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圓房?

隱素走著走著, 突然腳步一個踉蹌險些往前栽去。若不是秦氏在後麵拉著她,她恐怕要摔一個臉著地。

夜色已至,新月初升。

淺淡的月光灑落在平坦的青石板上, 反射著悠遠厚重的歲月痕跡。她暗道可能是今天又高興又忙, 實在是累著了,若不然怎麽好好的走個平路都差點摔倒。

秦氏心疼道:“往後鋪子的事你別管,有我和你爹呢。”

她為人潑辣, 在陲城時就幫著傅榮一起賣豆腐, 這活她熟得很。傅榮力氣大又勤快,重活累活都不在話下。

夫妻二人一個主內一個主外, 隱素確實沒幫上什麽忙, 遂點頭應下。

一家三口進了府,門一落了閂秦氏就抱著錢匣子回屋,關上門後將裏麵的錢一股腦倒出來。數了又數,足足數了三遍之後才喜笑顏開地鬆了一口氣。

“所有的貨都賣空了,那些幹貨也沒剩。京城裏的人就是有錢,這才一天的功夫,竟賣了三十多兩銀子, 若是算上那幾家給的定錢,都快一百兩了。我不是在做夢吧,怎麽這麽多的錢?”

以前他們在陲城,累死累活一個月也賣不下這些錢。

她卻是不知道, 一個伯府豆腐有牌子掛出去,果然吸引百姓們的獵奇之心。尋常百姓和官戶世家沾不上邊,能吃到伯爺親手磨的豆腐對他們而言足夠炫耀嚼嘴一段時日。

隱素想著這也就是第一天, 往後應該不會這麽多,但看京城百姓的消費水平應該也不會差。今日來賀禮的幾人都下了定, 如果穆國公府那邊也給單子,則又是一筆穩定的進項。

做生意嘛,賺錢最重要,麵子什麽的完全可以往一邊放。她想著明日上學問一嘴,聽說謝弗是經常茹素之人,想必穆國公府對豆製品的需求應該不低。

世事有時候就是奇怪,越想見一個人反而越見不到。她故意掐著時辰,卻沒有遇到想遇到的人。

有些討厭的人總在眼皮子底下晃,比如說宋華濃。

宋華濃自隱素一進教室就死死掐著自己的掌心,如果不是怕隱素當眾讓她出醜,她真想衝上去報仇。

隱素經過時狀似無意地拂過她的胳膊,低低說了三個字。

“老實點。”

正是這三個字,讓宋華濃更害怕更憤怒。

傅隱素!

怎麽敢?

她可是國公府的嫡女,如何能被一個末流伯府的鄉野村姑欺負。這口氣她咽不下,遲早會還回去的。

孟蓁今天沒來,說是病了。可能是被那件事給嚇著了,也可能是不想趟渾水幹脆在家裏躲清閑。

這些事隱素是不在意的,她更在意的是今天的瑤琴夫子是誰。

所以當她看到林清橋時,她既失望又有點開心。

林清橋最是風流瀟灑之人,哪怕是教個曲子都能引經據典洋洋灑灑地說上半天,直把所有的學生都聽得似被春風吹過,一夜之間桃花盛開。

一堂課下來,大部分的人都能將曲子練得七七八八,就是最為學渣的上官荑也能磕磕巴巴地彈完。

反觀隱素,還在和指法鬥智鬥勇。

“若不是親眼所見,我可真不信。”林清橋眨著桃花眼。“你精通音律,且極擅奚琴,曲風更是出神入化,你怎麽就學不會瑤琴?”

“不是我學不會,是我不太想學。”隱素攤開自己兩隻手,好幾個指頭都紅了。“瑤琴太費手了。”

“哈哈哈…”

所有人聽到他的笑聲,一道道目光朝隱素看來。羨慕的,嫉妒的,還有好奇的,有些人實在不明白為何謝弗林清橋都對隱素跳板,有些人則以為他們是看柳夫子和趙山長的麵子。

隱素當做不知,繼續渾水摸魚。

一下課,她直奔食堂。

為了避免和顧兮瓊碰到,她走的是更偏一點的那條道。經過積葉林時,她看到有人呈大字狀躺在層層疊疊的枯葉間。

是姬觴。

姬觴獨自一人,不見雲秀。

隱素納悶,這對皇家兄弟平日裏形影不離,怎麽今日姬觴落了單?她在當做看不見和上前打招呼之間來回搖擺時,姬觴已經看見了她。

如此,便不能徑走徑過。

“十殿下怎麽在這裏?”

