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花盆 太過分了,竟然敢給皇叔畫大餅!

小太子嫉妒瘋了。等皇叔和折將軍去明堂說話後,他抱著一把刀,用太子的身份把折皦玉從馮氏手裏帶走,徑直走到明堂對麵的遊廊下對峙,氣呼呼的道,“孤有話要跟她說。”

用了孤,馮氏即便再擔心也不敢攔,隻能屈膝道一句“喏”,站在不遠處焦慮的看著。

折寰玉和折冠玉也憂心,一邊的折老夫人倒是有些幸災樂禍,抱著小孫女嘟囔了一句:“該——讓她搶風頭!”

馮氏氣得仰倒,咬碎了牙齦,恨不得立馬叉腰跟她打一場。

嫁給折思之千好萬好,唯獨攤上這個老娘們遭了八輩子的黴。她深吸一口氣,又看向對麵的太子和阿蘿,隻見太子已然從阿蘿手上拿走了安王給她的紫藤蘿花種子。

她便更加焦慮起來,唯恐阿蘿會害怕。

折皦玉倒是沒害怕。不僅不害怕,她站在那裏,眸子裏還煥發出一股歡喜。

啊,這就是有底氣的滋味嗎?真好。

——她又不是小傻子,自然是明白在折府裏麵,即便是太子也不敢輕易將她怎麽樣的。

最多嚇唬嚇唬她罷了。

她甚至還有些如釋重負:終於不用藏饅頭和被子了。今日就算是太子怪罪,阿娘和阿姐也不會把她關起來,不用害怕黑漆漆的屋子裏有老鼠來啃腳指頭了。

所以太子將她的紫藤蘿種子搶走,她也沒什麽大反應,隻一味的沉浸在“有底氣”的歡喜裏不可自拔,倒是讓剛剛囂張搶種子的太子有些懵。

但還是好氣!他將荷包裏裝的種子翻來覆去的看,惡狠狠瞪她一眼,“都是皇叔給你的?”

折皦玉點點頭,繼續抿唇微笑。

小太子就委屈的朝著明堂裏的皇叔看了一眼,如折皦玉所料,到底不敢在折府太過放肆,隻敢偷偷的再瞪她一眼,心裏酸溜溜的,“那你分點給我吧,皇叔還沒送過我花種子呢。”

折皦玉笑著道:“好啊。”

沒有半點不願意。

伸手不打笑臉人。小太子就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看不出來,你人還怪好嘞。”

若是皇叔給他東西,他是舍不得送人的。

折皦玉分了他一半紫藤蘿種子。小太子又有些不願意了,“皇叔給你的東西,你為何不珍藏?難道誰要你都給誰嗎?”

折皦玉一愣,倒是沒想過這些。

然後想了想,道:“應當是我覺得,你為太子,是主,我便聽話了。”

小太子頓時滿意,覺得此人孺子可教也。便歡喜點了點頭,看她也順眼了一些,甚至念頭一瞬間還有了些大轉變,殷殷教導道:“皇叔一般不對別人這麽好的,我是第一個,你是第二個。咱們兩個要交好,不要吵架,免得讓他為難,知道嗎?”

折皦玉:“……好。”

她想了想,還是帶著些忐忑的問,“殿下現在對我真的很好麽?”

太子這回沒有糾正她的稱呼問題了,而是驕傲的挺直小腰板:“那是自然——我最了解皇叔了!天底下沒有人比我更懂皇叔。”

折皦玉就有種莫名的欣喜。殿下兩輩子都是這般對她好,她也要感激殿下才是。

她說,“我以後有能力了,也會報答殿下的。”

太子便看她更加順眼,大誇特誇:“阿蘿,看不出來你還挺會知恩圖報。”

折皦玉便有些心虛。兩人感情好的回到了馮氏等人麵前,讓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還真是小兒玩鬧,一時風雨一時晴的。

折寰玉麵色緩和了些,直接過去將阿蘿牽在手裏,想要告辭離去把妹妹帶走,免得太子殿下又搭錯了哪根筋生氣。

但小太子委實難纏,他的筋又扭了扭,認認真真的替自家皇叔討東西,“阿蘿,我皇叔送了種子給你,你也該還禮的。”

他認為折皦玉該把她最好的東西給皇叔。

他問,“你最珍貴的是什麽呢?”

折皦玉毫不遲疑:“是花。”

小太子有些嫌棄,“但皇叔不愛花。”

折皦玉聞言怔了怔,失神一瞬,好一會才認真問:“是嗎?殿下不愛花嗎?”

小太子理所當然的回答:“是啊,我父皇才愛花。皇叔好像隻喜歡牡丹。你種牡丹了嗎?”

