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別**

隱素腦子裏一片空白, 頓時有種落入別人圈套的感覺。所以這男人故意讓自己上藥,是為了賴上她?

誰要嫁給一個瘋子!

“我…還小。”

她垂著腦袋,正對上自己的胸, 莫名心虛又燥熱。

真不小了。

單看這胸前的壯觀, 足以傲視大多數的同齡姑娘。深綠色的衣衫,宛如徑葉。而她此時染著煙霞的嬌憨小臉,堪比葉中嬌花。

氣氛一時詭異, 如同夢中的陰森又曖昧。就在她感覺自己快在呼吸困難時, 聽到男人冰玉相擊的聲音。

“娘子,你還不快給為夫上藥, 是想當寡婦嗎?”

她突然想到這男人在書中的結局, 心頭湧起說不出的滋味。若是她真嫁了,很大可能真的會當寡婦。

隻是這男人真的是因為心疾而亡嗎?

“娘子,你是不是真的想當寡婦?”

這男人是有讀心術嗎?

“不…”

“我記得你說過,我會早死。”

“盡信書,不如無書。書中四皇子也沒這麽早死,書中也沒有我這麽一個人。所以書中寫的那些事,怕是已經不能作數。”

女主都重生了, 書裏的主線完全發生改變,又怎麽可以事事還會按照原來的劇情發展。

謝弗看著她,似笑非笑。

“我真是愛極娘子這張嘴,說的每一個字都深得我心。”

傷是箭傷, 血還未止。

隱素先是清理了傷口,然後上了藥。

至始至終男人的眉眼間未有一絲變化,仿佛對疼痛一無所覺。那些縱橫交錯的疤痕, 比之夢裏的更為猙獰可怕。

上完藥,她好心替對方攏好衣服。

謝弗握著她的手, 借勢站了起來。頎長的身體居高臨下,俯睨的目光有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幽深。玉骨般的手捏了捏她的臉,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耳邊。

“外麵那些血跡不用管,明早就沒了。”

“哦。”

“乖乖等我上門提親,切莫和別的男人有所牽扯,否則你知道為夫的手段。”

這瘋子,怎麽三句不離殺人。

隱素仰起小臉,嬌憨之中盡顯乖巧。

“夫君,你放心,我一定會很乖的。”

小騙子。

謝弗也不戳穿她,穿好衣服離開。

此時天色已暗,她心下一動快速趴到窗前一看,隻見似有什麽黑影一晃而過,然後那人就不見了蹤影。

她驚愕,卻不意外。

若不是這等神出鬼沒的身手,又怎麽能戒備森嚴的皇子府直取一個皇子的性命。這樣一個人,無論怎麽看也不像是有心疾的人。

一夜無夢,晨起時果然地上已無任何的血跡,不免覺得有些後背發涼。伯府上下一切如故,坊間亦是風平浪靜,未曾聽到京中有任何的不平靜之事。

難道那男人沒有殺人?

那他是怎麽受的傷?

到了崇學院,倒是聽到一樁八卦。

原來昨晚顧大學士被陛下急召入宮,聽說陛下不知何故對其大發雷霆,下旨其在家靜思三個月不許上朝。

眾人猜測紛紛之時,顧兮瓊照舊來上學。

女子當眾對男子表白,若是成了那就是佳話,若是沒成有可能就是笑話。

很顯然,她已經成了笑話。

但她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一切,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她心悅十皇子,她倒要看看哪個不長眼的敢和她相爭。這些人如今笑她譏她,待將來她得償所願成為人上人時,自有她們悔不當初時。

“她怎麽還有臉來上學?”