“我…我惹十一皇弟不開心了。”姬觴的聲音很低落。

兄弟倆果然在鬧矛盾。

“你這麽在乎十一殿下,十一殿下應該也是同樣在乎你。你為什麽不當麵問他,總好過自己在這裏生悶氣。”

姬觴神情越發低落,眉眼黯然。“我…我不敢問。十一皇弟和我不一樣,我怕我問了他會更生氣。我…進宮時,所有人都嘲笑我,他們罵我是小乞兒,還不給我飯吃。隻有十一皇弟站出來替我說話,除了…隻有他對我最好,我怕他不理我…”

誰能知道這位將來雷霆手段的帝王會如此之優柔,如此之患得患失。他幼年流落孤苦,給過他溫暖的人一共有兩人。一個是他淪為乞兒時認的義兄,那人的名諱在書中並未提及,僅是一句話帶過,另一個就是雲秀。

民間有傳雲秀是被他害死的,目的就是為了爭奪雲家的輔佐,卻不知與其說雲家投靠了他,不說是他在拂照雲家。他的寢宮之中一直供著雲秀的牌位,無論遇到什麽事他都要對著牌位自言自語,足見他們兄弟之間的真情。

“你這麽在意他,為什麽不告訴他?”

人死後再懷念有什麽用!

“我…我如果說了,十一皇弟會不會生氣?”

“若是你,有人告訴你,他很在意你,你會生氣嗎?”

“不會,我歡喜都來不及。”

隱素道:“你會歡喜,十一殿下或許也會歡喜。”

姬觴忽地眼睛大亮,憨厚老實的臉上迸出鮮活的神采。他從枯葉中起來,走出去幾步之後才記起和隱素道謝。

望著他狂跑而去的背影,隱素望了望天。

這世間縱有無數的陰謀詭計,卻依然有真情在。恰如這不知多少年累積成山的枯葉,一堆腐爛枯敗中卻有新芽破土而出。

等她去到食堂時,剛好碰到從裏麵出來的顧兮瓊。顧兮瓊的麵色十分難看,同行之人也是一臉不虞。

隱素和她們擦肩而過,照麵時不鹹不淡地打了一個招呼。食堂裏的氣氛很怪異,沒有看到雲秀和姬觴兄弟倆。

李茂朝她招手,她心領神會地坐到那一桌。

李茂小聲告訴她,說之前顧兮瓊坐的是雲秀那桌,誰知道姬觴進來後直接讓她以後不要來找自己,然後不知和雲秀說了什麽,兄弟倆就那麽離開了。

“你說十殿下是不是誤會了?顧姑娘怎麽可能是找他的?”

在世人看來,任是哪個姑娘看中的也隻能是母族強大的雲秀,而不可能是一無所有的姬觴。

“誰知道呢。”隱素聳肩。

食堂今日的菜有兩個,一個是水煮白菜,一個是麻婆豆腐。相比水煮白菜的寡淡,麻婆豆腐瞬間征服所有人的胃。

添飯的不斷,樂得打飯的老廚子笑開了花。仿佛是豬倌看著自己養的一群豬仔搶食吃,臉上是藏不住的高興。

李茂添到第三碗飯,這才又得閑和隱素嘀咕。

“今天這豆腐可真是太好吃了,想不到豆腐還能這麽好吃。”

隱素滿心的驕傲,“別人家的豆腐可沒這麽好吃。”

李茂愣了一下,爾後像是想到什麽,眼神閃了閃,“這…這是你家的豆腐,是伯爺親手做的?”

“正是,伯爺豆腐,名不虛傳。千磨萬點始出來,隻留清白在人間。我家的豆腐是不是比別人家的更好吃?”

