭吵,甚至他出來到現在了,也不曾派人來找過他!

裴行昭眸光微暗,心裏對陳氏的不滿也愈加濃重了。

尤其看著麵前的梓蘭,看著她眼裏的依賴和動人的溫柔,裴行昭兩廂一對比,不由更加惱怒陳氏,而對梓蘭則越發心旌神搖起來。

“二爺……”

梓蘭雙目含羞帶怯,她在燭火下輕輕仰頭,與他四目相對又羞紅著別開臉。

這樣一雙溫柔的含情目讓裴行昭更為心動,手上握著她的力道也不禁多用了一些力道,想迫使梓蘭倒進他的懷裏。

裴行昭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這些年陳氏把他看得跟個什麽一樣,貌美的丫鬟從來不往他身邊放,那些丫鬟也畏於陳氏的性子不敢做什麽,沒想到今日梓蘭,這個陳氏最寵信的大丫鬟居然會……可就在他想進一步的時候,前麵路上忽然傳來一陣動靜。

像是有什麽人正在往這邊過來。

裴行昭猛地回過神,幾乎是一下子就鬆開了梓蘭的手。

梓蘭垂下的眼眸閃過一抹暗光,但開口時,她還是那副柔順乖巧的模樣,體恤道:“二爺,您身上有傷,先回去休息吧。”

梓蘭說著撿起地上那盞燈籠遞給他:“前麵路黑,您拿著這盞燈籠好走路。”

裴行昭低眸看著梓蘭,看到她眼裏明顯有受傷的表情,卻還是強撐著一抹笑容看著他,縱使是裴行昭這樣的人此刻也不禁有些心軟,他接過梓蘭遞來的燈籠,安慰了她一句:“回頭我讓人給你送藥過來。”

“多謝二爺!”

隻因這一句話,梓蘭便眉開眼笑。

她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眼裏滿是依賴,就像依靠主人的寵物,讓裴行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梓蘭眼裏有羞怯,但還是往裴行昭的手裏靠了過去,甚至柔順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這樣滿心滿眼的依賴,是裴行昭過往時候從未體會過的,外麵的女人風情膽大,知道怎麽讓他快活,可又過於**。

而他過往的女人裏——

陳氏自不必說,仗著自己是正妻,床笫之間嬌貴的很,從來不會體恤他的欲望,隻顧著自己享受,他有時候想繼續,她卻直接合上被子皺著眉讓他自己解決。

而他從前那兩個通房,也是膽小柔弱之輩,被陳氏欺壓得仿佛她才是她們的主子,在他麵前一個個膽小怕事,他與她們之間也實在不痛快。

而且那兩個通房的年紀原本就比他還要大一些,年老色衰,自然比不過眼前青春正茂的梓蘭。

男人會喜歡很多類型的女人。

風情萬種的、高貴端莊的,當然還有像梓蘭這樣滿眼依賴仿佛莬絲花一樣的女人。

尤其這樣依賴他的人還是陳氏最寵信的丫鬟,這樣的身份讓裴行昭心裏竟然產生了一股詭異的爽意。這一瞬間,他似乎忘記了有人正朝他們走來,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往梓蘭那白皙柔軟的脖頸摸了一把,剛才梓蘭低頭的時候,他就想這麽做了。

這樣白皙柔軟的身體,最適合掐住她的脖子,尤其這個姿勢,這個角度,她的臉正好對著他的……

裴行昭眸光微動,手不自覺往她頭上按,想迫使她靠過來。

梓蘭眼裏閃過一抹厭惡,但她還是揚著那張含羞帶怯的臉,小聲提醒裴行昭:“二爺,快來人了。”

裴行昭這才恍然大悟。

他抬頭,的確快來人了,他甚至都能看到那人的影子了,裴行昭的心裏閃過一絲不滿還有一種沒吃到想吃的遺憾,到底怕人看見,裴行昭最後又掐了一把梓蘭高高隆起的地方就轉身離開了。

看著裴行昭頭也不回的身影,梓蘭眼裏滿是憎惡,她雙手撐著地麵站了起來,冷著臉用帕子狠狠擦過剛才被裴行昭碰過的那些地方。

“誰在那?”

有人提著燈籠過來。

梓蘭收拾好臉上的情緒,笑著轉過身:“是我。”

“梓蘭姐姐?”那人眼見是梓蘭,愣了下,走過來問:“姐姐怎麽在這?”她說著看了眼前麵,“姐姐剛才是跟人在說話嗎?”

