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桃花糕

元不追。

書裏沒有這個人, 她也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所以這個男人,不是謝弗!

她是不是應該誇一句自己的潛意識太強大,不僅能做出連貫的夢, 甚至夢裏的人都有自己的意識, 且還有姓名。

這明明是她的夢,為什麽她好像是被壓製的那一方?

“元不追,這名字有什麽意思嗎?”

“有啊。”男人的語氣越發陰森, “不追過往, 不追前塵。”

聽著像是一個豁達之人所取的名字。

男人突然扯開自己的衣襟,隱素隻覺得頭皮一麻。她震驚的瞳仁中, 是男人滿是縱橫疤痕的身體。

有的如蜈蚣, 有的如鋸齒,哪怕年代久遠,哪怕早已成疤,依然能從那些猙獰的痕跡中看出當時的血肉模糊。

這個人到底經曆過什麽?

“嚇到了嗎?”謝弗垂眸,聲音像是從黃泉裂縫中傳出來。“這就是所謂的不追過往不追前塵,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很虛偽?”

隱素愕然無法形容,腦子裏隱約猜到一些什麽。

難道這個人, 並不是父母所期待的孩子?

“我殺了那個男人!他死的時候還在罵我孽種,我一刀一刀地割著他的肉,翻開見骨,如同他對我一樣。而那個女人, 她隻知道尖叫隻知道罵我,她怕我!她怎麽能怕我,我是她生的啊…她怎麽能幫著別人那麽對我!她罵我是討債的孽種, 她說不應該生下我,她說如果不是我, 她和那個男人就能好好過日子。”

這是一個瘋子!

隱素是害怕的,可是她聽著這些話卻莫名想哭。

她無法想象這個人的過往,僅從身上這些的累累的疤痕都知道那是一種多麽絕望無助的慘烈。

如果換成是她,或許也會瘋。

男人垂著頭,似乎在哭。

“她總是眼睜睜看著那個男人割我的肉,挖我的骨,我卻從不恨她,因為她會幫我把傷口縫起來。後來我大了一些,那個男人抓不到我,就開始打她。她慘叫著讓我救她,我不再跑了,然後我聽到她向那個男人邀功獻媚…”

“你別說了,你別說了…”

隱素已是淚流滿麵。

就在她哭到哽咽時,卻聽到男人沉沉陰森的笑。

“這樣你就受不了了?小仙女,人間不是天庭,太多的齷齪肮髒你都沒看到。枉你自詡神仙,還大言不慚地說可以拯救我,信不信我將你拉入泥沼,沾上同我一般的黑濁?”

這個瘋子!

她應該感到害怕,她應該覺得恐懼,但是她居然不怕了,也不覺得恐懼了。這個人不再是一昧瘋魔,背後竟是有血有淚的過往。

“我…知道,我知道人間有時候並不值得。”

“你不知道!”瘋子驟然抬頭,赤目如血,卻無半滴眼淚。“誰也救不了我,誰也救不了我,除了我自己!我殺了那個男人,我一把火燒了他們的屋子,我聽到她在哭喊,我聽到她讓我救她!我就那麽看著,看著她倒在大火中,我還聽到她倒下去時對我的詛咒,我心裏痛快極了!”

他如果真的痛快,就不會變成這樣。

他明明沒有流一滴眼睛,隱素卻覺得他在哭。或許是他那遍體鱗傷的靈魂,或許是他弱小無依的曾經,他們都在哭。

他突然笑起來,捏著隱素下巴的手動了動,大拇指按在隱素的唇上,反複地摩挲著,眼中的幽火更甚。“這樣的我,怎麽可能會變成你說的那種人。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如果他變成我這樣,你還會喜歡他嗎?”

隱素忽地推開他,發瘋似的開始找出口。如果說這是一個房間,那麽一定有門。如果有門,又將是通往何處?

沒有!

所有應該是出口的地方全是混沌一片,這就是一個幽閉的空間!

