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烏龜是一種水陸兩棲的動物, 它們在遇到敵害或受驚嚇時便把頭、四肢和尾縮入殼內,烏龜不能脫離外殼而生活……”

“誒!”何曉曉盤腿坐在地毯上,背靠沙發, 一手托著高腳杯, 一手去搶遙控器:“你關電視幹什麽!”

紀瑰夏轉身將遙控器丟遠:“你多大了, 還看動畫片。”

“我看卡通版的動物世界怎麽了?怎麽著,你這是見到同族害羞啦?”

紀瑰夏瞪了一眼何曉曉, 拿起茶幾上的醒酒器,往杯子裏填酒。

“不如我給你改個名字吧,”何曉曉眯著眼打了個酒嗝:“叫紀龜夏, 烏龜的龜。”

“何曉曉!”

紀瑰夏喝酒喝的臉頰通紅,聞言凶巴巴的吼了句, 但顯然沒有一點威懾力。

何曉曉從地毯上爬起來,晃晃悠悠的, 杯中酒差點沒灑出來, 她挪到紀瑰夏身邊,伸手用力戳紀瑰夏的腦門。

“我問你,傅時一究竟有什麽不好?你一次次拒絕人家!上大學的時候可沒見你這麽慫過, 你都在家裏躲幾天了?”

“我要是遇到像這種非我不可的男人, 我早就把人牢牢攥在手裏了。你呢?一點不知道珍惜,你這小腦袋瓜裏一天天都在想些什麽!”

紀瑰夏本就有點喝醉了,被何曉曉這麽一戳, 更是頭暈。

“我沒覺得他不好。”紀瑰夏躺在地毯上, 抓了個抱枕摟在懷裏, 她盯著已經在轉圈的天花板, 像是在自言自語:“相反, 是他太好了。”

“你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吧。”何曉曉放下酒杯, 伸腳踢了踢紀瑰夏的屁股:“往那邊挪挪,我也要躺著。”

何曉曉躺在紀瑰夏身邊,突然‘咦’了一聲。

“你眼睛怎麽紅了?”何曉曉湊近,雙手捧著紀瑰夏的臉仔細確認,隨後傻樂道:“莫不是被我罵哭了?”

紀瑰夏推開何曉曉,吸了吸鼻子:“才不是,想得美。”

“我是被酒辣的。”

何曉曉聞言哼哼兩聲,顯然不相信,她已經被紀瑰夏這個慫貨叫到家裏來住三天了。

紀瑰夏自從回國後就沒去過時代科技,為了躲傅時一,連咖啡店都沒開業。

何曉曉正要說話,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找了一圈,最後發現是紀瑰夏的手機響了。

紀瑰夏看了眼來電顯示,是串陌生的電話號碼,接通後是個男人的聲音。

“請問是紀瑰夏嗎?我們這裏是下航區監獄。”

紀瑰夏心上一頓,下意識看了眼身邊喝酒的何曉曉,從地毯上站起身,往陽台走去。

“和您確認一下,白誌鵬是您父親對嗎?”

陽台的窗開著,微涼的晚風迎麵吹來,紀瑰夏酒醒了幾分,攥著手機的指尖隱隱泛白。

“嗯。”

“是這樣的,白誌鵬在獄中暈倒昏迷,已經被送到市第一醫院,你在京市嗎?醫院那邊有一份醫療知情同意書需要簽字,你盡快趕過去。”

何曉曉靠在沙發上,趁紀瑰夏接電話的功夫,又打開了電視。

“夏夏,誰的電話?”

紀瑰夏路過沙發,走進臥室,拿了件外套,又走出來。

“誒,你幹嘛去?”何曉曉見紀瑰夏走到門口穿鞋,連忙起身跟了過去。

“我出門一趟。”

“這麽晚了,你去哪啊?”

何曉曉疑惑道,等了半天,不見紀瑰夏回答:“真要出門啊?你要去哪?我陪你一起去。”

何曉曉說著便要穿鞋,被紀瑰夏攔住。

“不用。我很快回來,你在家等我,你剛剛不是說想吃小龍蝦,我正好順路給你帶回來。”

紀瑰夏出了門,才發現今晚風很大,好像突然降了溫,身上的外套瞬間被風打透。

好在走出小區,便在路邊攔到了計程車。

紀瑰夏坐在後排,被冷風吹了一遭,隱隱地開始覺得胃疼,低頭看了眼手機,已經晚上十點。

她住的地方離市第一醫院有點遠,車程要四十分鍾,半路上下起雨來,越下越大,雨滴拍在車窗上劈啪作響。

醫院門前堵了車,堵了十幾分鍾也不見挪動,司機明顯開始不耐煩,轉過身來。

“您看也沒離多遠,要不您跑幾步,我調個頭就能走了,否則不知道還堵這裏多久呢。”

紀瑰夏看了眼窗外不見小的雨勢,從這裏到住院樓至少還有幾百米,她想拒絕,又聽司機道。

“您照顧照顧我,夜班本就掙得少,瞅著還得堵半個小時,我這也是生意,要不我給您抹個零?”

