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人工呼吸
隱素又是被嚇醒的, 醒來後又是一身的冷汗,心口都在“通通”亂跳,連喝了兩杯熱茶才平複心情。
那個瘋子夢裏就夠嚇人的了, 可千萬別出來!
小蔥進來, 看她的樣子知道她又做噩夢了。
“小姐,你怎麽老是做噩夢?”
“我也不知道。”隱素有氣無力地答著,她差點以為自己都可以和瘋子做朋友了。
“小姐, 想想開心的事, 你就不害怕了。我以前就是這樣的,他們罵我打我, 我就想想自己做夢吃過的好東西, 那樣我就不難過不痛了。”
小蔥的話,成功安慰到了隱素。
經曆那麽多的苦難,小蔥還能如此善良樂觀。她不過是做噩夢而已,有什麽垂頭喪氣的。何況那瘋子也不是完全無可救藥,她覺得如果自己再努努力,或許還是可以培養成傾訴的對象。
思及此,她拍了拍小蔥的肩膀說了一聲謝謝。
小蔥激動到臉都紅了。
這才想起另一事, 道:“小姐,胡公子又在外麵等你。”
隱素皺眉,她都拒絕了,胡誌安為何還來?
胡誌安一夜沒睡, 看上去臉色很憔悴。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已被拒絕,可是他不甘心。他是真的喜歡傅姑娘,他不願意就這麽放手。
他眼巴巴地看著伯府的大門, 眼睛裏因為一夜沒睡而布滿血絲。等看到那個嬌美的白衣少女時,他的眼睛裏瞬間有了光亮。
“傅…傅姑娘, 我想和你說幾句話。”
隱素笑了笑,“胡公子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她這一笑,險些晃花了胡誌安的心。
他從來沒有如此喜歡過一個姑娘,白天想夜裏想,走路想讀書想,一想到自傅姑娘會成為自己的妻子,他激動到徹夜難眠。
原本兩家都有意,親事談得差不離,沒想到傅姑娘卻不同意。他知道自己無法同謝世子那樣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相比,但他有一顆真心。
“我…是真心喜歡傅姑娘你,我…可不可以知道我哪裏不好…”
他說完這些話,臉都紅透了。
“不關胡公子的事,我對胡公子沒有任何的不滿。隻是我傅家根基雖淺,卻招人眼紅,親事更應慎之又慎。胡公子若是有疑問,不妨去問問令尊大人,想來令尊大人此番得了上峰的提拔,或許能為胡公子解惑。”
胡誌安一愣。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隱素會說這樣的話,他不傻也不蠢,僅從父親的提拔和解惑二字他就猜到一二。
怪不得一直看不上傅家的父親會提出結親,他還以為父親是看出他對傅姑娘的心思,有意成全他。
他脹紅的臉瞬間血色盡褪,慘白一片。
隱素望著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心情有些複雜。
那個女主啊,還真是讓人煩透了!
將進學院大門,打眼就看到上官荑似是在等人。一看到她,上官荑立馬湊過來八卦,問她如何回應那送定緣糕之人的情意。她小臉頗有幾分嚴肅,說自己還小暫時不想嫁人。
上官荑先是一愣,爾後低頭瞄了一眼她的胸,意有所指,“傅姑娘,你真不小了。”
隱素:“……”
兩人還沒到教室,便聽吵吵嚷嚷的聲音,以及熟悉的陰陽怪氣。
“我記得清清楚楚,荷包就是被落在書桌裏了。我想著我們德院的風氣之好,昨晚就沒急著過來取。沒想到早上來看,荷包竟然不見了!”
“李姑娘,我們德院風氣好,那可是從前。今時不同往日了,你怎麽還能如此心大。莫說是一個裝了銀子的荷包,就是一隻筆我都是不放心的。”
隱素聽到這些話,眼中劃過一道冷光。如此老掉牙的套路,這些人是不是看不起她?
那個李姑娘聽聲音都快急哭了,說荷包裏有十幾兩碎銀子,還有一張一百兩銀子的銀票,是她這個月的零用錢。
“一定是被人偷拿了!”
不知是誰開的頭,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複盤。方才來最早的幾人是結伴而來,彼此都可以為對方作證,那麽就剩下昨天走得最晚的人。
眾人齊齊看向隱素,隱素昨天被謝弗留了堂,而且還要值掃。不用說,在所有人看來她就是走得最晚的那個人。
隱素心裏冷笑連連,臉上卻是略顯懵懂。
“傅姑娘走得晚又如何,你們憑什麽懷疑她?”