她醒悟過來,這就是一個夢!

男人已經過來,赤著滿是疤痕的上身將她困在書架之間。那些疤痕近在咫尺,越發觸目驚心。她顫抖著手,想摸又不敢摸。即使看上去過了很多年,即使她知道這些傷都已經痊愈,但她還是從這些疤痕的形狀和縫合的印記上感到難以言喻的疼痛。

男人的聲音還是那麽的陰冷,“害怕了?想逃?”

隱素心口跳得厲害,人也有些脫力,卻是下意識搖頭。

“我沒有想逃,我想帶你走。”

帶他走?

謝弗的心仿佛受到重擊,竟是有瞬間的失神。

這女人不害怕?居然還想帶他走?

他被困在無盡的黑夜泥沼中太久,從未想過有人會想帶他離開。這個小騙子,會不會是在騙他?

“你是不是在騙我?你是不是和她一樣,明明心裏很討厭我,恨不得我去死,卻偏還要在我麵前假裝在意我?”

“元不追,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我知道或許對你來說很殘忍,但我還是想說,這世上大部分的母親都很疼愛自己的孩子。”

“母親?”男人笑起來,比哭還嚇人。“她不配!”

“是,她不配!所有你不能因為那樣一個人折磨你自己。他們都死了,他們再也不能傷害你了。你自由了,你可以走得遠遠的,你可以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我走了啊,我也開始了啊,但是我逃不掉。”

隱素哭得更厲害,什麽叫逃不掉?是過去的記憶不斷地重現嗎?是慘痛的遭遇永遠無法磨滅嗎?

所以他才會變成一個瘋子。

如果沒有那些過往,如果他是生在父母疼愛的普通人家,他會不會和謝弗一樣成為才貌雙全的謙謙君子。

“你為什麽哭?”

這個小騙子,是真的替他難過嗎?

像他這樣的弑母之人,不值得別人同情,他也不需要同情!

隱素感覺男人溫暖幹燥的手在替她擦眼淚,如此的笨拙,卻越發讓人想哭。“如果我能早點遇到你就好了,那樣或許我能幫你。”

“你想幫我?”

“是。”

隱素一直在哽咽,她不想這樣,可是她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她明明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一個瘋子,她心裏比誰都清楚不應該憐憫一個瘋子。

可是她就是難受了。

熟悉的長劍又出現在她麵前,她在劍光中看著眼前的男人。赤目如血,幽光如冥,還是瘋魔的樣子。

謝弗將劍遞給她,“這樣的我,我自己都救不了,誰也救不了我,我注定要下地獄永世無法超生。你殺了我,或許我就能解脫了。”

“不要…”

男人握著她的手,刺了下去。

元不追。

你這個瘋子!

她哭著從夢中醒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哽咽著,還打著哭嗝,把小蔥都嚇壞了,驚動了傅榮和秦氏。

一家人圍著她,她一直在哭。

“這是怎麽了?到底做了什麽夢,怎麽就哭成這樣?”秦氏拍著女兒的背,滿眼都是心疼。這孩子以前傻歸傻,可卻很少哭。任是什麽時候都笑嗬嗬,瞧著就是沒心沒肺的樣子。哭成這個樣子,該有多傷心。“不是夢到你爹死了吧?”

傅榮:“……”

這婆娘,就不能盼著他好。

“沒事…我沒事了。”好半天隱素止了哭,打著哭嗝道。

大半夜的做個夢把一家人都吵醒了,她也真是夠可以的。她催著父母和小蔥都去睡,一再保證自己沒事。

秦氏不放心,叮囑小蔥看著點。

小蔥聽話應著,他們走後沒過半個時辰就打起了呼嚕。

隱素睜著眼睛,在黑暗中看著帳頂。她聽著小蔥的呼嚕聲,腦子裏全是夢裏的那個瘋子。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難過,明明就是一個不存在的人。

可是他有名有姓啊。

他叫元不追。

他有血有肉有悲有痛有過往,就像一個活生生的人。這個夢真實到可怕,可怕到讓人感同身受。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時,隱素這才轉了轉眼珠子。

梳洗時照鏡子,看到的是自己腫成紅核桃似的眼睛,不僅把她自己嚇了一跳,也把全家人嚇了一跳。

“這孩子,做個夢哭成那樣,難道真的不是夢到死了爹?”