“真想不到她是這樣的人,為了不讓傅姑娘和自己相爭,居然死活要把傅姑娘和戚二公子扯在一起。”

“她這樣的人,哪裏還配位列我們德院四美,沒得丟了我們德院的臉。”

“就是,依我看我們德院四美也該重新評選了。”

四美之中的劉雅香已經嫁人,顧兮瓊經此一事名聲變差,不少躍躍欲試想上位的姑娘們群起而議論,重新評選的呼聲越發高漲。

所有人熱烈討論該重新推舉誰時,上官荑正拉著隱素說話。

上官荑說昨日她抱著那禦賜的瑤琴回家後,她爹娘別提有多高興。她娘更是一個歡喜,直接給了她兩千兩銀子的私房錢。

安遠侯夫婦當祖父母的年紀才得了這麽一個女兒,對唯一的女兒可謂是千嬌萬寵。那把禦賜的琴被安遠侯供了起來,恨不得逢人就起這件事。

“我娘說了,你這人不錯,讓我以後就跟你混了。”

隱素哭笑不得。

聽起來怎麽像混社會似的,她又不是女大佬。

突然教室裏靜了下來,不少人都朝她們看過來。準確的說,她們是看在隱素,那種審視的目光的讓人很不舒服。

“傅姑娘,可以嗎?”

“不太可以吧,傅姑娘以前名聲那麽差,若她當選德院四美,不知情的還當我們德院有多差,連四美的評定門檻都變得如此之低。”

原來是這些人討論重新推舉四美人選時,有人居然提到了隱素。隱素越發哭笑不得,木著一張臉不知該做什麽情。

上官荑冷哼一聲,道:“你們少在這裏惡心人,我和傅姑娘可是得了陛下賞賜的人,放眼德院那也是翹楚。什麽德院四美的傅姑娘才不稀罕,我和她從今往後就是德院雙雄!”

眾人嘩然。

什麽德院雙雄,哪有自己給自己封的,這不是胡鬧嗎?

上官荑方才確實是一時之意,眼下話說了出去,越想越覺得可以。

“傅姑娘,你說行不行?”

別人好心給自己搭的台子,哪怕隱素不願意登台唱大戲,卻也感激對方的心意,自是要順著這話同心同德。

“我看可以,臥龍鳳雛嘛。”

上官萋眼睛一亮,大聲道,“這名字好,臥龍鳳雛,聽起來就十分霸氣,你是臥龍我是鳳雛。我決定了,以後我們就是德院雙傑臥龍鳳雛!”

熱鬧喧嘩之中,突地出現一道珠圓玉潤的聲音。

“這麽熱鬧啊?”

“魏姑娘,你回來了!”

教室門口處,倚著一位明豔少女。那一身如烈火的紅衣,束腰窄袖的利索款式中又有幾分隨意,額間貼著的寶石花鈿將張揚的五官襯得越發耀如春華。

此女正是魏明如,德院四美之人。

隱素下意識朝顧兮瓊看去,不意外看到對方瞳仁中的那抹嫉妒與不甘。

在書中,魏明如才是那個人上人。顧兮瓊想成為人上人,搶的就是魏明如的機緣。而今魏明如回來了,怕是又有好戲要上場。

不少人圍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語。

“傅姑娘,你還是第一次見魏姑娘吧。我跟你說,魏姑娘是我在德院最欣賞的人。她不僅長得好才情高,為人也最是不擺架子,且她還會武功。”

上官荑說著,也跟著圍了上去,擠到最前麵和魏明如說話,十足一個小迷妹。

魏明如始終麵帶明豔的笑,看任何人的目光都有笑意。

“上官姑娘,方才我聽你說什麽德院雙雄,不知是哪雙雄?”

“是我和傅姑娘。”

順著上官荑的話,魏明如朝隱素看了過來。

隱素禮貌性地點頭問好。

魏明如打量著她,道:“原來你就是傅姑娘,我在京外都聽說你了不少事。你昨日在百花宴上擊鼓,用的還是我曾姑祖母的綠腰,也算是和我們魏家有緣。”

魏皇後出身盛國公府,按輩分正是魏明如的曾姑祖母。論血緣關係魏明如該叫陛下一聲表舅,和眾皇子也是表親。

所以在書中,她會成為新的魏皇後也是理所當然。

她身後的一個丫頭狠狠瞪了隱素一眼,隱素似是沒有察覺到。那丫頭見隱素不理自己,又狠狠地瞪了一眼。

這個姓傅的破落戶,居然趕在她家姑娘準備在太後娘娘的生辰宴獻藝之前出了風頭,害得她家姑娘白白苦練了好幾個月的擊鼓。

誰不知道魏皇後是他們盛國公府出去的姑奶奶,那綠腰真是要給人用,也是她家姑娘最有資格。沒想到諸事都被一個破落戶搶了先,她身為下人都替自家姑娘氣憤。

魏明如也朝隱素點頭,笑意始終不減。

“可能是有緣,我雖是第一次見到傅姑娘,卻有種相識已久之感。”