誰也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會替隱素說話,上官荑的身份不低,身為開國三公四侯之一的安遠侯府嫡女,哪怕是學業再渣,明麵上也沒人敢得罪她。
“上官姑娘,我們也是就事論事而已,並沒有故意懷疑傅姑娘。”有人說。
“我看你們就是故意的。”上官荑輕哼一聲,對隱素道:“你別怕,我們學院可是最講理的地方。”
“上官姑娘,我們正是在講道理。”那李姑娘紅著眼眶,道:“傅姑娘,如果是你拿的你就還給我,此事就此作罷。”
一張口就給人定罪,可真講道理。
“你說是我拿的就是我拿的?人證的,物證呢?”
“同為學院的學生,我不欲讓你難堪。”
這還不叫讓她難堪。
“我沒拿。”
“你…你不要逼我!這事如果傳出去了,大家的臉上都掛不住。”
“依你們的意思,是誰走得最晚,那荷包就是誰拿的,對嗎?”
“對!”
“那你們可真是講道理。”隱素木著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很可惜,我不是最晚走的那個人。”
李姑娘臉色變了變,不是傅姑娘,這怎麽可能?
“你…你不狡辯,除了你還能是誰,你別把謝世子扯進來。”
“也不是謝世子。”
“那是誰?”
隱素往外麵一看,伸手一指,“諾,偷拿你荷包的人來了。”
顧兮瓊昨日被林清橋盯著值掃,從未幹過粗活的她哪裏受得住,是以今日早起時渾身疼得厲害,險些誤了上學的時辰。
未進教室就聽到鬧哄哄的聲音,讓她原本鬱結的心情更是糟糕了幾分。當她一腳踏進教室,聽到的就是隱素的那句話。
所有人都驚了。
“傅姑娘,你在說什麽?”顧兮瓊壓著聲音問。
“李姑娘說自己的荷包昨天落在教室,還說誰走得最晚誰就是偷拿她荷包的人。顧姑娘有什麽要為自己辯解的,可得好好和李姑娘說道說道。”
李姑娘萬沒想到最晚走的人會是顧兮瓊,她此時臉色已是大變。
“顧姑娘,你真的…真的是最晚走的嗎?”
顧兮瓊麵色不虞,點頭。
上官荑“咦”了一聲,悄聲問隱素,“她怎麽是最晚走的?”
“我們顧姑娘最喜歡做好人好事,她見我被留堂辛苦,便主動提出要幫我值掃。”
這話上官荑是不信的,促狹地朝隱素擠眼睛。傅姑娘厲害啊,都能擠兌到顧姑娘幫自己的幹活。
這時那李姑娘狀似想起什麽,紅著臉道:“你們瞧我這記性,我昨天就沒帶荷包,是我記岔了。對不住啊,顧姑娘,一場誤會而已,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沒事,大家都是同窗,既然你是記錯了,我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顧兮瓊大度道。
李姑娘不停說著感謝的話,誇她心胸寬廣,誇她體諒人。半句不提之前冤枉隱素的事,其他人也像是跟著失憶。
眼看著眾人就要各歸各位,隻聽到一聲巨響。
“啪!”
隱素拍著桌子慢慢站了起來,她雙手環胸走到李姑娘麵前,冷冷地看著對方。
“先前你不是言之鑿鑿說自己的荷包確實被落在教室,怎麽現在又改口了?紅口白牙所有的話都是你說的,你說誰最晚走誰就是拿荷包的人,怎麽一聽到最晚走的是顧姑娘,你就改口了?”
“我…我都說我是我記岔了。”
“你記性這麽不好,是怎麽突然想起來沒帶荷包的?”
“我…傅姑娘,我都說是自己記錯了,你還想怎麽樣?”
“我要報官!”
“什麽?”
報官可不是兒戲。
一旦上了公堂,這事就會傳出去。
李姑娘當然知道其中的厲害,捂著臉哭起來。“傅姑娘,我都說是自己記錯了,你怎麽還揪著這事不放。顧姑娘都原諒我了,你憑什麽要報官!”
“你冤枉的人是我,顧姑娘原不原諒你和我有什麽關係!”
“是啊,你又沒有冤枉她,她做什麽好人。”上官荑跟著幫腔。
“那…對不起,對不起,我向你賠不是還不行嗎?”
