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鳴驚人

風起,將那些碎片吹散。

四零八落的紙片飛舞中,那紅衣墨發的少女絕然而去。

還有人在嗚嗚咽咽。

“傅姑娘說的真是太好了……”

“傅姑娘不僅帶著我吃了飽飯,還撫慰了我的心,以後誰再說她的不是,我必與她理論不休!”

更有人感慨萬千。

“這位傅姑娘,還真是一鳴驚人!”

“…想不到一個鄉野之地出來的女子,竟是如此的風采過人。”

“德院那些人怕是傻眼了。”

隱素聽著風中送來的這些議論聲,已經越走越遠。

當她走出崇學院的大門時,心裏感受到的隻有輕鬆。

相比她的輕鬆,傅榮的心情十分沉重,一路都紅著眼眶喃喃著“這學咱們不上了”“都怪爹娘沒用”之類的話。

方才有那麽一瞬間,傅榮真想帶著一家老小回陲城。

母女二人回到伯府,打眼就看到站在門外的秦氏。白胖圓潤的女人,手搭涼棚不停往巷口張望,口中不知在念叨著什麽。

秦氏與傅榮成親近二十載,除了傅老太去世時,她還從未見過自家男人這個樣子,一看到紅著眼眶的丈夫,她瞬間就衝了過來。

“這是怎麽了?”

傅榮不語,別過頭吸了吸鼻子。

在秦氏心裏自己的丈夫人高馬大又有一把子蠻力,哪怕是遇到攔路搶劫錢財的也不懼什麽。眼下這副像受很委屈的別扭模樣,必是被人欺負狠了。

她兩手叉腰中氣十足。“敢欺負我男人和我閨女,我和他們拚了!”

大不了不當這什麽伯夫人,沒得受這些窩囊氣。

隱素抱住她,“娘,娘,我們沒事。”

“孩子他娘,我們都沒事。”傅榮欣慰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我是高興,想不到咱閨女這麽厲害,一出手就把那些人都鎮住了。”

等到秦氏聽完事情的經過,少不得把隱素誇了又誇,直說自家姑娘厲害又鎮得住場子,還說以後若是回陲城定要去寺裏添上厚厚的香油錢。

“若是你祖母泉下有知,該有多高興。”

一句話,聽得傅榮眼窩子又紅。

為了給父女二人壓驚,秦氏大顯身手燒了好幾盆大菜,一家人圍著桌子而坐像過年一樣熱熱鬧鬧。

誰也沒再提學院的事,仿佛這事已經揭過。

夜深人靜時,傅榮再次守在宮門外等消息。秦氏則在自己的屋子裏紮小人,恨不得紮死那些欺負算計她閨女的小人。

傅榮等了一夜,宮中未傳出任何消息。他頂著霧氣回家,天邊已隱有了灰亮色,遠遠看到自家門口一片白影,他嚇了一大跳。

白影是白衣女子,還是穿著崇學院院服的女子。

當他看清那些人時,臉色更加難看。

他是男人,沒辦法痛罵這些姑娘家。可是他是一個父親,也沒辦法對著這些逼迫自己女兒的人擺出好臉色。

來的都是德院的人,這次不再是以宋華濃為首,為首的是顧兮瓊。

顧兮瓊站在最前麵,端莊而有又姿態。

“伯爺,我們是來請傅姑娘回學院的。”

傅榮對著這些姑娘家罵人的話說不出口,隻能是黑著臉不理她,徑直進了家門。

很快傅家上下聽到動靜都起了,秦氏抄起大掃帚就衝了出去。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燒得一夜都睡不著,恨不得撕了那些欺負自己女兒的人。

這些人來的好!

欺負了她女兒,還有臉上門,便是擱在陲城也不帶欺負人的。她若是咽下這口氣,那她就不配姓秦!

此時天已大亮,外麵聚了不少圍觀的人。

傅家所在的五味巷住的都是小官和商戶,這些人平日裏接觸不到世家貴族,難得見到如此之多的貴女,幾乎是男女老少聞風而動,指指點點評頭論足。

“這些就是德院的女學生,看著就不一般。”

“你們看那個站在最前麵的,好像是顧家的姑娘。她旁邊的那個,是梁國公府的姑娘,這一個個的長得可真水靈。”

“傅家的姑娘不也去德院上學了嗎?這些人堵在傅家門口幹什麽?”