梓蘭麵不改色說道:“是外院的莊管事,他原本找夫人有事,不過我怕夫人今天沒心情見人就回絕了。”她說完,問來人,“這個時候,你怎麽不在夫人身邊伺候?”

小丫鬟也是陳氏院子裏的人,平時就做一些跑腿的活。

她沒有懷疑梓蘭的話,聽她詢問便唉聲歎氣道:“還不是夫人,她跟老爺吵架了,把屋子裏的東西又砸了一通,涼月姐姐讓我去庫房找東西換上。”

“涼月?”

梓蘭挑眉,“今日不是春曉在夫人身邊當值嗎?”

有春曉在,何時輪得到別人發號施令?梓蘭覺得奇怪。

眼見小丫鬟聽到這個名字,神色微變,眸中還閃過畏懼之色,梓蘭心一沉,隱約覺得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發生了,她問:“發生什麽事了?”

小丫鬟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忌憚似的往身後看了一眼才收回視線壓著嗓音跟梓蘭說道:“春曉姐姐出事了。”

“怎麽回事?”梓蘭皺眉。

小丫鬟便把剛才院子裏發生的事跟梓蘭說了一通:“春曉姐姐被人抬出來的時候,那張臉已經腫得不能看了,身上衣服也破了,夫人拿著剪子把春曉姐姐的衣裳剪破了,頭發也剪掉了好幾縷。”

梓蘭瞳孔猛地一縮。

她心髒怦怦,聲音都變了:“怎麽會這樣?”她隻知道陳氏和裴行昭吵架,卻不知道後麵的事,雖然不喜歡春曉,但聽她被陳氏這樣對待,梓蘭也心有戚戚。

“唉。”

小丫鬟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

“夫人現在的脾氣是越來越大了,這春曉姐姐後麵還有範媽媽和柳管事呢,夫人也是說打就打,這要是換成我們……”她完全不敢想。

眼見梓蘭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小丫鬟也不敢再說:“姐姐快去歇息吧,您和李媽媽今天不在,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說完掃見梓蘭那張臉,又覺得自己這話不妥,倒像是讓梓蘭替她們擔責一樣,她白了臉,連忙解釋道:“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

梓蘭回過神,笑著安撫道:“沒事,我今日好好休養,明日就能好了。”她又交待,“夫人今日心情不好,你們記得少說話多做事,別惹夫人不開心。”

“我們哪裏敢呀。”

小丫鬟鬆了口氣,又看了一眼梓蘭的臉,不由小聲嘀咕,“夫人也太狠心了。”

這次梓蘭沒有說什麽,隻是摸了摸小丫鬟的頭,“去給夫人拿東西吧。”她跟小丫鬟說了陳氏的喜好,讓她去庫房拿一套五彩春草紋茶具。

“多謝梓蘭姐姐!”小丫鬟高興地彎起眼睛,她剛才還在糾結去庫房拿什麽呢,生怕拿了夫人不喜歡的又得挨罰。

梓蘭又笑著拍了拍她的頭:“去吧。”

“哎!”

小丫鬟笑著跑遠了。

梓蘭看她離開,臉上的笑一下子收了個幹淨。

她剛才還在想自己這樣勾引裴行昭到底好不好,可現在看來,陳氏身邊是萬不能再待了。春曉有這樣一家子做後盾,陳氏都能如此,像她這樣無依無靠,賣得又是死契的,是生是死還不是陳氏一念之間的事?

裴行昭是讓人惡心,但有他庇護,她至少能好好活著。

這樣想著,梓蘭終於下定決心,她沉著一張臉思索著日後該怎麽辦,剛想離開,餘光就看到有個白衣少年從林子裏走了出來。

滿院燭火之下,少年穿著一身洗得發黃的白衣,頭梳高馬尾,他的神情寂靜又冷清,而他那雙清淩淩的黑眸卻一眨不眨地望著她。

沒想到會在這碰到這位二少爺,梓蘭驀地瞪大眼睛。

看著他過來的方向,她心裏更是一陣發緊,他在那多久了?