“好吃,好吃。”李茂連聲誇獎,“我聽人說你家賣豆腐還告訴做法,難道今日這豆腐的方子也是你家的?”

隱素點頭。

李茂恍然,心中又生感激。

不到半天的工夫,崇學院突然傳開了一句話:伯爺豆腐,名不虛傳。千磨萬點始出來,隻留清白在人間。

這話不僅宣揚了豆腐鋪子,還迎合了很多人的心。清白做人,正是無數學子們一生孜孜所求的境界。

當然自有人看不慣傅家有好名聲,私下貶低嘲笑。

“一個伯爺賣豆腐,竟還覺得臉上有光了。到處顯擺宣揚,也不怕丟了宮裏思妃娘娘的臉。不過是個下賤的營生,還扯什麽清不清白,當真是可笑。”

“可不是,別人願意捧傅隱素的臭腳,我可不願意。”

又是之前請願的那些人。

隱素翻了一個白眼,大大方方地過去。“我爹賣豆腐怎麽了?他憑自己的雙手賺錢,既沒偷又沒搶,怎麽就丟臉了!”

“傅姑娘,都是同學,她們的本意也是為你家好。”

一聽這聲音,隱素都快氣笑了。

她上輩到底做什麽了,這個女主怎麽老是針對她?

“這就叫為我好,那我也為她們好一下。”她直接上前給了那兩人一人一個耳光,速度之快令人咂舌。“我給你們長個記性,以後少在人後說話壞,否則被脾氣不好的人聽到,就不止一個巴掌這麽簡單。”

那兩人都傻了。

“傅姑娘,你這是做什麽?”顧兮玉滿眼的譴責,“大家都是同學,你怎麽能打人呢?”

“她們罵人是為我好,那我打人也是為她們好,彼此彼此而已。顧姑娘你可是一個好人,好人怎麽能勸偏幫偏信?”

顧兮瓊眼神變了變,對那兩人道:“你們下次注意些,莫要在背後說一些讓人誤會的話。傅姑娘脾氣不好,你們平日裏多讓著些。”

那兩人捂著臉稱是,皆是用眼刀子看著隱素。

隱素挺無所謂,她又不是銀子,也不指望成為萬人迷。

“顧姑娘這勸架勸得極好,想來過不了幾天我脾氣不好的事就會傳開,我可真是太謝謝顧姑娘了。”

“傅姑娘你不必陰陽怪氣,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我也不怕告訴你,無論我做什麽,我都是問心無愧。”

“那我就祝顧姑娘心想事成。”

四目交匯時,似乎火花四濺。

有些事可能彼此都明了。

隱素猜到她是重生之人,她亦同樣懷疑隱素。隻是她無論如何也猜不到,隱素不是原主重生,而是一個穿書者。

眼神較量中,顧兮瓊越發心驚。

這個傅隱素難道看穿自己了?

慌亂之後,她很快鎮定。

“多謝傅姑娘吉言。”

隱素笑笑,就那麽看著她。

做為一個穿越人士,盡管極快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卻或多或少都會把當成一個旁觀者。遊離在現實與虛幻中,時而沉浸時而剝離,仿佛這一切與自己有關又無關,但並不代表自己願意被人針對。

那兩人看看顧兮瓊,又看看隱素,皆是覺得怪異。

隱素移了移目光,淡淡地看著她們。

“下不為例,若是再讓我聽到你們說我的壞話,可不就隻是一個巴掌這麽簡單。”

那兩人心下驚了又驚,同時想到她在梁國公府門口撒潑的那一次,齊齊憤恨低頭。

隱素輕哼一聲,抬步就過了詩風橋。

正值下學之時,昭院的學生們魚貫而出。隱素朝人群望了望,沒有看到謝弗的身影。她混到李茂那些人身邊,一路說說笑笑出了學院。

這一幕落在有些人的眼中,自是氣得又咬碎了銀牙。

還沒到伯府,遠遠看到路邊停著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隱素莫名心下一喜,隔著馬車的簾子喚了一聲“謝世子。”

隨後重雪白衣的男子下了馬車,那皎明如月的溫潤之態,那神清骨秀的美玉之姿,在日暮的昏暗中如同一道天光。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隱素都會一而再再三而三地被對方驚豔。

“我聽說林家和安遠侯府都在你們家鋪子訂了貨,以後我們國公府那邊也麻煩你們隔兩天送一次。”

原來真是來下定單的,這位世子爺可真是善解人意。

客戶上門,哪有不歡迎的道理。

“你吃飯了嗎?我娘今早說會包豆腐包子,你要不要吃一點?”