秦氏一眼就看到站在前麵的顧兮瓊,她不認識這個人是誰,但莫名就是看著很不舒服,當下一個大掃帚就掄了過去。

顧兮瓊正享受著圍觀眾人的仰慕,冷不丁看到一個圓胖的女人掄著大掃帚朝自己衝過來,未及細思直接將宋華濃一推。

宋華濃一時不察,結結實實挨了一大掃帚。

不等她回過神來,秦氏已經丟開掃帚直接朝她動手。她是國公府養出的嬌小姐,哪裏會是秦氏的對手。不多會的功夫,她已被秦氏扇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毫無還手之力。

所有人都驚呆了,一時忘了該如何反應。

“讓你們欺負我閨女,讓你們欺負我閨女。你們憑什麽逼我閨女退學,又憑什麽堵到我家門口耀武揚威,我跟你們拚了!”

“伯夫人,你快住手!”

“伯夫人,她可是國公府的小姐,你趕緊住手!”

秦氏到底有所顧忌,又上了幾下手後放開宋華濃。

宋華濃別提有多狼狽淒慘,不僅臉上全是紅印又腫又恐怖,牙也掉了兩顆嘴角還帶著血,頭發更被薅掉了好幾綹,亂糟糟的像個雞窩。

貴女們嚇得連連後退,驚呼聲,尖叫聲還有議論聲,傅家門外亂成了一團。

隨後追出來的隱素也驚了。

她娘好威武!

德院眾人一退,自然是把顧兮瓊顯了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越發站得筆直。在她的不遠處,被打傻了的宋華濃還頂著那副鬼樣子一動不動。

她走過去,扶住宋華濃。

“華濃,不怕,我一定給你討個公道!”

宋華濃一聲尖叫,暈在她身上。

她怒視著秦氏,“伯夫人,我們是來請傅姑娘回學院上學的,你這是做什麽?”

秦氏圓眼往她那邊一瞪,然後屁股往地上一坐,不管不顧地拍著大腿哭起來。她一邊拍腿一邊嚎,徹頭徹尾的市井潑婦作風。

“我不活了啊,你們太欺負人了!我閨女好不容易能去學院上學,你們排擠她欺負她,還逼她退學。這還不夠,你們居然還上門來鬧事!天老爺啊,不帶這麽欺負的人,這是不讓我們活了啊!”

德院那些人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一個個是又驚又臊。她們平日裏端著身份,幾時遇到過此等場麵,無一不是麵色難看心有餘悸。

有人大著膽子想過來和秦氏理論,被秦氏凶狠的目光一瞪又縮了回去。

這個伯夫人也太可怕了!

若不是礙於國公府的麵子,有些人已經走了。

秦氏指著顧兮瓊,“你這個姑娘看著白白淨淨的人,心怎麽這麽黑?我知道是你帶頭挑的事,你叫什麽名字?我倒要問問你爹娘是怎麽教女兒的,怎麽就教出你這麽個黑心爛肝的玩意兒!你不是想逼死我們嗎?不用你這麽軟刀子磨人,我們全家這就吊死在你家門口!”

隱素簡直要為秦氏喝彩,這個便宜娘眼睛是真尖。

眾人又是連退幾步。

傅夫人對顧姑娘都這麽不客氣,她們更是不敢惹。

顧兮瓊沒辦法退,看向隱素。

“傅姑娘,你就這麽縱著你娘毆打自己的同窗?”

“我已經不是德院的學生,哪裏來的同窗?”

這時圍觀的人終於看到了隱素,皆是露出了驚豔之色。

事發突然出來的急,隱素匆匆穿好衣服連頭都來不急梳,僅將烏黑的發順到一邊。晨光籠罩在她身上,素麵瑩白韶顏稚齒,般般入畫又嬌又純。

“天哪,那是傅家的姑娘!”

“長得也太好看了!”