這話實實在在是示好。

“承蒙魏姑娘看得起。”隱素說。

“聽說傅姑娘還是曾相國的弟子,改日我定要好好和你切磋一番。”

若是別人一上來就說這樣的話,多少有挑戰之意。可是這話從魏明如的口中說出來,誰也不會覺得失禮。

這時有人捧著一堆東西進來,是魏明如帶給眾人的禮物。

每個人都有,包括隱素。

“我不知傅姑娘入了德院,原本沒有準備的。說來也巧,宋姑娘居然因故離開了德院,這份禮正好給傅姑娘。聽說傅姑娘如今是宋夫人的義女,同為梁國公府的姑娘,倒是合適。傅姑娘,不會介意吧?”

隱素沒有接東西,道:“我介意。”

上官荑有些著急,小聲道:“魏姑娘沒有別的意思,她是一番好意。傅姑娘,你千萬不要多想。”

所有人都看著隱素,隱素還是一臉嬌憨。

一時氣氛微妙,顧兮瓊的眼神也越發微妙。

重生之後,她打定主意要搶走魏明如的一切,心裏對魏明如自然是又忌諱又想踩下去,但如今她更討厭的另有其人。

如果不是父親暫時失勢,她此時也不需要忍氣吞聲。

她目光隱動,決定先坐山觀虎鬥。

半晌,魏明如歉意道:“是我思慮不周,這禮確實不合適,稍晚我讓人重新給傅姑娘補上一份。”

“不用了。”

“傅姑娘不用客氣,你我已是同窗,莫要見外。”

“我正因為不見外,才會如此。魏姑娘若是再給我備禮,倒顯得我不知禮數不懂人情世故。”

剛才瞪隱素的丫頭不幹了,道:“我家姑娘好心好意,你不領情也就算了,怎麽說話還陰陽怪氣的。”

“你說誰陰陽怪氣?”上官荑也不幹了,她是欣賞魏姑娘,但不代表她會愛屋及烏到欣賞魏姑娘的丫頭。一個下人沒有尊卑,主子們說話幾時輪到丫頭多嘴。

魏明如眯著眼,就那麽看了上官荑一眼,上官荑當下就沒了聲,臉色不太好地退到一邊。

到底還是偶像的力量大。

“魏姑娘,你我本來就不認識,實在沒有必要如此。”

“是我欠考慮了。”

魏明如示意自己的丫頭退下去,道:“看來我不在德院的這段日子,發生了很多事。”

有人聽出她話裏的暗示,主動說起德院最近的事。一人開了口,便有人跟著接話補充,很快她又被眾人圍在中間。

隱素沒有上前。

上官荑遲疑了一下,慢騰騰地過去。

“人不可貌相。”呂婉忽然在隱素耳邊來了這麽一句。

“我從不以貌取人。”隱素說。

兩人相視一眼,再沒說什麽。

呂婉知道傅姑娘聽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

人人都誇魏姑娘能文能武待人親和性情開朗,她以前也是這麽以為。

她喜歡破案,尤其擅長驗屍之術。因著多有忌諱,又有父親代為遮掩,知道此事的人極少。那一次她碰巧經過盛國公府,瞧見那裹著草席抬出去的屍體。國公府的下人說那人是暴病而亡,她卻從那屍體露出的部分一眼看出是死是鞭殺,而魏姑娘恰好最喜使長鞭。

世家多齷齪,這種事她自然不會說出去。

但如果是傅姑娘,她不想隱瞞。

若不是傅姑娘的提醒,隻怕她已經同意和王大人的親事。正是因為傅姑娘那天的話,讓她多了一個心眼。

她暗中派人去王家附近打聽,不想撞上王大人的母親和一戶人家相罵,言語間盡是對那戶人家的輕視和看不起,說那戶人家不過是個街頭賣吃食的賤業人,諷刺那家的姑娘纏著王大人。還說自家是書香門第,他們王家將來要娶的媳婦必須是知書達理相夫教子不拋頭露麵的大家閨秀。