“你空口無憑誣蔑我偷拿了你的荷包,道歉是你最起碼的態度。你傷害了我,差點將我咬定成一個偷竊之人。你是哪此的居心叵測,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傅姑娘,你…你怎麽能如此不通情麵,我都道歉了,你還想我怎麽樣?”
“你方才無憑無證就誣蔑我拿了你的荷包,且毫無羞愧之心。你上下嘴皮子一張黑的白的全都是你說的,你以為自己是誰?天下作惡之人,哪個不是事後痛哭流涕企圖換取別人的原諒。若是人人都如你這般想,以為自己犯錯之後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就能心安理得地被人原諒,那還要我大酈律法何用!”
“沒錯,惡意構陷他人者,按律等同殘害他人,輕則罰銀,重則坐牢。李姑娘,你難道沒有話要說嗎?”
隱素朝說話的人看去,很是意外。
幫她說話的人叫呂婉,是德院裏最喜歡獨來獨往的一位姑娘。雖然位列四美之一,但呂婉從來不與人結伴同行,行為舉止很是孤僻。
呂婉一開口,所有人的麵色都有變化。
原因無他,隻因呂婉的父親官至刑部尚書。
世家是尊貴,但刑部是大酈最為嚴明的部門,哪家還沒點灰色事件,誰也不願得罪呂婉以及她背後的呂大人。
“呂姑娘,這時是學院,李姑娘也不是惡意構陷,再說法外還有人情。”有人幫李姑娘求情。
“剛才你們幫著李姑娘誣蔑傅姑娘時,怎麽不說法外還有人情。”上官荑不滿道。
李姑娘哭得越發大聲,哭自己就是一時記錯了而已,根本沒有壞心思,言之下意是隱素得理不饒人。
“如果哭有用的話,那些奸惡之人是不是哭一場就能免罪?若真是如此,還要我大酈律法何用!”
“說得好!”
隱素循聲看去,隻看到滿眼的白衣學子。心道昭院這些人的消息也太靈通了,不是說十年寒窗苦,她怎麽覺得有些人實在是有點閑。但她此時很激這些人的閑,因為她知道林清橋既然能說她說得好,明顯就是站在她這邊的。
這個時候,顧兮瓊又代表德院開了口,“林公子,這是我們德院的私事,你們昭院的人不好插手吧。”
“昭德兩院本是一體,顧姑娘好生見外。”
“事關女子清譽,林公子不能回避嗎?”
“不能。”林清橋斷然拒絕。“此事關乎的不是女子的清譽,而是公平公正和我們整個崇學院的名聲。如若你們非要逼迫傅姑娘息事寧人,我隻能將此事稟報給山長。”
顧兮瓊臉色變了變。
這個林清橋,怎麽處處和她作對。
昨晚一直不走,非要盯著她打掃得差不多才離開。她前後思量,兩輩子加起來她也沒得罪過這個人,這人為什麽要針對她。
“林公子,李姑娘已經知道錯了,也沒有真的冤枉了傅姑娘。傅姑娘,難道你就不能看在同窗的份上,原諒李姑娘嗎?”
“顧姑娘,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受到傷害?如果昨晚最後走的真的是我,李姑娘還會想起來自己的荷包沒帶嗎?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認為是我拿的,我百口莫辯跳進河裏也洗不清,以後都要頂著這麽一個汙名。你讓我看在同窗的份上,請問李姑娘有把我當同窗嗎?再者我想問一問顧姑娘,你又不是我,你有什麽資格要求我原諒她?如此慷他人之慨的事,顧姑娘還真是駕輕就熟,好人都被你做完了,你說你上輩子到底造了多大的孽!”
林清橋沒忍住,嘴角彎了彎。
“顧姑娘這麽喜歡做好人,也真是難得。若不然你替李姑娘上公堂?”
李姑娘先是心下一喜,立馬又覺得不可能。
當下哭喊,“傅姑娘,你是想毀了我嗎?”
“李姑娘,你這是在倒打一耙,剛剛明明是你想毀了我。”隱素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卻中氣十足。“你前後顛倒,見風使舵,分明一開始就是想栽贓於我。後聽聞昨日最晚走的是顧姑娘,你立馬改口說自己記錯了。如你這等惡毒勢利之人,我絕不原諒!我人微言輕,我勢單力薄,但我大酈律法公正嚴明,它一定會還我一個公道,還我們這些低微之人一個公平!”