但牡丹有什麽稀奇的,宮裏好多。

他正嫌棄著,齊觀南和折思之出來了。

折思之神情有些低落。方才安王跟他論天下局勢,先說失去的北邊半壁江山,再說與南蠻臨著的蜀州,梧州等地,說得他心裏沉甸甸,感慨道:“有時候也能理解那些去曲陵江亭子裏哭嚎的文人——臣這胸中之鬱,也無法直抒。”

齊觀南隨意的道:“將軍可查過蜀州梧州那邊?”

折思之生怕他要自己去領兵蜀州,當即做懊惱狀搖頭:“可惜臣對蜀州一無所知,之前一直打北邊的仗,後來到了曲陵,又一心一意守著皇都,無心顧及蜀州地界。”

齊觀南就知道自己問的著急了。他本是想試探試探折將軍對蜀州的反應而已。

他拍了拍折思之的肩膀,道:“將軍不必煩憂,世道如此,如今休養生息,已然不易,等往後……”

他說到這裏,試探之話成了一股鬱鬱之氣,倒是也說不出來了。

世道著實亂得不像話。世家門閥傾軋,百姓流離失所,每每災情一起,便是賣兒賣女,易子而食。

人間成了煉獄,專熬人壽。

他今年雖然才十六歲,卻也有誌肅清朝局,收回疆土,守衛邊疆,隻可惜皇兄病重,隻他一個信得過的人,他需留在京都幫著穩住朝綱。

想到這裏,他歎息一聲。若是夢裏的事情是真的,那他魂歸泉裏之時也不過二十七八歲,還是胸插匕首而亡……這些誌向,怕是都沒有實現。

於是兩人神情都低沉得很。折皦玉瞧了一眼,倒是覺得稀奇。

殿下年少的時候還有這一麵呢。他還有如此喪氣的時候?

以前的殿下總是柔和的,喜怒不形於色,好像斂下了所有的脾性,成了個端坐蓮台的菩薩。

她在心裏兩相比較,覺得如今的殿下活得更好一些。

即便有鬱鬱之事,但總是有活氣的。

真好。她快活了,殿下也快活了。

她便不由得笑了起來,看得無意間瞧過去的齊觀南一愣。

其實說起來,他的夢境都是與阿蘿有關係,這讓他注意到了阿蘿,卻在查此事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先試探了折思之。

畢竟,阿蘿還是個孩子,若他之死跟這府裏的誰有關聯,第一個應是折思之。

但阿蘿……好似對他與別人不一樣。

就好像方才的笑,他幾乎能瞬間看懂她的意思。

她在說:殿下,你要高興啊。

好像他之前不高興似的。

齊觀南微微出神,心裏的狐疑更多了。

他彎腰,低頭,輕聲問她,“阿蘿,送你的紫藤蘿花種子喜歡嗎?”

折皦玉點了點頭。

喜歡的。

齊觀南笑道:“方才我見你跟懷瑾還說話了……怎麽跟我的時候總不說話呢?”

折皦玉也覺得這樣不好。她上輩子習慣性跟殿下用手比劃啞語了,這輩子不好比劃,所以她一直克製著自己不用手比劃,但一心不能二用,便總忽視用嘴說話。

這樣不好。

她已經是一個不同的身份了,她要改變的。

她張了張嘴,開口道:“喜歡。”

小太子咳嗽了一聲,提醒她還要知恩圖報。

折皦玉認認真真,發自肺腑:“殿下,我會報答你的。”

齊觀南便覺得忽略那個夢境,逗弄這個小姑娘也有些趣味。

他悶聲笑了出來,“好,我等著。”

若是那個夢是真的,若是能從她這裏找到破那個夢境裏的線索,他倒是願意將來替她選個好夫婿,封個郡主,給這個可可愛愛的小姑娘一個好前程。

小太子已然等不及了,他大聲道:“阿蘿,快帶皇叔去取你的花。”

折皦玉隻好帶著一群人去取花。她在安平種了不少花,但路途遙遠,所以都沒有帶來曲陵。又因為剛來曲陵沒幾天,還沒開始種花。所以花是沒有的。

不過,她是有珍貴之禮送給殿下的。她捧出種了十幾年也沒種出來的送蓮春,像是捧著上天入地也不可得的寶貝一般對殿下承諾道:“將來我把它種活了,就送給殿下。”

齊觀南就看了看隻有濕漉漉土壤的光禿禿花盆,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

倒是小太子反應快,不可置信罵道:“阿蘿!你就送個盆?你好歹長棵草啊!”

太過分了,竟然敢給皇叔畫大餅!

作者有話說:

晚安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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