且不說王大人是否假努力給別人看,就衝王大人的母親這般品性,她也是不敢嫁過去的。她喜歡驗屍破案,想來在王大人的母親眼中怕是連賤業人都不如。

她將此事告之父母,父親大感震驚之餘也認同她的選擇。

知人知麵不知心,父親和她都常年在刑部行走,最是知道世間之險惡唯有人心二字,也最是知道世間之貴重也是這兩個字。

眾人爭先恐後地和魏明如說起近段時間京中和學院的發生的事,到了最後又有人重提評選四美一事。

魏明如斂了笑意,認真聽取她們的意見。等到所有人發表完自己的看法,她用手勢示意自己有話說。

“四皇子妃正值喪夫之痛,顧姑娘也身在自責之中,若是此時重選四美,難免不近人情,我以為不妥。傅姑娘,你覺得呢?”

她竟是沒問顧兮瓊和呂婉,也沒問其他人,而是直接問隱素。

所有人都朝隱素看來,隱素一時成了焦點所在。

“這些事我不懂,魏姑娘問錯人了。”

上官荑有些不解隱素的反應,魏姑娘這麽明顯的抬舉和示好,為什麽傅姑娘不領情?她最是欣賞魏明如,又和隱素玩得來,私心裏希望她們二人同樣交好,至少不應存有誤會。

“魏姑娘,傅姑娘對於京中許多事情確實一知半解。她才進學院沒多久,對於我們德院的一些規矩還不清楚。”

“我知道這些,是我太想和傅姑娘親近一些,有心想多聽聽傅姑娘的見解。”魏明如對隱素道:“還請傅姑娘見諒。”

如果是其他人聽到魏明如這番話,不說受寵若驚,至少也會有所觸動。

“日久見人心,魏姑娘不必急於一時。”

“傅姑娘說的是,你我已是同窗,日後有的是交好的機會。”

不少人向隱素投來複雜的目光,暗道這位傅姑娘真是好運,不僅能遇事有驚無險,還出盡了風頭。如今連魏姑娘都有心示好,實在是讓人羨慕嫉妒。

隱素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中,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眾人又開始議論,圍繞的還是德院四美一事。不得不說魏明如很有領導風範,三言兩語就安撫了人心,還得到了眾人的一至支持。相比顧兮瓊的故作端莊大方和裝腔作勢,魏明如的平易近人更容易讓人有好感。

不愧是將來的賢後,此時已有一國之母的風采。

顧兮瓊此時心下已經有了計較,她主動和魏明如說話,說自己願意退出德院四美,將位置讓給隱素。

一時之間,隱素又成了焦點。

隱素木著臉,沒有情緒地說:“剛才你們沒聽到嗎?我是德院雙雄之一,你們要選什麽德院四美,莫要找我。”

“傅姑娘,沒聽說這種稱號還能自封的,你…”

“那你們現在聽說了。”

上官荑心內掙紮了一會,最終還是往後退,“我和傅姑娘就是德院雙雄,你們選你們的,我們不摻和。”

魏明如看著她,若有所思。

這時有人匆匆跑進德院,看衣著是顧家的下人。來人在顧兮瓊的耳邊不知說了什麽,顧兮瓊的表情肉眼可見的大驚失色。

京中若有大事發生,瞞也瞞不住。

不到半天的工夫,雍京已是滿城的風雨。

戶部的銀庫失竊了!