也不待謝弗回答,她像快活的小鳥一樣飛進伯府,不多會的工夫又飛了出來,手裏拿著三個熱氣騰騰的白麵皮包子。

可能因為一家人都是吃貨的緣故,秦氏的廚藝很好。包子散發出麥香與豆腐香氣,看著就十分鬆軟。

謝弗手裏被塞了一個包子,他垂著眼眸。

“我…很多年沒吃過包子了。”

“你平日裏肯定很少吃這樣的尋常食物,我娘的手藝極好,豆腐包子堪稱一絕,你嚐嚐看?”

包子是最為尋常的食物,世家高門或許不太看得上。隱素想著他這般金貴的身份,幾年不吃包子也正常。

謝弗的眉眼還是那麽的清潤,如應著明月而生的神子。他慢慢把包子送入口中,優雅地咀嚼,表情更是無一絲嫌棄之色。

如此給別人麵子待人溫和的世家公子,還真是不多見。

“那菜譜是你的字?”謝弗問。

“是啊,字不太好看,還請世子多見諒。”

“寫得很好,自成一派。”

這麽高的誇獎?

這位世子爺可真是一個寬容之人。

有人從巷口過來,先是看到那嬌色天成的少女,眼底劃過一抹歡喜之色。再往前走幾步,看到的是馬車前麵的男子,歡喜瞬間變成失色。

他猶豫著,不知該不該上前。

隱素也看到了他,笑著點頭招呼。

“胡公子下學了?”

胡誌安靦腆回答,低頭從他們身邊經過。

謝弗麵上依舊溫潤如玉,鏡湖般的眼中已是暗湧乍現。

從伯府到穆國公府,路程並不近,幾乎穿過大半個雍京城。三公四侯皆在離皇宮最近的城北苑,而伯府在城東。

馬車停在穆國公府門外時,天色已至灰暗。高門下的燈籠早已點上,在幽暗的暮色中宛如引路的明燈。

謝弗望著這巍然的府邸,不知在想什麽。

良久,他拾步上階,入了府。

先去的是穆國公夫人的院子,將將進去便看到穆國公夫人迎了出來,關切地問他要不要讓人傳膳。

他搖搖頭,說自己在外麵吃過了。

略與母親說了幾句話,他便告退。行到幽暗無人處,他停了下來。緩緩伸出自己玉骨般的手,那掌心中赫然是一小半沒有吃完的包子。

修長的手指重又握緊,緊緊地捏著揉著,直至包子成渣。根根如玉的手指沾著麵皮與豆腐餡,在昏暗的光線中分外的顯眼。

半晌他將手指湊至嘴邊,一根根地舔幹淨,如同一條狗。

當年那麵色和善衣著體麵的中年男人故意買包子饞他,餓極的他盯著那包子流口水時,男人卻把包子扔給了一條狗。

最後他搶贏了狗,也被狗追著咬了幾條街。跑了一路包子全捏碎了,那時他就是像這樣將所有的碎屑吞下肚,連手指上的殘渣都不放過。

那個活得不如狗的人,才是他!

風雨摧殘,暗火焚燒,他的心早就黑了。黑透的心四麵殘垣,豁著猙獰的口子,卻又在外麵築起不見天日的高牆,照不進任何天光。

他是注定活在陰暗中的獨行者,他是連自己都不敢麵對的不人不鬼。他以為自己終將一人孤身下地獄,沒想到會遇到一個自稱仙女的女鬼。

甚好。

有人既然闖進他心裏,那就和他一起下地獄!