傅榮:“……”

好吧。

可能還真是夢見他死了,要不然女兒不可能哭得那麽傷心。

“素素啊,你老實告訴娘,你是不是夢到你爹沒了?”秦氏突然想到什麽,臉色白得嚇人。

她這一喊,傅榮也白了臉。

女兒做夢靈驗,很多年前就夢到過絲娘會進宮當娘娘,如果真的又夢到了什麽,他們也好早些做打算。

隱素連忙道:“沒有,沒有,不是爹。”

“完了。”秦氏的臉更白了,一屁股癱坐下去。“不是你爹,那不就是我了。我…我怎麽這麽短命啊。當家的,我要是走了以後,你可不能再娶啊。我可憐的素素,我可憐的小魚,以後你們沒了娘,可得聽你們爹的話…”

“娘,娘。”隱素去拉她,“也沒有夢到你。”

沒有她?

秦氏立馬活了過來,一骨碌拾起,拍拍屁股抹抹眼淚,“那你夢到誰了?”

“一個你們不認識的人,反正不是咱們家裏人。”

不是家裏人就好。

秦氏不停撫著心口,明顯心有餘悸。

“當家的,剛才你是不是笑了?”

傅榮:“沒有啊。”

“我都看見了,你是不是以為素素夢到了我,你就能再娶一個小娘們。以後就寵著那小娘們,讓她住我的宅子,用我的銀子睡我的男人,還打我的孩子們!傅榮!我告訴你,老娘我命硬著呢,我可沒那麽容易死!”

傅榮覺得冤枉,他根本沒有笑,這婆娘還講不講理了。

小蔥和傅小魚目瞪口呆,剛才因為事情發生得太快,他們連哭都忘了。此時看到秦氏揪著傅榮的耳朵河東獅吼,他們更是回不過神來。

隱素愣了愣,然後該幹嘛幹嘛。

她就這麽頂著兩顆紅核桃似的眼去上學,上官荑遠遠看到她就是一聲驚呼,見她神情蔫蔫以為她昨天受了委屈,回去後大哭了一場。

“你昨天和沒事人一樣,我還以為你沒放在心上。說來也是,換成誰受了那麽大的委屈還能忍著。”

“我…我不是。”

“你什麽不是?你也不看看你的眼睛都腫成什麽樣子了?你也是的,幹嘛回去躲著偷偷哭,受了那樣的委屈就應該哭給那些人看。”

好吧。

誤會就誤會吧,總不能和別人解釋自己是因為做了一個夢而哭成這副鬼樣子。

未進德院,就聽到吵吵嚷嚷的聲音。

“言而無信,玩弄他人,這樣的人簡直是丟我們德院的臉!”

“齊姑娘,你少說兩句,她可是山長的小師妹,若是被山長聽到了,怕是不太好。”

“我知道她是山長的小師妹,她不就是仗著山長和柳夫子會護著她,才會做出這樣的事。可憐那胡家滿心歡喜地準備親事,卻沒想到他們居然會悔婚。”

“你快別說了,她來了。”

隱素冷眼一環顧,視線定在剛才說話的幾人身上。這些人是不是一天吃飽飯沒事幹,成天就知道搬弄是非。

她走到齊桑娘麵前,“你剛才說我言而無信,玩弄他人,還請你說清楚?”

“傅姑娘,這可是你讓我說的。”齊桑娘自以為將了隱素一軍,道:“你是不是曾和胡家公子議過親,後來又不同意了?”

玩文字遊戲?