消息傳開時,隱素正在柳府吃飯。

柳府地處世家貴胄聚居之地,卻顯得分外的冷清。自打柳夫子卸去官職之後,太傅府門庭日漸清靜。

邀請她的人是柳夫人,除了她之外,謝弗也在受邀之列。

柳夫人說一直想見見她,今日可算是有了機會,還不停誇她長得好看又模樣乖巧,言語間全是對她的喜愛。

許是聽說她飯量大,準備的飯菜十分豐盛且雅致。

葷菜如花,花入菜,菜亦如景,每一道菜都能說上來曆或是典故,當真是吃一席飯菜長一肚子見識。

“戶部銀庫建於開國初期,當時太寧帝和三位初代國公都曾參與建造,裏麵機關重重暗箭密布。一旦有人闖入萬箭齊發,闖入者插翅難逃。”柳夫子皺眉撫須道。

所以這事一傳開,幾乎所有人都和他一樣懷疑是戶部官員監守自盜,這才有了方大人的突然被捉拿審問。

隱素垂了垂眼皮,心顫得厲害。她猜謝弗背上的箭傷,應該就是被亂箭射中的。所以她不敢再看對麵的男子,她怕她的眼神會泄露端倪。

白衣重雪,人如玉。

明明是一個白雲出岫不入凡塵的貴公子,奈何卻是一個瘋子。

“景帝在位時,又布置了幾道機關。莫說是人進去,就是鳥兒飛進去恐怕都有去無回。不管方大人知不知情,一個瀆職的罪名跑不掉。”

這般嚴肅認真的語氣,清泉擊石的聲音,誰能想到他才是罪魁禍首。

論演技之好,謝益之此人當稱翹楚。

隱素繼續不說話,默默地扒著碗裏的飯。

突然一筷子菜放入她碗中,她愣了一愣。

柳夫人抿著嘴,眼中全是笑意。她和柳夫子對視一眼,皆是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到同樣的猜測與歡喜。

益之還知道給人夾菜,看來確實是動心了。

隱素看著碗裏多出來的菜,腦子抽抽地想著謝弗故意給她夾菜,不就是想堵住她的嘴,讓她別亂說話。

她又不是傻子,這種事她怎麽可能會說出去。一根繩上的螞蚱,扯出蘿卜帶出泥,到時候誰也別想好。

“皇子們都長大了,京城怕是很難再有平靜之時。”柳夫子一聲輕歎,感慨道。

謝弗勸道:“皇權更迭,無可避免,先生不必掛懷。”

許是覺得話題太過沉重,柳夫人佯裝生氣對柳夫子道:“你如今都退出朝堂了,何必再操心這些事。還累得益之為你憂心,小師妹也跟著擔驚受怕。”

柳夫子連道是自己的不是,說是要自罰三杯。

他喝酒,謝弗喝茶,師生二人一直喝到日上樹梢。

隱素此行已和家裏人知會過,伯府的車夫也極習慣地早早走了,送她回府的事自然而然落到謝弗身上。

明月當空,夜蟲鳴叫。

清輝的月光之下,杳靄流玉的男子一如這白月光般美好。

隻有她知道,眼前所見全是假相。

將將坐上馬車,她突然一個不穩往旁邊倒去。

很快,一雙有力的大手將她托住。

她抱住男人的同時手順著對方的胸口往下,又要腰間處摸了一圈,什麽也沒摸到。她記得那次謝弗在小竹林暈倒時,身上明明帶了藥。

難道那次是為了騙她?

一個患有心疾之人不隨人帶上救命的藥,無異於找死。同樣的一個自小有心疾的人根本承受不住扛不住那一身猙獰的傷疤,更不可能練就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

如果他不是謝弗……

那麽他是誰?

謝弗豈能感覺不到她在自己身體上的遊走,鏡湖般的眸中已經一片幽光暗影,無數黑沉沉的旋渦在湖底匯聚。

“娘子,別**。”

“夫君,我是擔心你的傷。”

“為夫傷得不重,若是娘子想圓房,今日倒是良辰美景。”

隱素心下一個哆嗦,立馬老實。

“夫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千萬要保重身體。”

說完她一把將人推開,低著頭縮著身體把自己當成一隻鵪鶉。好半天沒感覺到對方有什麽動靜,她又大著膽子掀開眼縫看去,一看之下差點嚇得尖叫出聲。

哪裏還有什麽鏡湖明月的潤玉公子,眼前之人赤眉紅目陰氣森森,已然精分成夢中的那個瘋子。

瘋子森然如鬼魅,氣息如烈焰。

突然對方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