紀瑰夏歎了口氣,脫下外套罩在頭上:“不用了,您幫我靠個邊,我下車。”

司機連連道謝,紀瑰夏剛推開車門,便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寒顫,一路小跑,抵不住雨勢大,跑到住院樓裏,身上的裙子全濕了。

這麽一折騰,紀瑰夏倒是徹底酒醒了,手裏拎著濕透的外套,按照短信上的地址,找到醫生辦公室。

推開門,辦公室裏坐了三位醫生,紀瑰夏站在門外,還未開口,一個帶著眼鏡,看起來三十多歲,斯斯文文的男醫生站起來。

“是紀小姐嗎?”

紀瑰夏點點頭,朝男醫生走過去,路過的櫃子上貼了麵鏡子,紀瑰夏往鏡子上一瞄,被自己狼狽的樣子嚇了一跳。

張醫生遞了個毛巾過來:“快擦擦,這雨下的急,別感冒了。”

紀瑰夏道謝接過毛巾,坐在辦公桌前的旋轉圓椅上,開門見山。

“我聽說需要簽一個同意書?”

張醫生點點頭:“是這樣紀小姐,我先跟您說一下患者的情況。”

“我們幾個醫生的建議呢,是盡快做手術切除。但即便切除,也無法保證不會繼續擴散,這個就要看病人的運氣了。”

紀瑰夏握著毛巾,麵無表情的低頭擦裙子,聽到最後一句話,不禁冷笑了笑。

張醫生留意到紀瑰夏的反應,暗暗歎了口氣。

“關於病人的犯罪記錄,監獄的工作人員之前有和我交代過,但現實情況是病人現在隻有你這一位親屬,所以這個字,隻能由你來簽。”

紀瑰夏抬起頭:“那他的手術費呢,他有錢做手術嗎?”

張醫生聞言停頓了一下。

紀瑰夏看著醫生的反應,心裏便了然,放下毛巾,嘴角冷笑愈深。

“字,我可以簽,但是這個手術費我是不會替他出的。”

紀瑰夏語氣冷漠的說完,辦公室內一靜,其他幾位醫生都側目瞧過來。

紀瑰夏迎著好幾雙打量的眼睛,麵不改色的坐在椅子上。

張醫生聞言隻是略有意外,他轉身對另兩位同事道:“你們幫我去查個房,等會再回來。”

辦公室內隻剩下紀瑰夏和張醫生。

張醫生沒急著說話,而是起身到飲水機前接了杯熱水,他回到辦公桌前,將紙杯遞到紀瑰夏手裏。

“紀小姐,我非常能理解你的心情,也能明白你的選擇。其實關於手術費,我還有些關於病人財產方麵的事情要和你說一下。”

“病人說自己名下有一套別墅,他說如果紀小姐不出手術費的話,他可以把房子賣掉看病,已經托我們聯係了中介。”

紀瑰夏神色一變,定定看著張醫生,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手裏的紙杯被捏變了形,熱水灑在手背上,可卻感受不到疼。

張醫生察覺到紀瑰夏的表情,遲疑道:“是…是什麽不妥嗎?”

紀瑰夏突然覺得很冷,不受控製的打了個冷顫,她緩緩轉身,將紙杯放在辦公桌上,雙手撐在桌麵上借力,她垂著頭,努力讓自己平靜。

張醫生站在紀瑰夏身側,她的長發垂下來遮擋住她的麵龐,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也知道她在極力克製和壓抑自己的情緒。

“手術排期最快也要三天後,紀小姐可以再回去考慮考慮。”

紀瑰夏走出醫院,雨還在下,她卻沒力氣再跑,醫院門口車越堵越多,喇叭聲此起彼伏,車流堵了幾百米遠。

紀瑰夏打不到車,隻能沿著車流反方向走,冷雨澆在頭上,起初她還是清醒的,心裏的恨也清晰,但後來她就感覺不到冷了,身體裏滾燙滾燙的在發熱,腦袋裏也模糊成了一團。

紀瑰夏回到家時已經快十二點,她開門進屋,把何曉曉嚇了一大跳。

何曉曉衝到門前:“你怎麽不接我電話,都快急死我了,怎麽淋成這樣啊,你到底去哪了。”

紀瑰夏全身都被雨淋透,頭發、裙擺一串串滴著水,她脫下鞋子向臥室走,忽而一個踉蹌,還好被何曉曉及時扶住。

“你說話啊,出什麽事了嗎?”何曉曉扶著紀瑰夏的手臂,觸碰到她滾燙的肌膚,心裏一驚。

“沒事,”紀瑰夏站穩後朝何曉曉笑了笑:“曉曉,我有點困了,先睡一會。”