“傅姑娘,何至於這麽嚴重…”有人怕事情鬧大,想當和事佬。
“哪裏沒這麽嚴重!學院裏還有一些像我這樣普通人家出來的孩子,對於我們來說能進崇學院讀書是莫大的榮幸。難道就因為我們出身不好,所以我們就應該處處被人區別對待?你們一個莫須有的誣蔑,毀掉的不止是我們讀書的機會,而是我們唯一一條可以出人頭地的路!你們說,如果這都不算嚴重,還有什麽算嚴重!”
昭院那邊,隱隱有哭聲。
那些貧寒學子最是能感同身受,因為他們之中有人和隱素一樣,也曾被同窗們的有色目光懷疑過。即使不曾有過這樣的經曆,那也是時刻小心謹慎,生怕被人誤會。
隱素一口一個公平公正,實在是說到了他們的心坎上。那一句絕不原諒,更是像一記重鼓敲在了有些人的心上。
別人傷害了自己,為什麽要原諒?
他們何等珍惜在學院讀書的機會,如果因為別有的區別對待而背負一個偷竊的罪名,那他們這輩子就完了。
“傅姑娘說的,對這等歪風邪氣不能助長!”
“一定要嚴懲誣蔑他人的人!”
“李姑娘,你誣陷傅姑娘,假惺惺的道個歉就完事了?日後你若是殺人放火,是不是也以為道個歉就沒事?”
以李茂為首的昭院貧寒學子們聲聲質問,一個比一個義憤填膺。
德院已有不少人往後退,生怕沾上這樣的是非。
顧兮瓊臉色本來就不好,眼下更是不太好看。一群賤民而已,和傅隱素簡直是一丘之貉。崇學院最開始就是為皇子公主們和世家子弟而設,這些人原本就不應該進到學院上學。
還有那個李姑娘,算計人都不打聽清楚,害得她險些被扯進去。
“傅姑娘,這等小事若是見了官,壞的就是我們整個崇學院的名聲,此事是不是應該請示山長?”
“我同意報官。”一道朗聲傳來。
眾人看去,正是山長趙熹。
李姑娘身體一軟,心道完了。
“山長,是我記錯了,冤枉了傅姑娘,我已經道歉了,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不是知道錯了,而是你真的錯了。”林清橋搖著扇子,睨了一眼那李姑娘,“這些年德院的風氣是越來越差,竟然把後宅那些伎倆都用上了。擺明了是給傅姑娘做的局,萬沒想到出了變故,便立馬改口說是記錯了。這樣的話騙騙三歲小孩還差不多,豈能騙得過我們崇學院的一眾學子。如此心術不正之人,莫要帶壞了我們崇學院的風氣。”
這話聽在德院眾人的耳裏,齊齊是心中一凜。今日之事可不就是後宅慣用的手段,虧得她們還自詡學院學子,區別於普通的後宅女子。
李姑娘今日如此淺顯的算計,她們不正是因為對傅姑娘有偏見才會相信的嗎?若傅姑娘真是最晚走的那個,那她們豈不全成了李姑娘的幫凶?
有些人清醒過來,心生後怕。
“失禮而致歉,此乃天經地義。知錯而能改,才是善莫大焉。還請李學子和顧學子去官衙一趟,說清事情的來龍去脈。日後李學子不必再來學院,好好反省自身才是。”
趙熹的一句話,定了此事的結局。
他的語氣不重,但字字卻有千斤。
“山長,此事與我何幹?”顧兮瓊不滿。山長分明是偏袒傅隱素,這樣的事不應該是傅隱素去上公堂嗎?
“顧學子,李學子懷疑的是昨晚最後走的人,而你正是那個人。此事由你們去說清楚最好,也能還你自己一個清白。這事就由林學子安排,以正我們崇學院的不正之風,望各位謹記,日後切莫再犯!”
林清橋收了折扇,認真地表示自己一定會辦妥。
趙熹欣慰點頭,笑著對隱素道:“小師妹,你跟我來。”
他就是明著袒護自己的小師妹,那又如何?在他的地盤上欺負他的小師妹,真當他是擺設不成,就算是顧大學士問起,他也自有道理應對。
眾人看著隱素隨他走了,心思各異。
上官荑鄙夷地看著眾人,道:“你們有的人以為柿子挑軟的捏,還以為這麽一個淺顯的算計就能毀了傅姑娘,簡直是可笑。她可不是從前的傅姑娘,她不僅是曾相國的弟子,還是柳夫子和山長的小師妹。”
一番話說得有些人羞愧低頭。
林清橋一揮扇子,桃花眼分明在笑,眼底卻是毫無笑意。“李姑娘,顧姑娘,我們早點走吧。早去早說清楚,還不耽擱顧姑娘繼續做好人好事。”
顧兮瓊坐著不動。
“顧姑娘若是不想去也行,那李姑娘到時候說什麽就是什麽,萬一李姑娘又記起荷包帶了,那可如何是好?”