隱素勾了勾唇角,看了一眼像是事不關己的顧兮瓊。“道聽途說,不辨是非,說的就是齊姑娘你。第一,我們沒有議親,隻是胡家有意,我父母正在考慮。第二,我父母思慮過後以為胡家門第太低,這門親事並不合適,所以拒絕了。”

“你胡說,分明是你們兩家都是願意的,是你們出爾反爾!”

“何為出爾反爾?我們既沒有過明路,也沒有交換庚帖。難道就因為他們胡家想結親,我就必須嫁過去嗎?如果真是這樣,和明搶有什麽區別?是誰給他們的底氣,是胡主事的上峰方大人嗎?”

顧兮瓊忽地看過來,心道果然。

傅隱素猜到了!

怪不得。

“傅姑娘,你不要胡鬧攀咬?”

“我攀什麽了?我聽說胡主事最近得了上峰的提拔,所以才覺得他們家如此猖狂,是借了那位方大人的勢。顧姑娘為什麽急眼?難道是因為方大人是你的表姨父?”

眾人皆驚,剛才還沒人多想,如此一來由不得她們不多想。

“我知道顧姑娘不喜歡我和兩位殿下走得近,更不喜歡謝世子對我不一般,但是我以後嫁誰那是我的事,就不勞顧姑娘操心。顧姑娘這到處做好人好事的行為,有時候真的是吃力不討好。還望顧姑娘別再為我操心,我的親事自有我父母做主。”

上官荑聽了半天,這才聽出了門道,當下怒了。

別的事她可能不知道內情,但這事她一清二楚。那日傅姑娘確實收到有人送的定緣糕,第二天她還特意問過,傅姑娘說自己太小暫時不考慮親事。

從送糕到拒絕,不過就一天而已,怎麽就成了同意親事又悔婚。見過算計人,沒見過這麽算計人的。

“這事我知道,是有人給傅姑娘送過定緣糕,次日傅姑娘就回絕了,怎麽到了你們的嘴裏就成了已經議親又反悔?齊姑娘,難道以後別人隻要送了你定緣糕,就等同於你們應下親事了嗎?”

她又質問顧兮瓊,“顧姑娘,你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傅姑娘礙著你什麽了,她是攔著你糾纏兩位殿下了,還是阻著你不讓你去找謝世子了。分明是人家十一殿下厭惡你,謝世子也沒看上你,你怎麽能使這樣的下作手段害人,虧得你還是我們德院四美之一,我真為你感到丟臉!”

所有人又是一驚,驚疑地看向齊桑娘和顧兮瓊。如果事情真像傅姑娘和上官姑娘說的這樣,那齊姑娘其心可誅,顧姑娘就太可怕了。

顧兮瓊完全沒料到隱素這麽不按常理出牌,更沒想到隱素說話如此之直白,尋常世家姑娘說一句話都要繞好幾個彎,縱然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都還要繞來繞去。

她完全是措手不及的狀態,齊桑娘更是如此。

隱素又道:“顧姑娘,以後麻煩你想做好事之前知會我一下,我好有個心理準備,免得你做了好事還要讓人猜,實在是讓人頭疼。”

“傅姑娘,你這麽說分明是誣蔑。”

“你看看你,做了好人好事還不承認,非要說別人誣蔑。我誣蔑你什麽了,我從頭到尾說的都是胡家,是胡家得了勢就張狂。若不是你自己跳出來,我還猜不到這好事是你幹的。你也別惱,我這人就是性子直,以後再有什麽事你直接說,免得猜來猜去又生誤會。”

所有人都在議論,又聽到上官荑添火,“顧姑娘,傅姑娘沒有說你,是你自己接話的。你這好事做得可真不地道,光給人添堵了。我奉勸顧姑娘一句,以後沒事別做好事了,你做的好事我們聽著都害怕。”

這下齊桑娘回過神來,“你們都誤會顧姑娘了,是我聽來的事,你們為什麽要說顧姑娘。顧姑娘是什麽樣的人,你們還不知道嗎?”