“你這樣睡可不行,我給你放水,你泡個熱水澡。”

何曉曉說完,紀瑰夏無力的搖了搖頭。

“那要不,我給你煮個薑茶,你喝了再睡。”

紀瑰夏走進臥室,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換上睡衣,回家這一路,她從冷到熱,又從熱到冷,現下身上在出汗,她卻冷得忍不住哆嗦。

紀瑰夏縮進被子裏,腦袋似乎有千斤重,沉沉的墜著她的神經,她夢到了外公,在花園裏幫她撲蝴蝶,還有純白色的秋千,椅背上雕刻著鏤空蝴蝶翅膀,母親抱她在膝上,一起**秋千。

何曉曉煮個薑茶的功夫,回到臥室時紀瑰夏已經睡著了,何曉曉走到床邊,將薑茶放在茶幾上,慢慢蹲下身,發現紀瑰夏臉頰通紅一片,連呼吸聲都變得粗重。

何曉曉連忙伸手去摸紀瑰夏的額頭,還未觸碰到她,手心便已經感受到滾滾的熱氣。

“夏夏,醒醒,你發燒了。”

何曉曉怎麽都叫不醒紀瑰夏,伸手去推她也毫無反應,眼看著她臉頰越來越紅,何曉曉急得起身在原地打轉,忽然想起什麽,跑到客廳抓起手機,撥了通電話。

通話‘嘟嘟’響了兩聲,被對方切斷,一條短信發過來。

【開會,有事?】

【夏夏發燒了。】

消息剛發過去,通話便回撥過來。

“傅總,夏夏發燒了,燒得很厲害,我倆都喝酒了,我不敢給她隨便吃藥,我也開不了車…”

何曉曉語無倫次的說了一通,被傅時一沉冷的嗓音打斷。

“你們在哪。”

“在夏夏家裏,你…”

何曉曉話未說完,傅時一那邊就掛斷了通話,何曉曉也不知道傅時一這是什麽意思,又跑回臥室,試著叫醒紀瑰夏。

門鈴響起,臥室裏的何曉曉一愣,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連二十分鍾都不到。她連忙起身去開門,果見傅時一身穿黑色長風衣從門外快步走進來。

傅時一直奔臥室,走到床前,腳步頓了頓。

紀瑰夏縮在被褥中間,濕發一縷縷散在印著粉色草莓的卡通枕套上,她的臉頰是不正常的紅,額頭上全是汗。

傅時一神色一深,他彎下腰湊近紀瑰夏,掌心摸了摸她的額頭,隨後掀開她身上的被子,她似乎有感應,整個人瞬間蜷縮成一小團,身體在打顫。

傅時一立即脫下長風衣裹在紀瑰夏身上,隨後將她從**抱起來,他將她抱在懷中,輕輕托著她的腦袋,讓她枕在肩膀上。

紀瑰夏迷迷糊糊睜了下眼,她看到傅時一深深的眼睛,他抱著她,胸膛暖暖的,薄唇一張一合,像是在和她說話。

紀瑰夏以為自己在做夢,笑著閉上眼睛,有幾分貪戀的往傅時一懷裏縮了縮。

作者有話說:

烏龜是一種水陸兩棲的動物,它們在遇到敵害或受驚嚇時便把頭、四肢和尾縮入殼內,烏龜不能脫離外殼而生活(節選百度百科)

推個古言預收《瘋帝》

宮裏有一座高台,名為雀閣,是整個皇宮的禁忌。

傳聞,裏麵住著廢太子妃。

有宮人誤入見過裏麵的女子一麵,隻道那女子活得很慘,白衣染血,不人不鬼。

***

六王奪嫡,最年幼的七皇子成了後起之秀,異軍突起,坐上皇帝寶座。

新帝性情狠戾,登基之初,誅盡先太子黨羽,包括太子妃一族。

人人都道先太子妃早死了,對謠言付之一笑。

付卿音也覺得自己早死了,死在三年前,新帝擄她入雀閣的那一刻。

***

沒有人知道,新帝還是皇子時,便覬覦著太子妃。

隻有他自己知道,為了得到她,他千方百計的想要取代太子。

他成功了,太子被廢,可她寧願嫁給廢為庶人的王兄,對他卻連一個眼神都不肯施舍。

他開始嫉妒,瘋狂,暴虐。

在本該是她與廢太子的新婚之夜,將她掠入深宮,困入雀閣。

他知道,在她眼中,他就是一個覬覦旁人珍寶的小偷,卑鄙又無恥。

可那又如何。

他站在雀閣外,將門落鎖。

他告訴自己。

她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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