這簡直是威脅!
顧兮瓊忍著氣,隻能起身。
她遠遠看著過了竹林的隱素和趙熹,眼底盡是說不出的冷意。
趙熹在學院有個院子,坐落於最為清幽之處,不僅是洗墨池的源頭,旁邊還有亭台竹林,宛如一處世外桃源。
他此舉是想讓那些人瞧瞧,他趙熹的小師妹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隻是他們師兄妹年紀相差太大,他膝下又沒有女兒,自是不知道該如何和十幾歲的小師妹相處。
想了想,也唯有下棋。
然而隱素就是一個臭棋簍子,僅是下了一局,趙熹已經備受折磨。扔下一句讓她好好在這裏歇著,桌上有茶水點心之類的話,找個借口脫身。
隱素覺得好笑,看來二師兄是被自己給嚇跑了。
她的棋藝有那麽差嗎?
上回她和謝弗下棋,也沒見謝弗說什麽。
方才謝弗沒有出現,難道又病了?
心裏才這麽想著,一打眼就看到小竹林旁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哪怕是離得這麽遠看去,還是那麽的芝蘭玉樹。
是謝弗。
他默然靜立著,不知在想什麽。那遺世的身影莫名讓人覺得寂寥,好似被眾神遺忘在人間的神子。
隱素暗忖著,自己是裝看不見呢,還是裝看不見呢。
她托著腮,有一下沒一下地吃著點心。對謝弗她是願意來往的,但她被瘋子的話給嚇得不輕,已經有了心理陰影。
如果夢裏的瘋子真的跑出來,會是什麽樣子?
一個黑謝弗?一個白謝弗?
兩個謝弗!
傅絲絲說原主做夢靈,能夢到將來發生的事,那她的夢呢?這一連串的夢境中都出現了那個瘋子,難道也是什麽預示?
如果說瘋子是未來的謝弗,那也說不通。謝弗死於心疾,彼此穆國公夫婦是白發人送黑發的。但是直到書中結局,穆國公夫婦仍然健在。而瘋子自小被父母虐待,是一個弑母殺父,僅憑這一點他們就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她正想得出神,猛然瞧見那如皎月下凡的男子倒了下去。她大吃一驚,由不得多想,直接衝了出去。
謝弗倒在地上,臉色蒼白雙目緊閉。白衣墨發散落著,像是從天上跌入凡間的神子,那麽的破碎又那麽的美。
這模樣,莫不是心疾發作了?
隱素連忙在他身上尋找,找出一個小瓷瓶。聞了聞瓷瓶中的藥味後,直接倒出一枚藥丸塞進謝弗的口中。她捂著謝弗的嘴,明顯看到對方的喉嚨有吞咽的動作之後這才放開。
輕風徐過,吹起竹葉沙沙。
外麵都在傳他們崇學院有竹林有美人,這樣的一幅畫卷此時就活生生展現在她麵前。竹林無人,美人如沉睡入夢。
過了好一會兒,人還沒有醒。
她心緊了緊,伸出手指探了探對方的鼻息。
一探之下,她大吃一驚。
謝弗竟像是沒了氣息!
“有人嗎?救命啊,救命啊!”
沒有人回答她,隻有風聲葉聲。
她再也顧不上其它,捏著謝弗的嘴深吸一口氣開始人口呼吸。她一遍遍地重複著相同的動作,直到她感覺對方有了氣息,甚至感覺對方的舌頭好像舔了她一下。
活了!
太好了!
咦?
怎麽人還沒醒,但臉和脖子變得那麽紅?她腦海中突然冒出瘋子害羞的模樣,好像也是這樣從耳紅到脖子。
她的心不知為何開始狂跳,某個不可思議的猜測又湧上心頭。如果謝弗身上也有疤痕,那他們有沒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她的手在抖,卻是下意識伸向了謝弗的衣襟。不等她扒開對方的衣服,便被一隻透骨寒玉的手給按住了。
“傅姑娘,你…你想對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