不知道他都聽到了什麽,又或是看到了什麽,梓蘭的心跳得很快,但仔細回想剛才自己和裴行昭相處的畫麵,她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梓蘭又稍稍安心了些。

就算看到,恐怕也會以為是裴行昭對她有什麽吧。

她這樣想著,垂下眼眸跟正朝她走過來的裴鬱問好:“二少爺。”

裴鬱沒說話。

他依舊無聲的,就像從前一樣,仿佛悄無聲息的鬼魅一樣向她走了過來,可即便快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梓蘭也沒聽到他說一句話。

梓蘭悄悄鬆了口氣,看來是她多慮了。

這位二少爺什麽都沒看到。

不過就算真的看到了,她也不擔心,這位二少爺在家裏向來沒什麽存在感,他也不是那種會去與別人說這種事的人。可就在梓蘭徹底放下心準備起來的時候,卻突然聽到晚風裹挾來裴鬱的低語聲:“如果我是你,就不會蠢笨到這個時候就跟陳氏作對。”

梓蘭神色大變。

她豁然抬頭,看到的卻隻有裴鬱翩然離去的身影,就好像剛才那一句話隻是她的臆想。

……

裴行昭提著燈籠回書房,還沒走到外院就看到賈延回來了,他一直記掛著宮裏的事,不等賈延請安,就徑直問道:“怎麽樣?”

“屬下問過小瑞子了。”

賈延把剛才從小瑞子那邊打聽到的事一五一十都跟裴行昭稟道:“今日誠國公在武英殿外負荊請罪,說了什麽不清楚,但陛下後來讓人去太醫院給誠國公拿了傷藥。”

裴行昭臉色一沉,提著燈籠的手也驟然收緊。

這一句話就足以抵過所有了。

怪不得徐長猛今日敢這麽囂張,看來宮裏那位是真的變了心思。

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麽法子讓宮裏那位改變心思,裴行昭臉色難看,半晌又問:“馮大伴呢?小瑞子可見到他了,他可有說什麽?”

這次賈延竟然有些猶豫。

他躊躇了一會才低著頭跟裴行昭說道:“馮大伴說今日陛下誇了徐姑娘,他還說這是良緣,您的動作太快了。”

轟的一聲——

裴行昭的臉色霎時變了。

徐衝沒出事就已經讓他夠難受了,沒想到宮裏那位竟然還誇了徐雲葭,金口玉言,這是多大的福分!裴行昭隻要想到原本這個福分該屬於裴家,而現在他居然硬生生把這個福分推了出去就後悔不已。

手裏的燈籠掉在了地上,燭火很快就燃燒了整個燈籠。

賈延臉色微變,忙去撲火,抬頭看裴行昭臉色難看,他亦心驚,躊躇喊道:“二爺……”

裴行昭沒說話,他沉著一張臉,半晌才冷下嗓子開口:“讓人把這則消息告訴陳氏,看看她做的好事!”他完全不顧自己才是最初提議的那個,把一味過錯都推到了陳氏那邊,說完便徑直拂袖離開了。

賈延無法。

隻能去內院傳消息。

路過一處林子的時候,他皺了皺眉。

林子漆黑,一點光都沒有,但賈延六識過人,總覺得林子裏麵好似有什麽人在看著這邊。正當他想抬腳過去一探究竟的時候,忽然聽到前麵有人過來了。

“賈護衛?”

來人提著燈籠,高高一照,認出賈延的身份,“您怎麽在那?”

賈延遂收回目光:“我有話去與夫人說。”

來人說:“那您可要小心,夫人今天跟二爺吵架了,脾氣正大著呢。”

賈延心裏也叫苦,這差事不好做,但二爺吩咐的,他也不能不做,眼見來人急急忙忙,他奇道:“你這是要做什麽去?”

來人歎了口氣:“柳昌那個寶貝女兒被夫人責罰了,臉都腫了,現在他跟他那媳婦都去照顧他女兒了,托我跑一趟去請個大夫。”

賈延皺眉:“怎麽會這樣?”

“不止是他,梓蘭姑娘今天也挨了夫人一記耳光呢。”

“什麽?!”

賈延忽然變了臉。

他突然的大聲讓來人嚇了一跳,他拍著自己的心口問:“賈護衛,您怎麽了?”

賈延沒說話,臉色卻不大好看。

過了好一會才在來人的注視下搖了搖頭,說了句“沒事”。

兩人很快就告別了。

賈延滿腦子都是梓蘭被打的事,也顧不上再去看林子裏的人了,等他晃著神走後,林子裏走出一個白衣少年,正是裴鬱。

裴鬱黑眸直直看著賈延離開的方向,俊美的臉上閃過一抹沉思。

目送賈延離開,他抬腳往外走,想到剛才聽到的消息,他的臉上終於揚起一抹笑,看來徐家不會有什麽事了,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