“以前知道,現在還真說不清楚了。”有人小心來了這麽一句。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一臉的微妙。

隱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知道顧兮瓊在看自己。女主想玩花招,恕她不再奉陪。再敢耍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莫怪她扒光重生女的遮羞布。

中午吃飯時李茂等人看到她紅腫的眼睛,一個個大驚。

她越是沉默,所有人就越以為她是因為昨天受到的委屈偷偷哭過。尤其是她今天確實心情低落,隻吃了三碗飯。要知道她平時最少也要吃五碗的人,這才隻吃了三碗飯,那可不就是出了大事。

很快她受了委屈躲著哭,哭腫了眼睛的事就傳遍整個崇學院。

下午上課時,接連有人來德院轉悠。

先是柳夫子,後是趙山長,他們無一不是站在外麵看,看的人就是他們的小師妹。但見小師妹果然情緒低落,沒什麽精氣神的樣子,他們是一個比一個臉色難看。

作為年紀都可以當祖父的師兄們,兩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自己的小師妹,便把有些人叫去問了話。

比如說上官荑。

上官荑是個直腸子,將早上發生的事情倒了個幹淨。

這下好了。

老師兄倆心道這還得了,都算計到了他們小師妹的婚事頭上。那胡家是什麽門第,也敢想這樣的美事。還有那顧姑娘,姑娘家的嫉妒心這麽可怕嗎?

柳夫子是帝師,朝堂中門生眾多,顧大學士論起來也算是他的學生。他以師之名登了顧家的門,一番訓責把顧大學士臊得無地自容。

隱素不知道這些,她一整天都提不起勁。

隻要一想到元不追,她就覺得壓抑和難受。尤其是看到長得一模一樣的謝弗,她更是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恍惚。

謝弗是在放學後叫住她的,兩人就在詩風橋邊說話。

這裏開闊無遮擋,人來人往都可以看得見。

洗墨池的水很清,清可見水池底水草,池邊長著水嫩油綠的草,期間點綴著不知名的黃白小野花。

晴光已斜,歲月靜好。

白衣重雪的世家公子,溫潤似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眼尾眉梢都是錦繡富貴裏養出來的雅致。

分明是一般無二的長相,卻是完全不同的人。

她耳邊仿佛響起那瘋子的問話:“如果他變成我這樣,你還會喜歡他嗎?”

眼前這位世子爺集父母寵愛於一身,又極受師長們的喜歡,被各種榮耀光環籠罩,他怎麽可能會成為像瘋子那樣的人。

“謝世子,你找我有什麽事?”

謝弗鏡湖般的眼如水,在看到隱素紅腫的眼睛時隱有幽光。

這個小騙子,是哭了一夜嗎?

為什麽?

憐憫他嗎?

“這個給你。”

他遞給隱素一個精美的盒子,盒子裏是像真桃花一樣好看的桃花糕。

又是桃花糕。

喜緣齋的桃花糕才叫定緣糕,別的桃花糕好像沒這個叫法。瞧著這些點心,一朵朵跟真花似的,看著就讓人喜歡。

“我心情不好時,吃些甜食就會好很多。”

原來也是以為她受了委屈,來安慰她的。

她道了謝,收下點心。

不時有人經過,驚歎連連。

“謝世子莫不真的喜歡傅姑娘?”

“瞧著像是有些意思,傅姑娘受了委屈哭紅了眼,他必是聽說之後前來安慰。”

“這麽看著他們還挺配。”

“噓!”

這些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隱素聽著,不知為何滿腦子都是夢裏的那個瘋男人。哪怕有個容貌相同的人站在眼前,她想的都是那個叫元不追的瘋子。

正當她恍惚時,感覺謝弗離得近了一些。

然後她聽到對方冰玉相擊的聲音在問:

“後來我隱約想起,昨日我暈倒之際,傅姑娘好像親了我。”

哈?

不是吧。

這也能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