不知那小騙子明知今晚會和他在夢裏相遇,眼下是期待還是害怕?

隱素正和父母在說話,接著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當她告訴父母穆國公府也要送貨時,傅榮和秦氏夫妻倆的表情有點複雜。說高興也高興,說擔心也擔心。

秦氏說:“我以前還當京裏的貴人們眼睛一個個長在頭頂上,都像那個狗屁宋姑娘顧姑娘一樣討人厭。不想貴人們也分好壞,上官姑娘林公子還有謝世子都是極好的人。”

傅榮讚同,“是啊,他們看得起咱們,咱們更應該把豆腐做好。”

隱素十分支持便宜爹這一心搞事業的態度。

“素素啊,人家謝世子是看得起咱們,咱們可不能做讓人寒心的事。”

看來便宜娘在擔心她會借此纏著謝弗不放。

她再三保證,“娘,你放心,我有分寸。”

今日她又和謝弗說了話,她知道夢裏的瘋子會如約而至。可能是因為發現瘋子也會害羞,她好像沒那麽害怕了。

似夢非夢間,她很清楚瘋子在盯著自己看。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臉上,她知道瘋子離自己有多近。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瘋子在自言自語。“人心最是不知足,神仙也是如此。看來我太過縱容你了,你竟敢不理我!”

就不理你。

死瘋子。

隱素賭氣躺下,朝裏麵翻了個身,拿背對著。原本她沒那麽怕了,還想好好和這人說話。沒想到瘋子一上來就發瘋,她哪裏還有什麽話要說。

她卻是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行為恰似和丈夫鬧小性子的妻子,床笫之間耍著脾氣,十足一個受氣的小媳婦。

謝弗就這麽看著她,眼底時而暗沉時而放霽。

“你天天不著家,去哪了?”

隱素:“?”

死瘋子沒事吧。

“我是仙女,我當然要到處行善了。”

“你不是說要感化我,你不是說要教我向善,你怎麽能去給別人行善?你說,你是不是又有別的相好了?”

隱素懵。

這瘋子簡直是莫名其妙。

“沒有。”

“你騙人!”

“我說沒有就沒有,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

這男人為什麽突然換了風格,居然變成吃醋精,搞得她好像是一個拋夫的渣女。

寒光一閃,一把長劍又橫在她麵前。這才是熟悉的感覺,但她已經沒那麽害怕,反而覺得如此才是正常,剛才瘋子那個樣子她有點不太適應。

“如果我不殺人了,你會不會喜歡我?”

她能說不喜歡嗎?

劍都在她眼前了,眼看著就要見血。她懷疑自己如果說不喜歡,這該死的瘋子必定會再一次用劍將她刺穿。

“喜歡吧。”

至少她還是喜歡看這張臉的,如果換一副表情的話。

“真的?”瘋子顯然不好糊弄,懷疑的語氣中隱約還有一絲興奮。

“真的。”隱素認真無比,“如果你性子再溫和一些,為人再善良一些,我就更喜歡你了。”

小騙子。

又在騙人。

劍氣又逼近一分。

“為夫怎麽覺得你說的是另一個人?快說,是不是你的奸夫?”

哪裏來的奸夫!

“也不算是另一個人,那是我希望你變成那個樣子。”

所以這小騙子喜歡他?

謝弗收了劍,左手倒右手地把玩著。世人還是虛偽,最重名聲和表相,隻要是偽裝得好,自然是名利雙收。

而他,最是憎惡那樣的偽君子。

“我為何要變成那個樣子?”

“當然是為了自己。你越好,喜歡你的人就越多,難道你希望自己被世人所唾棄,被所有人痛恨嗎?”

“如果我變成那個樣子,你真的會喜歡我嗎?”

“當然。”

小騙子,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可別賴賬。

驀地,隱素聽到他在笑,然後就感覺他壓了上來。

“娘子,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還沒有圓房?”

隱素:“!”

完了。

她怎麽忘了這茬!

不過是電光火石的刹那,她也不知怎麽想的居然往男人的那裏摸了一把,極為平靜地說了一句。“你都不想,睡吧。”

謝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